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總不能不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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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棠朵朵將信封全部整理好整齊地放在面前之後,才凝視著面前的范閒。

  「你在拿這些東西的時候,旁人有沒有看到?」范閒問道。

  「看到了,我還差點殺了他。」海棠朵朵笑道,「不過最後還是沒出手,給他留了條命,看上去應該是崔家的人,並且還是很有地位的那種。」

  范閒挑了挑眉,「這裡面的東西很有意思,你打算怎麼處理?」

  「這裡面我能接收到的有用的信息只有兩個,第一個就是北齊的內庫始作俑者是太后,並且太后和沈重曾經與你們的太子殿下勾結,所以才有了走私這麼一說。」海棠朵朵皺著眉分析道,「若是真的是這樣的情況的話,不難理解臨死之前沈重和你說的話。」

  「第二個信息就是之所以換掉崔家是因為崔家和你們的二皇子有牽連,並且不是完全忠誠於太子,所以整個事件的始末變成了明家,而明家則是太子的忠誠之奴。」

  范閒看著海棠朵朵,顯然這信中間的東西,若是現在只是讓海棠朵朵一個人看到,她會毫不懷疑的將矛頭直指太子,甚至可以直接拿著手中的這些信件去聯合北齊皇室,告發太子,而本就被視為眼中釘肉中刺的崔家定然不會有任何能夠解釋的機會,拿著這封北齊聖女親手從崔家家邸裡面搜出來的書信,就變成了鐵證。

  太子將不會有任何反身的機會,勾結外邦,內庫走私,賄賂朝中大臣等等一系列的罪名,足可以讓這個什麼都不知道的太子,功敗垂成,身敗名裂!

  但是這一步棋錯就錯在了,這封信甚至都不是海棠朵朵第一個看到的,而是范閒!范閒深知這裡面的盤根錯節,這一封信顯然就是用來捏造事實的,這樣的手法全天下在也找不出來第二個人能夠做得出來,而這個人就是當今二皇子。

  只有他才會閒得無聊用這樣的手段去對付一個人,並且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換湯不換藥,若是換幾個人,他可能還是一個布局很好的人,可是並沒有換人的繼續針對,范閒並不感覺他很高明,甚至感覺慶帝對於這個二皇子的教導似乎都出現了錯誤。

  「這是一個騙局。」范閒弓著身子向前探了一下,對著海棠朵朵說道。

  然後他便開始和海棠朵朵說出了自己的認知和想法。

  海棠朵朵認真的聽著范閒的講解,直到最後這才恍然大悟,她雙腿直接勾在了椅子上,像一個聽故事的少女一樣聽完了范閒的想法,這才長出了一口氣,說道,「貴國是真亂。」

  「皇子相爭必然是如此,若是貴國皇帝如今還有七八個兄弟姐妹,那麼每日上演的戲碼肯定比現在還要好看。」范閒解釋道,「不過現在局勢還算是比較清楚的,起碼對方並不知道你我二人的關係,想來我們在北齊的事情也比較隱蔽,消息並沒有傳回慶國之內。」

  「那下一步,你是怎麼打算的?」海棠朵朵似乎已經養成了聽從面前這個男人意見的習慣,畢竟之前在北齊的時候,包括之後范閒回到慶國京都城之後二人的溝通,范閒並沒有窩藏任何私心,而且還幫助北齊的皇帝,和海棠朵朵解決了許多的事情,兩者無私的交換了許多的情報,甚至包括監察院和北齊內部的情報。

  范閒也確實對海棠朵朵並沒有絲毫的隱藏,他平靜的看著海棠朵朵,「我們需要做好一個準備。」

  「什麼準備。」海棠朵朵不解得問道。

  「準備……」范閒忽然笑了笑,他似乎想到了一個有趣的事情。

  如果范閒讓海棠朵朵調用一切的資源去對付太子的時候,長公主會做什麼?她會退居一旁眼睜睜的看著雙方互相殘殺?還是出手對一方幫忙?若是在皇宮之中的幫忙,那麼慶帝勢必會對其做出一定的反饋,這個反饋才是范閒想要的。

  既然如此,范閒的想法已經確定了,他對於這兩位皇子可是沒有任何的好感,如果讓他們二人開始正面的衝突,范閒就可以安安穩穩的坐享其成,這個想法固然不錯,但是要真正達到這個目的,范閒還缺少一些東西。

  「好啊。」海棠朵朵想都沒有想,便說道。

  「你有錢嗎?」范閒問道。

  「啊?」海棠朵朵臉色一變。

  范閒走出房間的時候,天剛蒙蒙亮,海棠朵朵已經休息了,二人約定晚上的時候再相見,所以勞累了一天的范閒,現在也要去休息了。

  出了門,發現門口趴著四個人。

  范閒無奈的看了過去,正是高達王啟年,曲涵和范若若四人,顯然四人的功力都不怎麼夠,必須要貼在門上才能聽到裡面的動靜,范閒走路又非常的靜謐,所以幾人都沒有聽到范閒走出來的聲音。


  「你們……」范閒看著面前的幾個人。

  「高兄,你要找的東西呢?」王啟年立刻問道。

  「什麼東西?」高達一臉緋紅顯然是被發現了之後的羞愧,然後驚訝的看著王啟年,「王兄,你是說……」

  「對,你不是要讓我來幫你找東西嗎?走,我們去那邊找找!」王啟年義正言辭的拉著高達就跑,路過范閒的時候還看了一眼,「哦?大人你也在這裡,最近多有勞累,要注意休息,我先幫著去找東西,這高兄丟三落四的,成何體統!」

  說著,高達被王啟年直接拉扯得連忙跑了。

  「哎,你們說的東西,我知道在哪兒!」曲涵大叫一聲,連忙跟了上去。

  此時原地只剩下了范若若和范閒兄妹二人,范閒焦頭爛額的關上了門,轉頭看著范若若,「怎麼了?」

  「沒事兒。」范若若憋著一股笑意,「只聞其名未見其人,此時一見,二人確實是在伯仲之間,也難怪哥哥如此艱難。」

  「嫂嫂老早就有交代,若是到了北齊得見此人,定然要里里外外的看個究竟,若是能夠看出些有害我大慶或者有害我家哥哥的地方,必然要控制哥哥讓其遠離,若是真的是真心實意的相處,未免不可商量一下。」

  「商量什麼?」范閒半張著嘴,看著范若若。

  范若若一挑眉,「我不能多嘴了,畢竟是嫂嫂交代的事情。」

  「你個死丫頭!」范閒按住了范若若的頭,帶著她走入了房間之中。

  躺在了床上的范閒,開始思索著整個事件。

  目前的情形他能夠想到的也很簡單,既然對方讓海棠朵朵操刀來對付太子殿下,那麼也就意味著范閒開始掌控這個棋局了,現在最關鍵的事情就是確定了這把刀是否鋒利,這把鋒利的刀即將在整個三洲府地帶掀起一個對於京都城異常巨大的衝擊,而衝擊的結果如何,范閒明白,要等很久以後才會知道。

  想到這裡,范閒才全部明白了,當初言冰雲所走的那一條進駐北齊上京城的路,就是現在自己走的這一條路,為什麼要先到儋州城的目的,范閒雖然不知道,但是他明白的是,言冰雲所做的事情,很可能和自己是一模一樣的,甚至要比自己做的事情還要更加的血腥殘酷,但是結果就是他並沒有深入的涉足進去。

  雖然言冰雲當時沒有做出任何的反應,並且在回到慶國京都城之後也沒有做出任何的反應,但是現在的范閒明白了這個人心中所想,言冰雲之所以能夠在北齊上京城回到慶國京都城的路上,和自己達成了一致,也是因為這個人對於慶國的忠誠,他的忠誠是一個大義。

  這個大義是范閒非常能夠理解的大義,他希望的並不是什麼天下太平,國民安居樂業,百姓富庶官員忠誠,他要的是慶國長治久安,要的是整個國家可以正常運行,即便是裡面千瘡百孔,即便是長公主能夠拿著半個國庫的錢到處亂動,他都不會說什麼,畢竟這是整個國家的顏面,他一定要顧忌皇室的尊嚴,和帝王的統治,這才是一個臣子該做的事情。

  他不是一個直言進諫的人,倒不是因為他怕死,而是因為他的身份特殊,作為監察院駐紮在北齊的釘子,他的話語非常的重要,他的情報若是通過陳萍萍上報給了慶國的皇帝陛下,慶國必將大亂。

  這也是他同意和范閒共謀大事的唯一條件,慶國不可大亂。

  范閒在馬車裡思考了大約一炷香的時間才和他達成了共識,而范閒給言冰雲的見面禮,就是言冰雲刺他的那一劍。

  這一劍讓言冰雲徹底相信了范閒,也是徹徹底底的站在了范閒的身旁。

  因為范閒和言冰雲有一萬個辦法去解決這件事情,可以直接和對方硬碰硬,就賭二皇子不敢做任何越格的事情,這其實是一個最好的辦法,因為范閒明白,二皇子什麼都不敢做,他這些的威脅僅僅是來試探范閒的膽量的,也就是因為這個試探,讓范閒示弱了。

  范閒示弱的兩個好處,第一個好處就是達到了言冰雲的想法,並沒有讓二皇子出現在眾矢之的的位置,並且保全了皇家的顏面,國內也不會出現任何的動盪,第二個好處則是讓范閒在接下來對陣二皇子的交手裡面,處於了一個優勢,讓對方認為范閒並不是一個可以正視的對手,從而心裡開始瞧不起這個對手,這樣二皇子就會疏忽會犯錯,接下來的交手裡面范閒才得以大勝。

  坐實了言冰雲暗地裡和范閒的合作之後,范閒能明白現在的言冰雲在想什麼,他當初路過這裡的時候定然是已經發現了什麼東西,或者是說,他發現了所有的東西,但是言冰雲選擇了閉口不談,將這件事徹徹底底的掩蓋了起來。


  而此時的言冰雲似乎也已經發現,這些事情就算是他按住,別人也終究會去挖掘,而且要挖掘的非常深,並且知道這個人,就是范閒的時候,言冰雲想要幫助掀翻。

  范閒雖然並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改變想法的,但是這件事情,言冰雲也確實在出力,第一個地方就是范閒臨走之前,言冰雲和他深刻說過的那句話。

  「出去容易,回來,才是最難的。」

  望著天空,范閒深吸了一口氣。

  葉輕眉似乎就是將所有的事情給他拋出來了一個結局,而從沒有考慮過過程是什麼樣的,范閒之所以能到現在為止,都是在抗拒那個結局,可是如今他越來越能看清楚即將發生的一切。在這樣的情況之下,他也似乎在沒有預料的情況下,走到這個結局。

  范閒笑了笑。

  即便是難,總不能不走吧?

  總不能……不回去吧?

  全然明白了言冰雲的話,他進入北齊的時候,這一路上頂多就是剷除一些小的勢力,都是一些無關痛癢的官和盤踞的小型勢力。但是大型的家族和類似繡玉堂的地方,范閒並不能把他們如何,這些大型的勢力或者是牽扯到皇室高層的人員,不可能一時半會兒就把他們這些事情解決了。

  所以范閒從慶國北上的這條路,隨便怎麼走都可以,他會帶著所有的證據到達北齊,等所有的事情都忙完的時候,范閒從北齊歸來,這個時候,才是他最危險的時候。

  縱觀整個路程,范閒現在遇到的事情,並不是什麼太大的事情,相比回來的路,現在的路可謂是相當的好走。

  想著想著,范閒有些迷糊,昏昏沉沉也就這麼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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