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是生氣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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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我大喜,正想追問下去。

  他卻補充道:「但你要三思,你如今之所以丟失了全部功德還能暫且安然無恙地活在世上,便是因為有小玄子的契約在吊著命。有此契約,你還能再活四個月。」

  「要是沒有呢?」

  「不知山的神果六天後便會成熟,可以採擷。沒有契約,你最多只能堅持一個月。」

  「一個月……」我盤算道:「那就是,我這輩子能否再活下去,六天後就可以見分曉了。如果神果也救不了我……那即便再多活三個月,能找到下個法子救我的可能性,也不大。所以,解,現在就解!」

  白虎為難嘆息:「待半個月後,當真沒有其他法子了,再解也不遲。」

  「既然世事早就天意註定了,那早解晚解,又有什麼區別呢。我也發現了,玄曄的身體不太好,應該就是被我影響到了……何必,再多承受四個月的反噬呢。」

  「彼之砒霜,他之蜜餞,是他心甘情願承受反噬,為你續命。」

  我抿了抿唇,心意已決:「白虎,把法子告訴我吧!」

  白榆見勸我不得,便勾唇自嘲似的沉笑了聲。

  走過來,抬掌示意我貼過去:「手。」

  我立馬會意,將手貼在了他的手上,與他掌心相合。

  他閉上眼睛,運功時周身桃花盤旋翩躚,一個個漂亮的金色小篆文字出現在我的身畔,繞著我肆意盤飛,緩緩落在我的衣服上,融入我的身軀血肉里……

  「此乃解契之法,我已秘傳給你,你,夜中趁他熟睡,可神不知鬼不覺地解契。

  但契約一解,青染,你就會五感漸喪,最開始,可能會感覺不到痛,吃不下東西,嗜睡,然後是精神難以集中,喪失味覺、嗅覺,再然後,會失明、失聰……

  你的肉體,或許會生出很多異樣,到了後期,症狀漸多,你瞞不了他的。」

  「那就趁我還活著,讓他多心疼心疼我吧。」

  白榆那我沒法子地嘆氣:「你啊,總是那麼執拗。」

  說罷,從袖中掏出了一枚晶瑩剔透的白玉珠子:「此乃寒魂珠,是多年前師祖母天后娘娘賞賜給我的小玩意,把它帶在身上,可保你的肉身不會生出屍斑,僵硬生腐。

  除了身體會變涼,表象方面,旁的與大活人,不會有什麼兩樣。」

  白虎低頭沉默,很久,才同我商量:「青染,我、可以抱抱你嗎?」

  我呆住,不明所以:「啊?」

  白虎心虛地深呼吸:「若是、不方便,便算了。」

  我頓了頓,瞧著他那心事重重的模樣,想了會兒,主動抱上去:「方便,朋友之間抱一下,不出格。」

  不知道為什麼,從苗疆回來以後,我就總覺得白虎身上有種很親切、很熟悉的感覺。

  我好像,忘記了他說的什麼話……

  那話,貌似還挺重要。

  我主動抱住他後,他也控制不住地抬胳膊抱緊了我,沉重的喘息掃過我耳畔,他啟唇,嗓音翁啞似在向我承諾:「青染,我不會讓你死的……總會有辦法的,你和小玄曄,一個都不能少!」

  我閉上眼睛,欣慰地笑:「我這輩子,最幸運的事,就是遇見了玄曄,遇見了你。」

  他咬了咬牙,抱了我很久,很久。

  久到佛前三炷香都燃罷一半了,他才如願以償地鬆了口氣,放開了我。

  「好了青染,先回去休息吧,不然你那個愛吃醋的夫君又該找來了!」

  他拍拍我的肩膀打發我先走。

  但,現在好像已經遲了。

  既然來了,那不如,再趁機小小利用白虎一下。

  「對了白虎,我想問你,你和玄曄的師尊……到底是怎麼回事?玄曄,是真的誤會他師尊了麼?當年,是不是真有什麼隱情?」

  白虎負袖昂頭,盯著正堂金光籠罩的佛祖金像,淡漠道:「這些,你不需要了解。」

  我抓住白虎的袖角死纏爛打:「我想知道。」

  白虎清冷地睨了我一眼,「太曲折了,那些事,你夫君壓根不願相信,你聽了,也於事無補。

  我與他兄弟一場,看著他長大,他什麼脾氣,我太清楚了,他認定的事,九頭牛都拉不回來。


  倔強性子,傷過不少人的心。」

  「我不告訴他,我就是好奇。」我不依不饒地問白虎,「我明白有些事,你不能當著玄曄的面說。你和我說,我發誓,會替你保密的!」

  白虎顯然不吃這一套:「發誓有什麼用,反正你……也虛成這個樣子了,發什麼誓,都毫無意義。」

  我心累嘆氣,低頭,卻看見佛像供桌下露出了一條黑色的狐狸尾巴。

  拿它沒辦法地把它從供桌下扯了出來,抱進懷中,「你什麼時候進來的?」

  大黑眨巴眨巴眼,開始用爪子胡亂比劃,比出了個擁抱的姿勢後,我挑眉,湊到它的狐狸耳邊小聲問:「是剛才,我抱白虎的時候?」

  大黑立馬點頭如搗蒜!

  我鬆了口氣。

  揣著大黑,我厚著臉皮耍賴:「我不管,你今晚要是不告訴我,我就賴在這不走了,你要是走的話,你去哪我去哪,要是玄曄問起來,我就說你欺負我,他如果和你打架,我病成這樣,肯定是攔不住你們的……」

  白虎頭疼揉額:「所以小姑奶奶你今晚是故意逮著我折磨我的吧!」

  我硬氣頷首:「對啊,畢竟只有你才清楚當年的所有真相,我是個喜歡吃熟瓜的女人,吃瓜吃不全我很難受的好不好!」

  白虎為難嘟囔:「當年我師尊隕落前,曾給我下了封口咒,我要是膽敢把真相說給玄曄聽,老天爺肯定會劈死我!」

  「但是現在這裡沒有玄曄啊,你說給我聽,不算違規。」

  白虎扭頭瞧了我一眼,欲言又止,靜了幾秒鐘,終歸還是妥協了:「白天你們在花園說的話,我也聽到了一點。只能說,怨不著誰,只怪師父當年偽裝得太好,連他,都騙過去了。」

  行到佛案前,伸手攬袖,給佛像旁的長明燈添了勺燈油,「當初小玄子初入鎮魔殿時,已經不認識師尊了。

  其實早在與歸墟龍族那場大戰爆發前,師尊就已經提前命人去打探小玄子的消息了。

  本想著在事前先將小玄子偷過來,鎖在鎮魔殿予以保護,強行讓他置身事外,這樣就能在歸墟龍君伏法後,以小玄子大義滅親,一直在歸墟同鎮魔殿暗中聯絡,揭發罪父,這才令師尊在大戰中大獲全勝為由,說服天界眾神放過小玄子,並順理成章地請求天帝師祖下令讓小玄子繼承歸墟龍君之位。

  可萬萬沒想到,所有後路師尊都幫他鋪好了,卻獨獨沒算準歸墟龍君竟陰險惡毒到把自己兒子煉成魔物傀儡的地步……

  虎毒尚不食子,更何況他們是神,玄曄可是他的親子!

  師尊得知這個消息後,心疼得恨不得立刻就提劍把歸墟龍君的首級給斬了。

  事已至此,原先的計劃肯定都不能用了,大戰迫在眉睫,師尊也想不出其他好法子來應對歸墟龍君那一招了。

  後來,只能捨棄為玄曄爭取更有利的局面,權勢、地位、包括自由……通通都不能想了。

  師尊說,只要玄曄不動手,一切都還有迴旋之地,只是,麻煩了些而已。但至少能保證玄曄性命無憂。

  於是在兩族交戰之日,師尊不惜調走了身邊所有得力的親信,連天帝遣下來助戰的仙君神官都被她一道調走,只為了竭盡全力地將玄曄從歸墟龍君手中搶回來。

  而她自己,則帶兵前去拖住歸墟龍君,獨自與歸墟龍君血戰交手了十二個時辰,才終於平息了那場動亂。

  師尊前腳剛鳴金收兵,後腳就帶傷,衣服都沒來得及換便直奔凌霄寶殿去了,廢了好大的力氣,才強行把玄曄從眾神的虎口下搶回來。

  但,甫一將玄曄接回鎮魔殿,師尊就發現玄曄不對勁了,一番查探,才曉得是因為歸墟龍君早年唯恐自己的兒子與鎮魔神尊走得太近,同鎮魔殿勾結,壞他好事,於是為了永絕後患,便將小玄子的情根抽了出來,毀掉了。

  沒有了情根,小玄子對任何人都不會產生多強烈的情感。

  又加之,他小時候最是崇拜喜歡師尊,對師尊的感情很深,所以情根一抽,師尊以前同他在一起時,讓他感受幸福開心的回憶,都會因為情根的毀去,而蕩然無存。

  他根本不會再對師尊像從前那般親近,更或者,師尊在他眼前,就是一位讓他稍感熟悉的陌生人。

  他初入師尊的神宮,情緒很不穩定,身上的魔性也常常控制不住,發作起來恨不能拆了整個九重天。

  一直都是師父陪在他身邊,為他壓制魔性,緩解痛苦。


  他動不動就半夜發作,有時師尊連衣服都沒來得及穿,光著腳穿著一身裡衣便匆匆忙忙地往他寢殿中跑,一陪,就是一夜。

  熬了一夜,待次日他的情況穩定了,又頂著一雙黑眼圈穿衣打扮去凌霄寶殿上朝了。

  師尊為他做了許多事,只不過都因為他那時魔性未除,腦子根本記不住事,所以他都忘記了,甚至根本不知道而已。

  三百年未見他?哎,他是忘記了前兩百年,師尊夜夜都去陪著他,哄他休息……他那時年歲還小,為了逗他開心,我都不曉得變回多少次原形供他騎大馬了!

  那些天家典籍,都是師尊的珍藏,若無師尊逼他看的那些,他以為他的魔性怎會區區幾千年就控制住了?

  那場火劫,師尊先救了他好不好!我都快疼死了,師尊才分出餘力來照應我!他看見師尊在給我療傷,還不是因為師尊已經為他療完傷,令他脫離危險期沒大礙了麼!

  這種醋都吃……我好歹也是師尊的小寶貝,師尊再偏心,總不至於連我的命都不顧吧,總不能讓她不給我療傷吧!

  不過再後來,師尊的確是對他冷了點,但那是幾萬年後的事情了,一開始那幾萬年,師尊很疼愛他的,他也很喜歡師尊。

  但,你也知道,玄曄是罪神,在他身上魔骨沒有得到妥善解決前,師父這位神尊對他越好,眾神就越容不下他。

  有些事,都是不得已而為之,尤其是師父發現幾位上君對玄曄起了殺意,就更不敢再光明正大地對玄曄好了。

  師父這人,與你截然不同,她生性冷了點,心思縝密,卻又擅長隱藏自己的七情六慾,總愛粉飾太平,於是就令不了解她的人常覺得摸不透她的心。

  其實,她很溫柔,很有愛,心裡想得複雜些,卻也都是為了保全身邊人。

  那段時日,的確是朝堂上對玄曄的質疑聲,問責聲多了些,所以為了避免玄曄成為眾矢之的,師尊只能冷著玄曄……

  抽他龍骨一事……其實也在師尊的算計當中,師尊當初,是打算用自己的神骨去換玄曄的魔骨,剝鱗斷筋,是疼,是殘忍,但是他也不想想,鳳凰涅槃而重生,真龍便要先捨棄舊軀殼,方可重化一副好身軀。

  不抽骨剝鱗,怎麼為他換一身,真正的神骨神鱗呢?」

  我錯愕擰眉:「所以,那作為替換的神骨神鱗,是誰的?」

  白虎冷哼一聲,無奈道:「還能是誰的,是師尊扒了自己的鱗,抽了自己的幾節龍骨給玄曄換上的!要不然你以為他被折磨了一通以後,怎還有機會歷劫成神?

  可惜啊,那小崽子不領情,最後還動不動就在背後對師尊下黑手!殊不知,神位,君位,都是師尊替他硬搶來的!

  我不敢相信的低喃:「原來,事實竟是這樣……」

  「這其中諸多波折,複雜著呢。還有一事,恐怕也是小崽子恨上師父的關鍵。

  其實早在師父把小崽子從凌霄殿搶回來時,就已經被眾神逼著在三十三重天立下了誓言,他日小崽子若為非作歹,師尊必要親手結果了他,否則,便受萬箭穿心之痛,烈火焚滅元神之苦,不得好死,魂飛魄散,永不超生。

  以及,為了預防小崽子來日想起了天界的殺父之仇,將整個天界攪得雞犬不寧,給三界帶來威脅,師父要廢了小崽子所有修為,只許讓小崽子用些最低級的仙術在天界生活,不許師尊真正傳授小崽子本事。

  不然,師尊便會被打入無間地獄,歷十世苦厄,世世承受誅心之劫。

  這些,師尊都應了,都發了,但後來師尊為了小崽子繼承君位後不被欺負,也怕天上的某些神不放過小崽子,念著小崽子心性單純善良,沒有些傍身本事會有性命之危,就……

  違背了誓言,都快把自己的看家本事全都傳授給小崽子了……」

  「啊?」我驚訝。

  白虎越說越難受,一巴掌蓋滅了佛前長明燈,掌心捂著燈芯,惆悵道:

  「所以他在人間與那神仙交手,那神仙死了,師尊即便相信那神仙不是他殺的,也迫於眾神的施壓,更迫於隱瞞眾神自己傳授了玄曄功法,只能忍痛割愛,罰了他。

  但……師尊當時之所以放心懲罰,是為了將計就計,好給玄曄換骨,親手斷了玄曄龍骨剝了玄曄龍鱗,可讓整個天界知曉她對玄曄的無情。

  而魔骨斷去後,將玄曄打入神山反思,更是能光明正大的讓玄曄脫離眾神的監視範圍,好給玄曄養傷接骨的休養時間。


  他苦,他痛,但師尊所受的苦,所受的痛,比他嚴重強烈千百倍。

  師尊的每一步,每一個舉動,都是在為玄曄計劃盤算,可玄曄,一無所知,卻對她恨之入骨。」

  他的那位師父,何嘗又不是在拿命偏愛他。

  「至於師尊當年說的那番話,什麼戰利品,什麼喜歡掌控,都是故意說給那些神君聽的。

  彼時玄曄飛升歷劫迫在眼前,若師父不說那些狠話,不演出真實感給那些神仙看,你覺得,天上那些老東西會讓玄曄順順利利的熬到飛升劫不加以阻撓?!

  他啊,被人騙了尤不可知!

  他以為他的那些裝弱小的小伎倆師尊能看不出來?師尊海量,那時候反而還常和我說,玄曄長大了,懂得人情世故了,修為愈發不錯了,她終於,不用再擔心了。

  他功成名就之日,師尊已經為了他而筋疲力盡,可他,卻以為師尊動了他的女人,一劍刺穿了師尊的身體!

  師尊那時候,沒了護心鱗,沒了神骨,沒了龍鱗,呵……換來的,只有不信任。」

  扭過頭,白榆淚眼朦朧的看著我,意味深長道:「我知道,他現在變得和以前不同了,她對你,有足夠的信任,他同你心意相通,將你看的比命還重要……但是,我怕,若有一天他發現……你會不會,又重蹈覆轍。」

  「青染,被人拋棄的滋味,不好受,連她都受不住,更遑論是你。」

  我不曉得他這樣說是什麼意思……但,我相信玄曄!

  我低頭抿唇淡淡笑道:「如果這次不順利的話,我沒多少日子了,也不會有什麼重蹈覆轍,來不及發生誰會拋棄誰了。」

  「你啊,還是這樣不愛惜自己。」他朝我伸過手來,想撫摸我的臉頰,卻不太敢,指尖終究,停在了我的眉前三寸距離處。

  靜了靜,收手,無奈的勾唇,自嘲道:「罷了,反正你也不記得了。」

  我不太明白他這句話的含義……

  大黑還窩在我懷中被感動的鼻涕一把眼淚一把的抹著……

  突兀的一聲孩童嘆息從頭頂傳來,我下意識昂頭一瞧,才發現小風趴在房樑上,用手托腮,一臉愁容,腦袋上的兩朵荷花花苞,不停地晃啊晃……

  「最是情深留不住,朱顏辭鏡花辭樹啊!」

  這句詩,是這麼念的麼?

  白虎臉黑,「什麼亂七八糟花啊樹,下來!爬那麼高幹什麼!這裡好歹是佛堂!」

  小風扶著房梁坐起來,晃悠著雙腿,一臉有恃無恐:「那又咋!我們又不歸佛祖管,我們是天庭公務員!再說,你不讓我爬房梁,你剛才自己還把佛祖身邊的長明燈給一掌按滅了來著!」

  白虎:「……我再給點上!」

  ……

  白虎拽著小風單獨出去說話後,我便抱著大黑從佛堂回去了。

  走到臥室樓下,家裡的李媽把大黑接過去餵晚飯了,我乘電梯爬上了六樓,摸到了爸媽特意為我們安排的那間採光好的臥室門口。

  臥室門在開著,我渾身乏累的捶著肩膀走進去,「玄曄我……」

  肚子餓了這四個字還沒嚷出來,人就被某龍王霸道強悍的扯胳膊拽進屋,房門也被他反手一關,砰的一聲鎖上了,然後,我就被他一路逼到木質立櫃的櫃門上靠著,他欺身壓上來,不給人準備的機會,便一口吻住了我的唇……

  舌尖撬開我唇齒的力度比往日要蠻橫些,一溜進來,就在我的口腔內掀起了一陣狂風驟雨。

  兩條胳膊被他按在了柜子上,他閉上眼睛,手指悄悄往上攀,扣住了我的十指。

  滾燙的身子覆壓在我的身體上,似是怕自己一不留神,我就跑了……可我都沒想過要掙扎……

  舌尖相觸,那濃濃的占有欲勾著我的舌共舞,儘管已經察覺到我有點體力不支,卻還沒打算憐香惜玉。

  是、生氣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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