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又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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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舉國動盪!

  整個京都城開始戒嚴的時候,大多數的百姓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封城!

  守備軍快速將四個城門全部鎖了起來,而城中的百姓還沒回過神來的時候,皇宮平日裡開著的八個大門也只剩下了四個。

  京都守備軍開始在京都城內各坊市裡面的民居,逐戶逐個的檢查了起來,搞得京都城內霎時之間人心惶惶。

  大皇子下令搜查京都城倒不是盲目的去做什麼事情,而是他確實得找個事兒干,畢竟父皇遇刺了,自己總是在家裡坐著也不太好,更不可能去夜夜笙歌做點別的事情,所以他只能是在京都城和百姓找找事兒干。

  但是他也沒有抱著任何希望,畢竟一個刺客當場就被抓住了,而另外的一個則是連九品下的范閒都已經重傷,怎麼可能回頭逃入京都城裡面?

  但除了這件事情,他也沒別的事兒干,因為此時之前京都守備軍的臨時統帥二皇子殿下,此時正跪在祈年殿前面懺悔,而祈年殿之中的太后,正在上香。

  太后得知這件事情的時候,第一個反應便是震驚,她似乎根本無法相信天子腳下竟然出現了這麼大的事情,行刺皇帝還直接站在了皇帝的面前,這讓這個老態龍鐘的佛爺非常的憤怒,於是還沒等皇帝陛下發話,太后直接將負責守備任務的二皇子抓到了祈年殿面前,先跪個三天三夜再說。

  皇帝並沒有任何的傷勢,只是有些受到了驚嚇而已,但是此時龍顏大怒,誰都不敢多說什麼話。

  陳萍萍則是略帶緊張的坐在自己監察院陰暗的房間之中,他的神情說不上是難過還是喜悅,只是平靜的眸子裡面透露出了一絲汪洋,一絲波瀾不驚。

  此時一個腦袋光禿禿的燈泡走到了房間之中,他平靜的將手中的文獻遞給了陳萍萍,放下之後就要轉身離開。

  陳萍萍叫住了他,平靜地問道,「范閒……如何了。」

  「朝不保夕,回天乏術。」光頭並沒有轉頭過來,而是平靜地說道,「你已經可以考慮換一個接班人了,太醫方才從尚書府之中走了出來,頭搖得如同林府大寶手裡的撥浪鼓一樣。」

  陳萍萍緊緊地閉上了眼睛,過了半晌才吐了一口氣,「費介呢?」

  「在府上,不過我估計那老小子也難以有所作為。」光頭的語氣非常地平靜,輕聲道,「傷口從腹部刺入,直接將身前身後刺穿了,雖然那小子及時上了金瘡藥止血,但是劍上有毒,那小子昏迷的太早,等到費介趕到為他祛毒的時候,已經大量進入體內,現在的費介,就是把頭抓破也應該沒有辦法。」

  「行了你走吧。」陳萍萍沒好氣得說道,他知道光頭是一個什麼樣的人,這個人說任何話都沒有感情色彩,畢竟他是搞情報這一條路的,這樣的行事風格還是比較靠譜的,但是在這個節骨眼兒上,陳萍萍是聽他說一句話都頭疼。

  那光頭走了之後,陳萍萍那緊緊攥著被子的雙手才放了下來。

  嘆息,可是於事無補。

  …………

  半個時辰之前,侯公公帶著聖旨跑到了太學院,直接給三個大學士下了聖旨,簡單的來說,就是范閒若是死了,你們三個跟著走,范閒救不活,他什麼時候走,你們三個什麼時候走。

  這道聖旨一下,可直接將太學院裡面的三個院士嚇得夠嗆,甚至有一個當場一頭栽了過去,但是這並不影響旁邊的兩個老頭把他連拖帶拽,拉到了京都城的范尚書府之內。

  了解了病情之後的老頭子們齊刷刷地坐在了一起,忙前忙後的柳如玉根本沒有心思去管這些老頭,反倒是范建坐在了這裡,著急忙慌的想要聽出個所以然來,可是這些老頭翻來覆去都在說毒藥已經進入體內或者是其他的種種問題,絲毫沒有任何救治的法門和其他的辦法。范建聽的著急,向房間之中看去。

  此時的房間裡面的人還算安靜,畢竟現在的范閒極度虛弱,而且發著高燒,一直處於一個昏迷不醒的狀態之下,林婉兒和費介不斷利用毛巾蘸著冰水給范閒擦拭身體,嘗試著物理降溫的辦法,但是幾乎並不奏效。范若若坐在一旁,眼神之中僅是悲傷和淚水。

  現在的所有情形都於事無補,沒有任何辦法能夠讓面前的這個小子站起來,費介沒有心思去感嘆神傷,抓緊一切可以抓緊的時間來試探性的祛毒,可是收效甚微,他看著范閒,攥緊了拳頭。

  「老師……」林婉兒坦然地問道,「是不是沒得救了。」

  回頭看著林婉兒的費介,不知道該如何和面前這個已經哭花了妝容,哭腫了眼睛的郡主解釋,只能是說道,「還有救,還有辦法,不要著急,肯定還有什麼辦法的。」


  「現在毒素基本已經清除了,這個人非常的狡猾,若是外放的毒素,憑這點東西還不足以上到范閒,此人應該是在劍中藏有了一個包裹著的毒囊,而在刺破他身體的同時毒囊破裂,這樣毒素直接進入體內,防不勝防。」費介憤怒地說道,「不過毒並不是很強,再加上這個小子體內本來就有對抗這些東西的藥,致命的並不是毒,而是潰爛的身體。」

  「那……」林婉兒看著費介,皺了皺眉,「到底該如何?」

  「此時身體之中的大量出血暫時能夠止住,可這不是屍檢不可能打開肚子去檢查,能不能撐得住,還要……」費介的話還沒有說完,後面的動靜驚動了他。

  「哥!」忽然,范若若驚叫了一聲,直接走到了范閒的面前,她跪在床榻旁邊,死死地抓住了范閒的手,此時已經是范閒重傷昏迷十個時辰之後了,而范閒就在這個時候,睜開了雙眼。

  「若……若……」范閒虛弱地說道,他哆嗦的嘴唇已經紫到發黑了,他說出來的話似乎都連不在一起,眼皮耷拉了下來,只是睜著一隻眼睛的范閒,看著面前的范若若,忽然咳嗽了起來。

  「咳咳咳……」劇烈的咳嗽每一下似乎都如同利劍刺入在場的每個人的心中。

  林婉兒大驚,此時就要推開門出去叫人,但是范閒攔住了她,「別……婉兒……」

  「師……師父……毒……毒……」范閒強忍著祥說一句完整的話,可是仍然不行。

  費介知道自己的徒弟要說什麼,立刻走了過來說道,「是鴆酒……」

  「留著……藥箱……你們……出去!」范閒強撐著自己僅有的意識,說道。

  三人面面相覷,「哥,你這是……」

  「若若……留下!」范閒說道。

  此時眾人明白,范閒是有辦法能夠救治自己,現在縱使再過危險,顯然也要比束手無策好的多,可是林婉兒不忍范閒就這樣躺在這裡,剛想說話,費介走到了林婉兒的面前,低聲說道,「相信他。」

  林婉兒抓緊了費介的胳膊,這才強忍著心疼,點了點頭。

  費介將藥箱放在了范若若的身側,低聲道,「藥品你都認識吧?」

  「嗯。」范若若點了點頭,自己的長兄熟絡藥理,她當然也耳濡目染,一般的草藥都是認識的,況且這個時代就是靠這些草藥活著的,當然就算是平日生活也有大半的草藥都是認知的,所以范若若在如此大難當前的時候,自信的點了點頭。

  范閒此時意識已經模糊到了不行的地步,可是他明白自己不能倒下,也不能再次昏迷,這一次若是再昏迷不醒,那就真的是回天乏術了,所有整個慶國之內的人都不知道怎麼治療這樣的內臟破裂和大出血,光是依靠金瘡藥和麻沸散只是拖延他死亡的時間而已,現在趁著自己還有一口氣在,范閒根本不可能放棄!

  他必須活著!

  范閒明白,接下來的事情會異常地恐怖,但是合適的人選只有范若若,五竹雖然是一個最合適的人選,可是想來五竹若是知道他要做什麼定然不會出手,畢竟那可是對著自己的身體動刀,那是五竹這樣腦子轉不過來的人一時半會兒不可動手的,所以與其浪費時間去勸說,不如直接找到范若若。

  而費介會因為他博大的醫術拒絕范閒的辦法,畢竟在他看來,這是一件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外科手術!

  「鴆……酒……入體,是……壞事……事……也是好事……」范閒說道,「你用麻沸散……將我……我的……身體……傷口……塗抹……」

  范若若不敢有絲毫的怠慢,立刻擦去了淚水,將手旁邊的藥箱打開,將麻沸散按照范閒的指點,撒在了他的身上。此時的范閒無比的清醒,那陣痛讓他渾然之間精神振奮!疼痛會讓你死,但是死之前,你定然是無比清醒!

  這時候的指導,才真正的開始了!

  其實事情對於范閒來說非常的好操控,畢竟他知道自己的原因是什麼,鴆酒的毒囊在身體之中,將身體之中的毒囊取出,並且在下手三根肋骨之上,將鴆酒最大部分的毒藥刮去,最後將斷裂的骨刺從身體之中拔出來,止血之後接著利用吸管將積液和多餘的血水排出,便可以存活了。

  畢竟沒有傷及臟器。

  而范若若此時已經將烤得通紅的小刀,放在了范閒的面前。

  范閒不能服用麻沸散昏厥過去,他必須看著范若若一刀一刀拋開自己的腹部,來進行手術,並且指點應該如何作為。此時的他已經大汗淋漓了。


  「哥,忍住!」說罷,小刀劃開了范閒刀口附近的皮肉。

  「啊!」撕心裂肺的嚎叫之聲從房間之中傳了出來,門外面沒有一個人還在保持坐姿,從費介出來之後,所有太學院的院士都在埋怨,都在推卸責任,他們憤怒的是范閒為什麼不等待自己會診完畢之後再開始進行救治。

  可是此時誰都知道,能這三個老頭會診完畢,范閒頭七都過去了。

  誰都不能給予更好的答覆,只能聽著范閒的慘叫聲在房間之中此起彼伏,此時的費介感嘆了一聲,「能叫總還是好的吧。」

  林婉兒死死的咬著自己的嘴唇,眼巴巴的等待著房間之中的好消息,可是這絡繹不絕的撕裂喊聲讓她一直在壓抑著心中的痛楚,這叫喊聲如刀槌斧鑿落在心坎上,她能感覺到自己的氣血在翻騰,整個腦袋都是嗡嗡直叫。

  一個時辰過去了之後,范閒壓抑得吼聲才減弱了許多。

  沒有人知道裡面發生了什麼,也沒有人敢去猜測裡面發生了什麼,只是最終將門推開的人,是范若若。

  她一步走出來的時候,如釋重負得笑出了聲,接著迎面倒了下去。

  林婉兒抱住了范若若,此時才看到,那千層紗衣完全包裹住了這個年紀不大的少女,汗液如同下雨一般,將這個姑娘弄成了落湯雞一般的樣子,長發粘在身上,粘在臉上,誰都不知道這個少女是從什麼樣的情形之下走了過來,誰也不知道房間之中的兩個人到底經歷了什麼。

  當目光對準房間之中的時候,所有人震驚了!

  尤其是費介和身後那三個懂醫術的學士,四人根本不敢相信,面前的范閒床下的那一攤血,是從他的身體之中出來的,更不敢相信,這樣的血流出來之後,人還可以活著。

  隨即不知道是誰冷不丁的問了一句,「死……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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