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4章 非死即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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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思爾看著男人身上的傷口,也大概就能推斷出來了。

  男人原本應該是山上駐紮訓練士兵,不知道因為什麼被扔了下來,溫思爾心裡計較著能從男人嘴裡套出什麼消息,一邊手上的動作也不停。

  她在來山上之前做了充足的準備,就是為了防備發生什麼意外情況,但她只帶了一瓶傷藥,別說是處理自己的傷口了,連給這個男人用都不夠。

  溫思爾嘆了口氣,用自己帶的水簡單給男人清理了一下傷口,然後撒上了傷藥。

  她將剩下的水餵給男人,看著他著急的模樣,顯然已經很多天滴水未進了。

  「我這裡只有一點乾糧,你慢點吃。」

  男人頓時狼吞虎咽起來,這人若不是身體素質足夠好,也不能撐得住那麼多天。

  吃了東西喝了水,他的情況肉眼可見的好了起來。

  溫思爾還從未見過生命力這麼旺盛的人,不由得有些蠢蠢欲動,想來這身體素質試藥應該不錯。

  把腦中不合時宜的想法拋開,她開口問道:「你是山上的士兵,為什麼被扔了下來。」

  男人抿了抿唇,開口的聲音還很乾啞,「我想逃走,但……被抓住了,他們打斷了我的腿,以為我死了……」

  所以就被扔了下來,結果沒想到人還活著。

  想逃?

  溫思爾垂眸神思,這才意識到自己一直沒來得及思考的問題,徐州城豢養私兵的錢財是他們貪污所得,那這些人是怎麼來的?

  一個想法在腦海中浮現,她慢慢睜大了眼,「你是這次受災的難民?」

  男人顯然愣了一下,隨即看向溫思爾的目光有些警惕和防備。

  見他這幅樣子,溫思爾就明白了過來,難民被他們囚禁,一小部分在城裡裝成乞丐,其餘年輕力壯的被抓到山上馴服成為私兵,那剩下的婦孺老幼怎麼樣了……

  她抿了抿唇,還是決定先安撫他的情緒,「你別緊張,我知道你們的事是因為……我是京都派來徹查徐州城流民一事的官員。」

  誰知這話一說完,男人明顯臉色更難看了。

  想來他們對官員的恐懼和厭惡已經到了骨子裡。

  溫思爾嘆了口氣,有些頭疼,要是他因為警惕害怕自己鬧出什麼么蛾子怎麼辦,要不然……把人弄死?

  她頓時一個激靈,把腦子裡危險的想法拋開,想用隨意聊天緩和男人的情緒。

  「別緊張,我沒有惡意,你叫什麼名字?」

  男人不說話,就這麼盯著她,溫思爾簡直要被氣笑了,「拜託,我辛辛苦苦把你救過來,身上的吃的喝的都給了你,你就這樣對待你的救命恩人?」

  男人身子僵了僵,猶豫的看了一眼自己身上被處理過的傷口,沉默片刻,才塌下肩膀,啞著嗓子回道:「我叫……張大福……」

  溫思爾聽到這個名字頓了頓,隨即一臉的一言難盡道:「張大福?小福和芸娘跟你是什麼關係?」

  誰知,張大福聞言猛地抬起頭來,聲音因為激動而有些分叉,幾乎到了刺耳的程度。

  「那是我弟弟和娘親!你見過他們!?咳咳……」

  溫思爾忙上前幫人點了基礎穴位,示意他壓制好情緒,心中不免嘆道:這真是太巧了。

  她溫和道:「見過,你娘親得了重病,小福托我照顧她,她現在就在……我家休息,已經快要痊癒了。」

  張大福的表情溫思爾很難形容,像是不相信,又像是驚訝、欣喜……亂七八糟的混在一起。

  他不受控制地流淚,臉上的血混著淚一塊兒流下,看起來竟然有些驚悚。

  溫思爾默默地別過頭去,「你可以信任我,小福他們被帶進了徐州城做乞丐,我還遇見了張叔、虞伯他們……」

  溫思爾回憶著幾個名字,她相信張大福肯定也認識,說完後,她道:「我就是來幫你們的,你看,他們都信任我,我還救了你,也算是你們一家的救命恩人了……」

  她話還沒說完,就見張大福掙扎著爬了起來,對著她磕了一個頭。

  溫思爾被嚇得幾乎是跳了起來,尖聲道:「躺好!誰讓你起來的!」

  這種不聽話的病人真是要了命了,張大福顯然不會多說什麼話,只是所有的感激都在無言中。


  溫思爾罵罵咧咧的給他止血,問道:「我猜的應該沒錯,你們裡面年輕力壯的是不是都被抓來充兵了?」

  張大福點了點頭,聲音沙啞道:「不只有我們……還有一些城民,以及招安的賊寇……」

  這倒是溫思爾沒想到的,徐州城當真是膽大,這樣魚龍混雜的招在一起,也不怕被反噬!

  她忽然想起什麼,問道:「既然你原本是流民,那你知道其他人被關在哪裡了嗎?」

  周大福猶豫著,忽然點了點頭,「我……知道……雖然當時我被捂住了眼,但是我對山路很熟悉,能……找回去。」

  溫思爾一驚,隨即大喜。

  這一趟當真是值了,現在有周大福這個至關重要的領路人,當務之急就是解決這座山上的私兵,到時候徐州城的官員,一個都跑不了!

  天光已經大亮,溫思爾知道這裡不能久待,這一夜情緒起伏實在太大,到現在安穩下來,她才感覺頭暈的不行,起身的時候都有些踉蹌。

  「下山我帶不走你,你就先呆在這裡,我給你留了火摺子和食物……」溫思爾抿了抿唇,低聲道:「最多兩天,我就會把你帶出去。」

  張大福點了點頭,完全沒有異議,只道:「恩人,一切小心。」

  溫思爾害怕山腳下也有把守的人,所以不敢隨便找一處地方下,,她只能從山這邊爬過去,繞到爬上來的那一處峭壁。

  因為身上有傷,手腳也軟綿無力,下山的過程也格外艱難。

  溫思爾頭暈眼花,腳下的一處石頭一個沒踩穩,竟然「刷」的一下滑了下去。

  極速下墜的感覺傳來,溫思爾腦中的弦頓時一崩。

  完了,這樣摔下去,非死即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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