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女兒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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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邊走著,一邊腦中不斷思索著,因為從小都在老許的教養下長大,丁威的為人,我還是知道幾分的。他雖不能算上有氣節風骨,但是答應我的事,必是會遵守。

  不會是他泄露了我的行蹤。

  那到底是哪一個環節,暴露了我自己?

  苦思冥想無果,不知不覺間,竟是走入了薔薇園中。月亮的清輝照著滿園的春色,清清泠泠的,別有一番意境。但比這春色更惹人遐思的,是女子嬌媚的呻吟聲。

  這聲音聽著就讓人面紅耳赤,我剛要避開,卻隱約覺得這聲音聽著有些不太對勁。

  轉過的身,又轉了回去,手輕輕撥拉開薔薇枝椏。

  還沒來得及看清裡面的情況,忽覺有人拉了一下我的幞頭,頭上感覺一空,簪子一歪,細軟的長髮便散落在了肩上。

  我轉過頭,髮絲的淡淡桂花香散在了春夜裡,但見張潤下意識地伸手去撈,沒抓住落下的幞頭,卻接住了如緞的青絲,落在他的掌心裡。

  「非禮勿......」視字卡在了喉間,他呆滯了好一會,又端詳了我的臉好一會,不甚肯定問:「你是女人?」

  其他人知不知道我是女兒身不重要,但是張潤發現了就是好事一樁啊。

  我一時高興,一下子把剛剛的事兒拋諸腦後,卻又聽到他說:「更丑。」

  ......

  他的神色不見嫌棄,只是平平淡淡地陳述了一個事實。

  不錯,不以貌取人,又可以加一分。

  「誰在那!」薔薇叢里傳出男子的怒斥聲,我聽到身後的腳步聲,轉身一看,一個接近全裸的男子怒氣沖沖走出來。

  見我一個龜奴,更是破口大罵:「敢打擾老子行好事,活的不耐煩了是吧?」

  他一副不打趴我不罷休的架勢,張潤將我拉到他身後,

  「平久,怎麼出了京都,囂張跋扈更不知收斂了?」

  被喚平久的人,看到張潤,驚得身體本能後仰,囂張氣焰立馬無影無蹤,換上十分的卑微討好嘴臉:「誒,是張世子在這,都怪小的有眼無珠,竟是沒看到您在這,該打該打。」

  說著就打了自己兩個嘴巴。

  張潤根本不理他這阿諛奉承的諂媚樣兒,望向他身後。忽然身體一震,立即轉過頭,眉頭緊緊鎖在一起。

  我心中納罕,張潤這人從看見他開始,身姿雖習慣性地挺拔向上,卻仍然覺得他身上有種說不上來的慵懶頹唐,不明顯,卻也讓我有種感覺,這世間怕是極少的事物,能引得他情緒的大起大落。

  如今這般顯而易見的憤怒,倒是十分讓我好奇,他到底看到了啥。

  所以,我悄悄探出了腦袋。這一看,我也是嚇了一大跳。

  薔薇叢中的女子,呼吸不勻,頗有些微弱,衣裳破敗不堪,全身血跡點點,身上還殘留著薔薇梗上的刺.....

  難怪了,剛剛我聽著那呻吟聲,只覺得有些不太對勁。

  只一眼,我也明白了。

  有些人行房事,總想尋一些病態的需要,強烈的刺激,但這......也太血腥殘忍了,根本不把妓女當人看!

  全身的血液在此刻一下子衝上腦門,我已經來不及讓自己冷靜下來,拳腳比腦子反應要快,勾拳頂膝,正中那人命脈。

  看也不看那捂著命脈,蜷縮倒地瘋狂哀嚎的變態,撿了件衣服蓋在那姑娘身上,喚了聲漸風,她很快趕到,我讓她趕緊抱著姑娘去醫館處理傷口。

  「啊!啊......你個卑賤狗奴,知道我爹是誰嗎......我現在就要殺了你!來人......」

  張潤截斷他,「就算在京都,你爹一個京都父母官,都不敢隨意對平頭百姓喊打喊殺,私自定罪處罰。你一個連官身都沒有的人,居然這般草菅人命,怎麼,是想讓我參平大人治家不嚴之罪嗎?」

  張潤這麼一提,我想起,他似乎是去年科舉中前三甲,如今為監御史,有監察百官之職。

  平久咬牙切齒,「一個龜奴,無故傷主,按例當誅!」

  「我死,也要先送你上路。」靴中短刀被我摸出。

  平久更是囂張,仿佛捏到了我的把柄:「哼,張世子,你可看見了,這個奴犯主,是他該死!來人!」

  他的人烏壓壓趕到,還沒摸到我的衣袖,我迅捷一個飛身,壓制著平久,寒光划過半空,帶出血珠子,他的小指,掉在了我手中。


  平久鬼哭狼嚎,痛得青筋暴起。

  一個不把別人的命當命的人,沒有切下他的命脈,我已是刀下留情。

  「給你兩條路,要麼帶著你的人立即消失,我還能給你指條門路,接上你的斷指。要麼,一起耗完三個時辰,順便,我還能再多斷幾指。」

  漸語的師父舉世聞名,世人少有不知的。他有一種藥,可以接斷骨生新肉。接好的斷指,保證完好如初。

  但是,時間必須在三個時辰內。剛好的是,如今他人正好在杭州城外。

  我一手拿著他的斷指,一手將短刀翻著花,在燈火之下,如銀霜翻飛。

  「讓我想想,下一指該斷哪一指呢。」

  平久被嚇到面無血色,奮力掙扎翻滾退後,嘴唇直打戰:「不,不,不要......好漢饒命,好漢饒命啊!」

  我語聲緩緩,自己都沒發覺帶出了一種威嚴,

  「平公子一定要記住一個理,像我這種光腳的升斗小民,什麼都沒有,更沒有什麼可以失去的了,所以,千萬不要招惹。」

  平久顫慄不已,「是,是......好漢,大俠.....饒......饒命啊!」

  「滾!」

  「是是……」他轉頭狂吠一般:「都是死人啊……還不快來抬本少爺!」

  他的人手忙腳亂地抬著他,我用帕子緩緩地細緻包好斷指,打出一個漂亮的花結。然後交由他手中,像是給予任意一個物品般淡然。

  餘光覷見張潤的微微皺了皺眉,轉頭看向別處。

  他的意思,我懂了。就是此間發生種種,他全當未見未聞。

  「城外往東十里,找趙神醫。」

  平久狂點頭。

  「哦,還有,」

  平久見我停頓看他,本能地一哆嗦,「咋……」

  我唇微彎,平時最愛用這種柔柔笑意安撫人,奈何平久抖得更厲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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