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3章 逼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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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經過了盧畦一番詳細的解釋,劉協這才恍然大悟,原來二者之所以會出現在此處,乃是因為今日的宴席排典,皆是來自左將軍盧植之手。

  也正是這個緣故,對方必須要時刻緊盯著種種流程,無暇分心。

  就好比那些陪席的女子,便是盧植同幾位官員特意精挑細選出來的。

  【嘖嘖嘖,沒成想老山羊還有這一手....】

  劉協忍不住咂了咂嘴。

  在此之前,他哪裡敢把身為堂堂儒壇宗師的盧植與這方面扯上半點關係。

  【該說是他往日潛藏得太深了嗎?】

  緊接著,更讓劉協暗自詫異的是,四周這些女子無一例外,皆是少有的粉黛,非但美貌絕倫,亦懂得三分魅惑,這不,場內已有好些權貴,被她們給活生生迷得神魂顛倒,儼然快要把持不住了自己。

  「陛下駕到。」

  隨著謁官一聲高喝,只見天子領著何皇后,從殿內的偏門邁步來到了主台,二人左右兩側分別跟著中常侍蹇碩與幾名小黃門。

  瞧此,殿內眾人紛紛起身,喜氣洋洋地拱手納拜。

  就連張寧,也是在劉協起身的同時,選擇了照葫蘆畫瓢。

  「諸位卿家平身。」天子擺了擺手,遂攙著何皇后登上了台子,旋即坐於當中,笑著說道:「今日宴席你我君臣同樂,且刨除那些繁雜瑣碎的禮俗。」

  「我等,謹遵皇命。」

  聞言,殿內眾人遂陸續就坐,唯獨左將軍盧植仍是站著,待過了兩三息,方才舉起雙手,輕輕拍了兩下。

  「復奏!」

  霎時間,突聽鐘鼓齊鳴、奏樂聲起。

  殿外又有兩隊妙齡女子穿著單薄的羅裙,步伐輕盈地湧入,於大殿的正中央身姿驚鴻,翩翩起舞,為今日宴席助興。

  與此同時,部分小黃門,亦是滿臉堆笑地領著一些女子,端上了菜餚,依次呈獻於天子和殿內眾人面前的桌案。

  不得不說,今日這場宴席,菜餚品類著實稱得上是異常豐富。

  單是上菜,零零散散就花了整整半個時辰,以至於劉協隱約間都有些心疼起了那些在殿內翩翩起舞的妙齡女子。

  不過等菜餚差不多上齊,這些舞姬便徐徐退離了正殿。

  而此刻,奏樂聲也暫時停了下來。

  按照規矩,這時應當由天子起身說出祝酒詞,並且第一個下筷,其餘權貴方能動筷。

  「朕都說了今日無需那些繁雜的禮節嘛。」天子不咸不淡地抱怨了一句,引得殿內響起一陣附和的笑聲。

  在稍稍沉思了一陣子,天子舉起手中酒樽,沉聲說道:「那麼,就謹祝我大漢一朝國運鼎盛、千秋萬代!」

  聽到這話,殿內眾人趕忙陪著拿起了酒盞,齊聲附和道:「祝我大漢國運鼎盛、千秋萬代!」

  直至禮罷,奏樂聲再度響起,一撥妙齡女子迎著聲響盈盈走入殿內,為兩側席位的權貴們獻舞助興。

  此時,殿內的氣氛一下子就變得火熱了起來。

  不管權貴朝臣們之間以往是否存在著矛盾。

  但眼下,眾人推杯換盞、觥籌交錯,或大快朵頤品嘗著陳列於桌案上的菜餚,或目光定格欣賞著殿內中央那些妙齡女子的獻舞,又或與身旁陪酒的舞姬調笑。

  不難猜測,相信在場絕大多數人,如今都有種不虛此行的感慨。

  【真是萬惡的奢靡生活啊....】

  劉協聳了聳肩,在心中默默感慨了一聲,旋即毅然決然地參與其中。

  廢話。

  倘若有選擇,他自然是希望夜夜笙歌、紙醉金迷。

  試問,誰願意跟個勞碌命似的整天到晚沉浸於那些勾心鬥角啊?

  沒看連趙雲亦在萬年公主的再三催促下一連飲下了三盞酒水嗎?

  【哎,待會,皇姐怎麼回事?】

  此時,天色已逐漸變暗,但中宮正殿內的氣氛,卻絲毫不減。

  尤其是當謁者報出天子這次在皇狩期間的斬獲時,殿內更是此起彼伏地歌頌一片,甚至將體型已百般虛弱的天子誇讚得跟馬上勇士似的。

  不知過了多久,殿內的諸多權貴們,大多已酒足飯飽,現下正摟著各自陪酒的侍女調笑不止。


  可在隱約間,眾人卻聽到殿外似乎傳來了陣陣喧譁。

  起初,無論是權貴還是朝臣皆無心關注。

  結果待等到殿外響動愈發明顯,眾人就逐漸察覺到有點不對勁了,以至於短短十幾息間,整間殿宇頓時就安靜了下來。

  而伴隨著聲響回歸寂靜,殿外的動靜就清楚了許多。

  除去怒喝臭罵以外,竟還有兵刃碰撞的錚錚之音。

  「這?」

  「怎麼搞得?」

  「殿外是在籌備節目嗎?」

  「不不不,這不太對勁。」

  從一人的竊竊私語,僅是眨眼工夫,殿內一眾權貴便接二連三地迅速陷入了恐慌之中。

  「....」

  老太尉不免皺起了眉頭,有些詫異地看向了台上天子,他本能地察覺到一抹危險正在逼近。

  倒不是他懷疑起了這位陛下,再怎麼說,天子都沒有任何理由會趁著皇狩一日,對殿內的權貴朝臣下手。

  要知道,此處近乎聚集著漢室半數以上的重臣權貴,毫不誇張地說,倘若這裡出了些岔子....其後果如何,恐怕不難想像。

  略微沉思了片刻,老太尉眸光一垂,遂不置與否地擡起了手掌,好似有些明悟。

  右側席位一角,斄鄉侯董卓壓低了聲音向身旁問道:「皇室,莫不是要藉機剷除老夫?」

  「稍安勿躁。」李儒搖了搖頭,他並不認為今日這場戲碼是天子授意的。

  反觀成為了殿內眾人視線焦點的天子,此刻卻是不慌不忙地率先安撫了幾句何皇后,旋即,他眼神淡漠地落向台下,口吻平靜地說道:「諸位卿家無需擔憂,只不過是一些跳樑小丑意圖擾亂今日的宴席罷了。」

  一邊說著,天子不動聲色地瞥了蹇碩一眼,等對方來到了何皇后附近,他又轉過頭看向了右側一處席位,輕笑著問道:「大將軍,您有什麼想說的嗎?」

  話音落下,殿內眾人無不以百般驚恐的目光齊刷刷地盯著何進,連同劉協也不例外。

  不過,這位名義上執掌天下兵馬的大將軍對此只是聳了聳肩,瓮聲瓮氣地答道:「陛下明鑑,臣和此事,毫無關係。」

  見狀,盤膝坐在左側席中的南軍首將朱俊站了起來,朝著台上抱拳道:「陛下,且容末將去探探究竟。」

  說罷,他坦然地走出坐席,邁步走向了殿門,怎料還沒走幾步,就見朱俊步伐一滯,整個人宛若喝醉了酒般,雙膝一軟,應聲栽了下去。

  「酒水....有毒?」朱俊吃力地強撐著手邊桌案,瞳孔不由得猛縮。

  聽聞此言,還不等眾人緩過神,就聽殿內一角傳來了一道聲音。

  有人語氣莫名地認真陳述道:「朱將軍寬心,這並非是毒,只是一種北疆麻藥,總之....不會危及到性命。」

  霎時間,整座主殿鴉雀無聲,百來號人的目光默默地瞧向了聲音來源處。

  下一秒。

  他們或目瞪口呆,或震驚不已。

  只因開口說話的這人,竟是左將軍盧植。

  「老山羊?!」劉協面色鐵青,難以置信地看向了對方,頓感腦海一片空白。

  張寧眉頭微皺,意有所指地小聲詢問道:「要我出手嗎?」

  此言一出,閔兒一愣,旋即她手腕輕抖,從袖中握緊了一根長簪,正欲用這東西先下手為強,只可惜張寧卻早就提防著這一招,單是身形一扭就閃了過去。

  「....」

  緊接著,一記肘擊不偏不倚地打在了閔兒的胳膊上。

  待她踉蹌地扭過頭,張寧已是將簪子抵住了自己的咽喉,口吻冰冷地說道:「別動。」

  豈料就在這時,一旁有人輕笑著提醒道:「真意外啊,張天師的獨女....但是,還請您放下手中物。」

  張寧回身看了一眼,皺著眉瞧見了盧畦正侯在劉協左席,單手捏著一把短匕。

  「聽話。」

  「別衝動。」

  「如此,燕王將會平安無事。」盧畦和善地眨了眨眼。

  這句話,既是說給張寧,亦是說給劉協。

  猶豫了半晌,張寧終究是放下了簪子,任由閔兒把她控制。


  不遠處的趙雲和曹昂皆是面面相覷,即便二人想要有所動彈,但那酒水中的麻藥,卻是壓根不給他們機會。

  一時之間,殿宇內的那些美貌女子連同四周琴師統統在這一刻化身為了訓練有素的殺手,心照不宣地制服了眾人。

  而唯獨沒有飲酒的中常侍蹇碩等幾名小黃門,已是警惕地將天子與何皇后護在了當中,驚疑不定地看著左將軍盧植。

  「子干,這些女子和樂師,都是你的人?」天子表情平靜地問道,仿佛一點也不在意眼前的局勢。

  「陛下沒料到吧?」

  盧植嘴角泛起一抹苦澀,幽幽地說道:「他們,皆二十出頭....」

  「不錯,不錯,正是好年紀。」

  在寂靜無聲的宴席上,天子故作沒有聽懂那層暗示一樣,撫掌笑道:「子干,你這老山羊還真是別出心裁,專門弄了這麼一手來戲耍諸位卿家....」

  「哎,就朕看來,這並不是幾盞酒水便能饒過的,你需好生道個歉才行。」

  聆聽著這話,在座權貴朝臣們遂強顏歡笑了幾聲。

  大傢伙又不是傻子,當然曉得天子這番話的用意。

  但,盧植竟是沒有理會那般說辭,他徐徐走出席位,來到了堂中,迎面擡起頭看向了高台:「陛下,老臣以為,今日趁著各位同僚皆在,您得揭開一樁塵封已久的往事....」

  「使那些蒙受不白冤屈的無辜者,能夠洗刷清白....」

  「哦?」天子額角抽搐了兩下,收起了笑容,裝傻道:「子干,你喝醉了。」

  「陛下!」

  「算了....」

  盧植長長地深吸一口濁氣,旋即攥緊了拳頭,一臉感慨地苦笑道:「二十多年了吧,世子殿下。」

  「即便您將王甫、曹節這兩個閹人秘密處死,事後連坐千百士人,但建寧舊事的知情者,還尚有老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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