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一定會死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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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伯像是被抽空了骨骼似的,整個人如同一灘爛泥,倒在地上。

  辛守用鞋尖,蹭了蹭他汗濕成一綹一綹的白髮,「我就納悶,錦衣玉食長大的金熙,為什麼會對一個流浪落魄的外籍畫家感興趣。」

  她旋即笑了笑,視線不經意地掠過晏歸辭,感慨道:「不過是個十五六歲的花季少女,在這閉塞的島嶼上,有一些旖旎的憧憬之情,很正常,但轉為愛慕之情,就需要有心人的點播了吧。這其中,少不得金永斌的撮合。而你,則是負責製造一些巧合的時間,巧合的地點,讓緣分,顯得水到渠成。」

  曹伯已經無力再辯駁,有些事,因為大小姐年幼,他和金永斌並沒有多做遮掩,但如今,大小姐只要再一回憶,就能明白其中想不通透的罪孽。

  「那個倒霉的畫家,叫做Ryan吧?我來猜猜,一定是金永斌,看重他那張外籍的臉,費盡心思邀請上島,名義上是教導金熙繪畫,實則,想讓金熙遠離瓊花島,最好是不管不顧,跟著那畫家,去到他的國家,才好,是吧?」

  辛守嗤笑出聲。

  「Ryan和金熙,畫地為牢的兩個人,誰都沒有想到,他們只是別人操控的棋子而已。」

  她蹲坐在花圃上,久久沉默著。

  晏歸辭聽見一聲細小的摩擦聲,他扭頭看去,發現青翠欲滴的雜草里,有抹紅影一閃而過。

  辛守兩手托著腮幫子,似自言自語般,嘆道:「可惜金熙,為Ryan,抑鬱到精神崩潰,每天都生活在愧疚、悔恨、自責中。」

  四方臉保鏢將她的話,重複一遍。

  二樓右上角,有輕微的門碰聲,在一片封閉的廢墟里,十分明顯。

  辛守假裝沒有聽到,適可而止地轉移開話題,「金熙的憤恨無法宣之於口,最終化為滿腹怨念,轉嫁到我可憐的小弟弟身上。」

  她將語氣,轉換得很肉麻,「那小傢伙很倒霉,他明明和辛承一樣是男兒身,享受裕蟾山最優資源的繼承人培養;他又明明和我一樣,長著張完美繼承父母顏值優勢的臉,可他卻有病。」

  三樓,某個陰暗的房間裡。

  辛承在聽見這加重語氣的一個「病」字時,沒忍住,笑出聲來,扯得他皮開肉綻的傷口,火辣辣地疼。

  他看向坐在牆角鐵架子上的高個子捲毛男人,這傢伙,像極她姐女扮男裝的樣子,連陰鬱的表情都是柔和的。

  他學著自家姐姐的語氣,脆生生地喊了聲:「小弟弟。」

  啪!

  又是一記烙得通紅的鞭子,在他細長的傷口上,覆上更深的一道塹。

  樓下,那怪異的人體擴音器,還在繼續——

  「我這小弟弟,自從生下來後,周身就布滿著火焰一樣的斑紋。小小的嬰孩,他笑起來時,斑紋赤紅赤紅,像是一團熊熊燃燒的火;他哭起來時,周身斑紋青紫青紫,像是一具布滿屍斑的死人。」

  辛承上下打量一眼,這位比他還高出一指節的弟弟,笑贊:「遮瑕膏不錯。」

  厲時渾身上下,都被黑色的運動服包裹著,他能看見遮瑕膏個鬼。

  但他還是沒有忍住,又送了辛承一鞭子。

  他的鞭子是金屬絲編織而成,一直收在腳邊的炭爐里,一鞭子下去,燙得血都止住了,很完美。

  辛守看了看手錶上的時間,繼續慢條斯理道:「金熙根本無法正視我這小弟弟,一看見他,就會勾起心底最深處的恐懼。你們猜,是為什麼?」

  一眾保鏢現在聽明白了,大小姐今日說的是家醜,他們恨不得當場把耳朵割了,哪裡還敢多嘴,一個個裝聾作啞,眼神都不敢往辛大小姐身上放。

  晏歸辭適時地將思緒從畫稿中抽離,捧場道:「為什麼?」

  「因為那些斑紋,像火,像死人,像一個……唔,不甚重要的人。」她用毫不在意的輕蔑語氣,再一次略過這個話題,繼續道:「金熙說,這是報應,是她的罪孽,是她應得的懲罰!她甚至好幾次,想要將那個勾起她不堪回憶的嬰兒,殺死!」

  三樓。

  辛承看向厲時的眼神,多出幾分悲憫。

  厲時提出炭爐里的鞭子,想要再抽一鞭時,聽見了他記憶中,最溫暖的三個字。

  他的手,停頓了下來。

  樓下。

  辛守的聲音,還在繼續:「金婆婆通知裕蟾山來接人,她將喪心病狂的金熙,趕出瓊花島。並且對外宣稱,金熙早產的是一對龍鳳胎。」


  「金婆婆以為,金熙看不見第三個嬰兒,她的情緒會好轉一些。但不知道為什麼,她在去到乾安之後,產後抑鬱,越發嚴重起來。」

  「直到我三歲,她帶上我,以及一支醫療隊,回到瓊花島。」

  「那時候的金婆婆,神智已經不太好了,可還記得她多次想要殺死第三個孩子,於是將小弟弟藏在地下室里。」

  「金熙的到來,加速了金婆婆的病情惡化,很快,她就掌握了古堡的管理權,同時得知地下室的秘密。」

  三樓。

  厲時整個人,隨著辛守的話,陷入不好的回憶中,雙肩內扣,渾身戰慄,握著鞭子的手背,青筋凸起。

  辛承這才看見,那些類似火焰的紋路。

  辛守繼續她的自述——

  「金熙在那裡,看見了我的小弟弟。她開始發了瘋的想要弄死他,但過後,又會發了瘋的想要彌補他。」

  「我知道,他們兩個,一定會死一個,不是弟弟,就是她。」

  「後來,金熙死了。」

  「她割腕後,躺在浴缸里,等著血,慢慢流逝。」

  「這個過程是漫長的。她覺得好冷,開始止不住地哆嗦。她將我抱進浴缸里,緊緊依偎著我。她說小孩子,像火球一樣溫暖。我伸著小手,牢牢地環抱住她。」

  「我和她一起睡著了,只是她,再沒有醒過來。」

  晏歸辭走向辛守,借著安撫她,輕拍她後背的時機,將她背上的紙紮人,取了下來。

  他記得五歲時的辛滿滿。

  他因為父母離奇失蹤,奶奶對外宣布死亡,而悲痛欲絕。

  但是同樣遭遇母親離世的她卻沒有多少悲傷,她只是多了個古怪的喜好。

  喜歡將自己,泡在鮮紅似血的浴缸里。

  他第一次撞見時,嚇得驚叫出聲,但整個古堡的人,都對此噤若寒蟬。

  辛守長嘆一聲,語氣哀婉起來,「金熙去世後,我想出戴面具的主意,時常和厲時交換面具,讓他離開地下室,上去玩。而我,我學著他的樣子,在身上描繪許多斑紋,待在暗無天日的地下室畫畫。所有人都認為,他就是我,叫他大小姐,問他,最近是不是很喜歡小熊面具,給他買各種各樣的小熊面具。」

  三樓的辛承,極其不屑地瞪了厲時一眼,沙啞著聲音宣告,「她是最好的姐姐!」

  樓下的辛守,一把拽起曹伯,「只有你和金永斌知道,他不是我。你們還是像以前一樣欺負他,想盡辦法製造意外,讓他快一些死去。」

  曹伯的眼神都是灰暗的,他以為,知道這些的人,都死了才是。

  辛守笑得陰森森的,低聲說:「你們沒有想到吧,有時候,帶面具的人,是我,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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