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能屈能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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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日後,方升帶回了一個青樓女子,名叫蘭花,據說已經懷有身孕,要抬成平妻。

  方林氏崩潰大鬧,卻是惹得方升更加厭惡,當場奪了她的掌家權,給了蘭花。

  漸風評語,「這叫做惡人自有天收,哦不,大當家收!」

  我心情亦是頗好,暗箭嘛,誰還沒有呢。

  方林氏對付我,還須外雇殺手。而我對付她,連宋泊簡的人都不用,直接用江門的人即可。巧媚兒治下的湘門,美女如雲,走的就是美色誘惑,隨便拎出一個,哄騙方升,簡直手到擒來。

  我揀了一話本,坐在院中的躺椅上看著,等著方林氏主動找我。

  她的父母幾年前陸續過世,唯一的長兄體弱多病,也是靠著族人的幫忙,勉力維持林家的小本生意。所以,方林氏反而是林家的支柱。

  她再難都不會向林家開口,而我在她看來,最近,也最好拿捏。是最優之選。

  可惜,如意算盤打的再好,也不能忘了,誰都不是傻子。

  今日的陽光不濃烈,淡淡的,午後微風拂著杏花樹,粉白花瓣不時落下,愈發顯得小院清雅靜謐。

  就如我現在的心情,淡而平靜,路已鋪,與其焦灼擔憂,不如靜待發生。

  夕陽即將西沉前,方林氏果然來了。與此前的喜怒不顯相比,今日的她,步履慌亂,憔悴頹態盡顯。

  「前院的事,靜兒聽說了吧?」方林氏略有些忐忑道。

  我不響,悠閒地翻看著手中的話本。

  「再過兩月也要入夏了,靜兒還沒備上夏衣吧?我讓院中的人送些上好的雲冰錦來。」

  我不理,目光仍停留在書上。

  「院中若是短了什麼,儘管與舅母說。」

  我依舊不理。

  「青絲坊新出了一套頭面,我看著與靜兒的氣質最是相稱,回頭我就讓人送來。」

  不錯,挺能忍的。讓我都不好意思繼續不理了。

  我的目光從書上移到她臉上,見她小心翼翼,誠惶誠恐的,心中冷嗤,卻不得不惋惜——這能屈能伸的勁,幹啥啥不成啊?非要只盯著後宅看。

  我淺淺一笑,「舅母看我現在如何?」

  方林氏有些不明所以,卻還是恭維道:「靜兒天生麗質,不施粉黛亦是勝似九天仙女。」

  我看了一眼身上的舊布衣和木屐,一哂,難為她還夸的出來。

  我的容貌也算是屬於,走在街上會惹人頻頻回頭的那種,但也就中上,自不敢比肩飛天。

  我又問:「舅母見我還活著,可覺得失望?」

  方林氏臉色大變,「靜兒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

  「若是聽不懂,不妨回房想清楚了再來找我。」

  我看著她柔柔一笑,目光又移回到書上,再次徐徐出聲,「舅母,求人辦事,禮也得送到心坎才行。」

  方林氏站在原處咬牙不動,過了一會突然下跪,我嚇了一跳,手中都書都不自覺地抖了一下。

  我沒有想過,一向驕傲自重的她,會卑微跪下求我,隨即也明白過來,目前的她,奪了她的掌家權,猶如要了她半條命。她已經窮途末路了。

  「是……那些殺手是我雇的,還望你大人大量,放我們一條生路。」

  她抿唇看著我,恥辱,不甘,羞憤。而我也只是看著她,並沒有要扶她起來的意思。

  她其實曲解了我的意思,我要的禮,不是這個,但我並不打算解釋。

  老許教過我,對付人,要打和隆並用。當然他教我的是行騙時,而我覺得,這一招,對付大多數情況,都通用。

  對一個想殺我的人,我不敲打威懾到她再也不敢,我的命就隨時都攥在別人手裡。

  「舅母如此有誠意,我也不能沒有表示不是。」

  她眸光微亮,似是期待我讓她起來。

  而我只是淺笑,告訴她,蘭花是江門的人。方林氏看我的眼神,那仇怨憤怒,恨不能化為利劍。

  「舅母怨我,可就恨錯了人。」

  「你的丈夫一向不把你放在眼裡,從來看不見你對方府的嘔心瀝血的付出,今日他帶回的不是蘭花,也會是雛菊芍藥牡丹,你要慶幸的是,幸好是江門的人,不會真的危及你的地位。」


  「那懷孕一事?」

  不錯,腦子清醒著呢,不忘最致命的一環。

  我不置可否,只說:「你只管做好你應該做的事,我的人,我自會管好。」

  方林氏到底閱歷擺在那裡,總算是明白了過來。我是在告訴她,江門深不可測,我也不是你隨便能動的人。只要我想動她,隨隨便便都能讓她毫無回寰之境。

  她當場發起毒誓:「我今日在此起誓,往後許當家讓我往東,我絕不往西,唯許當家馬首是瞻,還望許當家施以援手,救我於水火!」

  我不在意她的誓言裡是否有真心實意,畢竟,有幾人能真的被誓言約束,能被約束的不過是利益罷了。

  她都上道地喊我許當家了,我自是讓她起來說話。

  「我曾提醒過舅母,惟有自己強大起來,才能擺脫被丈夫隨意拋棄的命運。若是將眼界放寬,女子也可和男子一樣,在外成就一方事業。」

  我一臉和善地循循善誘,打到差不多了,這會就該用隆了。

  「舅母治家有方,里里外外打理的井井有條,就算家中財政吃緊時,你也依然可以保持方府井然有序,這手腕非尋常人能有。有這般才能,卻不自立,豈不可惜?」

  「我一直覺得,舅母的能力完全在舅舅之上。舅舅經商如何,舅母應是最為清楚。方家的資產遲早要敗在他手上,舅母何不早做打算?」

  她露出躍躍欲試的神色,卻依然不敢表態。

  我理解,畢竟她現在還未到真正的絕境,所以還會計較成敗。

  「我母親嫁妝里的幾家鋪面,我記得,經營的是乾果鋪、糖水鋪、糕點鋪,還有兩三家似乎都是首飾和布莊,舅母方才提到的青絲坊,就是我母親嫁妝里的首飾鋪吧?」

  這些都在方林氏手上,她以為我不知道呢。

  她心虛扯唇,「這,這......本想等你出嫁,再交與你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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