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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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於雲卿母親雲慕辰並未長述。

  她於太子其實早已相識,暗生情愫。

  至於什麼時候開始的……自然是在他們老爹塞人成親之前,或許之後幫著他追貴妃也有其中原因也未可知。

  雲卿父母感情很是深厚。

  身為太子,體弱算的上不小的缺憾,想必這也是太子一直不願將愛妻表於面上的原因。

  若是局勢穩定便兩全其美,若是局勢不穩,他想保自身都難,更何況是一個未給名分的愛人。

  他不敢。

  雲卿是在五皇子云之遠滿月前幾月出生的,藏的很好,幾乎沒人知曉。

  若不是後來太子要去絨國做質子,需將他們母子託付給雲慕辰,他還不知道自己儒雅斯文一向代人禮遇的大哥,竟也有如此離經叛道的時候。

  太子去往絨國後雲慕辰有機會便會帶著在安排下成為自己妃子的嫂子前往絨國見他大哥。

  但許是上天酷愛捉弄人,在嫂子懷上侄女沒多久,他大哥的身體終究是沒熬過病魔,在回蒼馳的路上病逝了。

  雲慕辰說到這裡似乎像是覺得故事已經完結,沒在說下去。

  但云卿卻並不這麼認為,問他:「母親的死又是怎麼回事?」

  雲慕辰重重喘出口氣:「她與大哥感情深厚,在大哥離世後便終日鬱鬱寡歡,甚至當下便要隨大哥而去。若不是有你與雲霓,想必是沒人能勸住她的。」

  「所以,你的意思她是自殺?」

  雲卿的不相信雲慕辰當然看出來了。

  他似乎是糾結了很久,才道:「她確實是自殺,但在她在世的那些年我確實沒能很好的照顧她,愧對了大哥的囑託。」

  聽出其中似乎有隱情,雲卿蹙眉:「什麼意思?」

  「……我高估了感情,也低估了感情……」

  雲慕辰說到這兒停頓許久,才繼續道:「我以為身為親姐妹,她們應當不會生出太多嫌隙,但我低估了她的占有欲。說到底……終究是我沒有做好,辜負了大哥,也辜負了她。」

  他在安思煙身邊待過些時間,知道她是個要強的女人。

  更何況,關係到感情。

  「所以,是她殺了我母親。」

  「不是。」雲慕辰連忙方否認:「對於你母親她或許是恨的,但她更恨的是我。恨我愛她時強取豪奪,轉瞬卻又帶回別人。」

  「身在皇家,她知道我不可能守著她一人,她是早想就想通的。或許是她壓抑太久了,在你母親出現的時候終究是爆發了。」

  「她那麼大家閨秀的一個人,卻對我哭喊了那麼久。但因為當時政局不穩,你母親的身份不能暴露。若是被人知道,對你們對我都會很危險。」

  「或許是我的不解釋讓她寒了心,自那之後她便變了。再不曾再我面前真心笑過,我們的距離永遠變成了相敬如賓。」

  「你母親的死確實與她沒有關係,她想殺的一直是我,你母親不過是不想在承受沒有大哥的生活,想要解脫罷了。」

  雲卿沒有接話。

  他了解宮中生活,女人大多辛苦,或許這也是他父親一直未曾給他母親名分的其中一個原因。

  沒有身份,才是自由。

  他並不會問雲慕辰為什麼不像安思煙解釋,因為他知道,這件事對任何人都不能解釋。

  太子雖死,卻留下兩個孩子,甚至還有個兒子。這對朝政都是破天的轟動,朝政轟動……便是腥風血雨。即便是現在他有足夠的的實力,這件事也是不能外泄的。

  之後雲慕辰好說了許多,但云卿已是沒什麼心思搭理。

  而回到府中的第一件事便是去了嚴華的住處。

  嚴華此時正和沈落秋她們無聊的嗑瓜子,閒聊著沈落秋多年攢下的八卦,姿勢相當懶散。

  見雲卿進來,三人愣了一秒,瞬時端坐。

  嚴華率先打破尷尬:「咳咳,有事兒?女孩子的房間你就這麼進來,多少有些不太好吧。」

  ……誠然這是你的地盤,但基本禮貌難道不應該遵守一下的嗎?

  誰之雲卿沒接她話,而是看向沈落秋:「你回去給你哥帶話,讓他管住自己的人。」


  沈落秋一頭霧水:「什麼意思?我哥得罪你了?管住什麼人?」

  誰之雲卿別不搭理她,轉向嚴華:「收拾些東西。」

  嚴華一臉懵逼:「怎麼?你這是要把我掃地出門了?叫我收拾東西趕緊滾?」

  雲卿這一瞬間深感無力,無語道:「聽你這意思,我要是真掃你出門,你還頗有些受傷。」

  嚴華趕忙辯解:「我才……」

  話還沒說完,被雲卿打斷:「我們會上堯城。」

  眾人驚訝:「什麼?」

  嚴華眨眨眼:「皇帝放你走了?」

  沈落秋緊隨其後:「我也要去,我也要去,我老早就想去了,帶我一個唄。」

  雲卿睨她一眼:「回去找你哥,把話傳到。」

  沈落秋據理力爭:「急什麼,我給他寫封信,就說我被你綁了,天天吊起來打,讓他趕緊來救我。等他到了,我讓他為得罪你的事當面道歉,這不更有排面?」

  雲卿似乎不想和她多說,叫了烏野過來,下巴點了點沈落秋:「把她送到沈虛聽手裡。」

  「是。」已經跨出一隻腳的烏野,忽然回頭多嘴問了一句:「什麼時候?」

  「馬上。」

  在沈落秋被烏野綁走後的一個時辰後,雲卿帶著嚴華和白果也低調離開,前往上上堯城。

  路途中雲卿將雲慕辰同他的談話告訴了嚴華,只是有關他父母的事卻沒有多講。

  經過沒日沒夜的趕路,達到上堯城時還是晚了許多。

  嚴華在上堯城中的重王府下馬,想著方才一路上城中百姓惶恐卻又堅定的神情,對一旁雲卿說道:「看樣子這裡的情況並不樂觀。」

  話音剛落,府中一出來迎接的將士,接道:「絨國幾乎是在殿下在皇城動身的同時發動了進攻,雖說突然,但好在我們一直有所防備,即便有些慌忙,他們也並未撈到什麼好。」

  說完,他看向雲卿語氣沉重:「只是旁邊幾處城池情況就不太好了。」

  雲卿將馬遞給一旁守衛,往裡走去,道:「蘇拾年很聰明,若不是湊巧端了他一處據點,我們根本察覺不到他的用心。苦心十載,在皇城周邊不斷安插自己的人,到了時機明擾皇城,暗攻邊境,不得不說他很聰明,難得的人才。」

  將士不明:「時機?什麼時機?」

  嚴華見將士好奇,卻又不好追問,好心道:「天災,可以是旱災,也可以是水災,只要是可以引起大規模的饑荒,從而帶來的大遷徙都是時機。因為只有這樣,皇城周邊出現大規模的陌生人,且發生暴動都不會奇怪。等皇城接道邊境受侵再排兵布陣,時間都少都有些晚了。」

  不過嚴華有些好奇,看向雲卿問道:「不過,我想不通蘇拾年這麼做的理由究竟是什麼?他不可能攻下皇城。」

  雲卿頓足:「……這就要問他本人了。」

  這場戰爭斷斷續續足足持續了半年,雙方交戰火熱,似是不死不休。

  可突然有一天,戰爭平息了……除了幾位當事人,沒人知道是怎麼回事。

  嚴華再次見到沈落秋的時候直嘆歲月匆匆故人多變。

  彼時已入夏多時,沈落秋正捧著冰鎮西瓜解暑:「你什麼意思?故人依舊,從未改變,倒是你再不像從前。」

  嚴華看了看一旁切好擺盤的西瓜,又看了看沈落秋手裡滴滴答答的西瓜牙,扶額道:「你胖了一圈你知道嗎?」

  「那是因為我被我哥關在家裡,大門不許出,二門不許邁,還拍了幾個我打不贏跑不過的高手看著,除了吃就是誰,我能有什麼辦法?」沈落秋無奈道。

  「是嗎?」嚴華揭穿她,道:「聽說有人天天尋著法子給你送東西逗你開心,三不五時越你散心,什麼這山那海,道館佛剎的都逛了個遍,你管這叫足不出戶?」

  西瓜皮啪嗒一聲摔進盤裡,沈落秋尷尬的擦著嘴:「不是,你們這打著仗我哪兒的事你都這麼清楚,你是不是太八卦了點。」

  嚴華往躺椅上一躺,嘆道:「沒辦法,你艷名遠播嘛。」

  沈落秋不想和她扯皮,撐著中間的小几往她面前湊,一臉好奇的小聲道:「唉,這蒼馳和絨國這場仗怎麼回事?開始的悄無聲息,結束的莫名其妙。這最後大家怎麼就鳴金收兵了呢?你給我說說。」

  原因?其實嚴華倒算得上是知情人,甚至說自己倒也從中出了點力。

  半個月前戰場還處在水深火熱中,可有一天她突然收到了一封信——一封蘇拾年寄過來要求談判的信。

  信中說明的談判地點,也說明了談判要求。

  地點:上堯城與絨國交接的一個小村

  要求:誠心談判,但若有疑可以帶兵以保安全。

  沈落秋嗑著瓜子,聽得認真:「這什麼路數?蘇拾年是不是慫了?」

  嚴華閉著眼,曬著太陽十愜意:「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

  蘇拾年確實是慫了,但並不是貪生怕死,他不是為了自己。

  他當時在談判桌前說的那些話,其實嚴華倒還挺理解也挺佩服他的。

  「孟子說,天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將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都是騙人的。久坐高堂的皇族,飽讀詩書的大卿,他們明明神有大任,卻只想酒肉歡愉。而那些百姓盡不了大任,卻苦著心,勞著骨,餓著體膚,這世道不公,絨國需要矯正。「

  「我不喜歡戰爭,戰爭勞民傷財,得利的從來不是百姓,遭殃的他們卻逃不掉。」

  「絨國常年冰雪不宜農耕,放牧卻草場有限周期又長,西邊的沙漠默默擴張,如果不改變現狀,絨國亡國是遲早的事,要麼百姓造反,要麼鄰國吞併。」

  「我不想他們飽受苦難最後身背罵名。」

  「你看見遠處的雪山了嗎?哪裡幾乎沒有生命,甚至會奪走生命,但春季它會化雪凝州,給草原帶來生機。我恨它,也愛它。」

  「我想著敗了雲卿也就有了帶他們溫飽的希望,可如今看來這個希望有些渺茫。」

  沈落秋聽得有些愣神,良久才喝了口茶喝了口茶,道:「看不出來蘇拾年還是個明君啊。」

  嚴華像是想起什麼,道:「聽說絨國那個老皇帝蘇拾年還一直給他吊著命。」

  沈落秋道:「這我知道,聽我哥提過,說是蘇拾年說他不看百姓疾苦,那就好好體驗體驗生不如死的痛苦。」

  她說著還打了個冷顫:「是不是明君我不知道,但心冷是一定的,畢竟是自己的親生父親啊。」

  說完又像是想到什麼,問道:「聽說這場仗你妹嚴殊出了不少力,你見過了嗎?」

  嚴華有些愣神,緩緩道:「見過了,應該過得挺好的。」

  見她清楚不高,沈落秋轉移話題道:「對了對了,你們的婚宴準備的怎麼樣,雲卿竟然對你這麼上心還專門補辦婚宴,我聽到的時候下巴掉到地上都忘了撿。」

  嚴華笑道:「這不正常嗎?姐是誰?姐不是一般人。」

  「那你們還回皇城嗎?」

  「不回了,無詔不得入京。」

  「那也挺好,這裡多自由……」

  七日後,上堯城重王府內沒有高朋滿座,但也不失熱鬧的婚宴正進行著。

  當夜,待眾人都歇下後,半醉的雲卿帶著一臉睡意的嚴華上了屋頂,說是陪她看星星看月亮順便醒醒酒。

  嚴華到覺得他就是想故意弄醒自己,用以報復自己新婚之夜對他的冷落。

  可聽著雲卿難得話多的聊著他以前小時候和行軍的事,她又不煩了,只是將頭靠在他肩上,是不是回應他,讓他知道自己一直認真聽著。

  許久,雲卿突然道:「嚴華,我曾說過時間如白馬過隙轉瞬即逝,錯過當下再想找回只會追悔曾經蹉跎。我們緣起不算美好,但往後皆是珍惜。」

  嚴華愣了回神,答非所問回了一句:「我們不會有孩子。」

  璀璨的星空下,雲卿眼中似是閃著星光,捧著她的臉鼻尖點著鼻尖,輕笑道:「我只要你不要別人。」

  ……

  幾個月後,雲卿收到了皇城的來信,詔他回京弔喪。

  雲慕辰死了,貴妃情深隨他而去。

  兩月後,一輛馬車緩緩駛出皇城。

  車中,雲卿問懷裡昏昏欲睡的嚴華:「你有什麼特別想做的事嗎?」

  嚴華聞言磨磨唧唧想了兩秒,突然起身道:「我們去遊歷吧,我特別想到處去體驗風土人情。」

  雲卿淡笑:「依你。」

  基於雲卿的實力,民間一直想不通先帝將皇位傳給五皇子而不是四皇子頗有議論,但有聽說這四皇子沒事就喜歡帶著自己貌美的夫人到處閒逛,但得出個結論。

  想來這四皇子是個愛美人不愛江山的性情中人,甚至不少民間話本大肆編撰,皇子美人戲碼層出不窮,經久不衰,源遠流長。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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