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七百九三章 親王之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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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於房俊這樣的人如何拉攏?  其產業如今雖已不如當年遍及大唐,卻依舊在某些行業內掌握著不可取代的技術、規模、渠道,說一句「富可敵國」絕無誇張,想要以金錢賄賂是絕不可行的

  ,因為他比絕大部分人有錢。

  其官職雖然不顯,但爵位已經是開國公,勛臣之極致況且只要他願意隨時都能履任宰輔、宰執天下。

  在李承乾初為儲君、如今登基的過程之中出力甚大,可謂「挽狂瀾於擊倒、扶大廈於將傾」,居功至偉,李承乾對其信任有加、言聽計從。

  錢、權、勢房俊皆已臻達巔峰,想要賄賂拉攏,何其難也?

  唯有老調重彈,拿出「異姓王」這個李承乾絕對無法的給予的誘惑嘗試一下……

  ……  聽聞金仁問之言,房俊笑著搖搖頭,無奈道:「這幫人當真是慾壑難填、唯恐天下不亂,陛下登基之後連續兩次兵變,其中對於『異姓王』不知許諾了多少次,結果如何呢?那些被『異姓王』迷了心竅之輩要麼慘遭敗績投閒置散,要麼闔家遭殃身敗名裂,為何我房俊在他們眼中也是那等目光短淺、見利忘義之輩?人生最

  大的失敗就是得不到對手的尊重。」

  言語之言,很是感慨,似乎當真因為對手的鄙視而心有不忿……

  金仁問:「……」

  他不過是從中傳話而已,也想過房俊會斷然拒絕,卻未想到拒絕的原因是……被對手輕視而不忿?

  還真是奇葩啊。

  不過先前受了姑母訓斥這會兒自然不敢多言,頷首道:「既然越國公已經有所決斷,在下稍後便回絕他們。」

  房俊道:「誰說要回絕了?」

  「呃……」金仁問一愣,心說你這話難道還能聽出別的意思?  房俊喝口茶水,慢悠悠道:「回去告訴李神符,別以為小爺不懂史書就可任由他拿捏!大唐立國至今,『異姓王』不是沒有,可諸如燕郡王羅藝、彭城郡王劉季真、北平郡王高開道等人哪一個不是先降後叛下場悽慘?唯有一個定襄郡王胡大恩未曾反叛,卻也在對陣胡虜之時力戰而死……所以區區郡王之爵位並不放在我

  眼內,要給就像杜伏威那樣給一個親王,看他敢不敢!」

  杜伏威歸順大唐之後被高祖皇帝敕封「吳王」,乃親王之爵,尚在齊王李元吉之上……

  金仁問連連點頭:「對對對,要就要個親王之爵,區區郡王如何配得上姑父這般當世豪傑?」

  對於其口中「姑父」之稱呼,無論房俊亦或是金德曼都未曾出聲制止,畢竟金勝曼也是金仁問的姑母。

  當然兩人皆知金仁問之「姑父」所指的是哪一位姑母,但若解釋,難免尷尬,索性由著他……

  金德曼也道:「對的,這等事擔負天大幹系,區區郡王如何酬功?兩代之後淪為縣公,再之後泯然眾人矣。」

  作為新羅女王,對大唐的王位傳承自然早有研究。  大唐的王爵分親王、郡王、嗣王三種,皆要降等承襲。親王自不必說,皇兄弟、皇子皆為親王,親王的嫡長子為嗣王,其餘諸子為郡王,嗣王承襲不再降等

  ,郡王承襲為國公、郡公、縣公直至開國侯不再降等。

  房俊見金德曼信以為真,笑著道:「你還真看中這個親王爵了?怕是讓你失望了,李神符不敢給的。」  大唐開國以來惟一一個「異姓親王」乃是杜伏威,而杜伏威是憑藉其攜帶整個江淮「入贅」大唐,這才被李淵予以厚待既有酬功之意,亦有「千金買馬骨」之用,

  故而才不吝一個親王之爵。  李神符即便敢給房俊一個親王,也沒人會相信事成之後的宗正寺會履行他這個承諾,若是真這麼幹,整個李唐宗室都得炸窩,大唐的王爵傳承規則將會動搖

  ,距離天下大亂也就不遠了……

  所以他還是在拒絕李神符。

  金德曼微微頷首,輕嘆一聲,道:「你們這位皇帝陛下雖然仁厚寬恕,卻也優柔寡斷,宗室乃皇權之根基,豈能容許襄邑郡王近乎於公開的反叛?」

  即便她是個女人,卻也是當過女王的,明白「當斷不斷、反受其亂」的道理,對宗室一再忍讓的結果未必是感化悖逆之輩,而是被尋到破綻一擊致命。  房俊搖搖頭,也嘆氣:「大唐宗室的情況極其複雜,與勛貴集團的牽扯千絲萬縷糾葛極深,不是想剷除就能剷除的,現在又有世家門閥牽扯進來,愈發渾水一

  潭,更要謹慎處之,否則稍有不慎便是天下大亂。」


  世家門閥於文化傳承上居功至偉,可在國家安全之上卻是巨大毒瘤,為了利益可以背叛一切。

  財富、權力、地位……永無滿足,慾壑難填。  當然,即便世家門閥終究在大廈崩塌之時陪葬於殘垣斷壁之下,取而代之的地主士紳也並無本質之不同,只不過因為根系沒有閥閱之旺盛,對國家的影響遠

  遠不如。  然而等到地主士紳發展至「學閥」「財閥」階段,與「世家門閥」之間的差距逐漸縮小,對於國家的危害也大了起來,不僅不管國家之存亡、只在乎己身之得失,

  甚至就連勾結外族這種事都做得出來,與「世家門閥」也就沒什麼區別了……

  ……

  金仁問走後,房俊坐到金德曼身邊,女王陛下麗質天生,側臉雍容華貴、輪廓俏美,見之忘俗。

  有些心虛的將高陽公主之言說了,這件事不能隱瞞、也沒法隱瞞,只要金德曼打定主意想要一個孩子,必然避不過高陽公主……

  金德曼渾身輕顫,秀眸圓瞪,氣道:「她怎能這樣?我雖然是個亡國之奴,可就連當初的太宗皇帝都以禮相待,她憑什麼要抱走我的孩子?」

  房俊唉聲嘆氣,沒什麼辦法。  因為他的雖然官職、爵位都不小,但是從國家層面來說最大的身份卻是「駙馬」,他在外頭養外室沒人管,可一旦誕下子女就歸屬於宗正寺管轄範圍之內了,

  當然也並不是非得抱回府中,若能達成協議宗正寺也不會奪冠。  但事情並非如此簡單,只要金德曼生下自己的孩子,自家姐姐一定摻和進來跟高陽公主同一陣線,以韓王李元嘉那一副軟骨頭、懼內的樣子,他敢站在自己

  這邊嗎?  當然以他今時今日之地位、權勢,若是強硬為之,無論高陽公主還是自家姐姐、甚至是韓王李元嘉都只能偃旗息鼓,可那樣一來必然使得家庭內部出現巨大

  隔閡,得不償失……

  房俊試探著建議:「要不你乾脆跟我回府算了,正妻不可能但我去向陛下求一個恩典賜一個『平妻』問題不大,也算是對你有個交待。」

  「我才不要!」  金德曼難得發一發小女人脾氣,一臉嫌棄道:「進了你家的門就得守著各種各樣的規矩,即便無苛虐妾室之類的事情發生也斷無自由自在可言,與其鑽進籠子

  做一隻鳥雀,何如我現在無拘無束?我不管,孩子我要,也不許她給抱走!」  房俊一個頭兩個大,這還只是高陽公主態度強硬,如果等父親、母親知道自己私下生了個孩子留在外面,怕不是能把他腿給打折,這年頭大戶人家最忌諱的

  就是這種「留子於外」的事情,要遭受天下人恥笑……

  而金德曼又是這樣一副「我什麼也不管,麻煩你來解決」的神情,男人太難了……

  *****

  李神符聽著金仁問將房俊的話語複述完,手裡捧著茶盞略微失神。

  效仿杜伏威要一個親王的爵位?

  你也真敢想!

  杜伏威是因何被封「吳王」且王爵排位甚至還在「齊王」李元吉之上?那是因為人家帶著整個江淮加入大唐,不是戰敗投降、是接受高祖皇帝的招攬進而來投!

  使持節、總管江淮以南諸軍事、揚州刺史、東南道行台尚書令,封國於吳地……  正因為有了杜伏威的歸順將整個江淮一帶納入囊中,形成對蕭銑的半包圍,李孝恭、李靖才能率軍自巴蜀順利而下攻滅蕭銑,可以說大唐的半壁江山都來自

  於杜伏威!

  你房俊再是功勳顯耀、再是權柄赫赫,如何與杜伏威相提並論?

  不知天高地厚!  當然,斷然拒絕是不行的,即便不能將房俊拉攏到自己陣營,最低限度也要其在關鍵時刻置身事外,畢竟此前連續兩次兵變之失敗已經顯示出房俊力挽狂瀾

  的本事,李神符不想有一絲一毫的意外。

  至於如此明目張胆的招攬房俊會否使得李承乾驚覺……驚覺又怎樣?

  他敢對自己這個大唐皇室碩果僅存的老郡王下手麼?

  「茲事體大,固然有先例卻也得好生斟酌,必然宗室內部紛爭不斷,影響太壞,恐誤了大事。」

  金仁問心說果然,這幫人野心勃勃卻又不肯下注,怎麼看都不像是能成事的模樣。

  這種事難道不應該先答應下來,等到事成之後再行考量麼?

  重點是「事成」,而不是什麼所謂的親王,若是不能成事,親王亦或是郡王有什麼不同?  反過來說,只要能成就大事,區區一個親王又算得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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