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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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府中人大都看人下菜碟,成峪地位一落千丈,自然也影響到下面的人,聰明的人早就會托關係換到別處當差。

  茶茶怔了下,似是沒想到惟願會問這個,他拍著胸脯道:「公子對我恩重如山,我可不是那狼心狗肺之人,萬不能跟那些人一樣!」

  惟願笑道:「看不出來,你竟是如此重情重義之人。」

  「哎呦,您這話說的,我平時雖然是油嘴滑舌了點,但我對公子的心日月可鑑!」茶茶一副恨不得要將心掏出來的樣子。

  「別著急,我就隨口一問。」

  這時,門邊傳來響動,關著的半扇門被人從外推開,「這麼熱鬧!」

  惟願見到來人,眼皮頓時一抖,一些不好的回憶湧上心頭。馮好晴大搖大擺走進來,手裡提著一包糕點,徑直走向成峪床邊,惟願立刻起身讓開,馮好晴沒看她,笑吟吟對成峪道:「阿峪,我給你帶了你最愛吃的杏仁糖酥。」

  「好誒!」

  成峪拆開油紙,迫不及待地塞進嘴裡,一臉饜足。

  「慢點吃,吃完了還有。」

  「晴晴真好!」

  馮好晴笑著轉身,面向惟願時,笑容迅速冷下來,「你就是新來的伴讀?」

  「是。」

  「看著有些眼熟。」

  成峪抬頭:「晴晴跟阿願認識?」

  「算認識嗎?許願?」

  茶茶見氣氛有些劍拔弩張,悄悄往門外退。

  「馮小姐說了算。」惟願也不欲多留,馮好晴在她眼裡與瘟神無異,她道,「我去書房整理下阿峪明日要讀的書本,先出去了。」

  「我跟你一起。」說完,馮好晴轉身對成峪柔聲道,「阿峪先吃,我一會兒就回來。」

  惟願腳步一頓,離開的腳步更快。

  出了房間,她才後知後覺壓根不知道書房在哪兒,先她一步出來的茶茶,這會兒連個人影都看不到,她只好順著來時的路往回走。

  剛進竹林,身後就傳來馮好晴的吼聲:「喂!你給我站住!」

  為防止馮好晴真的發起瘋來,惟願停住了腳步,馮好晴衝上來,拽著惟願的胳膊,將人轉過來,「我方才的話你沒聽見嗎,不知道在門口等著!」

  「啊?」惟願一臉無辜,用手抹了下臉上似有若無的口水,「我耳朵不太好,可能聽漏了,你看你剛才這麼大聲,我不就聽見了嗎?」

  「少給我裝蒜,惟願!」

  惟願嘆了口氣,道:「馮小姐,你到底有什麼事?」

  馮好晴自顧自道:「你還真是陰魂不散!」

  惟願微笑:這句話我也想送給你!

  惟願閉上嘴,作出一副虛心聆聽教誨的模樣,好在之前的十幾年裡,在惟悅的幫助下,她早已學會了坦然面對他人的憎惡。

  「你別以為當了成峪的伴讀就有多了不起,就有機會當上成家的二少奶奶了!別得意,我能將你趕出去第一次,就能有第二次!」

  惟願迎上馮好晴陰冷的目光,唇角微勾,「那我,拭目以待。」轉身離開。

  「喂,我讓你走了嗎!給我回來!」馮好晴怒不可遏。

  惟願停下腳步,悠悠轉頭,「我是成峪的伴讀,與你並無僱傭關係,我想,沒有理由要聽你吩咐。」說完,繼續抬步往前。

  馮好晴盯著惟願的背影,似乎要盯出兩個洞來,「你給我等著!」

  恢復正常的規律用膳後,成峪的身體很快好起來。雖說伴讀身份只是個幌子,但惟願還是盡職盡責。

  書房的一半被成峪造成了泥人工坊,凌亂的案台上留有一塊異常乾淨的空間,在一堆怪模怪樣的不知道是什麼品種的動物的中間,端正地擺放著一隻黃泥兔子,仿佛是一眾妖魔的領頭兔。

  惟願的目光在書柜上掃過,書籍很多,種類豐富,有不少具有收藏價值的書,她只是聽過,買都買不到。

  「這些書你都看過嗎?」惟願扭頭問在泥案前擺弄兔子的成峪。

  成峪望過去,回道:「好像有印象,但記不清了。」

  惟願隨手從書柜上抽出一本,對成峪招手道:「先別玩了,過來。」

  「哦——」成峪依依不捨地離開泥案。


  惟願在書案前坐下,隨意翻開一頁,書頁上字密密麻麻,一旁的空白處兩個龍飛鳳舞的大字極為顯眼:垃圾。

  惟願噗嗤一笑,問湊到他身邊的成峪:「這字是你寫的嗎?」

  「不記得了。」成峪老實回答。

  惟願又對著兩個字細細看了看,不禁讚嘆道:「字寫得真好,筆鋒凌厲,自由狂野。」由字及人,像他能寫出來的字。似乎是真的覺得此書寫得垃圾,所以落筆拉得很長,很用力。

  成峪不服氣地道:「這有什麼,我也能寫,比他寫得還好!」說著,他伸手去拿一旁紙筆。

  惟願失笑:「這就是你寫的。」

  成峪將宣紙鋪好,用書枕壓住,手執毛筆點了點墨汁,移到紙上書寫。惟願的視線移到他身上,坐姿端正,神情少有的專注和認真。

  「好了!」成峪很快寫完,把毛筆一扔。

  惟願回過神,看向書案上的「垃圾」,與書上的兩個字極為相似,相比之下,這兩個字少了些潦草,多了些端正。

  「怎麼樣?」成峪眼神寫滿期待。

  「寫得真好!」惟願由衷誇讚。

  成峪如願得到誇獎,笑得十分燦爛,他把紙張抽走,放在一邊,又取來一張,重新壓好,「阿願也寫,一定更好看!」

  惟願表情凝固在臉上,「不用了吧。」

  惟願從小的對頭惟悅,事事都要和她爭個高低好壞,這麼多年下來,要說有什麼東西真的不如惟悅,惟願只承認兩樣東西,一個是命,另一個是字。

  「用,我還沒誇你呢!」成峪眨著清澈的大眼睛,堅持道。

  「我去給你捏泥人吧?」

  惟願不得已使出絕招,邊說著邊站起身,沒等抬腳,手上猛地傳來一個下拉的力道,措手不及間,身子一歪,栽倒在成峪身上。

  「嘶——」惟願磕到下巴上,疼得眯起眼睛。腰上圈著的一隻手臂緊了緊,似乎有氣息噴灑過來,成峪的聲音在她耳畔低低響起,「阿願好香……」

  一線酥麻從惟願腳底唰地躥上脊背,她一下彈開,慌亂地退後兩步,「你……」她的臉頰陡然升起紅暈,燙得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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