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5章 望諸位勿謂言之不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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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安戰場上,漢軍對隴西羌族的追擊還在繼續。

  但是一些躲藏在暗中的各部斥候,卻已經選擇了悄悄撤離。

  說到底,這場戰事早就沒有必要看下去了。

  隴西羌族與北宮叛軍,註定要迎來一次潰敗。

  至於朝廷的大軍?則是在某位燕王的強勢命令下,甚至連撤離的機會都不曾給敵人留下,一路乘勝掩殺,引得隴西羌族伏屍十餘里,流血漂櫓。

  那份慘烈,縱使旁觀斥候皆是好鬥耍狠的邊境出身,見此一幕都不由得感到了渾身冰涼,仿佛置身於冰窟一般。

  「咱們需速速回去稟告偏將軍!」

  一名騎兵什長艱難地咽下唾沫,朝著左右同伴說道。

  「那麼....韓大人?」

  另一人面色微變,嘴唇輕啟,可他只是剛一開口,便被這什長惡狠狠地瞪上了一眼:「管韓文約作甚?那傢伙狼子野心,背棄了朝廷,日後註定要遭受滅門之罪!」

  「你現在且牢牢記好了。」

  「偏將軍,從始至終都是雒陽親冊的漢臣!」

  一邊說著,這什長當即調轉了馬頭,領著七八名斥候就要朝著左馮翊的方向火急火燎地趕去。

  因為在那裡,涼州偏將軍馬騰、前任大將軍府從事吏韓遂、北宮伯玉麾下愛將李文侯三人,此刻皆匯聚在左馮翊,商議著隴西羌族與朝廷的問題。

  說來也是難以置信。

  馬騰和韓遂二人之所以能夠就現在這份立場下共處一室,並且和睦地討論著問題,究其根本原因....

  還要歸於他們倆乃是實打實的結義兄弟。

  沒錯。

  一個領著朝廷俸祿,祖上有著伏波將軍馬援這麼一號英雄人物的馬騰,和如今儼然成為了一介叛國賊子的韓遂....拜過把子。

  除此之外,馬騰的兒子亦是在陰差陽錯之下,將韓遂認作了義父。

  所以不誇張地說,這兩家的關係,著實算得上離譜。

  但眼下唯獨尷尬地恰恰就是二者的身份。

  「....」

  馬騰單手摸著下巴,不動聲色地瞥了一眼坐在自己左手旁的義兄韓遂。

  考慮到目前關於隴西羌族的事件尚未得到妥善解決,他決定暫時不跟對方去計較其它。

  於是乎,馬騰環顧了一圈屋內的幾人,忽然開口問道:「諸位,你們莫不是覺得,隴西羌族,能打贏朝廷?」

  待話音堪堪落下,韓遂同李文侯對視一眼,皆是心照不宣地選擇了默不作聲。

  事實上,即便他們背後的那位北宮將軍早早地就與隴西羌族在私下裡結成了共進退的盟友。

  不過打贏朝廷?

  這個問題....著實是令人難以猜測。

  別看隴西羌族坐落西陲,實力強盛,完全稱得上是個徹頭徹尾的地頭蛇,但試問放眼天下間,誰敢拍著胸脯說朝廷必敗?

  尤其是去年鮮卑的往事尚還赫赫在目。

  然而在經過短暫的沉默過後,韓遂卻是眼神古怪地瞅了一眼主位上的馬騰,舔舐著嘴唇說道:「壽成,事到如今,你認為愚兄還有選擇的必要嗎?北宮將軍,可要比雒陽的某些位大人和氣得多....」

  「我不相信你瞧不出,那些傢伙在往昔到底是怎樣的霸道,一旦稍稍的不合他們心意,嘿嘿....閻大人就是一個絕佳的例子。」

  他口中的閻大人,即是信都縣令閻忠,原先的涼州名士,因為人過於清廉,從仕期間剛正不阿,故此多年難以升遷,並屢屢遭受著雒陽文武的排擠,積鬱良久,在兩年前不幸大病了一場,最終抱憾離世。

  另外,閻忠亦是韓遂的授業恩師。

  興許是察覺到了韓遂那不善的目光,馬騰遂握緊了拳頭,語氣故作平淡地說道:「在年初,閻大人就由陛下欽點,命朝廷為他追封了一份萌蔭三代的侯爵。」

  「文約,我明白你心裏面始終對此事耿耿於懷,但何必要抓著舊帳不放呢?」

  聞言,韓遂冷笑了兩聲,壓低了嗓音說道:「壽成,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倘若你有意效忠朝廷,那麼好....愚兄的腦袋就在這裡,君且自取之。」


  眼瞧著對方面露不悅,馬騰趕忙擠出了一抹笑容,無奈地攤開手說道:「你我二人好歹兄弟一場,何必犯得著這般?」

  「兄弟?」

  「哈?」

  韓遂譏笑著搖了搖頭,伸出手憤憤地拍在了桌案上,滿是惱怒地說道:「馬壽成,你要還當我是生死兄弟,就立馬領著本部騎兵幫助北宮將軍詐開長安城!」

  「這....」

  馬騰張了張嘴,旋即手扶著額角,略顯失望地瞧了一眼韓遂:「你比誰都清楚,我做不來這種事。」

  「放屁!場面話誰不會說?馬壽成,你以為我猜不到你擅自帶兵跑來左馮翊究竟是想幹什麼嗎?」韓遂毫不客氣地瞪了一眼對方。

  「我只是前來向朝廷表明我伏波馬氏的立場。」馬騰面色不改,口吻淡淡地說道。

  豈料,韓遂聽到這話卻是忍不住哈哈大笑,隨即他撇撇嘴嘲諷道:「你覺得那個狂妄自大的燕王會聽你所言?別痴心妄想了。」

  「說到底,你馬家也是做出了背棄朝廷的舉動,燕王會聽你幾句花言巧語?」

  「我就這麼說吧,倘若此戰是隴西羌族贏了,你我尚可以保住家眷、保住地位,在涼州享盡榮華富貴!」

  「北宮將軍想要這片土地,因此斷不可能把我等趕盡殺絕。但朝廷不同....你懂麼?」

  馬騰聞得此言默然不語,畢竟韓遂說得也沒錯,他這段日子內帶著本部騎兵晝夜從武威趕來了左馮翊,其實歸根結底,並沒有多大用處。

  「那麼你的意思呢?」馬騰沉聲問道。

  只見韓遂舔了舔嘴唇,低聲說道:「隴西羌族也好,朝廷也罷,都不是我等如今能夠抗衡的,與其愚蠢地想要兩頭討好,惹人厭惡,倒不如確定投靠一方....」

  「也就是北宮伯玉?」馬騰皺了皺眉。

  「這有什麼不好的麼?」韓遂哼哼了兩聲,幽幽地說道:「北宮將軍與隴西羌族達成了初步交易,只要此番逼退了朝廷大軍,我們便能在名義上徹底地與漢室劃州而治,也就是將涼州....變成咱們的地盤....」

  聽著這話,在座的諸人默然不語。

  就在這時,幾名斥候匆匆走入了屋內,不等在座的諸人開口詢問,便搶先急呼道:「隴西羌族戰敗了!整整八萬人被朝廷的大軍沿路追擊,屠殺至十餘里開外……」

  驟然聽到這話,在座諸人頓時色變,驚駭得簡直不敢相信。

  這才多久?聯軍就潰敗了?

  結果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便見馬騰麾下的一名親衛走入屋內,抱拳道:「長安守將孫堅派了人過來,說是朝廷的燕王傳來命令。」

  【命....令?】

  在座諸人面面相覷,馬騰在沉思了幾息後,揮了揮手:「叫他進來。」

  下一秒,便有兩名長安軍營的士卒走入帳內,抱拳作揖,面無表情地朝著眾人說道:「燕王有令,命涼州各部即刻發兵,合力剿殺潰敗的叛軍,如若諸將遵從王命,則先前的一幹事情,既往不咎。」

  說到這裡,這名士卒看了一眼在座幾人,繼續說道:「另外,燕王殿下還說了,無論如何,大軍在撤離涼州之前,都定要親手埋葬至少八萬具敵人的屍體!」

  「這一對象,無所謂隴西羌族,亦或是其一干同黨.....望諸位,勿謂言之不預!」

  聽聞此言,帳內諸人頓時色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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