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天下大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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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消息從范尚書府傳遞到皇宮之中的時候,皇帝正坐在太和殿之上,怒目對著下方的所有人,他身前的桌子上放著三分奏摺,第一份是監察院陳萍萍審訊刺客宮女小環的所有口供,第二份是太學院院士對於自己所見所聞的紀錄,而第三份是監察院副院長范閒私自進入守備軍大營之後,出言不遜,忤逆聖旨,目無王法等十幾條罪狀的奏摺,是督察院和參議院口誅筆伐的結果。

  此時的參議院和督察院眾人頭都要炸了,他們沒有想到自己遞交奏摺之後,正好趕上了范閒不要命救下了當今皇帝陛下的節骨眼兒上,這一次可算是玩大了。

  皇帝陛下看都沒有看,直接將第三份奏疏,拿了起來憤怒的扔到了參議院院長的臉上,這個正二品官員從來沒有如此害怕地跪在了地上,他深知自己這一次是在天子頭上玩泥巴,甩了皇帝一臉尿和的泥。

  「監察院在保護朕的安危,在護住朕的血脈,你們呢?在范閒躺在床上生死未卜的時候,給朕上了這麼一份奏疏,你居心何在!啊!」這才是真的龍顏大怒,舉國登基二十幾年,誰也沒有見過皇帝陛下能發出這麼大的火來。

  「你參議院督察院的人都是吃糠的?」皇帝陛下震怒,直接厲聲說道,「官棍四十,中書省在內的全部和這份奏書有關係的人,拉下去!」

  「是!」禁衛出現的那一刻,參議院和督察院的人臉上都快哭出來了。

  可是這一次,沒有一個人喊冤枉,也沒有一個人敢喊饒命。

  不喊,能活,喊了,就得死。

  真正的錯誤擺在面前的時候,誰也不敢去多說一句話。

  「陳萍萍!」皇帝陛下開始點名的時候,是誰都得汗毛聳立。此時的陳萍萍恨不得自己能跪下來承受這份怒火,可是他並不能如此,只得是坐在那輪椅上,到了兩排群臣的中間。

  「下臣在。」陳萍萍說道。

  「這就是你調查出來的結果?」皇帝問道,「一個侍女,被培養了十幾年,哪個國來的不知道,哪個族人不知道,從小潛入宮中?這樣的說辭你說朕給聽的還是說給病榻上的范閒聽!」

  這句話下來之後,所有的文武群臣都知道了這一次皇帝如此震怒的中心,都是因為那個躺在病榻上的年輕人,這一句話再說出來的時候,已經沒有任何人敢再說一句話了。

  皇帝陛下的氣都沒有喘勻,繼續說道,「太學院三個院士呢?」

  「下臣在!」三個院士立刻從一旁走了出來,卑躬屈膝跪在了皇帝陛下的面前,三人平色如常看著皇帝陛下,低聲地說道。

  皇帝看著三個院士,冷冷地掃視了一眼,「真如你們所說?」

  「是的。」其中的太學院太醫走了出來,這可是御前太醫,天后的病情都是這個院士負責,他是最有資格回復這些話的人,於是繼續站了起來,向前走了三步,再次跪下說道,「陛下,下臣已經探尋過小范大人的脈象,現在已經趨於穩定了,並且應該是已經脫離險境。」

  「朕讓你去救治,你給朕救出了一個應該?」皇帝怒道。

  「不不不!陛下息怒。」一旁的大品院士也就是太子師走了過來,跪在了殿前,說道,「陛下息怒,太醫的意思是現在已經沒有任何危險了,而且救治之人,並非是我等,所以並不知道細則,並且……救治之法,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而且施救之人,更是一個不懂醫術的……」說到這裡,那大品院士也不敢繼續說下去了。

  皇帝陛下皺了皺眉,「說!」

  「嗯?」皇帝陛下疑惑地看了面前的大品院士一眼,「也就是說你這全國醫術號稱國士無雙的三個人,去了范尚書府治不好的病,讓一個尚書府大小姐給治好了?」

  「這……」話是這麼說的,倒是道理不這麼個道理啊,可是誰讓你是皇帝,你非得這麼說……那大品院士也只得認栽,當場說道,「正是!下臣無能,甘願受罰。」

  皇帝看著這個平日裡桀驁不馴,居功自傲的老臣,此時竟然能夠擺出如此的態勢,想來范閒這個小子又是做出了什麼驚人之舉,既然已經擺脫了險境,皇帝陛下這才緩了一口氣,「都下去吧。」

  「是!」

  所有的文武百官如獲大赦,如同逃難一樣,逃出了太和殿。

  ……

  驪山在距離江南道不遠處的沙州境內,此時的驪山腳下的湖面之上僅有一葉孤舟,孤舟平靜地浮在水面之上,一個穿著蓑衣的中年人正對著江面垂釣,他的氣息似乎已經和這裡的湖水融入在了一起。


  這是一個孤獨的人,他手中拿著魚竿,魚簍掛在腳旁,下面的魚簍掛在水中,裡面已經釣到了四五條肥美的大魚。

  正在這個時候,明媚的天空之下,一個人影從周遭不知道哪座山峰之中輕而出現,踏雲而來,直接到了面前的孤舟所在的位置上,那孤舟坐著的人將面前手中的魚竿鬆開,而就在那魚竿掉落在小舟之上的時候,人卻不在孤舟之中了。

  猛然地,只見那湖面之上泛起了千層水花,赫然升起!水花波濤之中見得一人蓑衣斗笠伴而出現,單掌虎虎生風,劈砍而上。

  山霧中的人影自上而下,區別在於頭衝下而身子倒栽下來,氣勢磅礴,雙掌瞬間交匯!

  剎那之間,山林變色,一大群飛鳥驚鳴而出。

  驟然,斗笠蓑衣人倒退了三步之遠,單足浮於水面之上,而那人影則是被彈開數尺,雙足站定於山脈之上,隨即彈射而來,再次攻其之下,右掌詭異化手,從一個不可思議的弧度彈出,擊打在了斗笠蓑衣之人身上,只聽那斗笠蓑衣之人冷笑了一聲,竟而使出同樣的掌風打了過來。

  這一掌神似形異,單張劈打瞬間跟上四掌,掌掌御風而起,始到靜止,五掌下來,那人影竟是被打出足足十丈開外,只見二人面前的湖水跟著下了幾寸,隨機才緩緩地流入,變得平靜了下來。

  緊接著人影閃爍,在瓢潑的雨滴之中穿梭而過,單手輕柔向前推擊,三滴水竟然被掌風催動,直接打向那斗笠蓑衣人,斗笠蓑衣人連閃三次,輕巧避過,而回身之後左掌漫不經心一般地甩出,瞬間千萬雨滴直接更改了方向,打向了人影。

  人影暗自吃驚,腳下一滑,落入了水面之下。

  斗笠蓑衣人身體頓了頓,顯然不知道人影之人去了哪裡。

  斗笠蓑衣人四周看了看,忽然之間雙手呈掌,向下一打,登時之間,只見他躍起空中,而後下方的水花爆射開來,而最後在半空之中的斗笠蓑衣人聽到了一聲求饒,「師父,你要打死我啊!」

  ………

  再次回到小舟上的斗笠蓑衣人已經將斗笠取了下來,此時周遭沒有旁人,只有二人在湖上泛舟,所以並沒有引起其他人的震驚呼叫,畢竟面前這個取下斗笠的人,是慶國萬千少女的夢中之人,是當今世上最年輕的大宗師,葉家,流雲散手,葉流雲。

  而他身後正在對著魚簍裡面的魚研究如何下刀的少年,就是這流雲散手宗師葉流雲的大徒弟,被人譽為最為年輕的天才少年,也是下一個最有可能成為大宗師的人,于振子。

  于振子和魚較了半天勁,最後還是一臉無奈,嘆息地將那鱗片都沒有掛乾淨的魚扔到了面前的地上,一臉求助地看著身旁的大宗師,自己的師父葉流雲,但是結果是葉流雲也一臉無奈地看著于振子,嘆息地搖了搖頭,「我也不會。」

  聽到葉流雲的肚子咕咕的叫,于振子也算是相信了自己的師父,這大小跺一跺腳就能震動整個慶國的兩個人,對著一條魚竟然無從下手,二人哈哈一笑,也算是沒有再繼續糾結什麼。

  「你見到他了?」葉流雲率先問道。

  于振子點了點頭,「見到了,他說了些讓我無法置信的話,並且我還見到了一個人。」

  「五竹。」葉流雲平靜地說道,他甚至連面容都沒有任何的變化,看著面前波瀾不驚的湖水。

  于振子一驚,葉流雲隨後說道,「無論那范閒如何巧舌如簧,你都不可能相信他,唯有五竹出現,你才會相信這個人所說的一切。」

  若有所思的于振子這才點了點頭,笑著說道,「也對,我並不認識那范閒,他縱使是說的天花亂墜,我也不可能信任他,還是師父了解我啊。」

  「學到了什麼?」葉流雲問道。

  于振子嘆息了一聲,「說了你又該不高興了。」

  「我本就沒那麼多高興的事。」葉流雲輕描淡寫地說道,「范閒可能要死了。」

  「不能吧?」于振子一驚,看著葉流雲皺著眉問道,「這是怎麼回事兒?」

  「回去的路上慢慢了解吧,將這份手冊交給你,你遞給范閒,想來他肯定是有用的。」葉流雲從懷中取出了一本書簡,放在了後面的船上,隱約只見于振子並不認為這是一件好事,總有一種隱隱的感覺在心頭上搖曳著。他歪著頭看向自己的師父,「師父,你和范閒……」

  「你是你的路,我是我的路,我從來都沒有讓你走過跟我一樣的路,我不求你一定要登高上遠,成為那個大宗師行列,就比如你這一段時間掌法退步,潛心研究奇門遁甲之術,我也從來沒有干預你任何的事情。」葉流雲說道,「每個人都不一樣,這句話,也是她告訴我的。」

  看著葉流雲佝僂的背影,于振子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過了半晌,他站了起來,將那書簡握在手中,然後跪在了船艙裡面,重重地磕了一個頭。

  小雨不知道是從何時淋漓了起來,于振子從湖面之上離開的時候,已經是入夜時分了,他心思極深地看了一眼他的師父,那浩瀚偉岸的身軀並沒有轉過身來對他繼續訴說什麼,或許在這一刻,于振子已經知道了自己未來的方向和要走的路,他再次忽而一笑,轉身離開了湖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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