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四章 他的懦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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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朗摸到火柴,利落擦亮煤油燈。

  「阿寧!」

  等到教室晃晃悠悠亮堂起來,他旋身急切攻勢,捧著司寧寧的臉,舔舐親吻她臉側眼淚,直接將她壓倒了牆角。

  霍朗既迫切又無奈,可是眼角餘光掃視一抹白嫩,他又迅速將她掐腰抱起,放在一旁小課桌上。

  她腳上沒穿鞋,細嫩的腳丫沾滿了泥濘。

  「鞋呢!」

  司寧寧抽抽搭搭吸了一口氣,語調哽咽:

  「路上陷泥里了。」

  「剛才為什麼不說?!」

  霍朗語調嚴厲起來。

  這麼冷的天!

  他嗓門一大,司寧寧眼眸閃爍一瞬,沒出息的又開始掉眼淚。

  她用力往後抽腳:

  「你不是躲著我嗎?怎麼不躲一輩子?你還管我做什麼?!」

  霍朗眉間凝起,心頭沉甸甸的,痛的要命。

  他扣住司寧寧的腳踝,用衣服蹭去她腳上的泥濘,之後拉開衣襟,將她兩隻腳緊緊揣進懷裡。

  他低頭沉悶,沒有任何解釋。

  司寧寧既心痛又委屈,她無法接受這樣的結果。

  自尊心更讓她不甘心被如此對待。

  或許還有一些過去被霍朗寵慣出來的嬌縱,她不肯依,依舊用力往回縮腿。

  霍朗心中存了諸多的無可奈何,這陣子,他何嘗不傷心?不難過?

  他不舍,他不甘,可是能怎麼辦?

  每一位同胞都是平等的。

  誰去都是去。

  他的定位,他的出身,他身上的皮。

  他在之前享受過的優待,每一條明里暗裡的,都在告訴他,他該走在最前面。

  他必須走在最前面!

  國家也需要他走在最前面!

  捂熱了懷裡的腳丫,他仰起頭,深邃眸子裡盛滿了煤油燈閃爍的光暈,以及年輕姑娘哭紅的臉。

  「我會送早苗和禾穀去京市安頓。」

  他抿了一下嘴唇,黑曜石般黑凌凌的眸子望著司寧寧:

  「你想去嗎?」

  霍朗不敢再提結婚的事,他總怕耽擱她。

  可他也做不到,就這麼把她拋在這裡。

  「他們會在那邊上學,我也可以為你申請大學名額。」

  他沒有言明身上背負任務的事,可司寧寧何其聰明?

  她早就猜到了,根本也不許要點破什麼,只想要他一個態度罷了。

  可人總是貪心的。

  要到了該有的態度,她又開始不滿足了,哭著犟著問:

  「沒名沒分,我去幹什麼?別人怎麼看待我?」

  「我就問你,婚還要不要結!」

  霍朗深邃彎弓眉打結,久久沒有言語。

  司寧寧踢開他,跳下小桌就往門外走。

  霍朗翻身起來,從後方將她抱了起來。

  「如果我死了怎麼辦?你守活寡?」

  他不甘心,也氣急:

  「不要任性!」

  她還那麼年輕,還可以有更好的選擇。

  司寧寧淚眼婆娑:

  「我守寡了又怎麼樣?我樂意,我願意等!你這樣又算什麼?你是個男人嗎!」

  霍朗被她哭的心碎,任她打,任她罵,任她掐手、往後踢腿都不動彈一下。

  僵持許久,最終是司寧寧先妥協下來。

  「別這樣行嗎?」

  「我不會不懂事的妨礙你。」

  「一年,兩年,三年,五年,十年,我願意等你。」

  以妻子的身份。

  「你別這樣行嗎?行不行呀霍朗?我求你了!」

  司寧寧哀求的口吻甚是卑微,可霍朗就是見不得她卑微。


  她那麼好,那麼好,該被捧著的……

  心頭壓抑難受,霍朗吸了吸鼻子,情難自禁也落下了熱淚來。

  稍稍平復心情,他重新將司寧寧重新放回小課桌上坐好。

  濕漉漉的兩雙眼四目相對。

  「你想清楚了!」

  司寧寧眼睫濕潤,頂著哭紅的鼻頭堅定頷額。

  她很早就說過了。

  她不要玩笑的「愛」。

  但凡接受,但凡認可,那就是一輩子的事。

  絕不會因為任何挫折、曲折就輕易撒開手。

  「不反悔?」

  霍朗問她。

  司寧寧吸吸鼻子,抽抽搭搭的還有點哭後的哽咽,回答得卻是相當的果決:

  「明天就去扯證。」

  霍朗被她帶得一陣眼熱,也堅定了他的心。

  「好!」

  霍朗用力將司寧寧抱里懷裡,心裡默默做出打算。

  如果他不能回來,那這輩子欠下的,就用下輩子,下下輩子來償還。

  一定!

  阻隔在兩個人之間的矛盾被化解,氣氛漸漸溫馨暖和起來。

  短暫的溫存過後,霍朗捧著司寧寧的腳丫再次給她捂熱。

  他提議送司寧寧回去,卻被司寧寧搖頭拒絕。

  這段時間的極限拉扯,給司寧寧一種患得患失,極度不安的感覺。

  司寧寧總害怕霍朗是緩兵之計,今天把她送回去之後,明天又會恢復先前的樣子。

  這一次,她不要再給他逃避的機會!

  「我不回知青點!」

  霍朗微頓。

  不回知青點,那就只能去他那兒。

  霍朗知道他這陣子的做法,讓司寧寧心裡產生了不安。

  霍朗對司寧寧愧疚難當,更羞愧為自己辯解什麼。

  答應司寧寧去扯證,並非推辭。

  想著兩個人已經定過親,也確定了明天就去扯證,霍朗頷首沒有推辭。

  直接將軍大衣拉開,抱小孩抱起司寧寧,讓她腿盤在腰上,將腳丫藏在他後腰的軍大衣底下,免得被凍著。

  「摟緊了。」

  霍朗滅了掃盲班的煤油燈,拍拍司寧寧屁股,拉緊衣襟把她照在衣服里托著往回走。

  司寧寧便如樹袋熊一般,掛在他身上。

  霍朗是摸黑來的,回去當然也是摸黑。

  可他步伐平穩,仿佛絲毫不受黑暗的影響。

  司寧寧就不一樣了。

  她的視野里只隱約能看見一點點周圍模糊的樹影,其他的什麼都看不見。

  下巴抵在霍朗肩頭,感受著偶爾落在臉上和睫毛上的冰涼雪花,司寧寧摟緊了霍朗的脖頸。

  「霍朗……我會不會太執著了?讓你感到厭煩為難?」

  「不會。」

  霍朗肯定般的摟緊她,口吻深沉無奈,卻也說出了心底最真實的想法:

  「是我太懦弱了……我總害怕你哭,總害怕你會露出那種心碎的眼神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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