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8章 藍牙連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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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行人穿過被藤蔓包裹的入口,進入遮天蔽日的陰暗庭院內。

  幾個保鏢上前,開始扒拉封鎖住樓棟入口的爬山虎。

  隨著爬山虎成片成片被撕下,露出牆體上,焦黑的焚燒痕跡。

  現實中的療養花園是一片被灼黑的廢墟。

  辛守幼時的記憶,主人格的臆想,一剎那,都在腦海里快速重合。

  從她三歲起,跟著金熙,再次回到這座小島開始,那位留守小弟弟的美夢就破碎了。

  他不但沒有自己的臉,甚至現在,連名字也沒能保住。

  辛守十二年前想要忘掉的事情,在這一刻,無比清晰地刻印在腦子中。

  晏歸辭沿著牆角的開裂痕跡巡查一圈,預估過這棟建築體的結實程度後,問:「療養院的火,是誰放的?」

  辛守摁下隱秘的悲憫,笑得有些苦澀,「我放的。」

  晏歸辭倒是不覺得驚愕,瓊花島上,敢放這把火的人,不多。

  庭院附近還留有防火隔離帶的痕跡,被掩蓋在繁密的植物下。

  辛守見厚實的變形大門,被保鏢們重新撞開,她衝著曹伯,招招手。

  曹伯被反綁雙手,驚魂未定地走過來,「大小姐哎喲!」

  辛守直接一腳,就將曹伯從門口踹了進去!

  她跟在曹伯後面,晏歸辭走在她旁邊,身後自然有懂事的保鏢,上前照亮。

  曹伯像只蛆蟲一樣,在焦黑的地板上,扭動許久,才大喘著氣,支起上半身。

  他的兩條鼻血,順著臉上的黑灰流淌。

  辛守拍拍後腦勺上的小熊面具,彎腰,一把拖起曹伯,往中心庭院走去,「這棟建築是戰爭時期留下的野戰醫院,早就廢棄了,在金熙發病後,金婆婆將醫院重新修繕過,強制送她到這裡休養。」

  這樓只有三層,進入大門後,左右皆是迴廊,正中央是個蓋著玻璃板的室內庭院,上下行的樓梯,也設在庭院中。

  她將曹伯,一把扔地上,踩住他臉,一陣刮鞋底似的磨蹭。

  曹伯疼得後槽牙都快掉了,嗷嗷哭著,撕心裂肺。

  辛守抬頭往上看,只有綠得發黑的爬山虎,將金婆婆花大錢買的,燒都燒不爛的玻璃,全部覆蓋得嚴嚴實實。

  她感慨道:「我小時候,抬頭可見日月星辰,可見飛鳥雲團。」

  晏歸辭環顧四周,到處是焚燒的痕跡,早已沒有曾經的模樣。

  通行樓梯的台階面上,是平平整整的黑灰,沒有任何腳印。

  辛守一邊碾著腳下的老臉皮,一邊閉上眼,仔細回想療養院的布局。

  自她五歲時,金熙自殺之後的五年時間,這裡就不再是金熙的牢籠,而是厲時的牢籠。

  晏歸辭見她閉著眼睛,原地轉圈,好奇問:「你感應到辛承了?」

  辛守猛地睜開眼,吐槽:「我倆又不是藍牙連接。」

  她清了清嗓子,問向保鏢群,「你們誰的嗓門大?」

  所有保鏢都看向一個膚色黝黑四方臉的壯漢。

  他站出來,大吼一聲:「是我!大小姐!」

  辛守揉揉耳朵,當真震耳欲聾,「待會兒,你就當我的人體擴音器。我說一句,你重複吼出去一句,務必讓整棟樓的每個房間,都聽清楚!」

  四方臉保鏢氣沉丹田,虎聲應道:「是!大小姐!」

  辛守輕咳兩聲,蹲下身來,做出副嚴刑審訊的架勢,拍了拍曹伯黑糊糊、血淋淋的老臉,「喲喲喲,您老這是,委屈哭了?」

  晏歸辭吹了吹台階的一個角,坐下,一邊得閒翻看那些畫稿,一邊分神聽辛守的表演。

  四方臉保鏢果然像是沒有感情的擴音器,完美複製辛守的話,就連情緒語氣,都掌握得極其接近。

  空曠的療養院裡,迴蕩著粗獷的嗓音,廊角黑灰簌簌下落。

  辛守提起地上的曹伯,掄圓往花圃上一扔,老骨頭架子折斷,伴隨著要死人的慘叫聲。

  她仰天長吼:「小弟弟!這是姐姐我,帶給你的見面禮!」

  四方臉保鏢跟著吼出來,莫名有些滑稽感,其餘保鏢咬著嘴巴,肩膀一顫一顫憋著笑。


  雖然聽不懂大小姐的話,但真的好想笑。

  晏歸辭視線落在畫紙上,久久沒有挪開,這是分格漫畫,畫的是他處理過的兇殺案。

  但畫紙上的時間,卻是案發之前,甚至,有些是在二十年前,乃至三十年前……

  這些不可能是辛守跟著他的經歷畫出來的東西,只可能是金熙阿姨年少時的草稿。

  有人將這些未出版的漫畫案件,搬進了現實中。

  這讓晏歸辭想起,辛守在提到貓兒時,說它是厲時準備給【貓妖釀酒案】的NPC,所以,他接手的一部分案件,來自厲時根據漫畫的刻意編排?

  他是怎麼做到的?又為什麼要這樣做?

  晏歸辭陷入沉思中。

  同一場景,辛守還在繼續拷打曹伯。

  她將曹伯從花圃里提起來,抖掉他兜在衣領處的一顆老蟲牙,質問道:「當年,你仗著金婆婆的痴呆症越來越嚴重,明里暗裡,都是怎麼欺負我小弟弟的,你忘了?」

  曹伯有氣無力地搖著頭,又是鼻涕又是淚。

  辛守手指一松,看著他重新摔在地上,冷笑道:「我分明記得清楚,這座島嶼屬於我,島上的古堡屬於他。是你,裡應外合,想要將被裕蟾山拋棄的我倆,弄死在這裡,就像逼死金熙一樣!」

  一提到金熙,曹伯眼中的疼痛,迅速被驚恐取代,他飛快爬起來,衝著辛守鞋面磕頭,喊道:「不是的!不是的!不是我!都是大老爺,都是大老爺的命令!」

  四方臉保鏢疑惑地看向辛守。

  辛守點頭,於是四方臉保鏢又將曹伯的話,重複著吼了一遍。

  曹伯心如死灰地僵硬在原地。

  辛守磕了磕鞋面上的黑灰,嘲諷道:「大老爺,金永斌,一個拉皮條的養子,人面獸心,給了你不少好處吧!」

  曹伯抖如篩糠。

  辛守繼續:「我聽說,你現在統管整座島嶼,無論是海產漁獲,還是旅遊開發,你都從中獲利,盆滿缽滿。」

  她嘖嘖兩聲,輕嘲道:「沒想到你才是躲在背後的老黃雀!」

  「我不是、我不是,我都是聽令行事,我都是聽金家的命令行事!大老爺是金家人,我聽大老爺的,沒有錯,我沒有錯……」

  「金永斌死了十二年!你聽他的!那你怎麼沒有回頭,看看這座被烈焰吞噬的療養院,而是逃得比鬼還快!」

  曹伯驚恐地瞪大眼睛,「你怎麼、你怎麼會……」

  「我怎麼會看見你,對嗎?」

  十歲的辛滿滿,並沒有看見躲藏在暗處的曹伯。

  如果不是辛承床頭柜上的水杯有迷藥,而叫作小海的保鏢,又著急忙慌地一口悶掉杯子裡剩餘的水。

  她倒是當真沒想過,曹伯不只是會暗搓搓的欺負小孩而已。

  這次帶上島嶼的保鏢,辛守都讓阿虎梳理過一遍,其中只有一人,是因入選者急性腸胃炎,被臨時替換上來的備選者。

  她不懷疑他,懷疑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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