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夕陽,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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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惟願立刻解釋道:「你誤會了!」

  葉杏無所謂地笑笑,抬起嬌艷的臉龐,自信十足:「不就是讓他喜歡上我嗎,你放心,我最擅長了!」

  「那就看你的了!」惟願道,「熱粥,帶她去山頂,在一旁盯著。」

  「好,跟我來!」

  三人出門,沒走幾步,迎面撞上了剛從山上下來的百忌。百忌見到葉杏,兩眼一直,「好美的人兒!」

  葉杏從他身邊經過,用柔若無骨的手摸了一把他的臉,「郎君也好生俊俏!」說完,只留下一陣馥郁芳香。

  百忌見狀想跟上去,被惟願攔下,「你想幹什麼?」

  「山上來新人了?這美人是誰?」

  「你師娘。」

  「……啊?」百忌反應了半天,「你們不會是想……」

  「嗯,沒錯。」

  「不行,我得去看看!」百忌朝兩人追過去。

  山頂,神醫千怪在屋前收拾曬乾的藥草,惟願、熱粥、百忌三人躲在一棵大樹後面,看著葉杏朝屋子一步步走近。

  葉杏拖著腳步,一副柔弱不能自理的可憐模樣,顫聲道:「請問你是大夫嗎,我中了毒,能不能救救我?」

  千怪轉過頭,眯著眼睛看她,「你中了毒?」

  「是啊,恐怕命不久矣,您好心救救我吧……」

  千怪收回目光,繼續手上的動作,淡道:「你沒中毒,我也不治病,速速離開。」

  「怎會沒中毒,我渾身乏力,幾乎連站的力氣都沒有,分明是你不想救我,你好狠的心……」葉杏忽然身子一軟,往千怪身上倒去,眼波流動,「你只要肯救我,想要我怎麼報答你都行,要不以身相許?」

  「你!」千怪將人推開,瞪視她,「我一把年紀了,你這女子怎這般不知羞!」

  「年紀大有年紀大的好處……」葉杏又湊近,將手滑上千怪肩膀。

  千怪抓起她的手,用力掐著,質問道:「誰讓你來的!」

  「沒有誰——疼……你輕點……」葉杏疼得眼淚幾乎要掉下來。

  「再不說,我就把你手腕擰斷。」千怪輕飄飄地威脅。

  「啊?」葉杏顧不得許多,忙轉身求救地看向樹後。

  千怪朝她視線的方向望過去,哼了一聲,鬆開她,將人甩在地上。「臭小子,你給我滾出來!」

  「完了完了……」百忌喃喃著要走出去,回頭對惟願和熱粥道,「你們別出來,我師父本來就不待見你們,萬一知曉此事跟你們有關,肯定要趕你們走。」

  惟願不放心,「你……不會有事吧?」

  「放心,頂多挨頓揍!」

  百忌視死如歸地走出去,不一會兒,就被千怪揪著耳朵拎進屋,屋內傳來丁零噹啷的桌椅碰撞倒的聲音,和百忌震天響的慘叫聲。

  熱粥捂了捂耳朵,「出師不利,夫人,計劃失敗了。」

  「把葉杏送下山吧,給她一筆錢。」惟願聲音很輕,沒什麼力氣,說完轉身往山下走,背影在漸斜的夕陽的襯托下顯得格外落寞。

  不多時,百忌一瘸一拐地走出屋子,回到山腰,在床上躺了兩天才恢復好。其間,惟願前去探望,從百忌口中得知,千怪和負心女子的傳說是假的,為了驗證這個消息,他的屁股幾乎被千怪打開了花。

  葉杏的事情被百忌全部攬過去,以他挨了一頓打結束。之後的半個月裡,惟願日日往山頂跑,幫千怪摘草藥,曬草藥,給藥田澆水,任勞任怨,十分殷勤。然而千怪只當她是個隱形人,一句話也不曾跟她說過。

  她之前不信千怪老頭的心是石頭做的,現在信了。可她有求於人,除了笑臉相迎,繼續堅持,別無他法。

  從山頂下來,已是傍晚,夕陽被山吞了半個身子,像顆被咬了一口的蛋黃。惟願沿著山間的一條溪流慢慢行走,水面偶然會有魚兒「撲通」一聲跳一下,不待人將它看見,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轉身面朝溪流,腳下的沙沙聲停止,河面寬闊,夕陽將橘光照在她的臉上,似乎能稍稍撫慰她心底不安的情緒。

  突然,「噗通」一聲,水面濺起巨大的浪花,惟願「咯噔」一下,驚恐地循聲望去,只見成峪站在溪流中,光著半個身子,對她笑得燦爛,連他身後的夕陽都黯然失色。


  惟願放任自己怔忪許久,胸腔內仿佛有什麼一點點流入,將她填滿。

  「阿願!」成峪淌著河水走上岸,上身水珠一顆顆滑落,留下一道道透明水痕,他興高采烈地道,「我剛剛又抓了一隻兔子,是白色的,和上次那隻灰色的一起都關在籠子裡了!」

  惟願回神,不解風情地道:「你又不烤來吃,捉那麼多兔子幹什麼?」

  「養著,多可愛,跟阿願一樣可愛!」

  惟願的視線觸及他赤裸的上身,又很快移開,「你衣服呢?」

  成峪指著河流下游,「在前面!」

  「走,取你的衣服。」

  成峪自覺地牽起惟願的手,惟願也早就習慣,兩人一起沿著溪流漫步。

  「你在河裡幹什麼,捉魚嗎?」惟願問。

  「天熱,水裡涼快。」成峪道,「阿願想吃魚?」

  「嗯,想吃,你會捉魚嗎?」

  「不會,不過我可以跟百忌學,他見他捉到過。」

  「好。」

  「阿願,我們什麼時候回京城?」

  「你想家了?」

  成峪搖頭,「我討厭那個老頭,他對阿願兇巴巴的,不想讓你見他,我們什麼時候走?」

  惟願望著山邊的夕陽,道:「再等等吧。」

  一晃又過去了幾天,一日午後,天空忽然轉陰,烏雲大片大片堆在空中,風雨欲來。

  惟願忽然想到屋前鋪曬的草藥,急忙往山頂跑。半路,雨滴就淅淅瀝瀝地落了下來,跑至屋前,千怪老頭正著急忙慌地收草藥,惟願二話沒說立刻上去幫忙。

  經過一番收拾,兩人身上都淋成了落湯雞,但幸好趕在暴雨之前將所有的草藥都收進屋內。

  惟願站在檐下,頭髮濕漉漉的,不停往下滴水,「前輩,您還是連句話都不願跟我說嗎?」

  千怪跨進屋,手放在門邊,抬眼看她,「如果你要的是一句話,你現在得到了。」

  惟願轉身走出去幾步,回身,雙腿一彎,跪得筆直,「前輩,求您出手相救!」雨下得太大,她幾乎是吼出來。

  千怪的聲音不用力,也能輕易地傳到她耳邊,他語氣輕飄飄的,似是毫不在意,「你這樣的人,我見過太多,有殷勤巴結、噓寒問暖的,有贈我金山銀山、許我富貴榮華的,有可憐巴巴、從山腳一路跪上來的,你只是其中最普通的一個,我說過不再治病救人,你們偏偏要自找沒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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