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六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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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淺笑,「敵人在暗,我們在明,她既然要置我於死地,必然是做足了準備,防不勝防的。」

  難怪連漸風那神經大條會哭成那樣,這二十來天,怕是對她來說最為煎熬。

  患難見真情,從前我便知道這丫頭死心眼,對我極為看重。

  如今見她哭成這樣,我倒是有些愧疚了。一旦心裡牽掛多了,不忍讓身邊愛自己的人難受,人便會惜命了。

  見芳芳還是一副要哭出來的模樣,我只好溫言安慰:「我替自己算過了,這一劫,雖然兇險,但一定可以逢凶化吉。」

  「當真?」

  我認真點頭,「比真金還真。」

  我一直在忙著布局,哪有時間為自己卜卦,不過這小姑娘好騙,立馬破涕為笑,說是明兒一定要去廟裡拜拜,感謝神明的庇護。

  芳芳絮絮叨叨說著我昏迷後,一直高燒不退,大夫來了一波又一波,一直診不出病因。是對平久嚴刑拷打後,他受不了才供出魏夢鯉給我餵了毒。

  這種毒是宮中密藏,慎王爺一怒之下,差點要逼宮了,是文公子和張世子好說歹說,硬是勸住了。張世子主動請纓他去說服魏夢鯉拿出解藥。

  我沒想到魏其修會這般失了態,不過張潤和文墨判斷是對的。他們目前並未完全準備好,若是此刻逼宮,兩敗俱傷,甚至還有可能輸的一敗塗地。

  剛醒,難免體力不濟,細思著自己昏迷後的種種,卻不知不覺地又睡了過去。

  不知睡了多久,朦朦朧朧地,鼻尖傳來淡淡地木香氣息,我感覺到魏其修再靠近,卻沒有精力去睜開眼睛。

  而他似乎感覺到我轉醒,扶我坐起,讓我靠在他的身上,輕聲道:「我餵你吃藥。」

  我迷迷瞪瞪應著,隱約覺得哪裡不對,可是靠在他身上確是莫名地熟悉而安心,由著他慢慢餵下了一碗藥。

  他見我半睡半醒,促狹道:「若是我給你餵的是.......」

  腦子雖然有些不甚清醒,倒也後知後覺地明白他想說,若是餵我毒藥,我渾渾糊糊應了一句:「你衣不解帶地照顧我,怎捨得。」

  我一醒來,他的容色頗為憔悴,難得地還看到了他鬍子拉碴的模樣。

  很多話說再多,都沒用。可行動,卻難以騙人。我們都不願承認,可不得不承認,都已經動了真心了。

  他似乎自嘲一笑,「你睡吧。」

  或許是藥效起了作用,昏昏沉沉地我又睡了過去。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忽覺風聲撲面,似有人撲了過來,我睜開眼,看見魏其修面帶驚慌失措,站在床邊,四目相對,臉上的惶然才漸漸褪去。

  見我驚愕看他,臉上竟是浮上幾分訕訕,伸手給我掖了掖被子,背對著我在床沿坐下,能感覺到他在努力維持著淺笑:「做噩夢,以為......」

  他什麼也不用說,我已全都明白。那段生死不知的日子,他一直都是這樣守著吧。所以,他才能那般自如地餵我吃藥,替我擦拭......

  要多少次的夜寐而起,要多麼沉重深切的憂心,才會形成這樣下意識的習慣?以至於,在脫離危險後,依舊噩夢而醒,驚粟撲了過來。

  我直直望著屋頂,良久,眼一眨,落下淚來。

  其實,他已經向我走了很多步,這最後一步,我又何必再退。

  「遠兮.......」

  我輕聲喚他,拉住他的手,他的指尖微微有些涼,我用雙手攏著,幫他暖著。

  魏其修怔怔回神,想要抽回手,我握得更緊了。

  他無奈的神色里,挾了一絲的心疼,「快入秋了,夜裡有些涼,不能過了寒氣給你。」

  「那你到床上來。」話一出,我終於反應了過來,覺得有些羞赧,故作坦蕩:「夜裡涼,兩個人躺一起,更暖和。」

  魏其修失笑,「言午,我也是個男人。」

  我順口一接:「那你就當個禽獸不如的男人。」

  他深深看著我,眼底浮現一種我曾經從未見過的情緒,心疼,難受,愛憐......還未等我看得更清楚,他覆身吻了過來。

  吻得克制而呵護,然後依依不捨地離了我的唇,躺在我身側,擁著我。

  「這些日子,那種說不上來的滯悶的感覺,壓得我難以喘息,我總算明白,那感覺,叫難受。」


  「言午,我已經不能沒有你了。」

  他在我耳邊輕輕低語,而我在他懷裡,無聲落淚。

  念念不忘,必有迴響。這句話,用在我和他身上,或許還算合適吧?

  半個月後,我的身體徹底恢復了。因為前期的布局,終於是得到了太后的召見。

  魏其修得到消息後,十分自戀地揶揄我,「原來是你一直覬覦我,早早就想和我一起共進退了。」

  我也不打擊他,接話道:「是啊,正所謂夫妻齊心,其利斷金。」

  我真實的目的,真實的身份,倒不是不想說,只是話到嘴邊,又不知該怎麼說了,所以一直擱置到現在,還沒跟他坦白,我真正的身份其實是戚許。

  揶揄歸揶揄,做事確實一件不落。暗中為我安排守衛,宮中接應,到最後還是擔憂道:「後宮到底我還是鞭長莫及,不然,想辦法替你拒了?」

  我很感動他就算擔心我,卻還是尊重我的意思,沒有強行阻止我。

  「其實,我......」話到一半,我還是說不下去,只好語聲平緩地轉了話鋒,「說好的共進退,除非,你不想與我一世一雙人。」

  魏其修朗聲一笑,「天地良心,我現在就怕你不要我。」

  情話一旦開了腔,就很容易一發不可收拾,我們兩個當事人各自聽著甜蜜蜜,可是身邊的人卻是聽得渾身不適,各個受不了地跑遠了。

  第二日,進宮,覲見太后,卜卦,斷吉凶,一切順利,出宮時,日斜向晚,落葉隨風,恰好落在了我掌心。

  竟然,入秋了啊。

  在我前面有一人身著紫袍,慢慢走著。閒庭信步,走得悠閒而慢。心裡不由得一暖,知道他是故意慢下步子等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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