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七百九二章 封異姓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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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玄武門出,向西橫穿西內苑的山林溪水,夜色中隱隱有野獸咆哮之聲,越過東宮北門至德門繼續前行一段,右手邊是宮城東側的興安門,面前暗夜之中影影幢

  幢的便是雖然尚未入住但頗具規模的大明宮。  李承乾度過最初那一段淒悽惶惶的日子,皇位逐漸穩定下來內帑也越來越充裕,便將因為太宗皇帝駕崩而停下的大明宮建設重新拾起,召集工匠、運輸建材

  ,繼續修建。

  在工部尚書閻立德主持之下,規模也愈發擴大。

  或許等到建成之日一如歷史之上「九天闐闔開宮殿,萬國衣冠拜冕旒」之奢華氣魄……

  房俊嘴角含笑,拿出令牌叫開興安門策馬由城門而入,疾馳在長街之上,迎面夜風吹來涼爽宜人。

  這就是我心中的大唐啊!

  長街疾行,右手邊是東宮高大巍峨的宮牆,左手邊依次是光宅、永昌兩坊,過了延喜門、景風門,皇城外便是崇業坊……  坊卒見房俊策馬而回,不敢耽擱,趕緊將坊門打開在門旁點頭哈腰恭敬的目送房俊入城,房俊策騎在其身邊駛過的時候,隨手掏出一枚銀幣丟了過去,揚長

  而去。

  坊卒眼見燈光之下有白光飛來,連忙手忙腳亂的接住,入手冰涼圓潤,定睛一看,頓時樂的後槽牙都露了出來。

  現在大唐錢幣已經與貞觀時期大為不同,金幣、銀幣逐漸取代以往的大額銅錢,一枚銀幣的價值大概抵得上以前的半貫錢,足足是他一個月的俸祿……  房二郎不僅一如既往的豪爽,關鍵是每一回這樣夜間出入的時候都會隨手打賞一些,讓他們這些坊卒覺得自己受到重視,故而儘管半夜三更房家有人出入,

  也趕緊爬起來樂呵呵的開門。

  *****  翌日清早,房俊起床鍛鍊一番累得一身汗水,洗漱之後來到飯廳便見到高陽公主端正坐在凳子上,纖細的腰肢挺得筆直,如雲秀髮盤成髮髻滿頭珠翠,皇家

  公主的儀態拿捏得特別到位,手裡正擺弄一張名刺翻來覆去的看……

  房俊坐下,侍女在一旁服侍他用膳,喝一口粥咬了一口包子,見高陽公主不吃飯仍在看那名刺,不由問道:「誰家送來的名刺?」

  「哼!」  高陽公主冷哼一聲,將名刺丟在房俊面前,秀眉微蹙、很是氣憤的樣子:「這個新羅女王有些過分了吧?平素在外頭勾勾搭搭本宮不管,但是這般隔三差五的

  派人來請,真以為我男人是小倌想什麼用就什麼用、想怎麼用就怎麼用嗎?太囂張了!」

  「噗!」

  房俊剛喝到嘴裡的粥差點噴出來,嗆得直咳嗽,嚇得高陽公主趕緊起身,一邊給他輕撫後背一邊讓侍女倒了一杯溫水過來,餵房俊喝下去止住咳嗽。

  房俊好不容易順過氣,嗆得兩眼汪汪,瞪著高陽公主無奈道:「有你這麼說自家男人的嗎?不要太過分哦!」

  「小倌」是一種對於煙花柳巷之中男人賣身者很別致的稱呼……

  「呵!」  高陽公主冷笑一聲,反身回去凳子上坐好,俏臉繃起,淡然道:「我知道那女人打著什麼主意,但她顯然在做夢!別的我不管但她若是有了孩子必須抱回家來

  養在我名下,否則信不信我跟她沒完?勝曼的面子本宮也不給!」

  房俊無奈道:「何曾有這種事?你多慮了。」

  高陽公主橫了他一眼,冷哼道:「最好是我多慮了,否則……哼哼。」

  房俊有些不解:「且不說有沒有這事,可當初長樂公主生下孩子你怎麼沒抱回來養?」

  高陽公主一臉理所當然:「那是我姐姐,與外面野女人能一樣嗎?」

  房俊:「……」

  這雙標無敵了……  「之前楊胄在波斯海域大破大食海軍,逼迫尸羅夫港總督簽署一些條約,其中有賠償巨額錢款,但因為一時間拿不出那麼多錢,所以與金仁問私底下做了一些

  交易,金德曼大抵是為了此事找我商談,有可能金仁問已經回到長安。」

  房俊一邊吃飯,一邊簡略將事情解釋一遍。

  這不是怕,而是尊重……

  「金仁問?金法敏那個弟弟?」

  「對,金春秋的兒子。」

  「哎,金法敏可惜了,麾下三千花郎也算是一方豪傑,若能老老實實忠於大唐,何至於兵敗身死?」  因為金氏姊妹的緣故,房俊與金法敏來往頗多,高陽公主對於金法敏這樣的年輕俊彥很有好感,嗟嘆其配合叛軍欲刺王殺駕、顛覆皇權進而落得一個兵敗身


  死的悽慘下場。  「誰說不是呢?金仁問已經算是金氏王族最後的一點骨血了,於情於理都要照拂一二。只不過這小子與世家門閥走得太近,與其兄完全不同,心中非但無一絲

  一毫復國之念甚至一門心思撈錢,得好好敲打敲打了。」

  「呵,不怕你那位紅顏知己心疼啊?那可是她最後的侄子了。」

  高陽公主翻了個白眼,對這廝故意討好自己出言譏諷。

  「那又如何?老老實實做他的順民則罷,若是敢跟那些世家門閥攪合在一起興風作浪,我親自擰下他的腦袋!」

  「很好,希望在金德曼面前也這麼霸道凌厲,豪氣干雲。」

  吃過早飯,房俊略微收拾一下便即出府,在親兵簇擁之下招搖過市直抵芙蓉園。

  ……

  「小侄見過姑父。」

  金仁問笑嘻嘻的上前見禮,一句話就給金德曼鬧了個大紅臉,瞪眼嗔道:「少沒正行,規矩一些!」

  言罷緊張的看向房俊,惟恐這位不喜金仁問嬉皮笑臉的態度,進而發飆。

  房俊喝了口茶水,笑吟吟的給金德曼一個「安心」的眼神,這才對金仁問道:「不必多禮,假借女王陛下之名將我請來,不知所為何事?」

  金仁問自顧自坐到一旁的椅子上,這個舉動嚇得金德曼眼角一跳,抿著嘴唇狠狠瞪著這個侄子。

  簡直不知天高地厚,你以為房俊是什麼人,容得你這般無禮?!

  金仁問卻並無所覺,很是自得:「自然是送給越國公一樁天大的富貴!」

  房俊詫異的看向金德曼,後者以手撫額、一臉窘迫……

  這天下當真有人敢跟房俊談富貴?!

  房俊倒也不惱,笑問道:「哦?我這人生平最喜富貴,說來聽聽是何等樣的富貴,若是不能讓我滿意,可別怪我發火。」  金德曼顧不得禮儀了,秀眸圓瞪咬著銀牙喝叱:「金仁問你是不是瘋了?你以為咱們還是在新羅稱王稱霸、無所顧忌之時嗎?這裡是大唐!坐在你面前的是大

  唐越國公!你給我好好想想再說話!」

  之前的新羅的時候只覺得這些子侄各個人中龍鳳,想要挑一個王位繼承人都快挑花了眼,可怎麼現在看上去卻各個奇蠢如豬?

  金法敏自以為是、死心不改也就罷了,這個金仁問怎地也這般淺薄愚蠢?

  金仁問無語道:「姑母何以訓我?我是真的就好事跟越國公談。」

  房俊擺擺手:「行了行了讓這小子說說看也無妨,無論如何看在你的面子上我都忍了就是,且放寬心。」

  金德曼滿眼感激,柔聲道:「那就多謝你了,不過你放心,回頭我一定好好教訓他們!」

  「呵呵,你們金氏王族的家務事,我才懶得管。」

  房俊說了一句,轉頭看向金仁問,語氣有些冷淡:「有話快說,到底事何等樣的富貴讓你覺得我會欣然笑納?」  金仁問被姑母訓斥幾句也緊張起來,畢竟他知道時至今日金氏王族的存亡、榮辱都繫於姑母一身,而姑母之所以能夠在內附大唐之後依舊擁有這樣的力量,

  則全部來自於眼前這個男人。

  他正襟危坐,壓低聲音道:「有人說,越國公功勳赫赫、蓋世英雄,區區一個國公爵位難酬其功,或許一個郡王才能配得上其曠世才學。」

  房俊明白了,金仁問是以「送一樁富貴」來引起自己的注意,實則是向自己做出警示,有人希望他能夠領受這樣一樁富貴。

  大唐郡王,這的確是一樁天大的富貴,立國以來無論何人戰功顯赫都從未有「異姓王」存在,若能成為大唐帝國唯一的「異姓王」,會是何等尊榮顯耀?

  金德曼露出吃驚的表情,看看自家侄子,又看看自己男人,欲言又止,緊張的抿住嘴唇。

  房俊不為所動,神情閒適的喝了口茶水,仿佛所謂的「異姓王」不過是土雞瓦狗、不值一哂。

  淡然道:「誰讓你給我傳話?」

  金仁問不敢賣弄小聰明,更不敢隱瞞,老老實實道:「襄邑郡王,李神符。」

  房俊刀鋒也似的眉毛挑起:「你幾時與他攪合在一處?」  「此番尸羅夫港總督為了賠償大唐錢財,到處搜刮奴隸販賣至倭國、高句麗、新羅、呂宋等地,接收這些奴隸的基本都是王公貴戚、世家門閥在海外設置的產

  業。襄邑郡王府在高句麗有一處鐵礦,開採條件較為惡劣,奴隸損耗極大。」

  聽到「奴隸損失」極大這一句,房俊波瀾不驚。  世間從無公平之事,並不是所有人的命都是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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