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 我是陛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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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南的月色悄然降臨的時候,范閒平靜的看著面前的江面,這大江匯入東海之前的樣子,非常的漂亮,晶瑩的月光潑灑在湖面之上,閃亮的光芒畫作波瀾點點,照耀著面前夜色的寧靜,范閒端著搖晃的酒杯,站在這裡的時候,海棠朵朵和明竹香互相對視著。

  范閒不由得有些慌神,這和之前的曲涵多麼的相似,可能明竹香會把自己當做下一個曲涵,但是范閒是不會這樣做的,他不會讓任何一個人取代曲涵在自己心中的位置,那個位置是非常特殊的,也是非常奇怪的,似乎真的不可能再有一個人去取代她重要的地位。

  桑文款款走了過來,她也舉著酒杯,晃了晃漆黑的長裙下面細嫩的美腿之後,她轉頭看著范閒,笑了笑說道,「我無意進入這個戰局。」

  「我也是一個旁觀者。」范閒看著面前的兩個女子,只是笑了笑,對著桑文招了招手,「怎麼了?」

  桑文走到了范閒的面前,撇了撇嘴,甩開了自己的衣服,坐到了范閒身旁,舉著酒杯對著范閒碰了一下,自己喝了進去,然後說道,「曲涵妹妹走了,我不是故意提你的傷心事,只是有些意外,她對於你的重要性,看來是我想的簡單了。」

  范閒只是笑笑。

  「內庫這邊順利的接管了,顯然京都城那邊的壓力也小了很多,大人你現在要做的事情,只是穩定江南的局勢就可以了,江南道這邊史闡立坐鎮內庫,而大老闆聽說也已經從北齊啟程,要回到這裡來,那麼之前我們說好的事情,是不是可以商量一下改變?」桑文懷爾一笑,「你身邊是缺一個算帳的人。」

  「曲涵至少是四品的實力。」范閒說道。

  「面對雲之瀾的時候,四品和沒品區別不大。」桑文說道,「而要來殺你的人,可能四品和沒品的區別,也不大。」

  范閒點了點頭,他不可否認的是桑文說的是對的。

  「所以呢,你考慮一下,我算帳的功夫也不比曲涵差多少。」桑文說道。

  范閒站了起來,他瞥了一眼窗口站著的兩個女子,她們看待桑文的眼神似乎都充滿了不屑。范閒嘆道,「其實我是想這麼做的,但是現在想一想,我的身邊卻是危險太多了,即便是明竹香和海棠她們二人,我都不敢保證會完好無損的在我身邊待下去,我所遇到的種種困難總而判定,是太多太多的變數和不能控制的危險在裡面,我若是帶著你,可能就是帶了一個隨時可能死的人在身邊,你也知道,我無法再接受和面對這樣的事情。」

  「可是……」桑文還想說什麼的時候,被范閒打斷了。

  「沒什麼可是的。」范閒笑道,「有些人註定是這樣的,不可能什麼都擁有,也不可能什麼都做到,你的想法我明白,你也想幫我,想要安慰我。」

  桑文無奈的搖了搖頭,「還是喝酒吧。」

  「還是唱曲兒吧。」范閒笑道。

  桑文唱了一首范閒沒有聽過的曲兒,很好聽,也很開心,可是范閒仍然是止不住的傷感。

  因為現在早已經到深夜,卻沒有一個人來給他披上一件大衣。

  可是想到這裡的時候,竟然有一個大衣批到了他的身上。

  范閒一愣,回頭看去的時候,那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了他的眉目之中,范閒喜上眉梢,「若若……」

  「哥,天氣冷了,小心身子。」范若若爬在了范閒的身上,雙手壞過范閒的脖子,溫柔的將范閒抱在了懷中。

  「哥,你肯定很難受吧?」范若若問道。

  范閒輕柔的摸了摸范若若的手臂,「哥沒事。」

  「從儋州出來到現在,我覺得所有的事情變化都好大。」范若若說道,「哥你真的很厲害,若是這些事情在若若身上莫說是都發生,只單單發生一件事情,我都抗不下來的,可能會哭著喊著去找你。」

  「那個東西你用了,感覺怎麼樣?」范閒問道。

  「感覺好厲害!」范若若看著范閒,「僅僅是一下,你都不知道,力量竟然那麼巨大,可惜仍然無法破開四顧劍的防禦。」

  「正常,畢竟之前他就已經有所預料和抵擋了。」范閒說道。

  「若是出其不意的話,我覺得,斬殺大宗師,定然不在話下。」范若若自信的說道,「五竹叔也說了,遠距離趁其不備狙殺大宗師,定然不在話下,若是近距離即便是有所防備也是可以重傷對方的。」

  「想不到我們的若若竟然也如此厲害了。」范閒笑道。

  「那是自然,也不看我哥是誰,我師父是誰。」范若若牛氣哄哄的說道,「現在想要和我吆五喝六的,不是大宗師都沒有排場呢!」


  范閒被范若若逗得哈哈大笑。

  「哥,說真的,什麼時候回京都城啊?」范若若問道,「我走的時候奶奶可是已經開始念叨你怎麼還不回家了哦。」

  范閒平靜的看著外面的江景,呢喃著說道,「等思轍到了,我們就啟程吧。」

  「好。」范若若說道。

  范閒拍動了三下門環。

  薛青正端坐在堂內,他的面部並沒有什麼異樣的表情,他知道範閒等人來了,也知道範閒等人是來做什麼的,只不過他並沒有動地方,而是平靜的看著面前的房門,靜待房門被推開的時候,他仍然面色悠然,對范閒說道,「范大人,別來無恙啊。」

  范閒帶著言冰雲走了進來,對著面前的薛青點了點頭,「薛大人。」

  二人平靜的站在了座位旁邊,小太監站在了門口。

  「聖旨到。」小太監說道。

  薛青立刻走了過來,跪在了小太監的面前,而范閒和言冰雲則是跪在一旁。

  「江南兩江總督薛青,自上任以來,一直於京都城保持密切聯繫,為官正直剛正不阿,盡數將下方不法供給全部交予京都城內,並且對督導兩江駐江水師,駕馭有功,督軍有建,特奉旨應收九江提督暫職,統管江南內外,不得有誤!隨旨分發良田百畝,特有東夷城進貢良品良物七十九件,白銀十萬兩,欽此!」

  小太監熟練的將聖旨捲起來的時候,薛青的臉色已經變了,他怔怔的看著的並不是面前的小太監,而是一旁的范閒。

  「薛大人,還請起,將此聖旨交還於你,好生保存。」小太監立刻去攙扶面前的薛青。

  薛青立刻起身,得罪誰也不能得罪公公的道理,薛青是明白的,立刻說道,「公公,還請留住寒舍幾日,叫我好生招待。」

  「奴才也是江南人士,如今借著薛大人的光回到了江南,已經頗為感激,薛大人方才跪的是聖旨,如今聖旨已收,您如今慶國之內第一大權,掌管江南內外,奴才哪兒能在這裡吃裡扒外?」小太監倒是一個明事理的人,他笑道,「再說了,我還是要回到京都城的,如今侯公公親信,監察院統領大權范大人在此,我若是久居吃喝,那不是太子腳下動土?」

  「公公言重了。」范閒知道這個傳聖旨的人也是侯公公的手下,公公最愛做的事情就是開玩笑,范閒是一個絕對能夠開得起玩笑的人,他笑道,「我哪兒敢打公公的報告,若是公公回去對侯公公美言幾句,這一段時日的范閒,也算是做的了幾件好事。」

  范閒走到了那小太監的面前,拿出了一疊子銀票,隨意說道,「我出門著急,沒有數的這是多少銀票,算是公公幫我個忙,給您和侯公公孝敬的。」

  小太監一驚,這可是兩江總督兼任九江提督的府邸,剛才皇帝還說兩袖清風的事情,你這當著面賄賂我?

  可是太監就是太監,若是一般官員早就嚇得屁滾尿流了,而太監不一樣,屁股滾不了,尿也不能隨便流,他當即收入了懷中,也沒有清點,相信范閒說的意思他當然明白的清清楚楚,我沒點過這是多少,但是我說了,讓你孝敬侯公公,多少您自己看,這不是我分配的事情。這一席話就讓小太監更加的舒服了,他收入了銀子,便說道,「各位大人,奴才就不打擾了,這便回京都城。」

  薛青很滿意,因為這件事情必須要有人做,但是他做很不好,所以只能范閒來做,而范閒又做的非常貼心徹底,薛青當即點了點頭,面色也好看多了,送走了小太監之後,趕忙回身邀請范閒和言冰雲坐下,此時的他興高采烈。

  「恭喜大人,又是升遷了。」范閒說道。

  「小范大人,事情經過了之後,我才明白,為什麼欽差大人是你,又明白了,為什麼接任內庫的是你,還明白了,為什麼監察院的下一任主人,還是你。」薛青笑著說道。

  「那人何不講講?離開了這京都城好些時日,都沒有聽到有人誇我了。」范閒笑道。

  「這欽差大人是你,是因為你將該殺之人全部都敢殺,想來我們這些做臣子的都明白,皇帝想要殺人,不能直接去說更不能直接去做,所以可憐的就是我們這些臣子,要猜到,要想到,已經實屬不易,而要做到,更加是難上加難,曾幾何時有人猜不到,死了,有人猜到想不到,死了,有人猜到想到,但是做不到,還是死了。」薛青嘆道,「兩敗俱傷者,多無其數,像范大人這樣全身而退者,當屬慶國第一人。」

  范閒笑而不語,繼續聽著。

  「而這內庫,陛下也清楚得很,誰能不貪?不可能有人不貪,坐鎮這個錢莊之前,就是每日白晝不休息往自己麻袋裡面扔錢都仍不完的營生,這樣的官職,誰都想做,也誰都能做,可是全天下只有你范閒一個人能做到。」薛青說道。

  「這是為何?」言冰雲有些不解的插話了。

  「我舉個例子,例如一年內庫的利潤在一千萬兩銀子,除去繼續運轉內庫所需要的人員費用,材料費用,原料費用和運輸成本之後,剩下八千萬兩銀子,長公主要拿走五成,四千萬兩銀子,剩下的層層剝削,最好到了京都城可能就剩下兩千萬兩銀子。」薛青說道,「而范大人不一樣,首先他不會讓內庫減少生產,光是今年一年,范大人沒有上位的時候,靠著五糧液和澹伯書局,范大人就增值了三千萬兩銀子的收入,而且在范大人監察院的庇護之下,這一些銀子根本不可能被旁人拿走,實則范閒自己收入拿完了之後,給京都城的更加的多。」

  言冰雲恍然大悟。

  「第三點,便是監察院。」薛青看了看范閒,「別看我們的小范大人長得眉清目秀,是個英俊瀟灑風流倜儻的詩仙才俊,但是用起心計來,不比那年老的老奸巨猾之徒幼嫩多少,甚至都在絕大部分之人上,而且小范大人的心思縝密,想法嚴謹,最重要的是,他會給自己留一條後路。」

  范閒看著薛青,微笑著點了點頭,「多謝大人抬愛了。」

  「可是這一次,我卻幫不了你了,我可以清楚的告訴你,我不是監察院的人,我是陛下的人。」薛青的話很明顯,他似乎猜到了,范閒是為何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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