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莊周夢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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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許是因為懷孕,沈昭月的情緒有些繃不住。

  皇上的臉色也不太好看,看著她跪下去,亦是皺眉。

  「有話你起來說,朕又沒怪罪你。」

  沈昭月未動,隻眼中含淚的抬眸看向聖上。

  從之前便下定的決心在此刻更加堅定。

  皇上於她有恩,於沈家有恩,於天下亦有恩。

  這麼多年矜矜業業,只是為了百姓,為了大晏,別無心思,沈昭月信他,亦不願瞞他。

  「皇上可聞莊周夢蝶?臣女一生福運,得益於皇上庇佑,然夢中臣女窺見皇上被小人中毒害死,大晏分崩離析,五皇子登基為新帝,同奸佞清朝堂忠臣,殘害我沈家滿門,致使朝野動盪,名不聊生,邊境來犯,大晏將傾。」

  沈昭月說一句,皇上的臉色便沉下一分,最終站不住的坐在身後的靠椅上,面色有一瞬蒼白。

  奪江山容易,守江山難。

  他嘔心瀝血幾十年,大晏才有如今模樣,卻在他死後變成如此……

  沈昭月見狀,神情有些不忍,卻還是繼續說下去。

  如今掌權的還是皇上,只要皇上不動傳位給五皇子的心思,便是沒有給裴宴之的打算那也無妨,她們慢慢來便是。

  她怕的是因著那一份愧疚,因為那一份苦肉計,皇上會信五皇子,會動惻隱之心。

  人之所以為人,那便是有私心,有情緒。

  而皇上,身為天下之主,需要隱匿的情緒太多了,可一旦動了惻隱之心,便會控制不住,一如多年來對她。

  她自問這些年除了驕縱些,並未做過其他傷天害理的事情,但五皇子不同,她必須要阻止。

  「臣女因私情對五皇子有偏見,但夢中窺見觸目驚心,歷歷在目,皆是難以忘懷,幸後來得裴宴之力挽狂瀾才得以後幾十年再將大晏恢復成如今盛世。皇上若覺得臣女有私心,此話權當沒聽過便是。但臣女冒著大不韙也要將夢中所見盡數告知皇上,是由心的希望皇上竭盡一生想保護的大晏會一直昌榮繁盛下去。

  臣女受益皇上太多,唯此情願應,若皇上有其它吩咐,臣女定義不容辭,絕不會搖頭。」

  沈昭月清楚地知道,如此便是在絕皇上的後。

  可即便是為了蒼生,她也不會同意。

  而太子,曾燒死了她的婆母,裴宴之的生母,裴宴之豈會容他,不過是讓太子苟延殘喘的多活些日子罷了。

  這事皇上心裡也很清楚,所以才會在說五皇子的時候,說的是不要絕後。

  殿內沉默許久無聲,外頭的太后和五皇子亦是好奇皇上與沈昭月說了什麼,竟如此久都沒出來,五皇子還在殿中跪著,時日越久便越受不住,但並未吱聲。

  他眼下不便露出真面目,若皇上一力要治罪,他也唯有先忍,總歸如今也只有他一人,再無旁人敢與他爭。

  便是裴宴之,他也叫其有去無回!

  許久後,沈昭月眼眶紅紅的出來,什麼也沒說的往太后身邊靠,一副被皇上斥責了的模樣。

  皇上亦是沉著臉,神情不好看,不過還是讓五皇子先起來了,隨後語氣沉沉的斥責。

  「你如今年歲也不小了,怎麼還一點分寸都沒有!宮中的規矩都學到狗肚子裡去了!」

  皇上震怒,儼然是生氣不小的模樣。

  此刻五皇子並未辯駁,而是乖乖的低聲認錯。

  「兒臣知錯。」

  他此刻若再一力否認,只會讓父皇對他厭惡,再讓沈昭月胡亂說一通惹其懷疑便得不償失了。

  似是見他態度尚且不錯,皇上總算是神情緩和了一些。

  「回去閉門三日,好好再學學你的規矩,日後見了昭月,切勿再動手動腳,像什麼樣子。即便是因為裴宴之也不行。」

  五皇子乖乖的應聲,自是察覺到了父皇還是偏袒沈昭月,心中憤恨面上卻無恙,乖順的點頭應聲,並未有所懷疑。

  等五皇子退下去,太后又心疼的留沈昭月一陣,怕她那傷口處有什麼問題,直至天快黑了,沈昭月還活剝亂跳的,太后總算是沒再攔她,讓人送她回去。

  五皇子雖被關在殿中,但這殿裡都是他的人,只要不出去就無妨,這點消息自然還是能打聽的到的,他更打聽到,父皇之後便再沒見沈昭月,連沈昭月求見都不曾見,似是對其有了嫌隙。


  此後幾日,沈昭月照例進宮看望太后和皇上,只不過太后見到了,而皇上並未見到。直到半個月後,她送了皇上一個稀奇的會動的木偶小兔子,才算是讓皇上消了氣。

  隨後沈昭月又進宮兩次,待的時日都不長。

  後來她便不再進宮了,此刻她有身孕的消息已經傳開,已有三月。

  皇上和太后皆派人送了賞,連帶著沈府都沾光,有不少人藉此向沈府送禮,只不過一一退回去罷了。

  臨近十二月過新年之際,天下大雪,彼時沈昭月已有五個月的身孕,時常瞌睡,精神不佳。

  而邊境終於傳來了裴宴之的消息。

  裴宴之佯裝不敵,讓敵人進攻,卻設下包圍圈,直接將敵人擊退兩城,直接退回原地,但因冬日到來,兩軍交戰暫停,時有摩擦卻並不嚴重。

  此大捷的消息傳來,皇上龍顏大悅,賜下賞賜,侯府和沈昭月再次名揚上京,人人稱讚。

  眼下沈昭月正在屋子聽裴如霜興高采烈的說起她的婚事。

  「再休養休養,約莫明年酷暑便能痊癒了,此番他差人送了禮來,待到身子稍稍平穩些,再來上京提親。這邊的宅子也已看好了,日後我得空便去看看添置什麼。」

  說起這些時,裴如霜臉上的笑意不斷,絲毫沒有之前與人動手的冷若冰山。

  每每想起,沈昭月都忍不住的笑。

  「他可知你的身手,若不知可別瞞著,你是不知道裴宴之瞞了我好久,我試探他幾回都不肯說,還是我發現……」

  想起那一屋子的金子,沈昭月笑的更深,然笑意過後便又落寞下來。

  已經到新年,半年過去了,裴宴之卻還沒傳來回來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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