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勉強讓本相同顏兒的孩子,喚你一聲二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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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大公子?」周嬤嬤一時都愣住了,愣愣地看向站在門口的衛辭青,一時有些不敢相信。

  不僅是周嬤嬤和周圍拿著那嬰孩手臂粗的木棍的嬤嬤們,就連跪在地上的花顏三人都沒反應過來。

  只有衛老夫人盤著手中玉石佛珠的動作一頓,抬起暗色沉沉的眼眸直勾勾地看向衛辭青,眸光幽幽。

  衛晝然更是驚詫地看向門口突如其來的衛辭青,像是沒有反應過來,更不知道衛辭青為什麼會出現在此。

  整個中堂之中蔓延著凜冽低沉氣氛,跟隨著衛辭青的來臨,越發顯得壓抑不已,沒人敢妄自說話,也沒人敢妄自胡思亂想。

  唯獨只有衛晝然,看著衛辭青時再也沒了平日的溫和笑容,嗓音也硬氣起來,只是說出來話還是要給足他面子:「今日聽說兄長一早便進宮同皇上商議朝政大事,如今這樣早就結束了?兄長不回蒼梧苑,來這裡做什麼?」

  大公子修身玉立,並未回答衛晝然的話。

  見他並不說話,衛晝然察覺到氣氛很是壓抑焦灼,剛才在氣頭上說話的語氣並不太好,反應過來兀自壓了壓心中怒火和屈辱,扯出絲許消息同衛辭青解釋:「兄長莫要奇怪,今日大有不同,正是母親料理府中事務的時候,兄長怕是不方便在這兒,兄長今日一大早便進宮了,此時怕是累了,不如請兄長先回蒼梧苑中歇息,等兄長休息好了,有什麼事再說不遲。」

  衛晝然地對衛辭青說著,實則一旁人瞧著,衛辭青連個眼神都未曾落在他身上,與其說是衛晝然在同衛辭青說話,不如說是衛晝然在自顧自地說。

  「然兒!」衛老夫人面色沉沉,像是預感到了些什麼,示意衛二公子莫要說話。

  衛晝然聞言,本就是忍氣吞聲,如今老夫人開口了,他自然有了底氣不再陪笑,沉默著坐下。

  衛老夫人將玉石佛珠拿在手中,再沒有盤動,幽幽地看著站在門口的衛辭青許久,才終於開口:「既然辭青來了,那正好,此事乃是關係到整個衛府名聲的大事,不如也一起坐下來看看,要如何處理這件事更為妥當吧。」

  在場稍微有些眼力的人,心中已經開始猜測。衛老夫人嘴中說著疑問的話語,實則心中已經有了不少猜想。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門口的大公子身上。

  「本相今日前來,不是為了同你們料理事情的。」衛辭青強勢步入中堂,一步一步地走進來,渾身強大絕對的氣場將一眾周圍的丫鬟都壓得抬不起頭來。

  鋒芒太強,戾氣太重,只讓人看一眼便覺得心驚肉跳,就好像…就好像下一刻這天大的禍事和殺氣就會落在自己的身上。

  「哦?也是,辭青向來不管府中事務,一心只有朝政大事,哪裡會看得上深宅後院中的腌臢之事?」衛老夫人象徵性地扯出笑了笑,那笑再假不過,之前早已經撕破了臉,如今也只不過是臉面上過得去就行。

  衛老夫人就笑了一瞬,隨即面色沉了下來,眸光不動神色地落在跪在地上的花顏身上,意味不明地問:「那母親倒是想問問,辭青今日來此,所為何?總不能是來瞧瞧母親吧?」

  試探。

  實在再明顯不過的試探。

  衛辭青隔空對上衛老夫人的眸光,並未說話回答,只是片刻之後淺淺勾起了唇角,笑得譏誚又高傲,仿佛是在無言地反問衛老夫人,她配得上那一聲母親嗎?

  整個中堂的氣氛瞬間跌至冰點。

  而大公子,就在眾人怯弱恐懼又探究的目光之中,一步一步地朝著花顏走了過去。

  李嬤嬤和桑桑見狀,登時心中大喜過望,看著大公子的眼神如同看見了天大的救星,同時為了給衛辭青和花顏兩人讓出空間,忙跪在了一邊。

  花顏整個人渾渾噩噩,勉強能夠察覺到全場氣氛不對勁,看著桑桑和李嬤嬤都到了一邊,她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整個人跪坐在堂中,微微側身朝後看去,便撞見了那雙漆冷幽暗的鳳眸之中,一瞬間……

  花顏怔在原地,滿眼不敢置信地看著大公子朝自己走過來,一步一步的,仿佛走在她的心尖上,讓她一時呼吸都放輕放緩,好像整個人魂魄都要離體,腦海中湧起無盡的希望和求生的欲望,可沒等她高興起來,便有無數的疑問和懷疑如潮水般沖了出來。

  大公子……

  大公子當真是為她而來的嗎?

  是為了救她麼?

  大公子可曾知曉,若是今日將她救了回去,便就是將他們兩人的關係徹底公之於眾,屆時不止是她會遭到怒罵,縱使是大公子也會遭受無數非議。


  他可知道,若是救了她,怕是就要毀了他這麼多年苦心經營的官聲和日後仕途啊!

  沒等花顏將腦海中無數的疑慮理清楚,那道修身玉立的頎長身影已然到了她的面前——

  「沒出息。」

  花顏愣住,本來就因為沒什麼精神而昏昏沉沉的,更別說她此時腦海中又擠滿了問題和猜想,根本跟不上衛辭青的思路,聽見他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話更是沒反應過來。

  等她遲鈍地明白過來,還以為衛辭青當真是要責罵她,方才被眾人好一頓欺負打壓,花顏都只覺得滿不在乎,不僅沒有辦法想哭還被他們說的連連發笑,可一聽見衛辭青的一句沒出息,所有的委屈和不甘如同滔天的潮水一般瘋狂涌了上來,將花顏整個人都快要溺死在其中。

  一瞬間,眼淚便控制不住地從眼角溢出,如同斷了線的珠串一般落下,根本控制不住。

  小丫鬟那雙水盈盈的鮮紅眼眸,滿是倔強和委屈地望著他,就那樣直勾勾地望著他也不說話,只有眼淚忍不住。

  她本就嬌弱,如今面無血色,眼淚不斷地落下,越發顯得小丫鬟柔弱又可憐,如弱柳扶風,仿佛一陣寒風吹來,便能將她整個人吹走。

  衛辭青瞧著她,對上那雙水盈盈眸子的那一刻,只有一句話,可憐又可愛。

  明明受盡了委屈,在所有人面前都能假裝滿不在意,可一看見他又哭得像是一個不管不顧的孩子一樣,偏偏就是如此,她那雙清澈見底的眼眸之中,還是沒有半分怨恨。

  花顏哭著哭著就沒什麼力氣,又不想看見面前的人,若不是他,她哪裡要遭這份罪,還笑還責怪她!

  不知為什麼,就算在如此緊張凜冽的氣氛之中,頂著眾人滿是探究的眼神,一看見衛辭青,花顏心中就是控制不住生出幾分氣性,甚至不想理他。

  果然,他就不是來救她的。

  許是氣的,又許是因為實在沒了力氣,花顏身影搖晃起來,手腳無力地朝身邊倒了過去。

  意料之中的疼痛沒有出現,反倒是熟悉的冷竹香不受控制地將她整個人都包裹起來,突如其來的失重讓花顏下意識地攥緊了他胸前的衣物。

  隨即他的胸膛淺淺振動起來,頭頂上傳來他清冷譏誚的低沉話語——

  「怎麼本相的身份很見不得人麼?讓你要這樣遮遮掩掩的?」

  「不……不是。」花顏攥緊他胸前的衣物,小聲地在他懷中辯解,想要同他說清楚,也想要勸他不要衝動行事,可她此時本就不太聰明,更想不出什麼好聽的話來勸說他,只能老實巴交地道:「他們有些話…說的也沒錯,確實是很不光彩的事情,奴婢哪裡好意思開口。」

  「所以你就逆來順受?好不容易養出幾分脾氣,只會用在本相身上?」衛辭青不遺餘力地拆台,瞧了一眼懷中的人兒,顯然是一針見血說得她啞口無言,不知道怎麼反駁,索性破罐子破摔地埋首進他胸膛做裝死狀。

  衛辭青不動聲色地勾了勾唇,充斥著冷意的鳳眸中也划過一抹笑意,隨即望向坐在太師椅上的衛老夫人,薄唇輕掀:「本相尋到了要的人,這便回蒼梧苑,無需旁人驅趕。」

  說著,衛辭青抱著懷中的花顏轉身欲走。

  「來人!將他們攔住!」衛老夫人神色驟然大變,將手中玉石佛珠扔在桌子上,碰撞出一連串的聲音,敲打在所有人的心中。

  當然,不包括衛辭青。

  老夫人發話了,周圍的丫鬟婆子就算再害怕,再躊躇不前,但在老夫人的命令下,也不得不上前攔在衛辭青面前。

  衛老夫人又給身邊的周嬤嬤使了個眼神,周嬤嬤頓時明白過來,雖說她還是懼怕於大公子的威壓,但此時不是懼怕的時候,她忙衝到了門邊想要將大門關上。

  誰知道她剛動,門外一直守著的行之和朔風便一腳將門踹開,那架勢瞬間將一向拜高踩低的周嬤嬤嚇了一跳。

  周嬤嬤在衛府之中,雖說拜高踩低,但也知敢在一眾丫鬟小廝和嬤嬤中間,身手上好的侍衛,更別說是大公子院中的侍衛,她哪裡敢輕舉妄動。

  周嬤嬤登時嚇得面色一白,隨即不知所措地轉頭看向衛老夫人,還沒等周嬤嬤說話,門外便傳來小廝稟報的大喊聲:「老夫人!!他們…他們拿著刀劍,奴才們實在是不敢攔著啊!!」

  都到了這個時候了,「他們」是誰的人,衛老夫人和二公子不用想也知道。

  衛老夫人原本就不好看的臉色,眼下更是面沉如水,眯著眼盯著抱著花顏的衛辭青,手再也不碰旁邊桌上的那串玉石佛珠,言語之中是壓抑著的怒氣:「辭青這是打算做什麼?竟然在家裡動起了刀兵?」


  明明是疑問的話語,語氣中卻沒有半分疑問的意思。

  衛辭青腳步沒停,抱著花顏一步一步往前走,漫不經心地掀了掀薄唇:「本相說了,只為找人。母親的人既然認不清這丞相府的正經主子是誰,自然是要小懲大誡,母親說是與不是?」

  大公子口口聲聲喚著母親,實則言語中根本一點敬畏和尊重之意都沒有,反而說到這兩個字語氣便變得譏諷起來,說出口的話語也是實打實一點面子都不給衛老夫人和衛晝然留。

  倘若正要論起來,丞相府的正經主子,自然是丞相,縱使是有一品誥命的衛老夫人,真的要和衛辭青爭起來,也是名不正言不順。

  「周嬤嬤!攔住他們!」許是大公子方才的態度太過囂張,又許是老夫人鐵了心要查清花顏的事情,拍案而起,登時吩咐周嬤嬤,看著衛辭青的背影又半是試探半是解釋道:「辭青,你懷中的丫鬟犯了天大的罪,她身為你二弟的通房丫鬟,與旁的男子苟且不說,更是懷上了別人的種,你要走母親自然好言相送,但是這花顏必須放下!」

  說完,周嬤嬤便大著膽子攔在大公子面前。

  衛辭青聽見老夫人那明顯的試探話語,分明就是猜想和花顏苟且的人是他,卻又沒有確切的證據,只能用此話來試探,他勾唇笑得譏諷,許是嫌棄衛老夫人太過蠢笨,又許是恨毒了衛老夫人和衛晝然兩母子,並不想同他們兩人多說話。

  一旁的李嬤嬤瞧著,立馬對著嚇得膽顫還要執著地守在門口的周嬤嬤道:「周嬤嬤,你可看清了,這是丞相府,你攔下的人是誰?花顏姑娘身子虛弱,還懷有身孕,若是此時暈過去,你攔在這門口,到時候肚子裡的孩子出了什麼閃失,你可負的起責任?」

  「你!你需要狗仗人勢!」周嬤嬤是被大公子的氣勢嚇得有些瑟縮,可頂著一眾老嬤嬤和丫鬟們探究的目光,對上的又是她一向的老對頭李嬤嬤,一時就被李嬤嬤那囂張的模樣氣得不行,話里話外都指著花顏和李嬤嬤辱罵:

  「李婆子,你以為你自己個兒又是什麼好人?若不是大公子在此,哪裡輪得到你在這兒狗仗人勢,狐假虎威的!還什麼花顏有了身孕,若是出了好歹我負不起責任,你不會當真以為花顏這個賤婢和她肚子裡的孩子有多麼金貴吧?敢讓你這樣對我頤指氣使的?不過就是一個不知道來歷的野種罷了!」

  一時整個中堂中都沒有人敢說話,稍微聰明一些的人心裡已經有了猜想,沒有幾個人會像周嬤嬤一樣這樣心思蠢笨,還以為花顏同大公子沒有關係,還敢這樣破口大罵。

  就連一直坐在太師椅上,臉色難看的衛老夫人,在聽見周嬤嬤說這番話之後也是無奈又氣憤地捏了捏額角,像是被周嬤嬤的蠢笨氣笑了。

  「這府中的事物本相一向不曾管,倒是不知道母親竟然是這樣管人的,母親身邊的人竟然也是這樣不知死活。」衛辭青聞言挑了挑眉,薄唇輕掀,瞬間如潮水般的強大氣勢朝著周嬤嬤鋪天蓋地地壓了過去。

  他勾唇笑得邪魅又譏諷,淡漠道:「本相的孩子,難道不是這丞相府血脈最為純正尊貴的子嗣?何時就成了野種了?!」

  一句話擲地有聲,如同天雷一樣劈在在場所有不知情的人頭上。

  沒等周嬤嬤反應過來,便已經被行之和朔風帶來的人直接按在了地上不能動彈,像是生怕周嬤嬤又不知死活地說出些什麼話語,行之忙將布包將她的嘴塞得嚴嚴實實的。

  與此同時在場眾人都嚇得渾身一抖,特別是剛才在偏院中幾次三番對花顏挑釁,輕蔑的夏桃和春杏。

  全都是驚嚇得睜大了雙眼。

  花顏……

  花顏肚子的孩子是大公子!

  那一直以來同花顏苟且的…就是大公子!

  她們方才口口聲聲罵的姦夫,竟然是大公子。

  夏桃和春杏想起方才在偏院之中搜查東西時花顏的警告,一時後怕不已。

  夏桃是慶幸自己沒有太過分,好歹將那面具還給了花顏。

  春杏則是面色盡白,想起自己之前對花顏說的那些話就恨不得扇自己的耳光,又慶幸自己沒有真的將花顏的東西搶過來。

  衛辭青邁步便要走,懷中人身子冰冷,怕是要找郎中好好看看才是。

  卻被身後衛老夫人突如其來的話語攔住了:「辭青,這樣大的事情,事關我衛府名聲,也事關你的官聲和仕途,你不打算給母親一個交代嗎?」

  衛辭青勾唇一笑,眸中全是漫不經心,偏頭睨了衛老夫人一眼,說話間很是冷漠,因為太過無所畏懼而顯得頗為狷狂囂張:「她是本相的人,孩子也是本相的血脈,自然是丞相府名正言順的子嗣,如此花顏替丞相府留下子嗣,也算是有功一件。不知本相給出的交代,母親可還滿意?」


  「你!」衛老夫人實在是沒想到,衛辭青能夠絲毫不顧及自己的官聲和仕途就這樣大大方方地承認了,更沒想到為了花顏,衛辭青當真要同她們撕破臉,一點臉面都不給她們留。

  一時,衛老夫人被氣得拍案而起,面對衛辭青那毫不關心的模樣,她竟然被氣得啞口無言。

  可她旁邊的二公子衛晝然就不一樣了,本來在衛辭青走進來的時候,他便感覺有些不對,所以想要阻止。

  阻止不成,更是沒有想到衛辭青會徑直朝著花顏走過去,更會那樣視若無人地跟花顏說話,言語和姿態之間都滿是熟悉,根本不像是沒見過幾次面的人。

  可惜隔得太遠,並沒有聽清衛辭青同花顏具體說了什麼,只是此時他心中已經不停在懷疑,如今聽見衛辭青親口承認,他才徹底反應過來。

  衛辭青與花顏說話的姿態和深情不能說是熟悉,只能說是無比親昵,就仿佛日夜相伴之人。

  這一認知,直接讓衛晝然徹底被氣炸了。

  他在知道花顏與旁人苟且之時,他那時只覺得生氣,更多的是失望,失望是沒有想到花顏會是這樣水性楊花的女子,生氣則是因為花顏不將自己放在眼裡,竟然給他帶了綠帽子。

  可如今在知道花顏的姦夫竟然是他爭奪了小半輩子的敵人衛辭青之時,衛晝然才徹徹底底地忍無可忍。

  他只覺得自己所有的尊嚴地自信都被花顏徹徹底底地踩在了腳底,又被衛辭青輕蔑地黏成數不清的塵土。

  自己的心上人,明明是他房中的人,卻被他一生之敵搶了過去,甚至還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懷上了衛辭青的孩子!

  簡直是奇恥大辱!

  衛晝然大步地朝著衛辭青走過去,一把就攔在了衛辭青身前,滿眼怒容再也沒有平時謙謙君子的模樣。

  可一觸及衛辭青涼薄譏誚的目光時,就好像是老鼠遇見了自己的天敵,縱使是在暴怒的氣頭之上,可是身體和心裡的第一反應騙不了人。

  衛晝然還是下意識想要躲,結果被他硬生生地忍住,但也實在不敢開始就直接質問面前的衛辭青,反而是抿了抿唇,看著他懷中的花顏忍著怒火,滿眼的不舍和深情:「顏兒…怎麼會這樣?你告訴我,你不是自願的,你是被衛辭青強行逼成這樣的對不對?你一開始就是為了我進的衛府,怎麼會突然心甘情願地跟著衛辭青?肯定是他強取豪奪,不顧你的意願強逼你的對不對?顏兒你告訴我,你開口說說話啊!如果你真是被衛辭青逼迫的,你告訴我,你只管告訴我和母親,我們定會為你做主,今日這事的錯也不再在你身上,保證不會傷你一根手指頭。」

  聽見衛晝然的話,也不知道是他哪一句話戳著了衛辭青,他頭一回沒有給花顏的說話的機會,而是挑眉直言不諱:「若是一個女子心不甘情不願,她有的是法子叫自己懷不上身孕。」

  「不會的,不會的!萬一她之前並不知道自己懷有身孕,她不願意懷上你的孩子,只是還沒來得及解決呢?!顏兒你告訴我!我要你親口告訴我!」衛晝然被衛辭青輕飄飄兩句話氣得淚流滿面,卻還是執拗地望著衛辭青懷中的花顏,就仿佛當真是多麼多麼深情的人。

  「告訴你什麼?告訴你她愛本相?」衛辭青反唇相譏,隨口說出的話,就能輕而易舉地將衛晝然說到歇斯底里,看著衛晝然那樣破防失常的模樣,衛辭青像是還覺得有些不夠,補充道:

  「不過你說的有一句話是對的,是本相強迫於她。可願不願意不重要,本相看上的人,一輩子都是本相的人。」

  「衛辭青,你欺人太甚!我將你當成兄長,不管平日你再如何囂張傷人,我都百般討好退讓,只是為了換一個兄友弟恭的結局,可是你!不僅屢次三番地欺辱於我,竟還敢將我房中的人光明正大地搶過去!你可知道她是我思慕了十幾年的人,你怎麼敢?!兄奪弟妻…簡直是奇恥大辱!」衛晝然已經被衛辭青的話氣得整個人快要爆炸,情緒激動到面紅耳赤,看著就像是失了神志的瘋子哪裡還有平日半分謙謙君子的模樣?

  他抓著衛辭青的衣袖歇斯底里地大喊:「衛辭青,你簡直不是人,你欺人太甚!」

  「就是要欺負你!你奈我何?!」衛辭青沉聲呵斥,他那雙幽沉漆冷的鳳眸直勾勾地盯著衛晝然,顯然情緒也被挑動起來,眉眼間全是對於衛晝然的不屑和輕蔑,眼神中的狷狂和譏誚毫不遮掩,審視著衛晝然就像是看見了什麼髒東西,看一眼便要蹙一下眉頭。

  其實衛晝然同衛辭青都是身材頎長的那一掛,衛晝然也是京城公子哥中身材勻稱高大的,也算是箇中翹楚。


  可衛辭青比他還要高出半個腦袋,他骨架大,肩寬窄腰,看著清瘦便越發顯得高大頎長。

  衛晝然單單放在那一群京城中有頭有臉的公子哥中,也算是出類拔萃的,可每每衛辭青同衛晝然站在一處,衛晝然便顯得泯然眾人矣,無論是從身段相貌還是氣勢,都是全數被壓倒,衛辭青大獲全勝的局面。

  眼下明明兩人都是手頭之上,若是換成旁人,衛晝然此時還能輕易比得過,氣勢也能壓上去。

  偏偏他面前的是衛晝然,是整個大景國百姓一致認為的美男子和敬仰的丞相大人。

  只是稍微一碰撞起來,衛晝然便顯得不夠看,就好像是不用動手,衛辭青便能輕而易舉將衛晝然壓製得死死的,絲毫不敢反抗一般。

  中堂的奴才們此時更是一口大氣都不敢出,生怕一個不小心便丟了自己的性命。

  只有行之和朔風不用擔心,反而行之在聽見衛晝然控訴衛辭青的話語之後,像是聽見了這天下最不要臉的話語,被氣得冷笑連連,看著衛晝然還有話說,他便搶先開口反駁:

  「屬下竟不知道,二公子的臉皮能這樣厚!還對我們家公子百般討好退讓,只求一個兄友弟恭的結局。這話你說出來不覺得自己喪良心嗎?兄友弟恭,好一個兄友弟恭。二公子是忘記自己十年前曾做過什麼了麼?若是二公子忘記了,屬下可記得清楚的很,有的是力氣和能力幫二公子想起來。十年前二公子竟然能夠做出那等事情,便就想到會有日後會有如今。好意思說兄友弟恭?還不是因為你無法同公子抗衡了?

  但凡今日這丞相之位不是公子,而是你,你恐怕早就要取公子的性命了吧?大家也不是今日第一次認識,二公子你裝什麼好人?你之所以對公子討好忍讓,都是因為你自己無能,只能忍氣吞聲!還說什麼兄友弟恭,根本就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行之這一番話說得是心不紅氣不喘,更是流暢,沒有半分打結結巴的問題。

  旁邊的朔風看得是嘆為觀止,震驚和解氣之餘,又恨自己沒有這樣聰明的腦子和靈活的口舌,幫自家公子罵回去。

  公子是丞相,是文官之首是天子重臣,若是說這些話便顯得不夠大氣,而公子也不屑於逞口舌之快,從來只是真刀真槍的報復回去。

  但是他與行之可和公子不同,他們沒有什麼大不大氣計不計較的說法,遇見了辱罵公子的,他們當場便要罵回去解了氣再說。

  行之一番話說得衛晝然目眥欲裂,更是提醒他不停想起十年前所發生的事情,衛晝然看著衛辭青被氣笑了,像是辯無可辯啞口無言,又像是理不直氣不壯,「好好好!衛辭青我今日不同你逞口舌之快。你既然敢做出兄奪弟妻此等寡廉鮮恥的腌臢事來,想必也想好了日後有一日東窗事發自己會受到怎麼樣的影響。我要告上官府,告上皇上,讓全天下的人都好好看看,他們百般尊敬仰慕的當朝丞相是不是君子,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

  說著,衛晝然便要走出門去告官府,行之和朔風立即便攔在衛晝然的面前,不讓他離開。

  衛晝然一個讀書人,迂腐古板有餘,身手膽量卻是不足,看著面前行之和朔風攔著他的長劍,嚇得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隨即看見行之臉上的嘲笑反應過來,立刻怒生質問:「你們…你們做什麼?!還敢拿刀劍嚇唬我?那便就是動用私刑,我要將這一條加上狀紙,告上官府!」

  誰知,聽見他的話,衛辭青只是睨了行之一眼,輕飄飄地丟下一句:「讓他去。」

  那滿不在乎的輕蔑模樣,就好像料想到了衛晝然就算去了也做不了什麼事情,是明晃晃的不屑,就好像在看著衛晝然說,你去,拱手送你去,你又能翻出什麼風浪來?

  身為男人的尊嚴幾次三番被衛辭青踩在腳底下百般摩擦碾壓,聖人脾氣都忍不住,衛晝然更是氣上了頭,氣急敗壞地要衝出門去,卻不想衛老夫人及時開口將他攔住——

  「然兒,莫要衝動行事。」

  「母親!」衛晝然顯然不肯放棄,轉身滿是不解和不甘地望著衛老夫人。

  衛老夫人安撫性地看了一眼他,隨即臉色鐵青地看著衛辭青的背影,再沒了之前裝模作樣的一聲聲辭青:「你就當真不怕,兄奪弟妻一事傳揚出去,毀了你自己經營多年的官聲和未來的仕途麼?」

  看著像是問話,又像是是溫和的提醒,其實分明就是赤裸裸的威脅。

  「傳揚出去?」衛辭青聞言,神色沒有半分起伏,背對著身後的衛老夫人,淡聲道:「你不會的。因為丞相府名聲本就是一體,本相的官聲若是有損,那衛晝然的官聲又會如何?此事涉及整個丞相府上下的名聲,母親是聰明人,就算是為了衛晝然日後的仕途,也不會輕易讓此事傳揚出去。」


  衛老夫人沒想到衛辭青當真這般有恃無恐,本是被衛辭青算計了個底兒朝天,看他這樣漫不經心的態度,就不難猜出他恐怕早已經算出了今日她和然兒的反應,也算準了她為瞭然兒和自己的名聲不會讓此事泄露,正好讓他有了可乘之機!

  衛老夫人在整個衛府的深宅後院中謀算了大半輩子,自從衛辭青進入朝堂開始,樁樁件件都輸給了衛辭青,如今更是被他算計在掌心之中,她的臉色怎麼會好看?

  她陰沉著臉,像是有些不甘心,又問:「我不會說,可在場人多嘴雜,丞相怎麼就算的清楚他們中間不會有人禍從口出,便將此事傳揚出去呢?」

  「這樣的事情,母親會讓普通的奴才前來伺候麼?」衛辭青淡定反問,不僅沒見過衛老夫人的威脅和警告放在眼裡,甚至背對著她看都不看一眼。

  這樣的事情傳出去是要被人戳著脊梁骨恥笑的,稍微有些心眼都知道要找家中簽了死契的下人來看場子才是。

  衛老夫人又一次感受到了衛辭青的可怕,他如今越是可怕越是老謀深算,她便越是悔恨,悔恨當初沒有將衛辭青掐死在襁褓之中!

  衛老夫人不再說話,所有人都知道意味著什麼。

  不動刀兵,不聲不響,衛辭青再下一城。

  「你記住,是你自己眼瞎,才丟了自己的心上人,怨不得別人,從此之後她不再是你房中的人,而是蒼梧苑的人。」可他也只是淡淡地挑了挑眉,仿佛剛才發生的一切全都在他的預料之中,眸光施捨般落在衛晝然身上,說完給行之遞了個眼神:

  「將賣身契取回來。」

  行之頷首,上前便要找衛老夫人討要。

  說完,只覺得胸前的衣服緊了緊,衛辭青垂眸看下去,便迎上那一雙水光瀲灩的清澈眼眸。

  花顏輕聲提醒道:「公子,煥顏霜被搶走了。」

  說這話時,花顏眸中淚水縱橫,面無血色,神色委屈又不舍。

  落在衛辭青眼裡,分明就是花顏忍了好久的委屈,強忍著委屈想要咽下去,可又實在捨不得自己送她的東西,才忍不住提醒。

  一時,衛辭青只覺得心都化在她楚楚可憐又隱忍的眼波流轉之間,隨即看向跪在一旁的桑桑,冷聲道:「將煥顏霜拿回來!」

  「是!」桑桑之前便心疼花顏,被周嬤嬤和她身邊那幾個狗仗人勢的丫鬟欺負成那樣,心裡早就憋屈得不行,如今得了大公子的吩咐,自然是要好好大展拳腳一番。

  桑桑起身便到了周嬤嬤的身邊,此時周嬤嬤正被身邊的小廝按在地上,不得動彈,看著桑桑一步步靠近,嚇得止不住地往後瑟縮,被布包毒死的嘴裡也發出了嗚咽的聲音。

  「呵!你個老妖婆現在知道怕了?方才在偏院之中砸姐姐的盒子,搶姐姐的煥顏霜,那時候的氣焰多麼囂張,你既然敢搶了煥顏霜,那你也應該做好了要被責罰的準備!」桑桑說著,冷笑著伸手就要從周嬤嬤的身上搜出煥顏霜。

  誰知道,周嬤嬤被小廝們按在地上都不消停,還想要掙扎。

  桑桑見狀,是直接一巴掌朝她那有塊燙傷疤的半張臉上狠狠扇了上去!

  耳光聲響徹整個中堂,周嬤嬤像是被桑桑一耳光打傻了,愣愣的也不掙扎了,任由桑桑從她的衣袖之中找出了那瓶煥顏霜。

  桑桑還嫌不夠解氣,朝著地上的周嬤嬤啐了一口:「什麼身份,什麼檔次,也不看看自己那張老臉,本來就長得醜就不說了,被燙了更是嚇人的很!還敢打姐姐東西的主意?!也不看看自己,都是奴才,你有什麼不一樣?皇上欽賜的北疆歲貢,一兩千金起,這一瓶怕是買你十輩子一百輩子都夠了,也是你配用得上的?!就你這樣拜高踩低的老妖婆,一般的藥給你用都嫌浪費!」

  周嬤嬤聞言更是嚇得瞪圓了眼睛,滿是後怕和恐懼!

  歲貢,那竟然是北疆歲貢!

  還是皇上親自賞賜的!

  幸好她還未曾用過,若是當真用了讓皇上知曉,那便是偷盜歲貢的死罪!

  夏桃和春杏更是緊張得連咽了好幾口口水,「皇上欽賜的歲貢」那輕飄飄的一句話,就已經讓她們背後冷汗直冒,想起之前在聽雨軒偏院中所說的話,恨不得猛扇自己兩個大耳刮子。

  差點就禍從口出,沒了性命,當真是惹錯了人!

  更讓眾人震驚的是,大公子竟然輕易就將皇上欽賜的北疆歲貢賞給了花顏!

  桑桑這一通罵完,也算是解了氣,她這小丫頭罵人的模樣實在是潑辣,罵的原本一臉怒容的李嬤嬤都忍俊不禁,更別說一旁的嬤嬤和丫鬟都有些呆愣。


  衛老夫人臉黑得跟鍋底灰似的,萬萬沒想到有朝一日能夠被人這樣欺辱。

  被主子欺負了還要被奴才欺辱,實乃欺人太甚!

  周嬤嬤是她的陪嫁,如今桑桑仗著有衛辭青便如此打罵周嬤嬤,無疑是等於騎在衛老夫人的脖子上造次,她恨不得現在就發落了桑桑!

  桑桑則是收斂了神色,拿著煥顏霜仔仔細細地給衛辭青呈了上去。

  衛辭青接過,掃了一眼地上的周嬤嬤:「母親身邊的人既然自己教不好,那便本相勉為其難替母親料理了。朔風!」

  「是!」朔風聞言,立刻明白了自家公子的意思,帶著那幾名小廝就將周嬤嬤帶了下去。

  衛府所有的奴才,縱使未曾侍候過衛辭青的,也很大程度上從骨子懼怕他,最大的原因便是他出了名的鐵面無私,手段狠厲。

  只是他向來很少過問內宅之事,便無以得見他冷酷無情的模樣,但若是他親自開口料理的人,便就是生死難料。

  衛老夫人聽見這話,卻也並未說什麼,只是猛地甩袖將桌子上的東西掃到了地上,連帶著她日日都要盤的那一串玉石佛珠都狠狠砸在了地上,碎得七零八落,滿地都是玉石佛珠的碎屑殘塊。

  衛辭青原本丟下一句話邁步便要走。

  衛晝然卻不管不顧地攔了上來,眼眸之中布滿了猩紅的血絲:「衛辭青,你不得好死!」

  實在是悽厲又狠毒的詛咒。

  誰知,衛辭青聞言,只是饒有興趣地挑眉,甚至不怒反笑,唇邊噙著一抹笑:「放心,本相的孩子降生之後,本相會暫時無視你從前所做的罪惡,勉強讓本相同顏兒的孩子,喚你一聲二叔!」

  說完,衛辭青再未停留,徹底離開了中堂,留下了這滿地狼籍的一堆呆愣在原地的人,或是害怕或是暴怒,神色不一,各懷鬼胎。

  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今日此事必須爛在肚子裡,否則禍從口出,性命堪憂。

  衛晝然被衛辭青那一句話正中心中最痛的地方,瞪圓了猩紅的眼睛,盯著衛辭青離去的背影,仿佛在看血海深仇不共戴天的敵人。

  心上人被搶走,還要讓心上人的孩子喊他二叔!

  當真是將他的尊嚴和骨頭都踩在地上碾壓!

  他分明就是知道他心悅花顏,便刻意將她搶過去,就是為了今日能夠將他踩在腳下好一番的羞辱。

  衛辭青……

  我們不死不休。

  衛晝然死死攥緊了拳頭,手背上青筋暴起,那猙獰扭曲的模樣看著和平日溫和的模樣截然相反,甚是駭人。

  ……

  衛辭青抱著花顏回蒼梧苑,可還沒走到一半,便發現懷中的人沒了聲響,像是徹底暈了過去。

  登時,方才在老夫人院中淡定涼薄,不顯山露水便大殺四方的人,一下子便全亂了心神,「來人,快將李太醫請來!!」

  說完,衛辭青更是抱著懷中的花顏大步趕回了蒼梧苑。

  李太醫被急急忙忙請過來,便知曉肯定是花顏又出了什麼危險,剛進蒼梧苑便拉長了一張老臉,對著行之桑桑等人便是劈頭蓋臉一頓訓斥:

  「不是,我已經再三叮囑過,這位姑娘現在是有身子的人,她身子骨本就弱,能懷上孩子已經是上天積德,怎麼還是三天兩頭,便將人折騰成這個樣子?我那日說的囑咐你們明明都已經記下了,為何不按照醫囑做?你們可知曉,以她這個身子骨若是這一胎保不住,這一輩子再想要懷上孩子,怕是比登天還難!算我求求你們,把病人當成那佛像供起來行不行?」

  李太醫這番話,雖然是訓斥,但也是出於醫者仁心,很是在乎病人的身體情況才會這樣。

  行之等人被訓斥得滿臉慚愧,更是羞愧的不敢說話,若是因為他們的疏忽,當真導致了花顏姑娘身體出了什麼情況,或者是花顏姑娘腹中的孩子出了什麼么蛾子,他們怕是以死謝罪都對不起這麼多年自家公子對他們的恩情啊!

  李太醫是洋洋灑灑把他們一頓臭罵,見他們一個一個心虛地垂著頭也不敢回話也算是態度良好,隨即轉頭看向一旁的衛辭青,神色有些猶疑起來,嘴唇一張一合,頓了片刻組織了措辭才開口:「小人不會說話,丞相大人莫要怪罪,只是這位姑娘身子實在是經不起折騰了。就算是小人的醫術再高明,遇見了不聽話的病人,也是無計可施。」

  「是本相的疏忽,日後定不會再有如此情況發生。」衛辭青朝著李太醫微微頷首。


  李太醫倒是愣了一瞬,沒想到向來冷傲矜貴的丞相大人,竟然為了床榻上這位姑娘,肯低頭?

  「還好,這位姑娘只是因為心力交瘁睡了過去,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危險,小人這邊開副藥,加在從前的藥之中,一起服下,先養好了母親的身子,再服用保胎藥便不會藥性相衝傷了母體的根基,這是最為穩妥的法子。」李太醫把脈之後,隨即便得出了結論。

  出去帶著行之幾人開藥方抓藥煎藥,再將從前的醫囑重複了一遍,又多加了兩條,一瞧清一色的全是五大三粗的漢子止不住的搖頭,瞧著桑桑和李嬤嬤才覺得可靠些。

  廂房中只剩下衛辭青和昏睡著的花顏。

  衛辭青坐在床榻邊,就這樣沉默地守在花顏身邊,眸光落在她的臉上,又落到她平坦的小腹上,卻又像是在沉思著什麼事情。

  當真…有一個與他有血緣關係的小生命在孕育了麼?

  這個孩子的到來,其實是完全出乎衛辭青意料的。

  或者換個說法,從花顏一開始的出現,便逐漸有些東西在超出衛辭青的謀算和控制了。

  他確實一開始只想要將自己那位母親給衛晝然費盡心思選的女子搶過來。

  因為是衛晝然的,他便要搶,卻是未曾打算碰那名女子的。

  是那一日,小丫鬟怯生生看他的那一眼,怯弱的,害怕的,驚恐的,卻又好奇且清澈的,像極了初出茅廬的小兔子。

  明明他一眼就認出,花顏就是衛晝然心心念念的人。

  可小丫鬟那一眼便將他原來的謀劃打亂,讓他起了念,生了欲,強取豪奪地要了她。

  過程雖有些出乎意料,但原本也算是穩步進行,甚至發現花顏是朱顏更好,能夠更好地利用她,羞辱報復衛晝然。

  他的占有欲很正常,因為他要了花顏,破了她的身,便從心底將她劃為己有,這些他心裡清楚。

  只是衛辭青沒料到的是,他會因為她屢次心軟。

  例如將原本的避子湯換成滋補湯藥。

  例如看見她滿眼心疼時,悄無聲息軟下來的心。

  例如用足以升官封賞的功勞換一瓶煥顏霜。

  例如明知無詔入宮是重罪,卻也要救她。

  每一次的不可為而為之,實際上都超出了衛辭青原本的謀算和控制。

  那時他原以為自己是顧慮花顏的身子,在報復衛晝然之前不能讓她出事,眼下再看才發現有些自欺欺人的成分。

  因為萬事萬物在他手中,從未失去過控制,他謀算全局從未出過半點差錯,便下意識地逃避和否認可能會存在的例外。

  偏偏一次又一次,都在告訴他,眼前的這個人對於他來說,究竟是有多麼的例外。

  可例外,對於他來說,將會是多麼致命且危險的東西。

  不知道過了多久,回過神來窗外天色已經暗下來。

  桑桑端著藥碗進來,便瞧見大公子枯坐在床榻邊,正要給花顏餵藥便被大公子接了過去。

  衛辭青看著花顏手中捏著的煥顏霜,是從中堂出來時,為了讓她安心才將煥顏霜給她。

  誰知道小丫鬟當真拿著煥顏霜,就算昏睡之中也未曾放手。

  衛辭青瞧著動了動心思,一手端著藥碗,一手想要將花顏手中的煥顏霜拿出來,不想她雖然睡著,卻還是緊緊握著。

  他稍微一用力,床榻上的人便不安地擰眉,像是極其沒有感全感,捏的更緊。

  「顏兒,先放下。」衛辭青低聲道,說著便要將煥顏霜拿出來。

  殊不知卻像是觸發了花顏某一段記憶,死死地攥著手中的煥顏霜,嘴裡也開始說起夢話來——

  「不…不要搶!別的都可以,這個不行…不行…」

  衛辭青凝眸看了她片刻,隨即問:「為何唯獨這個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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