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夜審三人,真相在手(跪求票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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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夜范閒回到了監察院之中。

  范閒占據著巨大的優勢就是今天晚上,無論他掀起了多大的風浪,二皇子都不敢如何,因為他的憑持是他皇子的身份,而此時的二皇子手裡面能動的權力根本就沒有多少,能夠和監察院抗衡的實力,根本不存在。

  所以現在能夠拿出最強和范閒來抗衡的實力,只有深宮之中那個慶國的皇帝,而此時的皇帝,無論是睡還是沒睡,他二皇子有十個腦袋也不敢進去打擾。

  今夜的范閒,是這個京都城之中最為恐怖的人。

  他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後果,明天才能看得到。

  此時的監察院之中火把連片,將整個一處的內院照的明亮,裡面的人數眾多,一處的官差全員出動,將整個抱月樓的人全部控制在了裡面,而現在監察院一處里的犯人,則都是范閒點名提過來的人,其餘的已經全部進入了地牢。

  裡面可以清楚的看到,不僅是石清兒和袁夢,甚至連老媽子都已經被抓了過來,還有幾個人都是接觸抱月樓權利核心地位的人,他們也即將面臨著審問。

  范閒走入監察院一處的庭院之後,原本寂靜的庭院之內,這才出現了些許的聲音。

  「范大人!」剛走進院落之中,范閒還沒有走到那個自己經常待著的涼亭座椅上,一個呼喊聲就已經叫了出來,不是旁人,正是那老媽子。

  老媽子呼天搶地的呼喊著范閒的名字,她跪在地上,大叫道,「范大人,范大人饒命啊,范大人!」

  所有的人都冷漠的看著這個女人,三十多歲的年紀缺絲毫沒有任何之前在抱月樓之中的風韻,那般端莊和心機在權力的壓制面前,沒有任何的反抗能力,此時的她們想要活下去,可能只剩下乞求這一條路了。

  范閒看著老媽子,低聲的問道,「我的耐心不多,只是想問你幾個問題,你有把握回答我麼?」

  老媽子看向范閒,她抬起來的臉上,容顏似乎已經蒼老了許多,胭脂俗粉掉落在了胸脯上,臉上早已如同花貓一般,涕淚橫流。

  她看著范閒,深吸了一口氣,「我知道的,我都會告訴大人!范大人!饒命啊,范大人!」

  這是哪兒?這是監察院,這不是普普通通的衙門口,這是整個慶國之內最為黑暗的地方,但凡是進來了之後,想要好好的出去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史無前例,所以這老媽子已經放棄了不切實際的幻想,來用真相乞求范閒。

  既然對方這麼說了,范閒也不會不給她機會,他不是一個嗜殺之人,想要得到真相才是他的想法,說著,范閒就站了起來,對身旁的人招了招手,「帶著她進來。」

  「是。」身後的手下應聲。

  范閒走入了後方的房間之中,而那老媽子被身後的人推搡了進來。

  「你說吧,我只給你一次機會。」范閒表現的非常的冷漠,他冷冷的看著面前的老媽子。

  其實范閒知道,這個人只是想要活命而已,恰巧自己並沒有想要殺她,既然對方想要說,他也給她一次機會、

  對於袁夢,范閒並不想搭理她,一來是自己沒有必要去和靖王世子撕破臉,他倒並不是害怕靖王世子會如何,而是擔心靖王。

  此時范閒家中已經亂作一團了,若是此時逼急了李弘成,靖王會不會護犢子還不知道,他若是保護自己的兒子,坑范建一手也不是沒有可能,范閒不願意冒這個險,當事情涉及到自己家人的時候,他還是慎重慎重再慎重的行事。

  除非一會兒對付石清兒的時候,對方對自己撒謊,那麼他才會去考慮想個兩全其美的辦法撬開袁夢的嘴。

  在此之前,范閒不想對袁夢下手。

  老媽子來來回回陳述了將近有小半個時辰,但沒有一件事情是范閒不知道的,也沒有一件事情是有用的,最終范閒無奈的點了點頭,一句話都沒有說,徑直走出了房門,那老媽子似乎還想要求生繼續叫喊,硬是被監察院的人抓住按在了地上,一聲都發不出來。

  范閒走了出來,擦了擦手,手上面是剛才吃葡萄染上的紅色汁液,這是他故意的,也是監察院慣用的手段。

  將全部是紅色汁液的手帕丟在了眾人面前,范閒才開始掃視面前的這些人,他們面面相覷,都膽寒到了極致,一個一個的都低著頭,生怕范閒下一個就把他們抓了進去。

  「石清兒。」范閒看著地上跪著的石清兒,冷冷的念了她的名字,之後轉身向另外一個房間走了進去。

  而石清兒全身上下就如同被一道晴天霹靂打了一般,渾身顫抖不已,她吞了吞口水,被身後蠻橫的監察院一處官員抓了起來,帶入了范閒所在的房間之中。


  將石清兒丟在了地上,誰也沒有再管她,將門關上之後,走了出來。

  房間之中,只剩下了范閒和石清兒兩個人,二人對視了許久之後,范閒才打破了寧靜,問道,「你想好說什麼了嗎?」

  石清兒閉著眼睛,深吸了一口氣,這才緩緩地吐出,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說道,「想好了。」

  「在你說之前,我先告訴你一件事情。」范閒說道,「你所說的每一句話,我都可能會知道是真的還是假的,如果你有一句假話,你不會有說第二句話的機會。」

  看著范閒的目光,如同一個牢籠一樣將石清兒籠罩在了裡面,她根本沒有找到一條可以逃出生天的路,她能夠看到的,都是刀錘斧鑿的煉獄,還有無盡的黑暗。

  監察院的恐怖,不是說說而已。

  「大人,你想要知道什麼?」石清兒看著范閒。

  范閒沒有回答,而是繼續用他深不見底的目光,審視著石清兒。

  「大人,這件事情非常的複雜,你也知道抱月樓已經開了一年之多,想來您要是沒有什麼證據也不會去深入抱月樓裡面封樓抓人的,況且現在私獄已經被您發現,我們都是死罪難逃,您想讓我交代什麼,我並不是很清楚,但是您問,我定然知無不言。」石清兒的臉上全部都是誠懇。

  聰明的女人,范閒心裡笑道,她並不是想要隱瞞什麼,她是想知道範閒想知道什麼,她不想把任何事情和自己掛上鉤,況且她也已經猜到了,范閒查封抱月樓,和殺人放火,設立私獄並沒有什麼太大的關係,畢竟現在這些事情已經證據確鑿,已經可以判決了,但是范閒仍然把她抓來問話,那麼范閒想知道的事情,定然和這些無關。

  「說說帳本的事吧。」范閒笑道。

  果然,這兩個字一出,地上跪著的石清兒渾身一震,怔怔抬起頭看著范閒。

  任何的一個謊言,可能都會要了她的命,她不敢裝,也不能裝,於是說道,「這件事情我能知道的東西,其實並不是很多,但是我知道,范掌柜的……哦,就是您的弟弟,他手裡有一本帳本,可是根據我的判斷,那個帳本,很可能是假的。」

  這句話說明了一個問題,誰都知道範思轍在抱月樓裡面並不是一個可以執掌全局的角色,他甚至拿到了一個帳本,都是假的。

  說到這裡,范閒深吸了一口氣,他恍惚之間明白了這局棋之中二皇子的殺招,就是那個帳本。

  帳本如若是假的,一旦范閒拿了出來,聽了范思轍的話,找到了這個假的帳本,並且拿出來指正,那麼范閒就中了圈套。

  當這個假的帳本出現,那就說明範思轍和范閒是一夥的,范思轍的罪可能會極大化的落在范閒的身上,並且二皇子會直接添油加醋的說范閒指使范思轍做出了抱月樓之中的所有勾當,想要構陷自己。

  這一來范閒的罪名就坐實了,他就成為了自投羅網的魚,在朝堂之上被二皇子放在砧板上隨意屠殺。

  想到這裡,范閒忽然笑了,這面前的石清兒可能就是二皇子算不到的那一步,又或許二皇子偏偏不信范閒會相信石清兒的話,所以這件事情,左右范閒都會去拿上那個帳本,去查一查真假。

  石清兒說道,「在抱月樓裡面,其實大掌柜的說話,並沒有什麼用,只有二掌柜的話才是真正有分量的,不過這件事情,只有我這個地位的人知道。」

  「畢竟每一次大掌柜的和二掌柜的在一起,二人總是以二掌柜的為尊,可是我們也不敢看不起大掌柜的,畢竟……畢竟他是您的嫡系……」石清兒抬頭看了一眼范閒,繼續說道,「您名聲在外,我們也不敢造次,所以大掌柜和二掌柜,我們都不敢得罪,但是我能夠看得出,二掌柜的一直在壓著大掌柜的,所以他手裡不應該有這麼重要的東西。」

  「抱月樓里最為奇怪的地方,則是帳目,帳目竟然是一石居的掌柜的在操作,外人根本不得染指,所以關於帳簿的下落,我真的是不知曉。」石清兒非常誠懇的說道,「但是我能提供的一個信息是,每到結算銀兩的日子裡,就會有一個南方口音的人出現,貌似是和曹掌柜的兒子,一同來到抱月樓,他們會密談很久,並且都是在專門隔絕聲音的房間之中,期間一個人都不讓進來,有一次一個姑娘走錯了門,進入了房間之中,再也沒有出來。」

  南方口音……曹掌柜的兒子。

  他到底有幾個兒子?

  這是最有用的線索,這個線索,直接讓范閒豁然開朗。

  抱月樓和江南有聯繫是板上釘釘的事實,而很顯然這個聯繫,是曹掌柜的兒子,范閒似乎明白了什麼,他看著石清兒,輕聲的問道,「你還要回去抱月樓之中。」


  石清兒一驚,看著范閒。

  「范大人……抱月樓被封樓了,我回去……做什麼?」

  范閒緩緩地站起身來,背著手向外走去,說道,「所有人都知道,抱月樓的掌柜是誰,你說,是誰?」

  石清兒一驚,她皺著眉看著范閒。

  忽然之間,她恍然大悟的說道,「是我和袁夢。」

  「袁夢已經不是了。」范閒笑了笑,他轉頭看著石清兒,「如果有人要和你買抱月樓的地契,你要出多少錢?」

  石清兒怔住了。

  但是她也一瞬間明白了范閒的意思,立刻說道,「小女子願意將抱月樓雙手奉上,並且幫助大人繼續維持抱月樓的生意,您大可放心。」

  看著石清兒跪在地上,范閒並沒有什麼太多的想法,他喃喃的將門打開,門外站著的人群之中有一個俏麗的黑色身影,范閒招了招手,桑文連忙走了過來。

  而范閒低聲的對一旁的人說了一句什麼,那人立刻跑開了。

  桑文走到了范閒的身旁,范閒一句話不說,看著天空,沒過一會兒,鄧子越氣喘吁吁的跑了過來。

  「大人,你找我。」

  范閒看著鄧子越和桑文,他低聲對身後的石清兒說道,「不是幫我維持,而是幫他們。」

  「抱月樓從今往後,仍然是兩個掌柜的。」范閒說完這句話,將房門關上了,房間之中的三個人,當然也明白了范閒的意思,三人面面相覷,鄧子越這才將懷中的地契拿了出來,遞給了石清兒。

  果不其然,曾經的抱月樓地契之上,只有石清兒一個人的名字。

  石清兒再次吞了吞口水,她的腦海之中始終迴蕩著范閒的那句話。

  「整個京都城,在乎你活著還是死了的人,只有我一個,你必須,相信我。」

  她下定了決心,拿起了旁邊的筆。

  夜晚其實要審訊的只有兩個人,范閒必須趕在二皇子之前,將這兩個人的嘴巴撬開,老媽子只是一個插曲而已,而現在范閒即將審問的人,才是今夜的重點。

  推開房間門的范閒,看到了面前不遠處哆嗦發抖的一石居曹掌柜,他被范閒單獨安排在了這個房間之中,是別有用意的。

  坐到了椅子上的范閒,看著旁邊驚起的曹掌柜,他微微露出了笑容,對著曹掌柜笑道,「曹掌柜,又見面了。」

  「曹掌柜第一次來吧。」范閒像是一個老朋友一般說道,他將茶壺蓋推開,熱水倒入了其中,搖晃著茶壺,范閒看著茶壺之中的水,略帶深意的說道,「曹掌柜的,辛苦啊,那麼晚還在整理帳簿。」

  「哈哈哈,那是那是,受人之命,忠人之事,定然是要好好地整理整理。」曹掌柜的說道。

  想要撬開他的嘴,和前面的二人肯定要使用不同的方法,范閒明白,當即笑道,「你說你有什麼好,能讓二皇子冒著那麼大的風險,都要殺了你呢?」

  「這這這……這小人不知道啊,什麼二皇子?大人,您在說什麼?」典型的一問三不知,典型的裝傻充愣,范閒知道這是個難啃的骨頭,所以他也不著急,范閒的心裡已經想好了對策,對付他這樣的人,肯定是不能來硬的。

  「哦!原來曹掌柜毫不知情,那我就放心了。」范閒笑了笑,他喝了一口身旁的茶水,這才說道,「曹掌柜若是二皇子的人,范閒就算是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做什麼啊,你說呢?哈哈哈哈。」

  之前范閒和二皇子鬧不對,曹掌柜當然是看在眼裡的,現在范閒這般說,當然是讓對方有一個假象,就是范閒已經在和二皇子的對陣之中,落敗了,或者是范閒在假裝讓曹掌柜放鬆警惕,這都是有可能的。

  曹掌柜渾身都是心眼,范閒想和他斗也得各憑本事,他的想法也很多,顯然范閒光是這樣根本不夠,所以范閒想的非常全面,想要打垮這個老東西,必須取巧。

  「這一次有勞曹掌柜了,抱月樓的事情已經水落石出了,根本和一石居並沒有任何的關係,曹掌柜恰巧出現而已。」范閒笑著,將茶杯放到了一旁。

  這一句話,曹掌柜心中驚訝了起來。

  完事兒了?

  這就完事兒了?

  這可是監察院,我那麼大的嫌疑,進來什麼都沒有干,你就給我放出去了?

  可是他始終是沒有這麼問出口,反而是范閒,一臉的歉意說道,「調查已經結束了,曹掌柜還是請回吧。」


  「啊?」曹掌柜的一驚,「范……范大人?」

  「我……可以走了?」曹掌柜指向了門外面。

  范閒抿了一口茶,「當然。」

  曹掌柜推開了門,范閒又站了起來,和他一起走了出去,「我來送你出去。」

  曹掌柜不敢說話,跟在范閒的身後。

  二人向外走去,院子裡面抱月樓的人已經被處理的差不多了,此時就在二人即將走監察院一處大門之時,王啟年走了過來,說道,「大人。」

  「怎麼?」范閒撇過臉去,問道。

  「已經調查清楚了,在抱月樓裡面出入的人,是一個姓曹的年輕人,此人經常遊走於北齊、京都城和江南之間,看來和內庫有一定的聯繫,並且此人和江南的明家交好。」王啟年說道。

  這句話說完,顯然范閒身後的曹掌柜身軀一震,他的目光變了。

  范閒並沒有拿正眼去看曹掌柜的反映,餘光偷偷一撇,看得清清楚楚,這就是他要的結果了。范閒便對著王啟年說道,「京都城之內開始戒嚴,將暗探分出,這段時間只要此人一出現,立刻捉拿!」

  「明白!」王啟年說完之後,掉頭就走。

  范閒看到王啟年離開之後,笑了笑,「曹掌柜見笑了,這邊請。」

  方才沉甸甸的步伐,現在在曹掌柜的腳上變得異常的迅捷,他著急了!他開始著急了!

  范閒拿屁股想,都知道曹掌柜的兒子勾結的人是明家的人,所以他毫無破綻的安排了這一齣戲,要的就是曹掌柜自己帶人去做這件事情,要他帶著監察院的人去找到自己的兒子。

  而且范閒明白,他必須立刻去,因為其實他在監察院才是安全的,這就是為什麼范閒要送他出去的時候,他會遲疑的原因。他仍然認為范閒會在暗中跟著他,所以他出去就算遇到危險也會因為監察院的出現化險為夷,可是現在不一樣了,他必須要救自己的兒子。

  所以他不能死,他也不能落入監察院的手中,更不能被抓住!

  他必須快些走,並且還要想辦法甩掉監察院和二皇子的跟蹤。

  若是他就這麼走出來,二皇子會比任何人都想立刻殺了他!

  因為他的秘密,還沒有說出來,不說出來的秘密,終究不保險,這個世界上最能保守秘密的,是死人。

  人都是有軟肋的,而范閒就非常好的抓住了他的軟肋。

  曹掌柜死,誰都覺得無所謂,他畢竟就是一個無關痛癢的人,甚至他自己都認為無所謂,只要自己的兒子帶著那一大筆錢能過得舒服就行了,可是現在影響到了他的兒子,他就不能袖手旁觀。

  他是一個握著驚天秘密的人,他不能讓自己的兒子,也背負如此恐怖的東西!

  「就送到這裡了,曹掌柜,以後我去一石居,還要給我便宜些。」范閒笑道。

  他的客套現在就是試探了,果不其然,曹掌柜焦急地說道,「好好好,范大人來,我隨時恭候,小人現在還有些事,不勞范大人費心了。」

  「請便。」

  范閒看著曹掌柜的身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也看著高達的身影,從監察院不遠的牆壁旁邊,移動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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