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逝去的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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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覺得她這是發自肺腑的,對自己有自信,而不是向你挑釁。」南星看著她的背影。

  「我從來沒說人家是挑釁。」我轉過身:「車停哪了?我送你回去。你這個大明星,下次能不能請你帶著你的司機經紀人還有生活助理一起出來。」

  「我還是懷念以前做小模特的日子,名不見經傳,沒人認得我。」

  「凡爾賽就沒意思了。」

  「不是凡爾賽,真心話。」

  我翻了個白眼,終於找到了我們的車。

  「上車吧,我這個勞碌命還得先送你。」

  送南星回去的路上好死不死的,在等紅燈的時候,南星忽然拽了拽我的袖子。

  我說:「幹嘛?我開車呢,別亂拽。」

  「沈時倦和陳可欣。」

  我扭頭往旁邊一看,沈時倦開著敞篷跑車,副駕上坐著陳可欣。

  我像個二傻子一樣跟他們打招呼:「嗨,這麼巧?」

  有什麼可巧的,我們本來就是從一個飯店出來,走的又是同一條路。

  陳可欣向我揮揮手,沈時倦仍然目不斜視。

  我覺得沈時倦多多少少有點矯枉過正。

  我讓他結婚生子,但沒讓他把我當空氣。

  我也把頭轉過去,目不斜視。

  天知道這個紅燈怎麼這麼長?感覺等了一個世紀之久。

  好不容易等到綠燈亮了,我立刻一腳油門向前衝去。但我越想耍帥,老天越是不讓我帥。

  我踩油門的時候就覺得不對勁感覺車子一跳一跳的,然後我油門就踩不動了,我趕緊將車子往路邊靠。

  剛剛靠到路邊,車子就動彈不了了,徹底熄火。

  我這個車是新的,天知道為什麼忽然壞了?

  我和南星面面相覷:「打電話給修理廠。」

  我的電話還沒有掏出來就聽見陳可欣的聲音從車窗外響起。

  「怎麼了?顧小姐。」

  我真的是有夠背時,昨天崴著腳,今天車壞了,我和我的車都不給力。

  「沒事,就是車子有點小問題,發動不起來了。」我的語氣雲淡風輕:「我等會看一看。」

  感覺我好像是一個特厲害的機械師,隨便看看就能把自己的車給看好。

  「好像等會就要下雨了,你等下我讓時倦來幫你看一下。」

  「不用了...」

  我剛喊出聲,人家已經跑走了。

  過了會兒,沈時倦來了,我下車把駕駛室讓給他,他打了下火,然後告訴我。

  「沒油了。」

  「不可能,指示燈都沒有亮。」

  「指示燈壞了,就是沒油了。」他斬釘截鐵。

  「我這是新車。」

  他還是像看傻子一樣看我,我忽然覺得我的解釋挺蒼白,新車也不代表不會壞。

  「那我打電話給修理廠,讓他帶點油過來。」

  「馬上下雨了。」他從我的車裡下來,語氣還是淡淡的:「我後備箱有油。」

  他折回到他的車邊,然後真的提著一小桶油過來了,這時真的下雨了,而且雨點很大,噼里啪啦的。

  陳可欣撐著一把傘跑過來遮在沈時倦的車頂上,沈時倦一邊打開我的車子的油箱蓋一邊冷冷地跟我說。

  「下雨了,回車裡去。」

  雖然是好意,但是他的語氣聽的實在是不太舒服,我車上也沒傘,想想我的破身體,萬一淋了雨著了涼又是好長時間才能好,我還是乖乖的坐回駕駛室。

  雨下的很大,我把車窗也關起來了,於是我和南星就隔著車窗看著他倆在雨中。

  沈時倦把油壺裡的油倒進我的油箱裡,陳可欣就高高的舉著傘。

  這一幕忽然讓我挺動容,令我有一種如果沈時倦有一天負了她,我都不會放過他的感覺。

  陳可欣幹練能幹又聰明,她跟沈時倦特別契合,還有很重要的一點就是她的心理很強大,不會胡亂猜疑,看到我和沈時倦說話更不會動不動就打翻醋罈子。


  沈時倦何德何能?我甚至覺得他配不上陳可欣。

  我正看著窗外發呆,沈時倦已經走到我的車邊敲了敲車窗,我趕緊打開車窗。

  「可以了,你試試看。」

  我發動汽車,這次打著了火一氣呵成,我向他比了個ok的手勢,正準備道謝,他已經接過了陳可欣手裡的傘,一手撐著傘一隻手摟著陳可欣的肩膀,轉身向他的車邊走去了。

  這一幕場景如果給他命個題的話,那應該是霸道總裁夫婦打救無腦傻白甜前妻。

  我不由自主地嘆了口氣,南星立刻說:「後悔了?」

  「閉嘴吧你。」我一腳油門衝進雨霧裡。

  送南星回了家,雨變小了,我謝絕他請我留宿的好意,開車回了家。

  忽然這個時候我很想給A先生打個電話,於是我把車停在路邊,真的給他打去了電話。

  他的聲音聽上去比前幾天好多了,他說:「怎麼了?海城在下雨,心情不好?」

  我一個字都沒說,他就能感覺出我心情不好我已經很詫異了,他還知道我們這下雨了。

  「別讓我以為你未卜先知。」

  「剛剛在看海城的天氣預報,知道下雨了,而且我能聽到雨水打在車窗上的聲音,你在車裡就給我打電話,應該是心情不好,急於向我傾訴。」

  「你預判了我的預判。」我意興闌珊:「所有心事都被人了解的清清楚楚的,好像也挺沒意思的。」

  「省去了你的開場白,怎麼了?跟沈時倦有關?」

  「為什麼每個人都覺得我心情好不好,都跟沈時倦有關?」

  「這就說明我沒猜錯。」

  「救命啊。」我倒在椅背上:「跟你這麼聊天真沒意思。」

  他哈哈大笑:「心情不好還願意傾訴,說明問題不算太嚴重。沈時倦又怎麼了?說來聽聽。」

  「真的不關沈時倦的事。」

  「好吧,我錯了,那是因為什麼?」

  我忽然卡殼了,我矢口否認我心情忽然低落,跟沈時倦有關,但是現在問我因為其他什麼事情心情不好,我卻又答不上來。

  「就是我們顧家的那些破事。」我支支吾吾。

  「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你儘管開口。」

  「也沒有。」

  我忽然沒了傾訴的欲望,跟 A先生東扯西拉了一會兒,我就準備道晚安了,掛電話之前他忽然說。

  「沈時倦要結婚了。」

  原來 A先生知道,他們是親戚,沈時倦結婚這樣的大事情他怎麼可能不知道?

  所以我剛才還跟傻子似的遮遮掩掩。

  不是,其實我並不是因為這個,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不開心是為了什麼。

  「可能我為自己辯解沒有人會信,但是 A先生,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懂我這種感覺,其實我對沈時倦是沒有什麼感。覺得可是我知道我以前一定非常痴狂地愛過他。所以當我知道一個我曾經很愛的,但是現在我並沒有什麼太大的感覺的人結婚了,這種感受很奇怪,好像是我被關在一個盒子裡,然後被人從山崖上地推了下去,盒子裡包著很厚的海綿,我沒有受傷,但是我也不是一點感覺都沒有,你能懂嗎?」

  A先生沉默了一會兒:「我明白。」

  A先生的話忽然讓我鼻子一酸。

  然後我就哭了,我哭的自己都莫名其妙的。

  其實我哭不是因為沈時倦要結婚,是因為我這種亂七八糟的感覺A先生居然能懂。

  我哭的稀里嘩啦的, A先生沒有安慰我沒有說你別哭了,一直很安靜地陪著我,等到我情緒稍微平靜下來,他輕聲跟我說。

  「現在拿一張紙巾把臉上的眼淚擦乾好嗎?」

  我聽了他的話,用紙巾將眼淚擦乾,還擤了擤鼻涕。

  「你剛才跟我說的那些話,讓我忽然想起了我太太去世的時候。她病了很久了,到後面的時候,她被病痛折磨的很痛苦。她不止一次的讓我帶她去可以安樂死的國家,但我始終於心不忍。再到後來,她的情緒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她被病痛折磨的有的時候精神都出了問題,所以她那段時間性格大變,她在幾乎痛恨我的情況下走掉的,那段時間我們被相互折磨的都很痛苦,我甚至是在盼望她離開。所以她走的那一天,我幾乎沒掉眼淚。從她離去到現在我都沒有哭過,非常平靜地度過著。但是她的離去。對我來說並不是毫無感覺的,但是又說不好,剛才你的那個形容很貼切。我一直以為我太太死了我不痛,我現在才知道原來我是痛的。只是我痛的比較鈍。」


  好奇怪,我跟A先生的人生經歷完全不相同,但是此時此刻我居然能夠跟他狠狠共情。

  其實他死了太太,他的遭遇應該跟沈時倦相同才對,但我為什麼能跟他共情?

  我好像也死了一個特別特別親的人,但絕對不是我父親。

  雖然上次我媽幫我爸洗白,我對我爸的敵意已經不像以前那樣濃烈,但是他的死不會給我的人生帶來刻骨銘心的痛。

  「 A先生,我覺得我的身邊好像也失去了一個對我非常非常重要的人,但是我親近的家人只有我媽一個,我不知道這種感覺從何而來。」

  「晚凝,也許你逝去的是曾經的你。」

  一句話,醍醐灌頂。

  A先生總是能一針見血地指出問題所在。

  他這一針無疑是扎在了我的心窩裡。

  他沒有說錯。

  看著窗外漆黑的夜景,終於明白自從我知道沈時倦要結婚之後,我心中就有種悵然所失的感覺。

  原來我市區的那個人就是我自己。

  跟愛不愛他無關,就算是現在的我不愛他,那曾經的我一定愛他愛的要生要死。

  雖然之前也是口口聲聲要逃離,但真當那個人準備從你的人生中撤退的時候,就會悵然所失。

  A先生沒有安慰我,很安靜的陪了我一會兒,然後跟我說。

  「太晚了,一個女孩子在外面不安全,回家吧,電話別掛。」

  我於是就把手機放在一邊,把車開回了家。

  到家我洗漱完準備睡覺了,才發現我的手機到現在還沒掛掉。

  我把手機放在耳邊聽了聽,那邊傳來了A先生的聲音。

  「要聽睡前故事嗎?」

  「要聽。」我躺下來把手機打免提:「什麼故事?」

  「一個童話故事,要聽嗎?」

  「要聽。」現在除了鬼故事,我什麼故事都聽。

  「在森林裡,老虎天天都吃那些弱小的動物,嚇的小動物們,天天都不敢出門。

  有一天老虎吃完了午飯,出來散了散步,可是它不小心掉進了獵人挖的陷阱里,無助的它就在陷阱里喊:「救命!救命啊。」

  這時走來了一隻貓,它說:「我是不會救你的,誰讓你以前想把我捉住吃掉。」

  老虎發怒了,如果它出去了就把小貓給吃掉。

  又來了第兩隻動物,是一隻狐狸,狐狸說:「我是不會救你的,如果你以前不想吃我,我就會救你了。」老虎就發怒了,心想:如果上去了,也要把狐狸給吃了。」

  「我知道,最後來了一隻梅花鹿。」我記得我看過這個故事:「梅花鹿說我可以救你,不過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就是你以後不能再欺負那些弱小的動物,老虎答應了,然後梅花鹿把它救上來之後,老虎就再也沒有吃過其他小動物。」

  「你居然知道這個故事,挺沒成就感的。」

  「這真的是一個童話故事,一個人在深陷險境的時候,他會做出違背他本性的承諾,但是一旦他處於安逸安全的境地,他就會忘掉他之前的承諾,因為本性是無法改變的。」

  A先生頓了頓:「你把人性看得這麼透徹。」

  「我好歹也是死過兩次的人,不能白死不是?」

  「晚凝,不要想太多,有的時候人生沒那麼糟糕。」

  「你也說有的時候。」

  「睡吧,晚凝。」

  「那你可以不掛電話嗎?」

  「可以。」

  我把手機放在枕頭邊上, A先生也沒有說話,他的呼吸聲也並不隆重,但是我很快就睡著了。

  第2天早上我醒來,發現我的手機還在通話狀態,我小心翼翼的喚了一聲:「 A先生?」

  他居然在那邊應著:「在。」

  「昨天晚上沒有掛電話嗎?」

  「後來我也睡著了。」他笑著答。

  「那你醒了也沒掛掉?」

  「等著跟你道聲早安。」

  我聽到他那邊有淅淅瀝瀝的水聲:「你那邊下雨了嗎?」

  「我在澆花,早安啊晚凝。」

  「早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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