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1章 往事(大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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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忽而笑了下:「你不說,我便不問了。你一慣是這個性子,我又何苦和你置氣……」

  「二哥...」四爺瞧著而今的太子,心裡頭也是有些不是滋味:「我……有些事情還不到和二哥說的時候。」

  太子看了四爺良久,到底還是嘆了一口氣:「我是回宮的路上遇襲,那些襲擊的人非常不對勁兒,此番斷臂求生,也是無奈之舉。說來我心中也是十分慶幸。

  我碰到的歹人……和你說襲擊大哥的人很是相似,你之前信上說,那些叫……山怪?」

  四爺斂了斂神:「果然如此,這些山怪我們在北巡的時候就碰到過,卻不想出現在京城裡。想必這居心叵測之人也跟著一併回了京城。二哥,此番怕是有人奔著你來的。」

  太子微微皺眉:「何出此言?」

  四爺:「這兩日府上事情不斷,我總覺得像是有人刻意絆住我們,等我回過神來的時候,就發覺你這裡已經出了事了。」

  這般想著,四爺又皺起眉頭來:「只是,二哥為何會出宮?西北雖然連綿大雪,這祈福又有什麼大用處?為何皇阿瑪會讓二哥跑這一趟?」

  太子聽了這話,神色微微一黯:「你猜的不錯,我自然不是去祈福的。」

  四爺皺著眉頭向著太子看了過來:「這……」

  太子頓了頓,聲音平緩道:「此前皇阿瑪便是對我有諸多不滿,而今歸來,發覺我身上並無重病,只以為我是害怕罪責,期滿於他。

  老四,上幾年轟動京城的貪污受賄案,你可還記得?」

  四爺聽了這話,瞳孔猛的一縮:「二哥……」

  太子垂下了眸子:「你猜的不錯,貪污受賄的案子查到了凌普的頭上,我已然將凌普交了出去,皇阿瑪對此顯然不甚滿意,罰了我去奉先殿思過。」

  太子說著,喘息了好一會兒。

  四爺瞧見他難受,便是將身邊的茶水拿到他跟前餵了他一口。

  太子緩了緩,這才接著道:「老四,你知道的,索額圖一向見不得我受委屈。

  皇阿瑪而今雖然沒有關押他,但他卻也早已失了聖心。此番替我求情,倒是給他自己惹了個包庇之罪,連同凌普,一同下了大獄。

  凌普其人,乃是罪有應得,我自然沒有臉面替他求情。他是奶娘的親弟弟,做出這樣的事情來,我們這二十幾年的主僕情義,算是一朝散盡。奶娘當年與我之恩,我也算是還了乾淨了。

  可是索額圖……我不能不管他。

  其實我並不知他有什麼罪過,我也怕他如凌普一般,只是,而今他並未有什麼過錯呀。」

  四爺:「所以,二哥到底還是替索額圖求情了……」

  是啊,四爺也猜得到,那人是索額圖啊。

  世人皆知曉他二哥養在皇阿瑪跟前,是由皇阿瑪親自教導長大。但其實不知,二哥其實跟著索額圖的時間更長。

  四爺已經記不清,索額圖有多少次閻王爺手裡將二哥搶回來了。

  康熙八年,二哥重病高燒糊塗了,皇阿瑪和皇瑪嬤不在宮裡,是索額圖大人拔了刀劍,背著他,劈開了御藥房的大門。

  康熙十年,二哥惹皇阿瑪大怒,被關在奉先殿。家風不軌之人在二哥的餐食裡頭投毒,索額圖大人寒冬臘月就跪在干清宮大門口,最終求得皇阿瑪見了二哥,這才發覺他出了事端。

  也是那一次以後,索額圖就落下了個瘸腿的毛病。

  康熙十二年,二哥遇刺,危難之際,還是索額圖擋在了他的身前。至今右胸仍有小臂長的一道疤。

  四爺知道便是不少,其他大大小小的事更是數不勝數。

  他們天家的孩子,個個活到現在都不容易,尤其是二哥,他自幼被立為太子,身邊又沒有親母護佑,日子並沒有想像中的那般如意。當年盯著二哥的人不知有多少。或許可以說一句沒有索額圖,也就沒有今天的二哥。

  其實索額圖作為二哥的三姥爺,即便是不做到這個份上,也不會是什麼錯處的。

  可他卻護二哥如親子,這份情義,當屬難得。

  四爺覺得,若他是二哥,想必也沒有辦法對索額圖狠心吧?

  護國寺…是皇阿瑪讓我去的,他的本意是想讓我去好生反思一些時日。

  我想,去一趟也好,額娘的忌日快到了。我過去,正好瞧一瞧她的長明燈。卻不想,出了事端。」


  太子頓了頓,轉頭看向四爺,語氣和緩的道:「

  「老四,我有的時候想,這事來的其實也挺好的。

  雖然沒了手臂,但皇阿瑪也不用擔憂我有不臣之心了。想必,他也就不必防備著索額圖了。至少,能保索額圖性命無虞。」

  「二哥……」四爺也不知說什麼好,最終只化作了一聲嘆息。

  太子目光淡淡的落在床邊的太子蟒袍上:「你說,皇阿瑪對我額娘可有些情意嗎?」

  聽他說個,這四爺也忍不住皺起眉頭來,這到底沒有說話。

  太子卻冷冷的勾了勾唇:「世人都說,皇阿瑪於我額娘帝後情深。在她之後多年都沒有立皇后。又對額娘所出的我十分看重。出生沒多久就立為太子。帶在身邊教養,愛護有佳。

  但其實,他都不記得我額娘的忌日。

  他說額娘是位滿腹經綸的皇后,說額娘最喜歡的顏色是大紅色,說額娘最喜歡吃的是醬牛肉。

  但是你知道嗎?三姥爺嘴裡的額娘不愛文只愛武,她刀槍劍戟無一不精。

  額娘也不喜歡大紅色,她喜歡穿素色的衣裳,喜歡做簡單的打扮。更不喜歡吃醬牛肉,未曾出嫁之前,她牛羊肉是從來不碰的……」

  「先皇后竟是這般的人?」四爺也忍不住驚訝了幾分。

  「你記得嗎?幼年時候,你總是拿著各樣新奇的點心,或是各式從未見過的小玩意兒。

  你小的時候最黏我,總是把東西送給我,後來我才知道那些都是皇阿瑪給佟佳貴妃尋來的。

  小時候在佟佳貴妃身邊,皇阿瑪總是會將你抱在懷裡。你若哭鬧,皇阿瑪還會抱著你哄。我就在想啊,被皇阿瑪抱著是什麼滋味兒呢?」

  四爺聽的也有些許茫然,他已然不記得了,甚至想像不到皇阿瑪會抱著自己哄的樣子。只是看著面前的二哥,四爺心裡總覺得堵的慌。

  「老四,你可記得,當年大哥從宮裡搬出去的時候嗎?」

  四爺不知太子為何忽然問起這個,當下確實點了點頭:「記得那會兒大哥十分不願,還鬧了脾氣。」

  太子點了點頭:「是啊,大哥還找了老祖宗說了好幾次,說是想著再住兩年,最後皇上完全沒吐口。他好似連續生了好幾日的氣,遷府當日都不見開懷。」

  「是了,弟弟還記得這事兒。」

  「老四,你不知道我當時有多麼羨慕他。這宮裡啊,我早就待不下去了。如今你瞧著我的日子難過,但我卻鬆了一口氣。

  這個宮裡關住了我的額娘,我總得……替她去外面好好看看。

  老四,我想出宮。」

  四爺一愣:「二哥,你是東宮啊,如何能出得去……」

  「什麼東宮不東宮的?老四你糊塗了,你瞧一瞧我這胳膊,這位置還能坐得穩嗎?」太子自嘲一般的扯了扯嘴角。

  四爺嘆了一口氣:「……二哥,不是我糊塗了,是無論現在東宮之位穩還是不穩,接下來的光景,一定是穩的。」

  說罷,他便緊緊地皺起眉頭來,額上不知何時汗已經沁了出來。

  四爺瞧著他這模樣便是即刻打懷裡拿了個玉瓶,倒出一顆藥丸餵到他嘴裡。

  「這是什麼?」太子瞧了一眼問道。

  四爺將藥瓶放在太子床邊:「這是可以止痛藥,之前給二哥吃的也是這個。這藥是酒兒無意間練出來的,一顆可管一日無痛感。我這裡還有十幾顆,都給二哥用吧。」

  太子點頭:「這東西怕是難得吧?怪不得自打那日你為我續臂之後,我再也沒有那般疼痛了,還以為是痛意過了,卻不曾想原是你事先給我用了藥。老四,此番,還好有你。」

  「咱們兄弟,二哥說這些做什麼?且放心吧,放心萬事有弟弟呢,總有一日,二哥所想,弟弟必會幫你完成。」

  太子輕輕勾了勾唇:「好。」

  四爺覺得這氣氛壓抑的讓他有些喘不過來,吐了一口氣,才道:「對了二哥,這個廣慈大師,不得不防,我懷疑此事便是他主導,而且,此人功力深不可測,到目前為止,我也沒有把握能打敗他。」

  「廣慈?」太子眉頭微皺:「若是此人,這事倒是難辦了。」

  「嗯?」四爺皺眉看過來。

  太子:「他當年救過皇阿瑪的性命。你也知道皇阿瑪幼年時候曾經得過一次天花。


  說來,倒是託了這位大師的福,方得以熬了出來。

  後來,皇瑪法選擇皇阿瑪,大部分的考量,也是因為皇阿瑪得過天花。

  廣慈於皇阿瑪而言,是助他登上大寶的氣運之人。

  至此,他的在宮裡的信奉力並非常人能及。

  即便是而,今天下誰人不知曉廣慈大師的名頭?他的信徒更是布滿大江南北。絕對不能小看此人。」

  說著太子的眉頭微皺:「只是我想不明白,他為何會害我?此翻對他又有什麼好處?他一個寡然一身的和尚,這葫蘆里裝的又是什麼藥?」

  四爺也皺眉:「這也是我所想不通的。此番可能是他過於焦急,露出了馬腳,此前他曾去我府上行刺過,並未傷人,倒像是試探。而今看來,他的目標可能從最開始就是二哥。我府上鬧出的事端,無非是想要絆住我和老九十三幾人。」

  太子略微思索片刻:「難不成……他是前朝餘孽?」

  四爺微微搖頭:「我查過,不可能。廣慈而今的年歲已將近古稀,且他少年便已成名,那會兒朱三還在潛逃。」

  太子皺眉:「此事若如你所說,這個廣慈不管是打著什麼主意,都不簡單,你千萬小心。」

  頓了頓,太子又道:「此番你為我續接手臂,是不是受傷了?聽你二嫂說,為我治療之後,你吐了血,而今到底身子如何了?」

  四爺下意識地收起右手,只面色如常道:「無礙,二哥不必擔憂,我的身子已經調養好了。且等二哥的身子也好了,咱們兄弟再好生的喝酒。」

  「好。」太子面色上到底帶出了幾分擔憂:「老四,你還是要小心些,此番因為我的事,你裝病的事暴露了。怕是皇阿瑪對你心中有介懷,你要提前有個心理準備。而今二哥躺在床上什麼都做不了了,只能靠你了。」

  「二哥且放心吧,一切有我,不會出事端的。」

  四爺坐在他身側,幫他蓋了蓋被子:「二哥的手臂還需要靜養,不好長時間費神的,困頓的話,就先睡吧。」

  太子顯然也有幾分精神不濟,用了藥之後會更困。儼然眼皮都在打架了。這會兒卻也沒有強撐,只點頭:「把你二嫂叫進來吧,我有幾句話要叮囑她。就不送你了。」

  「好。」四爺點頭,便是出門喚了太子妃。

  二人倒也沒有多留,便是帶著溫酒又回干清宮。

  「四王爺,您請回吧,皇上說了,今日誰也不見。」

  梁九功頗為為難的看了四爺一眼,陪著笑道。

  四爺皺眉向著裡頭瞧了一眼:「勞煩安達再去稟報一聲吧,只說我有要事要和皇阿瑪商議。」

  「這……」梁九功遲疑了片刻,到底還是點頭了:「讓奴才再去問上一句,辛苦四王爺和側福晉在此等候片刻?」

  四爺:「有勞安達。」

  「不敢不敢。」

  看著梁九功進了內室,四爺淡淡的將視線轉移到溫酒身上,幫她攏了攏大氅。

  「冷嗎?」

  「不冷。」溫酒微微搖頭:「只是爺,皇上在氣頭上呢,今日怕是不會見我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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