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零三章 一夢二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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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也聽著對方有些威脅的話,只冷冷的回道:「我們被囚禁,你又感覺自己站起來了?」

  傳音入耳,站在室外的許棒子,並沒有任何回應。

  剛剛,即便沒有鬼魂去找他,許棒子也準備來這間廂房看看,因為他的毒還沒解,任也等人又沒有出現在婚禮現場,他也很怕高老爺干出殺人滅口的事。

  「我勸你,千萬不要有利用高老爺的手,拿回解藥的想法。」任也再次傳音道:「老子渾身上下哪兒都不硬,就踏馬骨頭硬。你不用威脅我們,出不去,那大不了大家一起玩完。」

  對於許棒子而言,他確實是想利用任也等人被圈禁的處境,把解藥詐唬到手:甚至也考慮到,有沒有可能利用一下高老爺的行為,強行把解藥逼出來。

  這種想要擺脫被控制的想法,其實也沒什麼問題,因為只要是腦子沒病的人,肯定不想被人一直牽著鼻子走。

  不過很可惜,許棒子碰見的是,心理素質過硬且非常無恥的懷王,對方一眼便看穿了他的心思,那談判也就沒有必要進行下去了。

  「許護院,你放心,我臨死之前,一定會在高老爺面前給你美言幾句。」任也慢條斯理的傳音道:「假傳聖旨,在龍庫出賣隊友,就只為了拿回兩個陰魂。呵呵,高老爺要是知道,你差點壞了他取回至寶的計劃,那一定會很開心吧?」

  許棒子終於開口,咬牙道:「無恥小人,你祖墳早晚被掘!」

  「哦。」任也回。

  「狗日的,你嘴很硬,老子希望你一直硬下去。」許棒子扔下一句,轉身就走。

  過了一小會,阿菩主動開口詢問:「他怎麼說?」

  「他走了。」任也面色平淡的回。

  阿菩懵逼半晌,語氣有些焦急:「那不完了嘛?他走了,圈禁之術不被破掉,那我們怎麼出去?」

  任也看了他一眼:「放心吧,這老小子不但謹慎,而且還很惜命。他離開,一定是去做準備了,別急。」

  「你有把握嘛?」

  「越急越不能慌。」任也皺眉道:「咱們要是表現的很軟,他藉機要解藥怎麼辦?你給還是不給?拿了解藥,再借高老爺的手殺我們滅口怎麼辦?放心吧,他在高老爺面前,是有很多秘密不能被發現的,而面對我們則會更輕鬆一些,這道選擇題不難,等就行了。」

  阿菩緩緩點頭。

  「這個圈禁之術,我們三人合力竟然都破不開,那一定是觸發了此星門中的硬性設定。」任也低聲道:「咱們不要浪費力氣,去跟天道規則對抗,凝神靜氣,將個人狀態提升到巔峰,今晚……一定是要大幹一場的,不然走不出暴怒村。」

  二人聽到他的話,都紛紛落座,調整自己的狀態。

  ……

  新房中,紅羅帳隨風輕舞,大紅的喜字奪目。

  老劉站在桌旁,雙眼直勾勾的瞧著那室外款款走來的俊美女子,臉上泛起了豬哥一般的微笑。

  他被攝人心魄的九曲青雲竹,圈禁在了奇異的幻境之中,短暫喪失了個人意識,腦中就只有婚禮,岳父,以及新娘——高明悅。

  不遠處,高明悅身著一襲紅衣,頭戴鳳冠霞帔,臉上塗著薄薄的脂粉,輕啟丹唇,表情略有些嬌羞。

  如果老劉此刻意識還清醒的話,就會第一時間發現,眼前的高明悅,只是一道淺淡至極的魂魄,且正處於消散之中。

  近二十年的光景過去,高老爺用了自己能想到的所有辦法,可最終也沒有找到,能留住女兒亡魂的方式。

  以死之人,必赴黃泉,這乃天道。

  封魂,練傀等等,這種有違天道的法術,放在別人身上還行,但卻無法對自己女兒使用。

  縱然心中萬般不舍,不甘,高漸笙也只能以一場婚禮相送。

  月影入室,光芒淺淡。

  高明悅雙眼靈動的仔細打量著老劉,終於看清他的面容,俏臉上也浮現出驚喜之色:「元哥?是你嘛?!」

  老劉一臉痴漢的模樣,不停的點頭:「是我,是我啊!明悅!」

  「真……真的是你?!」

  高明悅似乎不敢確信,她呆呆的看了他好一會,才突然神情激動的跑了過去,張開纖細的雙臂,一把抱住了老劉:「元哥,我……我好像睡了很久很久……很多事情都記不起來了……我有點怕,這裡是哪裡?」


  老劉怔怔的站在原地,意識似乎受到了嚴重的影響,反應了好一會,才笑著說道:「這……這是我們的新家。明悅,今天我們大婚了……!」

  「我……我們結婚了?」高明悅再次呆愣:「這……這不可能啊,爸爸他們不會同意的。」

  「這是真的,他們同意了,今天有很多人都來參加我們的婚禮。」老劉扭頭看向新房內的景色:「你看,這裡的一切都是為你布置的,有花,有你喜歡刺繡,還有你最愛吃的西湖醋魚。」

  高明悅緩緩鬆開雙臂,雙眼呆滯的掃視著周邊的一切,最終目光停在了方桌上。

  桌上最中央的位置,擺放著一道斷尾的西湖醋魚,她盯著魚看了好久後,雙眸顯得有些空洞。

  抬臂,伸手,拿起桌上的筷子,她夾了一塊魚肉,輕輕的放入紅唇之中,慢慢咀嚼。

  「好吃嘛?」老劉笑著詢問。

  「這是你做的?」

  「當然!」

  短暫的安靜過後,高明悅扭頭看向眼前的男人,迷茫的雙眸突然浮現出驚恐,害怕,憤怒等情緒,她猛然退後了兩步,筷子落在地上:「你……你不是元哥,你到底是誰?!」

  「我是啊。」老劉邁步向前:「你怎麼了,明悅?」

  「你不是,你別過來!」高明悅突然變得臉色煞白,就像是受了驚的小兔子,雙眸充斥著極度的恐懼,嗓音變得尖銳:「你為什麼假扮元哥?是誰讓你來的?又是那個女人嘛?」

  「明悅,你冷靜一點。」

  「別碰我,別過來。」高明悅害怕極了,蜷縮著身子躲到了立櫃旁邊,後背緊緊靠著牆壁,表情泛起了哀求之色,不停的搖頭道:「不要傷害我,求你們了……不要……!」

  她哭著哀求,不停的晃著腦袋,口中說著令人費解的話:「不……不,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為什麼……我不是……死了嘛?」

  「明悅!」

  「對,一定是那個女人讓你來的,為什麼,我死了她都不願意放過我!還要讓你來騙我,讓你來羞辱我!」

  「為什麼?」

  「……!」

  她突然發瘋似的大吼大叫,頭部劇烈晃動時,那奪目的鳳冠落地,圓潤的珍珠肆意迸濺。

  「刷!」

  高明悅俏臉變得凶戾且瘋癲,突然沖向前側,伸出雙手掐住了老劉的脖頸,大吼道:「為什麼我死了,她還要這麼騙我?她為什麼可以如此狠毒!」

  她渾身爆發出一股奇異的能量,將陷入幻境之中的老劉禁錮,令其無法反抗或掙扎。

  纖細慘白的雙手逐漸用力,強烈的窒息感,讓老劉翻起了白眼……

  僅僅片刻間,他全身抽動,口吐白沫,眼看著就要被活活掐死在這新房之中。

  「刷!」

  就在此刻,生命之石感受到宿主瀕死,爆發出強大的光輝,並飄飛到老劉的頭頂懸浮。

  只一瞬間,老劉的意識便掙脫出九曲青雲竹禁錮他的幻境,頭腦恢復了清明。

  生命之石亦是神器至寶,那九曲青雲竹目前並不在此地,只單單靠一個幻境,是無法壓制住至寶自行護主時,所爆發出的神異能力的。

  漆黑的室內,老劉大腦剛剛恢復清明,只一抬頭,便與高明悅產生了對視。

  「轟!」

  四目相對的那一刻,周遭的一切景象開始變幻,腦中的雜念也被摒除,二人的身影逐漸變得模糊……

  光影轉換,這一對新人,在高明悅執念的引導下,夢回二十年前。

  ……

  老劉的意識穿過悠悠歲月,見到碎裂且扭曲的鏡像,就像是被人拾起的一塊塊玻璃碎片,慢慢粘合後,逐漸變得完整。

  他來到了二十年前的情慾村,並以意識神遊的形態存在。

  他見到了沈家的豪門大院,見到了僕人成群,見到了一個輝煌且鼎盛的家族之景。

  意識飄飛,肆意遊蕩。

  不久後,老劉來到了沈家的內院廳堂,見到堂內坐著三個人。

  一位是身材消瘦,長相平凡,面色嚴肅,但氣場卻很強大的中年男人。

  一位是風韻猶存,容貌美麗的婦人。


  還有一位約有十八九歲,長相帥氣,身著白色西裝的青年。

  三人各自落座,距離稍遠。

  沉默許久後,中年男人緩緩拿起茶杯,率先開口道:「小元,你的婚事已經定了,快則半年,短則一年,你就要娶郭家的姑娘。近期,不要沾花惹草,鬧出什麼流言蜚語,閒來無事的時候,也要多去拜訪一下你郭叔叔。」

  靠近門口的座位上,那長相帥氣的青年,眉頭緊鎖,雙拳緊攥著放在腿上,語氣略有些不甘的爭取道:「父親,我真的不喜歡郭穎,她為人很勢利,而且性格跟她父親一樣,氣量狹窄,總喜歡做一些偷雞摸狗,損人不利己的勾當……這種女人,就是……!」

  「你的婚姻,還要談喜歡和不喜歡嘛?」那中年慢悠悠的看向兒子,嘆息道:「你什麼時候才可以成熟一些?」

  「爸,咱們家目前的狀況,已經不需要靠什麼聯姻拉攏的手段了吧?」帥氣青年猛然站起身:「這是我一輩子的事啊,您為什麼不能……!」

  「啪!」

  中年略有些手重的放下茶杯,打斷了兒子的話。

  父子二人對視半晌,中年目光銳利的開口說道:「你油光鋥亮的皮鞋,你得體有派的西裝,你吃的每一餐飯,你從兜里掏出來的每一枚受人尊重的大洋,都是從這個家裡索取的。現在,你成年了,那你不覺得自己也要為這個家裡做點什麼嘛?」

  青年無言以對。

  「這不是商量,是要求。」中年緩緩起身,背手走向後堂:「小元,你剛出生的時候,我早上吃兩個饅頭,不到中午就餓了。現在,我頭髮都白一半了,你好自為之吧。」

  帥氣青年心中不服,還想爭辯幾句,可瞧見父親的背影時,雙眼中卻閃過一絲逃避和怯懦的神色。

  老劉飄飛在半空之中,看見帥氣青年的那個眼神後,突然想起了任也在講故事時說過的那句話。

  「你要想搞懂七家鎮的過去真相,就必須要弄清楚,七個家主的性格分別對應著什麼。」

  內堂坐著的這三個人,身份並不難猜。

  那充滿威嚴的中年,就是沈家家主——沈濟時。

  一直沒吭聲的美艷夫人,應該就是尹婉兒。

  還有那個帥氣的青年,就是唐風一直在尋找的——沈元。

  ……

  周遭的景象逐漸消失,畫面慢慢輪轉,變成了一間幽閉的小院。

  院中,一位年輕貌美的姑娘,俊俏白嫩的臉頰上,泛著陽光且溫暖的笑意。

  老劉一眼就認出來,這姑娘就是高明悅,她哼著歡快的小曲,聲音清脆動聽,宛若銅鈴,且左手還提著水壺,正澆灌著花圃內的向日葵。

  明媚的陽光下,她顧盼生輝,美得不可方物。

  不多時,院外探出一個小腦袋瓜,沈元雙眼靈動的掃著四周,輕聲呼喚道:「明悅,明悅……!」

  明悅提著水壺轉身,雙眸看清是沈元後,莞爾一笑:「元哥,你怎麼又鬼鬼祟祟的,這是……又被姑父禁足,偷著跑出來的?」

  「唉,我心情煩悶,在家裡太無聊了,你出來陪我走走唄?」沈元輕聲回道。

  「好,等我給花澆完水吧。」明悅笑著回。

  「先走不行嘛?我在踮腳啊,很累的!」

  「誰讓你非得趴牆頭的,又不是沒讓你進來。」明悅看著他費力趴在牆頭上的樣子很滑稽,頓時抿嘴一笑。

  「算了吧。我爹說,平時沒事的時候,不讓我來你們家。」沈元嘆息一聲道:「明明是親戚,卻怕別人知道。真不知道老頭子天天都在想些什麼……!」

  「那你就趴著吧,咯咯。」

  「好,我看你澆水。」

  晌午,氣候悶熱,一向待人較為傲氣的沈元,竟踮著腳尖,費力的趴在牆頭上,難得安靜的等待著。

  暖風吹落滿地,高明悅提著水壺,澆灌著花圃內的向日葵,她會時而扭頭看向牆頭,並開心的揶揄幾句。

  再也回不去的那個歲月,

  年華正好,

  再見那個晌午的向陽花,

  陽光正好。

  老劉的意識目睹著這一切,突感臉頰上有些濕潤。

  他抬頭看,天空湛藍,白雲蒼狗,剛剛似乎有兩滴淚水墜落。


  ……

  暴怒村,高家宅院。

  高漸笙換上一身年輕時才穿的勁裝,背手詢問道:「他們都來了嘛?」

  劉管家彎腰回:「王守財,張祿,周勃,龐安,還有郭禮濤,此刻正在碼頭附近的茅屋等待。」

  「然後呢?」高漸笙又問。

  「王……王守財親自放言,今晚你不出現,五家人馬便打進來,血屠我高家的暴怒村!」劉管家聲音顫抖的回。

  「呵呵,他還是一如既往的自信啊。」高漸笙稍稍停頓一下,邁步走向室外:「府中的事情,交給嚴婆子處理,你與我,一塊會會這五個老東西。」

  不多時,高漸笙帶著一群人,親自趕往了碼頭。

  他走沒多久,一直等待機會的許棒子,便悄悄趕到了任也等人所在的廂房附近。

  室內,阿菩不放心的問道:「兄弟,這都快子時了,他還沒來呢。你確定,那些話對他有用了嘛?」

  「瑪德,是有點晚了。這許棒子到底在幹什麼?」任也皺眉道:「搞得老子也不是很確定啊。」

  「不然……!」許清昭正要開口說話。

  就在這時,外面的許棒子突然傳音:「那小子,你等急了吧?是不是嚇的快尿褲子了?」

  任也一聽他的聲音,頓時穩如老狗的回道:「呵。你來的太晚了,我已經決定了,不需要你來營救。趕緊走吧,至於解藥……以後有機會再說!」

  許棒子聽到這話,臉色漲紅的罵道:「淦嫩娘的!!你是怎麼做到,這嘴又賤又硬的?」

  ……

  此星門的劇情馬上就結束了,算上最後的兩波高潮,還有十章左右,鋪墊了這麼久,反轉和伏筆太多了,大家勿催,讓我完美講完。

  明天會幹大章,周一了,求訂閱,求推薦票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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