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娶她為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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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家母子才來京都,雖找了事情做,可那微薄的銅板管夠什麼,二人連房子都沒有住的,只能每晚在城門關閉前去郊外的野廟借宿。

  這日一早,趙成還是和往常一樣早起,趕著入城上工,卻發現母親依舊躺著不動,於是上前叫喊,叫了兩聲,依然沒動靜,再定目一看,才發現不對勁。

  趙母身子僵板,手縮成雞爪狀,頭歪在一邊,眼睛半睜不睜。

  趙成知道人發抽時就會這樣,以前村子裡有人這樣發過病,他記得當時大夫說,不能亂動病人,便一路狂奔到醫館叫大夫出診。

  「我們不出診,你讓病人自己來。」

  「我這裡忙得很,哪有工夫隨你出城。」

  「不出診,不出診……」

  他跑了幾家醫館,沒一個大夫願出診,他們不是不出診,而是不願為窮人出診,因為撈不到油水。

  趙成沒了辦法求到田家,希望從他們那裡借一輛頭口拉的板車。

  田氏還算有點良心,從府里借了一輛頭口出來:「你趕去罷。」

  趙成千謝萬謝,心想著,這個恩情他一定會還。

  「等一下,母親,這頭口是府里的,讓他一個外人隨意牽走怎麼行,不如我和大哥一起去,也好有個照看。」田桃說道。

  正巧今日田園也在家中。

  趙成沒反對,不管如何,只要能救母親怎樣都行,他在京都城的這段時日早已習慣了各種冷眼。

  田氏一想也對,便讓兄妹二人隨著一道去。

  出了門,兄妹二人坐上車架,正待他上去時。

  「表兄,這頭口小,拉三個人費勁,不如你在下面跟著跑吧,你也不想誤了救姨母的時機,是不是?」

  趙成一聲不言語,從車架下來。

  就這麼趕到了破廟裡,兩兄妹穩穩坐著,趙成猛喘著氣,氣管子裡呼出的氣都帶了聲響,嘴唇發白髮烏,他不敢休息,逕入到廟裡將母親背到板車上放平,脫去自己單薄的外衫,蓋在她的身上。

  「走……」他還能再跑。

  兄妹倆人駕著頭口,往京都方向而去,趙成則跟在後面。

  「哥,咱們這樣,遇到上坡的時候,我們駕得慢慢的,遇到下坡的時候,咱們駕得快快的,衝下去!」女孩用清亮的聲音說著。

  這個話隨風送到了後方的趙成耳中,他想近前阻止,可腿腳已經累得不聽使喚,睛目青黑。

  「這樣不好吧,姨母還在後頭。」田園說道。

  「有什麼不好的,我覺著她在裝病,咱們把車子駕得一會兒快一會兒慢,刺激刺激她,看她還敢不敢裝,說不定病自己就好了。」

  女孩說罷,從田園手裡奪過轡繩,駕著頭口走到一個上坡,慢慢悠悠地上去,到了坡頂,頓時揚起鞭子抽在頭口的耳朵上,頭口吃痛,揚蹄從坡頂俯衝而下。

  車架上的田桃笑了,一路行來只要碰到有坡度的路皆是如此,一會兒快,一會兒慢,哪裡顛簸走哪裡,根本不管車板上趙母的死活,興許還想讓她死得更快一點。

  板車進了城,停在一家醫館門前,趙成趕來時,她的母親在地上躺著,田家兄妹已經走了。

  他將母親背起,進了醫館,可醫館的人欺他銀錢不夠,將他們趕了出來,不給醫治。

  後來路過一小廝扮相的人,看不過眼,替他付了診費。

  「多謝,今日之恩,趙成莫不敢忘,還請告知姓名,來日一定相還。」

  那小廝趕緊搖手:「不是我幫你,是我家少爺幫的你,你要謝就謝他。」

  說罷指向外面。

  趙成往外看去,馬背上一錦衣華服少年郎,束著金絲冠,身姿挺拔矯捷,冷眉冷眼。

  「多謝恩人!」趙成雙膝跪下,全身伏拜,又「砰砰砰——」不停地磕頭,直把那地上磕出血痕。

  少年手中的鞭子抬了抬:「起來說話。」

  此時醫管的大夫叫喚趙成。

  「去吧。」少年說道。

  趙成向前又鞠了一躬,轉身進到醫館。

  他的母親最終還是去了,有恩報恩,有仇報仇……

  有些人是帶著黑心來的,天生的壞種,這種東西不該留存世間!


  這幾日,坊間都在傳一件事,前些時候,才嫁進趙家的那個叫田桃的女人死了,有說是被打死的,有說是她自己上吊自戕的,死之前的兩天魔怔了一般,對著半空自言自語。

  最奇怪的一點就是,下人發現她時,她懸空的腳下什麼也沒有,不禁讓人疑惑,沒有墊腳凳,她是怎麼把脖子伸進那麼高的繩索里的?

  不過這些事情傳來傳去,一陣風就過去了。

  慶王府的狄管事找到趙成。

  「這次做得不錯,如今都傳魏府治家不嚴,上樑不正下樑歪,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奴才,此次魏府顏面盡失,咱家小王爺還問起此事,直呼幹得漂亮,滿口稱讚!我已在他面前替你說了話,屆時向他引薦你。」

  趙成忙行大禮:「有勞狄大哥費心。」

  ……

  魏澤陪著裴之渙下完一盤棋,招了招手,下人抱過一酒罈來。

  「這是什麼?」裴之渙問道。

  「她用果子釀製的,特意給父親拿來一壇嘗嘗,喝個新鮮。」

  裴之渙的臉立時冷了下來:「拿走!」

  魏澤拿著一顆棋子在手中把玩,然後放下:「兒子想問父親最後一次,真不同意我和她的婚事?」

  「你問一百遍也是這個話,我說過,你以後是要認祖歸宗的,我絕不會同意你娶一個鄉野女子為妻。」

  「我長到十多歲入京,才見到您本人,在此之前幾乎沒見過,我的生辰您從來不曾參加,如今兒子要娶她,您若是不同意,一定也不會去,但兒子是一定要娶她的,既然這樣的話……以後我就姓魏了。」

  魏澤說完,一手托起酒罈就要離開。

  「逆子,你說什麼?!」

  魏澤停下腳步,回過身走到桌邊,拿起茶盞往後一撇,將裡面的殘茶倒了,打開酒罈,給自己和裴之渙倒上果子酒。

  「陛下已昭見於我,不日就去邊關,此去生死不知,說不定死在半途,您還挑揀她?說句不該說的,若我真死了,連個後人都沒有。誰還管你姓什麼。若您來,便還是我父親,若不來,這親我還是會結,這盞酒就當您給我送行了。」

  男人說罷仰頭將酒喝了,轉身離開。

  在魏澤走後,裴之渙看著那盞酒良久不語……

  晚間,禾草手上拿著書歪靠在床上,因才沐洗過,頭髮還是半濕半干。

  魏澤從隔間的沐房出來,上身著一件寬軟的白綢寢衣,大敞著衣領,下著一條褲管肥大的撒腳褲,身上還帶著濕熱的水氣,水珠從發尾滴落到胸前,又從胸前滾入闊開的衣領里。

  「認得幾個字了?」

  禾草笑著把書交到他手裡,拿起一邊的毛巾替他拭乾頭髮:「你問,我來答,好不好?」

  「何必那樣麻煩,你把這一篇通讀下來我聽聽。」

  禾草就著他的手,開始輕聲讀了起來,讀完後問道:「怎麼樣?有讀錯的地方嗎?」

  「有幾處錯了。」魏澤將錯的地方替她指出,又給她講了道理,「比從前進步不少。」

  禾草笑著不說話。

  「傻笑什麼。」魏澤把人拉到面前,捏了捏她的臉蛋。

  女人非但不躲,反倒雙臂環在男人的脖子上,把臉伸過去讓他捏。

  魏澤乾脆將她打橫抱在腿上,拉好衾被蓋上:「鑑於你讀書有長進,明日邀你去府上用飯,夫人特意備了好酒菜,讓我來請你去,還要謝謝你送去的果子酒。」

  「夫人宴請我肯定要去的,不知是幾時?」

  「黃昏時分。」

  禾草並沒聽出男人話語間的弦外之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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