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異味的液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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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該喜慶的婚房看不出半點喜氣,沒有雙喜字、沒有紅綢扎、沒有紅錦被,什麼都沒有,唯一喜慶的就是這對男女身上的紅服。

  女人坐在床沿上,頭上的喜帕早已被她揭下,丟在一邊,女人面上遮了厚厚的粉,可脂粉下的麵皮比這脂粉還白,白得透出淡淡的青。

  男人一身大紅錦袍,似血的顏色,一步一步朝女人走來,在距女人三步遠的地方停住腳。

  「說我打死妻子,你傳的?」男人說罷,手中的馬鞭繞空一甩,「啪」的落到女人身上,衣服破裂,從裂口處滲出血,將周邊的布料洇成黑色。

  女人受了一鞭,疼得連叫都叫不出,卡在喉嚨里,全身的肉直抖,身下更是流出一灘散著異味的液體。

  男人看著鞭子上的血痕,又看了看女人……

  趙成隨母親上京都,那年正好是冬日,家鄉的日子並不好過,母親說姨母在京都的一個大戶人家做活,便前來投奔。

  那年京都的雪下得大,把一京的繁華都蓋住了,只有冷,他和母親衣著單薄,腳下的鞋十分不合腳,總會把雪沫子帶到鞋內,最後鞋襪全被打濕。

  問了好久,終於打聽到姨母的住處,在他的印象中,京都除了冷就是大,讓人找不到落腳處。

  門打開,屋裡的暖氣你推我搡地迎了出來,很快又縮回去。

  門內站著一個和母親有幾分相似的婦人,婦人一衣整齊厚實的穿戴,衣領處還鑲了薄薄的絨邊,頭髮篦得油光水亮。

  女人看到他們先是一怔,然後開口問了一句話:「你們是?」

  母親叫了姨母的小名,又說了自己的近況,然後讓他叫人。

  他聽母親說過,這位姨母跟了夫家的姓,便叫了聲「姨母」,可女人只勉強笑了笑,並未答應。

  婦人將他們讓了進去,這屋內燒了暖爐子,十分暖和,屋裡還坐著一對年歲跟他差不多的男孩女孩,那是他第一次見到田家兄妹。

  他從來沒見過這般好看的女孩,紅撲撲的小臉,眼睛又亮又黑。

  女孩見他看過來,也回望向他,他緊張到手腳沒處放。

  「表兄,你來我這裡坐,咱們一起烤火。」女孩的笑也是甜甜的。

  趙成一路而來的寒氣在這一刻化了大半。

  「你們來得巧,魏府正在招人,明兒是最後一日,你們去試試。」田氏說道。

  母子倆人覺著這一趟來得值了,若是能進到大戶人家做工,不管是什麼活計,他們都願意,至少不會挨餓受凍,沒有比這更好的了。

  到了第二日,母子二人早早起床準備,田桃走來。

  「表哥,你這身衣衫不行,雖是應聘下人,也不能太寒酸了,這樣,這拿我阿兄的衣服穿,你們二人的身量大約差不多。」

  「我穿表弟的衣服,他知道了會不會惱我?」他雖把臉洗乾淨了,身上還是髒污的。

  「不怕,他進府里去了,一時半會兒不出來,我不說,他不會知道,你回來了就把衣服換下。」女孩拿出一套褐色的短打服。

  趙成接過,心下感動不已:「表妹,你真好,以後等我賺了錢,給你買好多東西。」

  半大的小子心裡想對一個人好,就想把自己認為最好的東西都給對方。

  女孩不言語,彎著眼睛笑,露出一排細細的白牙。

  路面上還積了厚厚的雪,趙成和母親到魏府門前,府門前的路面已經清理乾淨,雖然天氣嚴寒,朔風颳著,可府前仍排了長長的隊,隊伍中男女都有,全是來討活的。

  他跟著隊伍移動,在快輪到他時,府門裡出來一個丫頭,正是田桃,只見她走到登記的小廝身邊,那小廝和她關係不錯的樣子,女孩湊到小廝耳邊悄聲說了幾句。

  登記的小廝看了他這邊兩眼,點了點頭。

  趙成見她笑著看了過來,他也回應一笑,心道,想不到表妹這般好心,一定是在給小廝打招呼,一會兒對他和母親行方便。

  「娘,表妹打過招呼,咱們應該不難進。」趙成轉過頭悄聲對母親說道。

  婦人心裡也欣喜。

  然而,輪到他們時,那登記之人連看都不看一眼,直接否決掉,讓下一位上前。

  他想多問兩句,卻被後面的人一把推開:「耽誤什麼,後面還有這麼多人等著!」


  他讓母親先回去,他在魏府門前的石獅下蹲守,想問個清楚。

  一直等到中午,門前的人漸漸少了,肚子咕嚕嚕叫喚,他從昨天到現在沒怎麼吃過東西,本把希望都寄托在這次應差上,現在卻落了空。

  又等了一會兒,終於結束了,府門前開始清散人群,登記的小廝準備撤離。

  趙成跑上前,問道:「為何剛才問也不問,就劃了我和我娘?」

  那小廝見了來人,往後退了一步,把他上下看了兩眼:「桃子是你表妹?」

  「是。」

  「那就對了,她說你們二人才從外鄉來,身上不知染了什麼病,還沒好全,等咱們府下次招人,再讓你二人來。」

  趙成身子晃了晃,以為聽錯了:「你少來,我和我娘好好的,哪裡來的病,她是我表妹,怎麼會那樣說!」

  「那你去問她,問我做甚,我管你們那麼多。」小廝說罷就要走。

  趙成穩下心神,緩下語氣:「小哥,那下次是什麼時候?」

  這小廝見他手上布滿凍瘡,難得心軟,多說了幾句。

  「那就不好說了,咱們府不經常招人,主子們寬厚,在咱們府上做活最是舒服自在,不比別的高門大戶隨意打罵下人,所以進來也不容易,我也不知你們這是什麼情況,若府里有你們的親戚肯說兩句,你們進來也容易,現在說這些也晚了,等下次罷!」

  趙成回了田家,才一進門,就被推搡在地。

  「誰讓你穿我的衣服!你這個叫花子還敢穿我的衣服,給我脫下來!」

  田園上來就扯趙成的衣衫,趙母見自家兒子被這般對待,心裡難受,上前解圍:「園小子,這是你表兄弟,怎麼能這樣說話。」

  「什麼表兄弟,你們是從哪裡來的鄉下人,沒有吃的上門打秋風,也就是我母親麵皮薄,不好意思說而已,有你們這些窮親戚還不夠丟人,誰管你們!」

  田園將趙成身上的衣服扒下,轉手就甩到火爐子裡燒了。

  趙成不能容忍別人對他母親無禮,上去就和田園扭在一處。

  而此時,田桃就在一邊看著,嘴角掛著笑,趙母急得上前解圍。

  田氏回來見了把人拉開,嘴上不說,可那臉耷拉得十分難看。

  「我這屋子小,孩子們也處不好,你看要不出去再找找其他的生計,我們自己的日子過得也艱難,不然能幫你們就幫了,實在是無能為力。」

  趙家母子來到京都在田家歇了一晚,被掃地出門,後來趙成在碼頭找了一份抗袋的活計,趙母則在別人家幫洗,艱難度日。

  兩家本該再沒有交集,後來出了一件事,而這件事是起始。

  一個魏府的丫鬟牽出了趙成這等人物,商人趙成,一個在皇子王孫、大將軍這些巨人眼下的小人物,他的出現,最終改變了很多人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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