第640章 刑前成婚(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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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侍郎臉色發緊。

  「分攤罪名,減輕刑罰,這個打算好啊!」郁文平冷笑,「你給人犯擋了罪責,他或許能免了死刑,可你身為主謀,卻脫不了重罰!」

  紅胭頸子一移,望一眼微微發喘,拼命想要說話的許慕甄,匍匐於地:「民女並沒給誰擋罪,只是對殺人一事心存愧疚,實話實話。還請大人判決。」

  李侍郎與幾名佐官低聲商議一通,片刻,幾人散去,堂上又一片肅穆嚴峻。

  李侍郎輕咳兩聲,再不遲疑:「人犯許慕甄為報私怨,在萬春花船上行兇,念死者迫害之人,與人犯關係匪淺,分屬人情,並非無理草菅人命,又是被人教唆,並非主動為之,判許慕甄流徙嶺南,服役五年,刑罰畢後,酌情再言。人犯暫還押牢房,待勾單連同榜示釘封擬定,交到配所之後,人犯即押上路,不得在京城稽留一日,延遲一日,笞三十——」

  說是五年,可流放的罪名,從來都是有去無回,除非運氣好,遇到大赦或者皇帝召喚,就算服完了苦役,永世只能待在不毛之地。

  自家甄兒,還這麼年輕……就這麼毀了?雖不死,卻也好不到哪裡啊。

  許澤韜身子板一垮,幸虧管事攙住,苦苦勸慰:「老爺,只要人活著,就有希望,總比斬立決強啊……」

  這般一說,許澤韜才算勉強回了點魂。

  郁文平見許慕甄避過了死刑,意難平,哼了一聲,趁李侍郎還有後半截話沒說完,提醒:「被人教唆的那個,還算情有可原,那麼主謀之人,李大人該不能再輕判了吧!」

  李侍郎頓了一頓,聲音繼續盪在半空:「……主謀洪氏,因是臨時認罪,還須具體口供,先押送女囚室錄供詞,念其也是被害者,被死者戕害過,特監於囚室一月,再行斬首處決!」

  許慕甄被紅胭點了暗穴,說話說不出口,連力氣都沒幾分,一聽這道過重的判決,一股急氣竟然活活衝破了穴脈,胸腹上剛好沒幾天的傷口承受不住這股壓力,吐出小口烏血。

  許澤韜見兒子舊傷復發,失聲:「甄兒——」受不住焦急,又倒在管事懷裡。

  李侍郎冷麵下令:「將兩名人犯各自押回囚室。」

  紅胭見許慕甄厥了,臉色一變,站起來想要去看。

  身邊兩名官差見她大堂上不安份,將她脊背一壓,哐啷兩下,順勢上了鐐銬。

  她被制住不能動彈,勉強抬頭,看著許慕甄被兩名衙役架起來,眼眶一紅,先前的冷靜早就消失無蹤,喃喃:「是紅胭害了許少……」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奮力一掙!

  身後兩名官差措手不及,被彈後兩步,只見著女子如一片彤雲,悽厲之狀躍撲跪下來,將男子腰一攬,抬起手去拭他嘴邊的血絲,大哭出聲,在莊嚴公堂經久不散。

  許慕甄只覺倒在一片溫熱懷抱,意識清晰過來,看清抱著自己的人的面孔,氣息微弱:「是我自作主張,害了你,也害了爹傷心。」

  紅胭搖頭,淚珠子一顆顆斷線似的系不住,啪嗒往下落,抱緊許慕甄頭顱,漸漸,死死壓抑的哭聲微微變調,類似垂死哀嚎。

  罷了,就快要陰陽兩隔,今朝公堂上,只怕就是兩人最後一面,叫兩人作個告別,也無大礙。

  半晌,紅胭停止哭泣,恢復平靜,仍是抱住他的頭,宛如慈母懷抱嬰兒,聲音卻難得的祥和:「流徙之路異常艱難,紅胭也經歷過,許少一路保重,難熬時,想想家中就能支撐下去。若一朝回京,務必接受教訓,好生侍奉你爹,再不要衝動。」

  訣別之詞就像是臨行前的普通叮嚀,許慕甄肝膽俱裂,卻鎮定心緒,撐身而起,捧住她臉:「你放心,我不會讓你被斬首。」

  男人再是成熟,有時候跟小孩也沒區別,紅胭憐愛一笑,將他輕輕交還在衙役手上,退後幾步。

  李侍郎丟了個眼色,官差趕緊上前,將女犯桎住。

  眼看兩人要被拖出公堂,雲菀沁再不遲疑,站起來:「大人,許慕甄的判決尚還好說,洪氏的判決是不是太重了?不能斬首!」

  李侍郎還未出聲,郁文平已是笑:「王妃先還搬出律法案例來為兩人脫罪,現在怎麼了?急了?是直接給朝廷官員下命令?」

  雲菀沁攥緊了手心,盯住他。

  「本官知道,這洪氏不僅僅是你表哥的人,更與王妃也是相熟的,那次擷樂宴,在宮裡,小女不慎得罪王妃,便是這洪氏冒著被遣送回北漠服刑的風險,特意進宮為王妃助陣,才讓王妃保全閨譽,王妃如今捨不得她死,本官也能體諒,可是,」郁文平聲音陡的一厲,「法不容情!王妃便是不顧惜自己名聲,也得為秦王的名聲著想!」

  初夏氣得發篩,堂堂宰相,不胸懷天下,卻為了女兒的閨閣恩怨迄今還記仇,那次郁柔莊誣陷雲菀沁不成,反被紅胭指證,惹了貴胄笑話,也丟了太后的歡心,如今竟成紅胭的催命符,卻只能緊緊抓住雲菀沁顫抖著的手。

  「郁相說完了嗎?」話音平地而起,讓堂內空氣一降。

  李侍郎見秦王發了話,轉過去:「判決已下,秦王可有什麼吩咐?」

  「判決已下」四個字,強調意味很濃,表明案件已定,再容不得有什麼翻改了。

  郁文平見他出聲,狀似恭敬地安靜聆聽,卻是一臉不屑,也並不擔心,只要這夏侯世廷還聰明,就絕不會這個時候為洪氏和許慕甄求情,這麼多官員看著,他一旦求情,頓失人心,形象坍塌,再也不會有人服他,若傳到皇上那邊,攝政之位只怕都難保。

  那邊聲音飄來:「判決已下,本王還能有什麼吩咐?國法當前,皇子犯法且與庶民同罪。」

  郁文平暗中冷嗤,算你識相,若敢偏倚,明兒就參你一本子,只聽夏侯世廷話音一轉:「只是,兩人雖有罪,卻情有可原,兩人即將伏法,一個流放三千里,一個斬首進陰司,到頭來,連個名分都沒有,讓人憐惜,若能在各自施刑前成婚,也算是能完成兩人的心愿,既不負律法,也能照顧人情,百姓知道了,更會感懷朝廷通情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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