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3章 388亡命之徒自當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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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雷.戴維森咆哮著加速,沿河的瀝青公路上車前的大光像是一把發光的劍那樣劃出巨大的銳角。

  世界上奢華昂貴的摩托數不勝數,但愷撒從來只喜歡哈雷。

  只是因為那個在家族看來堪稱恥辱的女人在死去之前贈送給愷撒的最後一件禮物就是哈雷。

  現在這台被改裝過的戴維森正獅虎般吼叫,黑色的車身和車身上金髮的男人都被淋透了。

  愷撒想起媽媽,卻並不知她的名而只是從叔叔的口中偶爾得知她的姓氏。

  古爾薇格,以神的名為姓。

  她的身上大概流淌著某位古老至尊的血吧,可因為只是克隆的產物,便被長老們看做不祥的女人。

  鐮鼬的領域追隨著疾馳的愷撒,他臉上的表情堅硬的讓人想起那些嶙峋的石灰岩。

  一個小時之前他親手埋葬了弗羅斯特和自己的爸爸龐貝,死去之前那個頭髮花白脊樑彎曲的老人再未提及加圖索家高貴的血統。

  弗羅斯特.加圖索只是在不斷重複屠龍者的榮譽,不斷告訴愷撒他們這個家族並不屬於龍類,而屬於人類。

  直到天譴之劍撕開雲層墜落在芝加哥的大地上,愷撒才終於開始敬畏自己的叔叔。

  那個自私的野心家一直妄想將加圖索家族推向世界的巔峰,最後一刻他只要跪倒在神的面前就能獲得自己追逐了數十年的夢寐以求的東西,可那傢伙卻最終選擇了恪守家族先輩的正義。

  先賢祠的下面埋葬的祖輩如果在熱那亞灣樹立起成片的墓碑,這些碑林能把整個沙灘都填滿。那是屠龍史上不朽的豐碑。

  還活著的老人或許已經屈服了,但死去的先賢會在天堂中撫摸弗羅斯特的頭頂,他們會說孩子這個世界上會有公義的冠冕為你留存。

  愷撒忽然輕笑一聲。

  弗羅斯特是一個真正的加圖索,而真正的加圖索怎麼會孤身一人走向天堂呢?

  神和惡魔都要墜向地獄,這場戰爭永不停歇。

  他們死去之後不上天堂,他們要去地獄,把神再殺死一次。

  某一個瞬間愷撒的眉頭驟然擰在一起。

  暴雨迎面而來澆在這男人的臉頰上,迸成霧的雨幕中那對冰藍色的瞳孔中悄無聲息地溢出赤金的色澤。

  他忽然意識到自己和弗羅斯特都忽視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如果龐貝就是奧丁,而他又恰好真的死於剛才的那場由近地軌道上天巡者衛星發射的天譴之劍命中並被從這個世界上抹殺,那麼那些被冠以奧丁之名的傀儡呢?

  那些佩戴著面具將校長和楚子航帶入尼伯龍根中的偽神呢?

  本體死去是否傀儡也該死去?

  亦或者,被操控的傀儡會重獲自由?

  不管如何那個將昂熱和楚子航從現實世界帶離的死人國度都該崩潰才是吧?

  狄克推多無聲地出鞘,短獵刀劈波斬浪般揮出一道刀弧,盪開激流的雨水。

  接著愷撒身邊瀑布滿的雨幕轟然震盪,震波擴散開展開成無形的領域。

  言靈.鐮鼬。

  即使接受過尼伯龍根計劃之後血統已經精煉到能夠將鐮鼬進化為吸血鐮的地步,但除開面對數量龐大的死侍或者龍類亞種這一類情況,愷撒通常很少會將鐮鼬轉化為吸血鐮。

  風中的精靈尖嘯著去往四面八方,仿佛群山都在掌控之中。

  一個巨大到匪夷所思的領域在極短的時間內將幾乎一座山的區域籠罩了進去,成千上萬的鐮鼬行動的時候,雙翼便捲起激盪的氣流,於是雨幕被捲動著撲向四面八方。

  風裹挾的水在凌雲的邊緣如鐵壁那樣呈現犬牙狀的凸起,像是有什麼實質的刀劍隱藏在綿密的雨水中。

  它們隨著哈雷摩托的前行而前行,像是旋轉的巨大鋸齒一樣狂亂地摧殘著山間的林木。

  愷撒猛地按死剎車,哈雷摩托帶著尖利的剎車聲在幾秒鐘的時間裡被狠狠地鎖死了。

  他猛地回頭,身後加圖索家族仍追隨他的男人們都點亮自己的黃金瞳,那些沉重的機車雖然停下,但引擎轟鳴此起彼伏。

  簡直像是一支軍隊。

  但是讓愷撒回頭的並不是追隨他一起去往最終戰場的加索索家族精銳,而是在領域邊緣向著無盡的黑暗中蔓延出去的、無法計數的澎湃的心跳聲!


  狂風中呼嘯而過的鐮鼬帶回了那些悠遠得像是隔著一座山在響起的密密麻麻的心跳聲,這些心跳的頻率幾乎完全一致,在愷撒的感知中簡直像是一面青銅的戰鼓在被擂響!

  不管是誰的胸腔中心臟在狂跳,愷撒都可以確定那些東西絕不是簡單的人類。

  他們的心率甚至超過每分鐘三百五十次,哪怕是混血種的心肌也會被這種程度的起搏撕裂。

  愷撒以前對付過猛鬼眾那些服用了進化藥的墮落混血種,使用那種被傳說中的王將創造出來的並不完善的莫洛托夫雞尾酒並不能夠真的使混血種進化為純粹的龍類,僅僅是加速了他們變異為死侍的進程。

  但那些因為走投無路而加入猛鬼眾的亡命之徒並不知道這一點,在注射淨化藥之後的幾天之內他們會擁有極強大的力量,這股力量甚至足夠他們在混血種的世界中獲得曾經想都不敢想的權利。

  在這個時間段內這些人還未異化成死待,可龍的基因已經開始壓制人的基因,他們的神智不知不覺中被鎮壓剝奪,變得瘋狂易怒,熱衷於殺戮。

  三個月之前所有敢於注射進化藥的混血種都會被猛鬼眾奉為座上賓,這是一種極虛偽的尊敬。

  他們在以匪夷所思的速度墮落為真正的死侍,這個過程中他們四處殺人,卻既不用槍械也不用刀鋒,殘忍的虐殺才是這種瘋子最熱衷的事情。

  這也是使用淨化藥的墮落混血種極少有被爆出最終成為死侍的先例的原因。

  因為在那個時候蛇歧八家仍舊擁有對整個日本黑道的掌控權,任何徹底失控的混血種都會被執行局中的斬鬼者殺死。

  他們根本沒有機會墮落為死侍,這個過程中就會被填進水泥樁子裡沉入東京灣。

  但即使是那些因為注射了進化藥而導致身體機能崩壞、腎上腺素加速分泌的墮落混血種,他們的心率也通常不會超過三百。

  什麼東西能成群的出現,並且心率達到350?

  愷撒與後視鏡中的自己對視,下一秒暴血開啟,熾熱的血液在血管中激盪,肌體能力全面提升。

  他有一個秘密始終未曾與任何人分享過。

  以前弗羅斯特對愷撒說過一句話,他說愷撒你可以肆無忌憚使用封神之路,因為你擁有純粹而徹底的人類意志,在你的身體裡龍的基因永遠無法壓過人的基因。

  那時候愷撒驕傲得像是天上的太陽,得到暴血技術之後他不會像是那些行將就木的野心家那樣將它藏起來,而是頻繁的使用。

  他原本已經做好了如同楚子航那樣龍血狂暴得逐漸無法壓抑、連黃金瞳都再也無法熄滅的準備。

  可最終什麼都沒發生在他的身上。

  弗羅斯特跟他說那句話的時候,愷撒毫不猶豫的接受了。

  前二十年的生命中所有人都在告訴愷撒,你就是這個世界唯一的主角,你的未來無比光輝無比偉大,璀璨得連你自己都無法想像。愷撒也無比驕傲地自認為自己就是萬中無一獨一無二的那個人。

  可現在想來龍血無法在愷撒的身體裡變得狂暴,大概是因為他的基因原本就來自最偉大的那幾位至尊中的某一個吧?

  真是諷刺,所謂封神之路原本應該是一點點釋放被壓抑在人類心中的暴龍意志,可現在卻反而成了讓他回到自己原本應該所處的那個位置的捷徑。

  暴雨滂沱,枝狀的閃電在烏雲中一閃而逝。

  潮聲在耳邊迴蕩,閃電落下的天光中每一個人的臉都堅硬得像是花崗岩刻成的雕塑。

  恍然間一股極端冷冽的寒氣從愷撒的尾椎骨沿著脊柱上升,最後狠狠刺進他的天靈蓋。

  某一個瞬間電光熄滅,雲山中來回橫掃的電離現象還沒有來得及散去,下一道閃電便從天的盡頭轟鳴著去往天的另一邊。

  閃光中巨浪翻滾的多摩川上方忽然出現巨大的陰影,那陰影從河岸的這一邊一直延伸到河岸的另一邊,崔巍得像是接天的山脈!

  愷撒狠狠地啐了一口,他猛地調轉車頭,引擎再度轟鳴起來!

  那是一條原本不應該存在於這條大河上的高架橋,翻滾的河面中橋的影子夭絞扭曲,像是黑色的巨龍。

  他們腳下的瀝青路不知道何時變得更加平整,兩側的黑暗中淅淅瀝瀝的雨水甚至壓過了轟隆隆的潮聲,黑色的影子從雨水中站起來,沉默地垂著頭。

  但似乎只有愷撒能夠看見那些影子,其他人只能見到那條神跡般出現在多摩川的高架橋。


  好在今天的東京帶給卡塞爾學院和混血種世界的震撼已經夠多了,加圖索家族的精銳也算是見過世面的人物,此刻如此匪夷所思的一幕發生在他們的眼前,這些人的第一反應居然並非轉頭逃跑,而是如愷撒那樣調轉車頭轟響引擎,同時手中握緊鋒利的長刀。

  愷撒操控著哈雷摩托再次來到隊伍的最前方。

  他當著所有人的面給兩把沙漠之鷹上膛,可就在他重新將這兩把槍放回自己的腰際的時候忽然愣住了。

  迎面而來的狂風中鐮鼬帶回了零星的、悠揚的風琴聲。

  有個女孩在風琴聲中吟唱哀傷的調子。那是首愛爾蘭民謠。

  暴雨中愷撒如遭雷擊,他猛然回想起楚子航曾經給自己和路明非講述過的、他在許多年前曾偶然進入過尼伯龍根的往事。

  神的標記、邁巴赫62S、暴風雨之夜、高架路、限量版的豪華車。

  還有那個獅子般怒吼的父親和邁巴赫上永遠未曾停歇的愛爾蘭民謠。

  尼伯龍根沒有崩潰。

  昂熱和楚子航果然仍舊被困在那片死人的國度。

  現在那座尼伯龍根的大門就在愷撒的面前,狂風吹開遮擋了高架橋入口處路牌的樹枝,那上面用阿拉伯數字和中文寫著「0號高架路」。

  「還真像是你的風格,混蛋老爹。」愷撒輕聲說,「既不用義大利文也不用龍文,居然連尼伯龍根的大門都用中文來標註……」

  哈雷摩托轟然啟動,愷撒毫不猶豫地趴在機車上,像是奔跑中的獵豹那樣刺入了高架橋。

  果然是進入了另一個世界,無數的心跳和無數的吼叫將愷撒包圍,巍峨高大的鐵質路燈一盞接著一盞一段接著一段的被點亮,這條仿佛懸浮在無盡虛空中的道路,就這樣肆無忌憚地暴露在愷撒的面前。

  他的身後幾十台重機同時加速沖入尼伯龍根,積水中成百上千的黑影還沒有來得及完全佇立就立刻被含汞的子彈轟碎或者被沉重的長刀一分為二。

  奧丁的英靈不是加圖索家族這幾十年來豢養的軍隊的對手,更何況他們是追隨愷撒的護衛,每一個都是精英中的精英。

  在這些人的面前被鍊金術凝鍊出來的英靈只是獵物而已。

  隨從們沉默而高效地為愷撒掃除道路上的阻礙,那些使用長刀的就趴在機車上,他們的長刀在地面拉出流星般迸射的火線,用刀鋒將迎面的死侍切開。

  而那些使用槍械的則化身鋼鐵的洪流,任何阻攔的東西都被撕成碎片!

  愷撒的眼中完全沒有英靈,他只是循著那首愛爾蘭的民謠一直前進,機車的噴氣管里甚至噴吐出幽藍色的烈焰。

  某一刻他終於在一團恢宏的烈光面前站住了。

  透明的赤紅色氣幕中兩隻猙獰的人形在互相廝殺。

  楚子航和奧丁用刀與巨大的劍互相劈砍,他們太快了,快得簡直能穿越時光!

  那輛傷痕累累的邁巴赫就停在不遠處,黑色的影子們嘶啞的吼叫著,卻不敢接近那輛豪車。

  愷撒聽到車裡有個微弱的心跳。

  他看過去,只見到虛弱的老人以仿若死去的姿態被安全帶固定在副駕駛上。

  最終那個男孩並沒有逃命。

  亡命之徒終於找到了自己唯一活著的支撐,兒子終於能把父親帶回家裡,他又怎麼會像個懦夫一樣逃跑?

  烈光中楚子航躍起,被無數的金色流星包圍,他如金剛怒目,如獅子咆哮,此時此刻那個男人的背影在愷撒的眼中惡鬼般猙獰又山峰般不可逾越。

  楚子航的低吼從風中傳來,聲音堅硬刺耳像是在咀嚼鋼鐵又像是牙齒間含著刀片。

  他如此憤怒如此憤怒,憤怒的火要把世界都點燃!

  他說,

  「神啊,來吧,到了我倆算總帳的時候了!」

  刀光中愷撒看到那個面具幾乎破碎的奧丁的臉,那是一張和楚子航有七分相似的臉。(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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