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請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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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洗漱的時候,張嬸來敲門,她說有我的快遞,好像是文件什麼的。

  一般來說顧氏的文件都會寄到公司,不會寄到我家來。

  我在張嬸的注視中拆開文件袋,裡面不是文件,而是粉紅色炸彈。

  「誰寄來的請柬,這個年頭還有人用紙質的請柬?」

  我想我知道是誰了。

  「今早吃什麼?」

  「牛肉窩蛋粥,怎麼不拆開,看看誰寄來的。」

  「張嬸,你真是越來越八卦了。」

  張嬸撇撇嘴:「你不說我也知道是誰。」

  「你又知道?」

  「除了沈時倦還有誰?」走廊里也沒人,她還壓低聲音:「我們都知道沈時倦剛交了一個新女友就馬上要結婚了。」

  張嬸足不出戶,她的消息卻靈通的很,我也是福氣的。

  「拆吧拆吧。」我把請柬塞給張嬸。

  她接過來一邊拆一邊瞅我:「破防了?」

  「你少刷點小視頻,在哪學的新詞。」

  說話間,張嬸已經拆開了請柬,粉紅色的信封,粉紅色的請柬,粉紅泡泡滿天飛。

  我在封面上就看到了沈時倦和陳可欣的卡通畫像,非常非常可愛,沒想到沈時倦Q版的樣子有了幾分親和力。

  這一定是陳可欣的手筆,她一個著名畫家,畫起這些東西手到擒來。

  「喲,這請柬挺好看的麼。」張嬸打開請柬,裡面竟然都是手寫的字跡。

  擇偶天成,珠聯璧合,沈時倦與陳可欣於三月三十一日甜蜜大婚,誠邀顧晚凝小姐大駕光臨...

  字體狂放,應該是沈時倦的字跡。

  「沈時倦真的要結婚了?」張嬸一驚一乍的:「他把結婚當吃飯那麼隨便麼,當初跟你結婚時也是一樣,說結就結...」

  「張嬸,你廚房裡煮的什麼,好像糊了。」我媽的聲音從走廊那端傳來。

  張嬸一拍大腿:「我的牛肉粥啊!」

  她顛顛地跑走了。

  我沒聞到什麼糊味,我媽走過來,我知道她是把張嬸支開不想讓她繼續再說沈時倦的事情。

  我真的無所謂,問題是所有人都覺得我有所謂。

  「今天起這麼早,不是周末麼?」

  「醒了就起來了。」

  「要是沒事,就跟我去醫院。」

  「怎麼了?」

  「儲美珍住院了。」

  「她怎麼又住院了?」

  「杜家跟顧焰馳解除了婚約,跟顧氏的合約也解除了,顧辰北母子天天給儲美珍臉色看,高血壓都氣犯了。」

  「一向眼睛長在頭頂上的儲美珍,終於知道看別人臉色不好看了,以前動不動就拉著臉或者陰陽我們,媽,我們應該也落井下石。」

  「落井下石也砸不死她,但現在她在低谷,我們拉她一把,她會記在心裡的。」

  我媽其實說的沒錯,忍一時之氣,我的格局向來沒我媽大。

  我收拾收拾跟我媽去醫院看儲美珍,幾天不見她憔悴的好像老了十幾歲,以前那麼愛美的人,頭也不梳臉也不洗,眼袋都要搭拉到腳面子上了。

  我媽把帶來的花塞給我:「去插花。」

  她支開我不知道要跟儲美珍說什麼,我抱著花瓶去洗手間清洗,剪枝,插好花又抱著花瓶回來,儲美珍已經煥然一新。

  我媽幫她梳好了頭,換了件襯皮膚的衣服,又洗了臉,化了個淡妝,雖然眼睛依然跟死魚眼似的,一點光彩都沒有,但是比剛才要精神多了。

  「你看,珍姐,現在是不是要精神多了。」我媽把鏡子拿到儲美珍的面前給她看:「這樣子多好看。」

  儲美珍看了看鏡子裡的自己,眼淚就流下來了。

  「真沒想到,現在我搞成這樣,身邊的人居然只有你,以前那麼多在我身邊阿諛奉承也好,套近乎也好,那些人就跟屁似的被放掉了。還有顧家那些人,別說雪中送炭,不踩我一腳就算好的了。」儲美珍哭的一抽一抽的。

  我只想說,天道好輪迴,這不是活該麼。


  我怕自己繃不住想笑,把花瓶放在茶几上,背過身子裝作剪花枝。

  「珍姐,人生就是起起落落,過去的事情就過去了,不管發生了多難以承受的事情,我們都要繼續活下去的,不是麼?」

  儲美珍看著我媽,這一次,我覺得她看我媽的眼中終於沒有了敵意。

  她的手竟然向我媽的方向挪了挪,我媽看見了,立刻來伸出手握住了儲美珍的手。

  「珍姐,你的手好涼,是不是衣服穿少了,你想穿哪件衣服,我讓晚凝跑一趟。」

  「我想要鵝黃色的羊絨披肩,那披肩還是鷹驊送給我的呢!」

  儲美珍都什麼樣了,還不忘顯擺她是我爸最寵愛的女人。

  「好,放在哪裡了,晚凝,你去跑一趟。」

  「打電話給陳姐,讓她把披肩找出來,發個閃送到醫院就好了,現在這個社會還需要自己動腳跑?」

  「你跑一趟又能怎樣?」我媽輕拍我一下。

  「沒必要跑一趟的。」我堅持。

  這時,儲美珍居然幫我說話了:「她說的也是,就讓陳姐幫我發個閃送吧,沒必要跑一趟。」

  這是第一次我在儲美珍的身上看到善解人意,看來我媽的攻心有用了。

  我媽看我一眼:「快去給陳姐打電話,叮囑一下別把披肩弄髒了,一定要多包幾層。」

  儲美珍有點動容,說話也帶著鼻音:「現在的人太現實了,我們落得這般田地,沒人理會我們,也沒人把我們當回事,那個周管家,昨天我都喊不動他。」

  「這個世界就是這樣,樹倒眾人推。」我媽嘆口氣:「還是得手裡握著點權,要不然就是握著錢,不然別說在這個世界上,在顧家都生存不下去。」

  我媽說到了儲美珍的痛處,她又哭起來:「我們家焰騁剛去世,顧辰北就搶走了焰騁的股份...」

  「顧辰北就是抓住了股份還沒分配的漏洞,在沒分配之前,股份不屬於焰騁的遺產,就算是打官司也贏不了,不過可以拿出鷹驊的遺囑,如果遺囑上鷹驊說的很明白,顧氏的百分之十的股份是給焰騁的,找一個好律師,不知道能不能打贏這個官司。」

  「媽,現在顧辰北不是拿出了一個什麼補充協議?」

  「什麼補充協議,假的!」儲美珍忽然激動起來:「連按個遺囑都是假的,補充協議是什麼狗屁東西!」

  終於,儲美珍自曝了。

  之前的那個遺囑果然是假的,還是我媽有招,終於是詐出來了。

  但我媽沒有追問,只是長長地幽怨地嘆口氣。

  本來儲美珍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就準備收聲了,見我媽如此平靜,她倒忍不住了。

  「你這表情,像是早就知道了?」

  「珍姐,實不相瞞,雖然我和晚凝從家裡搬出來的早,但具體什麼原因你也知道的,鷹驊平時還是很關心我們的,所以他的遺囑是不可能什麼都不給我和晚凝留的。」

  儲美珍也嘆氣:「這事可不是我出的主意,都是大房二房,別看蔣珠芬病殃殃的平時都不下樓,其實她一肚子壞水,老二就是大房的狗,沆瀣一氣的!」

  難得儲美珍還會用成語,還用的如此合適。

  「顧氏現在的境況也不是很好,一家人不團結,就算能把顧氏據為己有又能怎樣?」

  「說是這麼說,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就算顧氏欠了一屁股債,顧辰北把公司賣了也能有不少錢。」

  我爸要是聽見儲美珍的話,估計能氣的從棺材裡蹦出來。

  我媽搖頭:「錢到手裡終究會花完的,就像是一棵樹,今年收了再多的果子,被一個人全部拿走了,樹卻連根拔起,那些果子只能吃一年的,留著大樹在,才能連綿不絕,每年都有果子吃。」

  要說我媽的格局是儲美珍那些人的幾倍,幾十倍大。

  儲美珍撇撇嘴:「現在顧辰北就給我們一家分那麼點,剩下的都是他的樹再大我們能分多少,反正那個分配協議我是死活不會簽的。」

  「不簽也只是拖著而已,如果遺囑已經生效的話,萬一出了什麼事,股份還是會按照遺囑內容分配。」我媽嘆著氣,搖著頭:「明知道遺囑是假的,也只能認倒霉。」

  「假的就是假的。」

  「沒有證據啊,律師都認可的。」


  儲美珍四下里看看,又瞅了瞅站在一邊的我,湊近我媽貼著她的耳邊說:「顧辰北找我們計劃的時候,我偷偷拍下來,當時他讓我們把手機什麼的都交上去,我有好幾個手機麼,我就怕他到時候會使壞,我就趁他不注意拍下來了。」

  我在心裡給我媽樹了一個大拇指,果然儲美珍手上是有證據的,儲美珍這個切入點我媽找的準確。

  「既然有證據就不用擔心了,顧辰北再逼你們簽字,就直接起訴他。」

  「所以我不怕他,反正現在焰馳也搞成這個樣子,我們娘倆人不人鬼不鬼的,那乾脆就撕破臉皮,我還怕什麼?」

  正說著,門口傳來敲門聲,我以為是閃送來送披肩了,打開門居然是顧淑怡顧淑青姐妹倆。

  儲美珍一看到她們臉就拉下來了:「你們怎麼來了?」

  「珍姨你住院了,我媽讓我們來看看你。」

  「你媽讓你們來看我,她卻不來。」

  「我媽今天有點事,她說改天來看你。」顧淑青將果籃放在床頭柜上:「珍姨的氣色不錯啊,我媽也是擔心過頭了。」

  顧淑青這個人說話永遠硬邦邦的,聽得人堵心。

  「你是說我裝病嘍?」

  「我不是那個意思,就是覺得珍姨看起來沒有想像的嚴重。」

  「你這話說的。」顧淑怡補刀:「珍姨不是裝病都被你說成裝病了。」

  「你倆到底來幹什麼的?」儲美珍怒了。

  「來看看珍姨啊,到底是一家人,珍姨。」顧淑青在床邊坐下,握住儲美珍的手:「我不會說話,你別介意。」

  「得了。」儲美珍甩開顧淑青的手:「那天我在家裡暈倒了,你們看見了吧,連問一聲都沒有,多虧焰馳在家,不然我死在家裡你們都不會搭理的。」

  顧淑青說:「珍姨,這怎麼可能呢,你肯定是誤會了,不會是有的人在你面前說我們閒話吧?」

  「什麼人是人,什麼人是鬼我還是分得清楚的。」儲美珍往床裡面挪了挪,側著身子用後背對著顧淑青:「你們人來過了,可以走了。」

  顧淑怡翻了個白眼,她的目光從我身上滑過去的時候,多了往日的張狂,少了之前看到我怯怯的樣子。

  哦,她應該是也知道了沈時倦要結婚的事,沒有了沈時倦的倚靠,我又被打回原形。

  所以,我自己要強大起來,外人的倚靠是不長久的。

  我冷冷地注視著顧淑怡,把她看怒了,她也回瞪著我,這時顧淑青也不耐煩了,估計也是她媽囑咐她們走個過場的,她們只是來完成個任務。

  她從床邊站起來:「那這樣,珍姨,我們就不打擾你了,你好好休息。」

  顧淑青姐妹離開了,顧淑怡走出病房門口的時候還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她扭頭的瞬間,我看到了她脖子上的疤痕,據說我失憶的那段時間裡,有一天我用鞭子快把顧淑怡打死了。

  現在沈時倦要結婚了,沒了他的庇護,顧淑怡一定會找我麻煩。

  我得先發制人。

  我追出去,喊住了顧淑怡。

  「喂,疤女。」

  她猛地站住,轉身瞪著我的時候,臉都氣的綠了。

  別說,她這個臉色還挺適合她的,總比平時把臉塗得跟死人一樣蒼白好看。

  「你說什麼?」她咬牙切齒。

  「不是嗎?聽說我以前用鞭子差點把你抽死,我怎麼能忘了這一段呢,我都無法想像當初有多爽。」

  「顧晚凝!你別嘚瑟,沈時倦要結婚了,你以為他還能護著你嗎?」顧淑怡氣到顫抖。

  我很樂意看到她顫抖的樣子,顫到我的心坎上。

  「不用他護著,我也能弄死你。」我笑嘻嘻:「顧淑怡,我永遠記得你在我媽的湯里下老鼠藥的那次,幸虧我看見了,不然我媽早就沒了,你真的狠毒,你那時候才十幾歲...」

  「你說是老鼠藥就是老鼠藥,你喝了?」

  當初她在我爸面前就是這麼抵賴的,而那個湯早就被倒掉了,沒有證據口說無憑,我爸也不會把顧淑怡送進監獄的,他和了個稀泥,讓顧淑怡發個誓,以後不再惡作劇。

  明明就是惡毒想要害死我媽,或者是看我媽喝了湯肚子疼得打滾的樣子,被我爸一句輕描淡寫的惡作劇就完全變了個性質。

  我想當初我用鞭子下死手抽她,一定是這件往事引發了我的恨意。

  我懶得跟她爭辯,我只是看著她,一字一句地說:「我再說一遍,沒有沈時倦,我也能弄死你,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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