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半真半假的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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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盯看著面前的這張臉,惟願完全沒有回憶起什麼場景片段,大概是這張臉太過普通了,絲毫沒有記憶點,是見過就會忘記的那種。

  「我不認識你,也不是你說的什麼布莊的人。」由於惟願是真的不認識面前這個人,所以她的第一反應看起來非常真實可信。

  「我不可能認錯啊,你的臉只要見過一面就不會忘記吧……」她聲音發虛,現在連她也不確定了。

  她強自鎮定,笑了笑,「可能我們真的很像吧,而且巧的是,我名字里也有一個願字,我叫許願。」

  馮好晴輕嗤道:「許願?許什麼願?所有的一切,身份地位、金銀財富都是生來就註定好了的,許願不過是妄想不屬於你的東西罷了!如今什麼阿貓阿狗都能進成府了嗎?縱然成峪痴傻,好歹也是成家二公子,門檻竟放得這麼低!」

  馮好晴尖嘴薄舌,惟願被這一番話說得面紅耳赤,但她的頭沒有低下半分,面前幾人眼中的嘲諷四溢,不遠處頻頻有人投來或同情或看好戲的目光。

  她微抬頭,看著馮好晴,不緊不慢,一字一句,沒有獻媚討好,沒有氣憤慍怒,「我母親生下我之後,身體變得很不好,我父親希望她好起來,於是給我取名『許願』,許的是健康,我母親的健康。」她默了默,繼續道,「你或許想問,許願成功了沒有,沒有,她拖著病重的身子撐了三年,還是走了。」

  馮好晴積攢的怒火莫名被澆滅了,再找茬好像不合時宜,一時不知說什麼好,她黑著臉道:「誰問你了!」

  惟願沒有回答,似乎沉浸在悲傷之中,馮好晴瞪了她片刻,留下一聲冷哼,拂袖帶著眾人離開。

  惟願如蒙大赦,吐了口長長的氣,臉上的悲傷一掃而空。她不是許願,名字里的『願』也不是願母親健康,至於「願」什麼,她也不知道,父親對母親的事隻字不提,對她也漠不關心,她無從得知。她編的是半真半假的童話。

  傍晚,惟悅送走梁允,回屋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好端端的人,怎的突然病了?過幾日就是她進周大聲家門的日子,是想裝病逃婚?

  不會是跑了吧!惟悅霍然起身,眉頭緊鎖,將一旁的碧心嚇了一跳,「小姐,怎麼了?」

  「去小院!」

  三腳兩步來到小院,惟悅快速掃了一圈,問熱粥:「你家主子呢?」

  熱粥低著頭,回道:「二小姐身子不舒服,正在休養,不便見大小姐。」

  惟悅越過熱粥,徑直朝惟願的屋子走去,熱粥一慌,連忙追上,攔在門口,「二小姐染了風寒,怕是會傳染給您,大小姐請改日再來吧!」

  「狗奴才,敢攔我的路,閃開!」

  熱粥被吼得打了個激靈,但沒有退開,惟悅不耐煩地瞥了一眼碧心,碧心上前一步,一把將熱粥拽到一邊,熱粥踉蹌了下,險些跌倒。

  惟悅「咣當」一聲推開門,走進去,房間闃無一人。

  她轉了一圈,在椅子上坐下,臉色陰沉,問道:「人呢?」

  熱粥被碧心推著,摔跪在惟悅面前,聲音帶著哭腔,支支吾吾道:「大約是……出……出門了。」

  「謊話連篇的東西!掌嘴!」

  碧心上前,抬起熱粥下頜,凌厲的耳光接連甩下,噼里啪啦的脆響混合著熱粥的哭聲和慘叫聲,在室內迴蕩。

  惟悅漠然看著,「現在能說實話了嗎?」

  碧心收手,退到一旁,熱粥雙手撐著地面,髮絲凌亂,兩側臉頰又紅又腫,掛著淚珠,嘴角溢出血絲。

  「你以為你咬牙不說就行了?你就算不說,她也逃不掉,早晚得被父親的人抓回來。」惟悅「嘖嘖」兩聲,用腳踢了熱粥兩下,「你主子都丟下你跑了,蠢貨,你還一副忠心的樣子給誰看!」

  熱粥被踢得晃了晃,又穩住身形,事情發展得過快,她的腦子本就有些懵,被劈頭蓋臉打了一頓之後更懵了。

  大小姐怎麼會突然找上門?什麼地方出了問題?她想到了白日碧心過來,請小姐去下棋,她回絕說「小姐不慎染了風寒,不便見人」,她翻來覆去將這句話嚼了又嚼,依然想不通問題出在哪裡。

  惟悅耐心耗盡,站起身,睨了熱粥一眼,「你簽了賣身契,生死全由我做主。」她朝門外走去,輕飄飄留下一句話,「拖出去,亂棍打死吧。」

  熱粥渾身猛地巨顫,急忙轉身快速爬了幾步,死死抱住惟悅的小腿,「我說、我說!我說……」


  「哼,我還當你真不怕死!說,人去哪兒了!」

  「成……府。」

  「成府?」這個回答完全在惟悅意料之外,「她去那幹什麼?」

  「成家在為二公子選妻,二小姐呈上小冊,通過了第一輪的篩選。」

  惟悅站在原地消化了一會兒,罵道:「真是不知羞恥,人都已經被賣給周家了,還不老實,妄想飛上枝頭變鳳凰,瘌蛤蟆想吃天鵝肉!」

  碧心附和冷哼:「二小姐還真是膽大妄為,老爺若是知道了,定饒不了她!」

  惟悅勾著唇,笑得陰鷙,「這件事情當然要讓父親知道啊!」

  「不要!」熱粥的手順著惟悅的小腿往上抓,哀求道,「不能讓老爺知道……」

  惟悅嫌棄地將她一腳踢開,「把她給我關起來!」

  翌日,成府別院。

  琴棋書畫的考核進行了一個上午,幾乎沒有空歇,結束後十三個人都飢腸轆轆,精疲力盡。然而,中午吃飯的時候,所有人都默契地只吃了兩口就停下了,因為下午即將考核的是外形。

  午後,大片空地前,十三個人按照上午的排序整齊地站成兩行,但考核嬤嬤遲遲未到,烈陽當空,炙熱的空氣中時不時傳來幾聲抱怨,隊形漸漸散了,三兩小撮地聚在一起說笑。

  不遠處的圍牆後,慢慢露出一個頭,接著是肩膀,他兩手用力一撐,翻坐在牆頭上。欣賞了一會兒如畫卷般的美景,挑剔的目光依次掃過空地上的美人,悠悠道:「這個腰太粗……這個長得磕摻……這個牙好像不整齊,而且太大了……」

  這時,又一雙胳膊從牆後出現,費力地扒上來,喘著粗氣道:「公子,有入您眼的嗎?」

  成辛從懷中掏出摺扇,「啪」一聲打開,優雅地扇著,「你說,萬一入了眼的是我的准二弟媳,豈不尷尬?」

  石六伸手指了指,「最後指給二公子的大概率是那位,身旁有婢女為她扇扇子的那個。」

  成辛仔細瞧了瞧,認出來,「她呀,我倒是見過幾次,脾氣大得很,長得倒是不錯,可惜了。」

  白秩在同別人講話,惟願失去了在這裡唯一的玩伴,其他人也因為馮好晴的關係對她退避三舍,她孤單的身影顯得格格不入。

  沒關係,反正她跟她們從來都不是一類人,她想。

  身後忽然傳來一聲驚呼,惟願側身,順著眾人的目光望去,只見牆頭上坐著兩個男子,其中一個手裡慵懶地搖著扇子,風流倜儻,眼眸含笑地望著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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