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不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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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惟願緩緩轉過身,鼓起勇氣,昂首挺胸道:「成峪,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休要放肆!」

  「過來。」

  「我站在這裡看就行,你打開吧。」離門足夠近,方便逃跑。

  成峪看著她,不發一言,室內的氣壓卻仿佛越來越強。惟願敗下陣來,認命地走過去,站到成峪身旁,「可以了吧?」

  「閉眼。」

  「不……不是要看嗎?」

  成峪只是重複道:「閉眼。」

  惟願看著面前如深海般幽深的眸子,感受到胸腔內急促而猛烈的跳動,此刻的世界似乎只有他們兩個,其他什麼都不存在,恐懼、不安與期待並存。

  她微垂下眸子,在成峪的注視下閉上眼睛,眼前漆黑一片,靜得仿佛能聽到自己更加急促的心跳聲。她吞了吞口水,失去視覺讓她的身體有些不穩,她慢慢抬起手摸索到書案邊緣,用手輕輕扶著。

  耳邊響起木盒被打開的聲音,接著是成峪衣袖的摩擦聲,然後恢復安靜。惟願捏著書案邊緣的手指不安地動了動,忽然雙眼觸到一片冰涼,眼前變得更黑,透不出一絲光亮,鼻尖輕嗅到一絲淡淡的成峪指尖划過散發的木質果香。

  束縛從雙眼前一直蔓延到腦後,緊了緊,固定。惟願睜開眼睛,什麼都看不見。緊接著,一陣鎖鏈的叮噹聲響起,她的身體莫名抖了一下,腳步不自覺後退。

  後頸忽然被一雙溫熱的大手握住,拇指和食指在她頸兩側捏了捏,似是在懲罰她剛剛逃跑的舉動。

  「成峪……」

  惟願輕輕叫了聲,捏著案邊的手指有些泛白。

  沒有回答,鎖鏈聲頃刻貼近,一抹涼意划過她的脖頸,「咔噠」一聲,她感到脖頸被什麼緊緊束縛住,她忽然想到什麼,伸手去摸,果然是一個項圈,頸間垂下的鎖鏈隨著她的動作叮噹作響。

  「成峪。」她的聲音有些微發顫。

  「嗯?」

  「你沒有忘記我,是不是?」

  回門之日,他眼睛迷進風沙,被黑布蒙著站在大樹下等她,回屋之後本可以取下黑布,她卻讓他戴到了晚上。他被成辛騙去花雨樓,為了找他,她用鎖鏈牽著傘合出現在他面前,回去的馬車上,一個人生氣,一個人吃醋,他們大吵一架。

  如果不是都記得,盒子裡的東西該怎麼解釋?

  惟願思及從仙羨山他失憶開始,他的冷淡疏遠,他高高在上,他看她像看陌生人一樣,而她承擔著兩個人的記憶,糾結反覆、患得患失。

  溫熱的淚水浸濕黑布,滑落臉頰。

  頸間的鎖鏈忽地被一拽,她身體猛地向前,撲進一個寬大的懷抱,隨之雙唇撞上一片冰涼的柔軟,齒關被輕易撬開,外入的舌尖翻弄纏繞,頸間的鎖鏈被緊緊拉扯,強勢剝奪著她的呼吸。

  體內氧氣越來越稀少,被鎖鏈拉扯的頭微微仰著,眼角的淚被黑布吞噬不見。

  忽然,雙唇被鬆開,頸上的鏈條也緩緩垂落,粗糙的指腹划過她的唇,緊接著,印上一個輕柔得不像話的吻。

  「別哭。」

  她的身體被抱住,慢慢的,越來越緊,他似是無法克制的,要將她揉進他的身體裡去。

  「我想……看你……」惟願輕聲道。

  「不許。」

  一模一樣的話。

  他記得。

  ……

  之後半月內,京城突然出現許多女子狀告成辛強暴、始亂終棄,頓時掀起軒然大波。成辛本任大理寺寺正一職,此事一出,千夫所指,很快被革了職。許是大理寺少卿成天豪從中調節,狀告大多無果,但流言卻愈演愈烈,眾人的矛頭甚至指向整個成家。

  最終,大理寺下達判決,成辛擇日離京,三年內不得擅自回來。

  沈如逸和成辛的婚約就此取消。

  惟悅戴著帷帽,匆匆路過惟願所在的分莊,進入不遠處一家簡樸老舊的客棧。

  推門進去,成辛斜靠在矮榻上,一手握著酒壺正往嘴裡灌酒,衣襟被酒浸濕了一片,面前的桌上橫七豎八倒著許多喝空的酒罈。

  惟悅關上門,一把摘落帷帽扔在一旁,邊走過去,邊大聲質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真要離京?」

  成辛眯著眼睛,一副醉態,口齒有些不清:「還不是我的好弟弟,你的好妹婿做的好事!他在報復我!」


  「成峪?他為什麼要這麼做!」惟悅站到成辛面前,一手放在明顯隆起的肚子上,盯著他道,「他畢竟是你弟弟,你去求求他,你不能離京,你離京了我怎麼辦!我腹中的孩子怎麼辦!」

  「求他?」成辛仰頭空笑幾聲,繼續往嘴裡灌酒。

  「你別喝了!」惟悅一把奪過酒壺扔到地上,酒水從壺口流出,打濕地面。

  成辛抬起眸子,笑意全無的臉上泛起令人不寒而慄的冷意。

  「你如果開不了口,好,我去求惟願!」惟悅轉身欲走,手臂突然被錮住,接著一個力道襲來,將她狠狠摔坐在榻上。

  惟悅疼得深深皺了皺眉,手下意識撫向肚子,「你……」

  「別丟我的人!」聲音很冷。

  惟悅撐著手臂後退些,看著成辛,怒道:「我腹中可是你的孩子,你怎麼能這麼待我!」

  成辛卻笑得陰冷,「我的孩子,你怎麼證明?」

  惟悅瞪大眼睛,不可置信:「你!你混蛋!」

  「你早非完璧之身,讓我猜猜,是梁家公子梁允還是許家……」

  「住口!」惟悅一巴掌朝成辛的臉扇過去,卻被成辛看也不看,精準抓住,「敢打我,誰給你的膽子?」

  惟悅被攥著手腕甩到一邊,幾縷頭髮散落臉際,她偏低著頭,拳頭緊握,「真的是你的孩子,認識你之後我再也沒有找過其他人,不信你可以去查……」

  「已經查了。」

  惟悅忽地看向成辛,只見他含著詭笑,緩緩道:「成峪和惟願大婚的晚上,你我在灌木叢後交合,此後半月都沒有再見面,但這半月里,每至夜晚,你房間卻日日有男子進入,深夜才離開。」

  「不!不是!」惟悅猛地抓住成辛的腿,眼睛直直看著他,「你一定是看錯了,我是清白的,我腹中的孩子真的是你的!你相信我!」

  成辛手指撫摸上她的臉,輕輕地道:「這張臉,與惟願有幾分相像,但這副神情,她永遠也不會有,贗品就是贗品!」

  惟悅暗暗咬了咬牙,沒說話。

  成辛看清她眼底的憤怒,笑了下,鬆開她的臉,傾身拿過桌上一壺酒,打開,遞到惟悅嘴邊,命令道:「喝。」

  惟悅抓著成辛腿部的手倏地鬆開,身體後傾,手護在肚子上,搖頭道:「我不能喝酒。」

  「少喝點,沒事的。」

  「我們都別喝了,我送你回去,我去求惟願——」

  「喝!」成辛抬高音量。

  成辛的目光冷得瘮人,惟悅不敢再違背他的話,順著他道:「我就喝一口。」

  惟悅想要接過酒壺,酒壺卻在成辛手裡紋絲不動,只聽他道:「我餵你。」

  酒壺貼近惟悅嘴唇,惟悅剛一張口,酒水就大肆湧入,順著她的喉嚨灌下去,她急忙偏頭避開,嗆著咳了幾聲,眼睛嗆出淚花,「你……你想幹什麼!」

  成辛將酒壺放回桌面,悠悠站起身,低頭看著她道:「惟願就在下面的分莊裡,等會兒見到她,記得告訴她,這是我送她的大禮,我離京就不必送了。」

  「什麼?你要離京?你帶我一起走吧……」

  成辛笑了下,意味不明,「你走不了。」說完,朝門口走去。

  「你什麼意思?」

  惟悅想追上去問清楚,可剛一起身,肚子忽然傳來劇痛,她顫抖著坐回榻上,腹中好像有一柄刀子,一刀一刀地將她的胎兒剝離,她看著成辛的背影,臉色慘白,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門被毫無留戀地關上,她一低頭,地上赫然出現一灘血水,自她裙下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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