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章 396sakura在的話我永遠都不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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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界崩潰的時候路明非的眼前驀然一黑,他尚且還在思考離開時白王那句話的深意,再次睜眼則意識到自己仍被風托著在八岐大蛇的幾個龍首的凝視中展翼。

  頭頂巨龍捲般的灰黑色雲層被某種力量撕碎了,元素亂流化作另一座在天上翻卷的黑海。

  透過黑海的縫隙可以看到燦爛的極光和金紅色的陽光交織流淌。

  那個被八岐大蛇釋放的超級言靈匯聚起了巨量的元素,那些元素崩潰的時候釋放出匪夷所思的高能粒子,引發了這種詭異的極光效應。

  數百公里的電弧在雲層中穿梭而過,巨浪翻滾的海面上佇立兩座著上百米高的巨大冰山。

  接著電流激盪的耳鳴消失,一瞬間的寂靜之後這個世界的喧譁重新傳入路明非的耳膜,與之一同傳入耳中的還有風吹過排簫管般輕靈、悠揚的女孩在低唱。

  他呆呆地看向那兩座冰山,冰山上正降下威嚴的意志,如王重臨世間。

  女孩們淺淺的吟唱聲迴蕩天地之間,像是神在高天之上降下敕令,又像是滅世的魔鬼對人宣判最終的死刑。

  不,這審判並非對世人,而是對那條褻瀆了神之名的怪物,那個從高天原中逃出來的囚徒。

  從洶湧的海面升起的冰山如銜接天地的巨柱,它們的表面倒映撕裂天弧的閃電,底部鋒利如犬牙的棱冰則仍沿著被冰凍的海面向著遠方延伸。

  此時原本就是寒冷的冬季,可凜冽的風吹過海上忽而鋪滿的冰層,冷冽的冰寒就從皮膚傳遞到骨子裡,像是有什麼從地獄中爬出來的東西正在這片被言靈塑造的冰原上徘徊嘶吼,用充滿殺意的眼睛顧盼四下。

  路明非看清了和繪梨衣一樣站在另一座冰山上的女孩究竟是誰,並非他原本想像中最有可能使用仿若死神能力的夏彌,而是瞳孔中燃燒著白金色光輝的……零。

  疑惑的念頭只在路明非的心裡升起了一瞬,轉而就被巨大的驚恐所壓住了。

  他猛地轉頭看向另一座冰山,堅硬的面骨裂開,流淌出熾熱的鮮血,路明非的臉上做出痛苦的神情,眼裡則流露出悲哀的神色。

  繪梨衣站在高空中,四下都是冰的峭壁,峭壁下懸掛著冰的利劍,形如寒冰鍛造的王座,王座下生長水晶的荊棘。

  她的裙裾翻飛,長發也翻飛,天鵝般纖細優美的脖頸上可以看到白色的鱗片沿著頸動脈向那張直到現在都仍舊溫柔的臉上攀升。

  「不!」路明非吼叫,

  「不要!」他說。

  可是已經遲了。

  冰雪的王座上繪梨衣遠遠地向路明非露出微笑,她的身上正騰起白色的汽,那是被她的體溫蒸發的水。

  雲越來越低天越來越暗,可汽的深處繪梨衣的眼睛卻越來越亮,那雙深紅色的瞳孔深處迸射出金色的光芒。

  言靈的吟唱早已結束,最後被女孩吐出的不過是用龍文構成的短短兩個字。

  「死亡。」

  她說。

  那是太古洪荒的語言,曾被允許用這種語言來交流的皆佩戴冠冕登臨王座,在世界的最頂端貪婪地俯瞰一切。

  可這個詞語被繪梨衣說出來就好像言出法隨,審判賦與了它死神的力量。

  那已經不再是一個古老的文字或者一段拗口的音節,它化作了對這個世界下達的命令,這命令恰如繪梨衣所說是無可避免的、究極的死亡。

  透明的領域悄無聲息地從這女孩的身體裡像是風一樣被吹出來,擴張的速度越來越快,領域的界壁接觸的海水被凍結得更加徹底,海面的冰層迅速向下延伸到百米的深度。

  八岐大蛇的龍軀被完全凍住,巨大的橫亘天空的閃電划過烏雲時雷光照亮了冰層中那具扭曲的軀殼,形如邪惡的巨大雕像被埋藏在萬年的冰山中等待信徒的跪拜。

  刺骨凜冽的冰霜和幾十厘米厚的冰層沿著八岐大蛇的鱗片向上生長,讓人想起外牆上白色的藤蔓。那些甚至能夠抵禦大口徑狙擊步槍正面射擊的蒼白色鐵鱗在正散發出絕對殺意和極致低溫的冰霜下發出開裂的脆響。

  兩個審判的言靈剎那間重迭,與死亡同行的凜冬帶著肅殺的威嚴從天而降將八岐大蛇完全籠罩了。

  但這股殺意並不針對大西洋太陽神號,所以那艘鋼鐵鑄造的郵輪居然在死亡的領域中安然無恙,僅僅覆蓋了一層薄薄的冰霜。

  風吹起繪梨衣的長髮和裙擺,也拂動這女孩的衣袖,路明非看到她纖細的手腕和緊繃的小腿上覆蓋著蒼白色的細鱗。紫黑色的脈絡像是細小的群蛇那樣攀附在繪梨衣的肌膚上,襯得她的皮膚像是大理石一樣蒼白。


  所有的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路明非想要阻止已經來不及了,他身後的雙翼剛剛鼓動便靜止下來。

  向著繪梨衣伸出的右手緩緩垂下,像是死去了一樣無力。

  他看向冰山最頂端那個裙裾翻飛的纖細身影,忽而狠狠的打了個寒顫。

  冰山之上繪梨御風而起,那張素白色的小臉完全被金紅色的光照亮了,她變得頭角崢嶸,身後有蒼白色的雙翼收迭起來。

  那雙黃金的龍瞳中再無一絲感情,懵懂的臉上滿是死神般的冷酷。

  八岐大蛇早已經意識到了威脅,就在繪梨衣和零用審判這個言靈來撕碎它所施展的唯有君王能夠念誦的聖言領域時,便分別有兩個龍首搖曳著圍繞繪梨衣和零佇立的冰山遲遲不敢發起進攻。

  但此時這條大蛇劇烈地顫抖起來。

  它感受到了,感受到數千數萬年都還未曾親臨的死亡似乎就在眼前!

  接著海面上所有的聲音都像是被吸入了真空,一瞬間絕對的死寂降臨。

  死寂中八岐大蛇驚悚的目光里繪梨衣伸出一隻修長纖細的小手,那隻手已經完全被蒼白色的鱗片覆蓋了,利爪取代了修剪得整整齊齊的指甲,鱗片的表面閃爍著危險的寒光。

  這女孩做出了一個驅趕的動作,就像是驅離一隻蒼蠅那樣隨意。

  那原本只是一個象徵性的動作,對人類來說甚至可能連侮辱都算不上。

  可八岐大蛇的八個龍首都忽然憤怒地嘶叫起來。它的叫聲轟鳴,像是地獄群鬼的哀嚎,綿延著在海面傳播幾十數百公里的距離,整個東京都沉浸在巨大的恐懼中。

  那巨大的怪物忽然開始瘋狂扭動它的長頸,四個龍首向繪梨衣砸去,而另外四個龍首向零砸去。

  它的每一顆頭顱都山巒般巨大,頭骨甚至能夠媲美世界上最堅硬的金屬,被這種東西擊中就算是一艘戰列艦也會被擊沉粉碎,而那兩座泛著冷光的冰山即刻便被呼嘯而來的狂風吹得崩塌了。

  但毫無疑問這個世界在死寂中遵循了那兩個女孩的命令。

  概念上的死亡如微風那樣吹過八岐大蛇的長頸,天空中的雷霆閃滅,八條群魔亂舞般的長頸忽然變得像是被石化一樣靜止了。

  下一秒死亡如期而至,距離繪梨衣最近的那條長頸連著那顆猙獰的龍首一起被吹散了巨大而堅硬的鱗片,鱗片下的肌肉組織凌亂地被割開,血管像是開花那樣迸著血。

  盾形的白鱗在數百米的高空被掀起,像是被龍捲風捲起的房屋棚頂。

  那些脫離本體的鱗片首先受到死亡的影響,在落向海面的途中便已經化作白色的灰燼,灰燼紛紛揚揚且密集,倒像是在這片遠古戰場般荒誕而肅殺的海域上落下了一場綿延的雪。

  接著那條失去了鱗片的長頸徹底開始崩塌,輕柔的風帶著死亡的命令緩慢地吹拂過去,那顆被風吹過的龍首睜大了黃金的豎瞳,瞳孔中寫滿這種究極生物不應該會有的情緒。

  那種情緒是恐懼。

  審判,審判。

  審判!

  古老的白皇帝念誦這個言靈的時候哪怕罪人擁有何等滔天的偉力也要如飛雪般傾塌!

  膿腥的血被風裹著如血色的潮那樣蔓延過被籠罩的長頸,言靈.八岐開始以匪夷所思的速度修復這條大蛇的身體,細密的鱗片蛆蟲一樣鑽開模糊的血肉緊緊扣合,但下一秒那些鱗片就在風中搖擺起來,隨後立刻被帶著血色的微風連根拔起。

  它的血肉龜裂、接下來蒼白色金屬般的巨大頸骨也被磨礪成粉碎。

  短短片刻這堪比兩列重型運輸列車合併在一起的長頸就已經蕩然無存,唯剩下被如灰塵般吹散的血肉所化作的猩紅色暴風雪。

  這場暴風雪裡群魔呼嘯仿佛永遠不會停歇,如猩紅色的牆向著前方緩緩推進,直到那堵仿佛有天那樣高的牆吞噬了又一條八岐大蛇的長頸,才終於因為失去了言靈的念誦者的控制而煙消雲散。

  繪梨衣用神俯瞰罪人的眼神去俯瞰八岐大蛇剩餘的幾條長頸,那怪物雖處在巨大的痛苦與恐懼中,卻並無多少膽量敢有什麼異動。

  巨大的威嚴商戶海嘯般從天而降,某個密集的鼓點忽然迴響在天海之間。

  那是繪梨衣的心跳,如此偉岸,如此磅礴。

  在使用過言靈.審判之後她身體裡的某些東西似乎被打開了,那東西像是某把鎖,鎖住了繪梨衣原有的力量。


  同時也鎖住了一隻蠢蠢欲動的惡鬼。

  路明非不知道現在事情是否已經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但他絕不願意再錯過任何一絲機會。

  「不要繼續了,繪梨衣!」他咆哮,聲音像是帶著金屬的質地,又像是含著鋼鐵在牙齒間咀嚼。

  可那女孩此時簡直有王的所有威儀,說是另一個初登基的新王也不為過。

  一位君主在登基時怎麼會因為某個寵臣的出聲阻止而中斷,她只會憤怒地讓衛兵把那個寵臣撕成碎片,用他的血來獻祭荊棘的王冠。

  繪梨衣再次回望路明非。

  出乎意料的是這女孩眼中所有的冰冷與殘暴在看到他的時候居然都消失了,那雙璀璨的黃金瞳暗淡下來,暗紅色的眸子裡蕩漾起溫柔與關切的漣漪。

  同時消失的還有那些可怖的變化。

  短時間的狂暴之後她身上所有的龍類特徵都在以匪夷所思的速度褪去,鱗片與利爪都收回體內,那對猙獰而充滿神性光輝的蒼白色翅膀也緩緩收迭起來,緊貼著後背隱入皮下。

  路明非心中一陣狂喜。他知道不久前使用的黃金聖漿並非完全沒有起到作用。

  在沒有使用過言靈的時候繪梨衣的身體穩定得就像其他所有人一樣,而此時她迫不得已使用了審判,卻似乎依舊擁有一次難能可貴的機會。

  繪梨衣像是一片落葉那樣從天空墜落,她的裙裾在那場血腥的風中已經被吹得殘破了,可當路明非撲過去接住她的時候她的面色居然很紅潤。

  像是美美的睡了一覺。

  但路明非眼中的擔憂與關切卻並沒有因此而消退。

  因為他懷中的女孩身體堅硬得簡直像是用鋼鐵鑄造。他沿著繪梨衣腳踝向上摸索,眼中的憤怒與仇恨一閃而逝。

  那些紫黑色的脈絡並沒有消失,沿著脈絡向上攀爬的蒼白色細鱗也仍舊存在。

  這意味著繪梨衣的血統再一次暴走了,來自一條三代種體內胎血所熔煉的黃金聖漿維持的寶貴平衡,在繪梨衣使用言靈的剎那被破壞。

  「別怕繪梨衣,我在。」路明非察覺到懷裡的女孩在輕輕顫抖,他把她的頭按在自己的胸膛,七宗罪則被背負在身後。

  繪梨衣的鼻翼微扇,貪婪地吮吸路明非身上的味道。

  她害怕得甚至在顫抖,可看到路明非陷入危險的時候還是毫不猶豫地念誦出那些要命的短語。

  「我不怕,sakura在的話我永遠都不害怕。」繪梨衣輕聲說。

  路明非懷抱著她回到那艘大船上,八岐大蛇已經鬆開了它的纏繞,幾條長頸憤怒而痛苦地在海面扭曲拍打,掀起滔天的巨浪。

  夏彌也懷抱著臉色略微蒼白的零落在甲板上,她和路明非交換了一個眼神,都從對方的眼睛裡看到了一絲不可思議。

  零的言靈是鏡瞳,能夠複製其他人的言靈。

  可它的審判居然同樣摧毀了一顆龍首。

  而且鏡瞳複製的對象至少不能是血統高於自己太多的人,但繪梨衣的血統簡直和純血龍類無異。

  這意味著皇女殿下也擁有接近純血龍類的血脈?

  忽然八岐大蛇停止了掙扎,它剩餘的五條長頸高高揚起,凶獰地望向東京的方向。

  那裡的天空中似乎有什麼在接近,元素化作狂龍呼嘯著追隨某個蒼白色的影子。

  路明非瞳孔微微收縮。

  「怎麼可能……」

  他喃喃,

  「赫爾佐格……?」(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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