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范閒的忌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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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是知道,那個監察院的院長大人啊,可是個姓陳的狠人,聽他們說,這個陳院長,就像是黑暗之中的魔鬼,就像是陰影之中的王,是一個讓人聞風喪膽的角色呢。」石清兒面露狐疑之色,又單手收在胸前,面露膽怯之色,「若您是這個人,我還是真的害怕,可是我又聽聞陳院長並沒有子嗣,而且您看起來年紀也不大,應該……不會……是吧?」

  她似乎在求證。

  范閒又不是傻子,豈會看不出她在說什麼。

  整個監察院我石清兒都摸得透透的,你姓陳,想在我面前裝什麼監察院裡面的高管還是省省吧,上至陳萍萍,下至沐鐵我都了解的清清楚楚,你是哪兒來的我不知道,別裝這些。

  范閒倒是笑道,「你說的沒錯,我和監察院的陳院長並沒有什麼來往,所以……」

  話還沒有說完的范閒,忽然腦袋一昏,迷迷糊糊的向後倒了下去。

  「陳公子?」看到范閒雙眼一閉躺了下去,石清兒倒是笑了笑,站了起來,側著身子又呼喊了一聲,「陳公子?」

  看到范閒沒有反應,還是不放心的石清兒又推了推范閒,范閒仍然沒有任何的反應,她再次喊了一聲,「陳公子?」

  沒有回覆。

  石清兒面色大變,她緩緩的站了起來,方才的笑意早就已經消失不見,而此時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嚴肅和憤恨。

  她舉起了手旁的茶杯,摔在了地上,氣憤不已的她,這才將門打開。

  老媽子率先走了進來,她看著已經躺在床上的陳公子並沒有說什麼,而是將目光放在了石清兒的臉上,她有些警惕的看著石清兒,低聲問道,「這麼做沒事嗎?萬一要是掌柜的問起來……」

  「掌柜的只是擔心此人是否和監察院有關係,可是現在他落在我手裡,有關係沒關係又能如何?從此這個人,就不會再出現在京都城之內了!」石清兒說話非常的堅定,她似乎已經在心中宣判了范閒的死刑。

  轉身對著身後的人說道,「把他帶下去。」

  幾個打手一樣的人這才走了過來,三兩下架起了范閒,這就帶了出去。

  「旁邊的那二人如何處置?」老媽子問道。

  「殺了便是。」石清兒冷漠的對身後剩下的打手揮了揮手。

  下方的人立刻走了出去,石清兒站在房間裡面,「我不管他到底是誰,他終究都要死在我的手裡!」

  冷漠的聲音,迴蕩在房間之中,忽然急匆匆的腳步聲傳了過來,石清兒皺著眉回頭看了過去,那幾個打手其中的一個的跑了回來,對石清兒說道,「掌柜的,那二人已經不見了!」

  石清兒一皺眉,也不說其他,直接從房間之中走了出去.

  石清兒的迷藥在范閒面前就像是小孩玩的東西一樣,並沒有任何的效用,反而是讓范閒知道了石清兒的用意,既然對方想要出這麼一招,范閒當然直接將計就計。

  畢竟范閒已經猜到了石清兒對於自己的殺意、

  過道並不是非常的狹窄,確實和高達所說的一樣,可以有三個人並排通行。

  范閒一路看來,這路上確實有許許多多的屍體,全部關押的都是男人,這裡的男人似乎已經苦不堪言了,身上沒有一處完好的地方,他們都在被極度的摧殘著。

  范閒一路看了過來,屍橫無數,這裡根本就沒有安排給人吃飯的東西,也沒有巡查的獄卒,就只有幾個人進來將你關在裡面,就任你隨意生死了。

  到了最後的牢獄之中,范閒被直接丟了進去。

  他們將大牢鎖好,范閒這才緩緩地坐起來,他按著頭,似乎剛剛甦醒的樣子,看著面前的兩個人,他們雖然看到范閒醒來了,也沒有管他,直接掉頭就走了。

  看著二人離去,范閒不覺得奇怪,並且直接安穩的坐在地上,等待著石清兒的到來,在他心中的那個計劃依然緊密的展開了。

  ……

  過了約么半個時辰,一串腳步聲傳了過來,范閒側耳傾聽,能夠聽到一個實力強勁的人,還有一個基本不會什麼武功的人。

  微微一笑看去,不是旁人,正是石青兒,而她的身側還站著一個人。

  石清兒冷漠的笑了笑,面對著范閒,她冷哼了一聲,「死到臨頭了,你還能笑得出來,陳公子,有意思得很吶。」

  直接將牢籠打開,石青兒將長裙一擺,蹲在了范閒的面前,「說吧,你到底是誰?」


  「我是誰,重要嘛?」范閒問道,「告訴你我是誰,你能把我放走?還是說,你現在就敢殺了我?」

  「我不會急著殺你,我要慢慢地折磨你,一寸一寸的把你身上的肉割下來餵狗,讓蛆蟲和老鼠啃食你的身體,我保證,你至少還有一年的命。」

  范閒審視了一下信誓旦旦的石青兒,女人總是記仇的,不過他並不擔心面前的女人記仇發,反而語氣平靜得問道,「我以為你就是掌柜的了,看來你背後還有人啊。」

  「哈哈哈哈。」石青兒笑的很妖嬈,將手輕柔地划過范閒的下顎,挑釁道,「我不知道你是出於什麼目的,來抱月樓作威作福,還敢假冒監察院的人,你知道我們的掌柜是誰嗎?」

  范閒眯著眼睛,「是誰啊?」

  「是天。」石青兒說道,「是這京都城最大的天。」

  「慶國的皇帝?」范閒不解。

  「哈哈哈哈,對於官員來說,皇帝自然是最大的,可是對於我們這些人來說,對於京都城的百姓來說,最大的是監察院,京都府衙門抓人都要將證據,可是監察院說殺了你,就可以殺了你,說殺你全家,狗都跑不出去。」石青兒說道。

  「你的掌柜,是監察院的人?」

  「監察院一處主辦,掌管京都城內全部事宜,現監察院提司大人,范閒!」石青兒自信道,「二掌柜的,則是這當朝皇子!」

  「又何必和他說這麼多。」一旁那功力深厚的人冷漠得說道。

  這一刻,范閒怔住了。

  他幾乎明白了一切!

  因為這個聲音,他確確實實聽過。

  就是那個少年身邊的護衛!

  二掌柜的……是皇子!

  三皇子!

  那個九歲的皇子!

  范閒滿臉猙獰!

  這就是整個布局麼?這就是陳萍萍一直沒有出面的理由?

  「哈哈哈……哈哈哈哈!」范閒大笑著說道,「好計謀!好算計!」

  這抱月樓的掌柜,果然好算計!

  李承澤!

  真正在抱月樓擔當掌柜的人,並非是范閒,而是他的弟弟,范思轍!

  ……

  抱月樓的外面仍然是一片的祥和,歡鬧聲此起彼伏,大傢伙仍然都在開心的轉悠在四周,有吃有喝,又玩又鬧。

  歡聲笑語在抱月樓的前方,沒有人知道這裡即將發生什麼事情。

  王啟年和鄧子越站在不遠處的茶攤,手底下的人都已經潛伏在了周圍。

  「王大人,您覺得今日大人會怎麼做啊?」鄧子越問道。

  王啟年論年長當然是比鄧子越要大的多,況且王啟年和范閒的關係可是非常的不一般,再加上在監察院一處任職的職位就是主辦的協查,這可比自己這齣使的職位大了很多,所以鄧子越尊稱一聲王大人也是無可厚非的。

  回過頭來的王啟年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但是看范大人的意思,今日這抱月樓恐怕是凶多吉少,據我對范大人的了解,若是沒有十足的把握是不會如此孤身犯險的。」

  說到這裡,王啟年想起了曾經在從南慶向北齊走的路上,范閒擔任南慶使團的領隊之時,做出來讓肖恩被劫走的樣子,此時此刻的計策於那一次並沒有什麼區別,仍然是以身犯險,仍然是瞞天過海,仍然是如此以一個人的生命為誘餌,引出旁邊的眾人。

  他塑造的這一個陳公子具有強大的吸引力,也只有這個陳公子有如此大的疑雲密布,讓抱月樓的人全部暴露出來,都想要知道他是誰。

  所以范閒在之前和抱月樓的交涉之中,故布疑陣,讓對方感覺自己非常的可疑,並且還撒潑打諢,不僅是贖走了一個頭牌,還惹是生非,帶走了對方的人。

  這一系列給抱月樓造成的想法就是這個人一定是哪個方面派來的人,這樣抱月樓就會開始針對這個莫名其妙出現的陳公子,展開一定的調查,可是調查調查他們會漸漸發現根本沒什麼可以調查的,不僅如此,自己派出去的人都像是進入汪洋大海之中的沙粒,根本看不到回頭。

  這無疑是讓抱月樓裡面的人變得暴躁和不安了起來,這是范閒的技巧,也是唯有他會的技巧,畢竟這樣的辦法不是現在的人能夠想得出來的,他們即使再攻於心計也要遵循三教九流,也要遵守這個時代的法則,可是范閒不需要,他所要做的就是這樣的讓人捉摸不透,讓人大驚失色,讓人出乎意料。

  在這個技巧的運營之下,抱月樓最終必須要把范閒控制在自己的手中,因為范閒已經觸碰到了他們最敏感的那條神經。

  監察院!

  之所以對監察院敏感,就是因為這個機構的特殊,抱月樓縱使再如何強大,它都不可能把人滲透到監察院的裡面,而且無論是誰,只要是在京都城之中,最懼怕的,都應該是監察院。

  可是范閒這一次,似乎有所忌憚,之所以要考慮整整一個晚上的原因,並不是這些事情,而是抱月樓背後的老闆,既然能夠牽扯這一切的事情到自己的身上,並且能夠讓這些人相信,想來這個人一定是和自己有聯繫的,他現在還能穩穩的坐在地牢裡面的原因也是這個,他需要證實!

  所有的事情都可以馬虎,都可以推測,都可以按照自己的設計和計劃,一步一步的下棋,他不在乎局裡面任何一個人的死活,他在乎的只有這一個人,到底是誰!

  唯獨這一個人他不可以馬虎一丁點,他也不會去馬虎,他必須親眼看到他,才能安排後面的事情。

  范思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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