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給他們的家起個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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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羨魚竟也真的聽著謝行蘊的話想像了片刻,不過在腦中的人物還不清晰時,她便止住了這些想法。

  過了一會兒,她聽見自己的聲音說:「嗯。」

  謝行蘊得了回應,緊皺的眉頭舒展開來,像是一束暮光照耀在萬年不變的雪山之巔,冷峻到極致的臉龐也因此柔和許多,「嗯,我們回去。」

  與此同時,皇宮內炸開了鍋。

  已經是許貴妃的許婉如皺了皺眉,「你說什麼?」

  底下答話的宮婢聲音謹慎,「方才七公主殿下的丫鬟進宮,求見了安嬪,說是七公主殿下因為皇上罰的太重,一時想不開……瘋了!」

  她沉默了一會兒,「去安樂軒。」

  「是!」

  安樂軒現如今是安嬪的住所,還沒等她們走近,裡面就傳來悽慘的哀嚎。

  「我的兒啊!」

  「寧兒怎麼會瘋?昨日寧兒還好好的,她怎麼會瘋!定是你這個賤婢在這裡詛咒你主子,看我今日不打死你!」

  緊接著是丫鬟的求饒哭嚎聲,桌椅碰撞聲,還有瓷器摔破在地上的聲音,雜亂刺耳。

  許貴妃頓了片刻,看了眼身邊的人。

  太監當即會意,揚聲道:「許貴妃駕到!」

  裡頭的安嬪像是被人當頭掄了一棍,臉色陰沉的可怕。

  許貴妃!

  這位置都還沒坐穩呢,第二日就來她這裡耀武揚威了?

  當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

  許貴妃走近時,看到碎了一地的花瓶,稍頓了片刻,「安姐姐這是在發什麼脾氣?」

  安嬪忍了忍,向她行了禮,「這賤婢故意說些胡話惹的臣妾不開心,臣妾這才動怒了。」

  安嬪驚訝了一瞬,頃刻過後反應過來,這許貴妃壓根就不是來示威的,而是聽到了風聲,來探探虛實的!

  這該死的賤人,什麼時候在她宮中安插了人手!

  果不其然,她一開始就是奔著她的貴妃之位去的!

  被打的半死不活的丫鬟正是李長寧帶去長公主府的其中之一,她原想的是,要是七公主真的瘋了,那定不能這麼自由,想去哪去哪,想殺哪個丫鬟就殺哪個丫鬟。

  要是這樣的話,她們就有活路了!

  可她給安嬪解釋了一大堆,安嬪卻始終不信,還要打死她,現在見到了許貴妃,如同看到救命稻草一般,爭先恐後道:「貴妃娘娘,奴婢所言絕無半分虛假,若有的話,貴妃娘娘要打要殺,奴婢都心甘情願,可是奴婢不甘心就這樣枉死啊娘娘!」

  許貴妃看了一眼安嬪,見安嬪低著頭面色發黑,卻也沒有阻止,視線才又放在丫鬟身上,「你說。」

  「七公主殿下昨日夜裡回來就不對勁,一直看著鏡子梳頭髮,奴婢半夜起身,瞧見殿下的房間還亮著燈,還以為是哪個婢子粗心大意沒有滅燈,就想進去滅了,結果進了門,一轉頭就對上了七公主的眼睛,她半翻白眼,笑握著梳子和頭髮叫奴婢的名字……」

  周圍的人聽她這麼一說,頓時覺得這殿內都陰氣森森的,頭皮一陣發麻。

  「奴婢當時就嚇死了,連忙跑了回去,二日起來,七公主殿下也不喊人伺候她起身,丫鬟進去,她就一直呆呆地看著鏡子,然後……然後長公主殿下來了,說讓七公主趕快離開,七公主就……就好像瘋了……」

  安嬪咬牙,「好像?這種似是而非的東西,你就敢跑進宮來胡言亂語!」

  丫鬟跪在滿是碎渣的地板上,顫抖道:「娘娘,奴婢不敢胡言亂語,若是您見到了七公主那個樣子,您也一定會覺得她瘋了的,奴婢怎麼可能盼著主子瘋呢,娘娘請個御醫過去,就知道如何了。」

  許貴妃思索了下,「七公主是陛下的骨肉,發生了這等大事,第一個知會的應該是陛下,派個人去養心殿告訴陛下這件事,再請個御醫去看看。」

  「是!」

  寧兒若是瘋了,是不是就不用離開大夔了!

  寧兒若是瘋了,還要將她逐出大夔,這就是要她的命!十幾年的父女情分,陛下定不會坐視不管的。

  況且,陛下說了寧兒和李長安長得有幾分相似,陛下既然虧欠李長安,現在看到寧兒這個樣子,說不定心裡還會覺得虧欠寧兒!

  寧兒瘋了,那最後的好處豈不是都可以落在她身上,到時候她再去賣賣慘,指不定陛下就原諒了她,重新把她的位份提上去!


  「對,定要告訴陛下,陛下最寵寧兒,若不告訴陛下,他定會責怪於我,還有御醫,快請御醫給寧兒看看,若寧兒真是這樣,那臣妾也好為她做做打算……」安嬪忽然變臉,語調淒婉。

  丫鬟悄悄抬頭,看了一眼高高坐在上頭的許貴妃,又看了眼安嬪,將口中其他的話默默吞了進去。

  長公主殿下給七公主住狗房的事情,她沒有膽子說。

  一個許貴妃,一個安嬪都能隨隨便便地要了她的命,若是向她們告了長公主的狀,長公主定不會有事,但她的小命可就沒了!

  李長寧也不值得她這麼做。丫鬟打定了主意,不當這個出頭鳥。

  很快,御醫被召來,傅院判告假回鄉歸期未定,現在請的是太醫署的孫副院判,安嬪不動聲色地看他一眼,轉身離開。

  ……

  到了長公主府,夕陽已經逐漸西沉,背倚著的山脈綠樹成蔭,一排排樹影拖得很長,一直投射到紅牆上,似乎也帶來了幾分清涼。

  白羨魚下了馬,儘管坐墊已經十分柔軟,但她還是有些累,「時候不早了,你也快些去休息吧。」

  謝行蘊看著倒是神采奕奕,一雙眼睛透著幾分意猶未盡,「今日就到這,明日帶你去狩獵。」

  「今日休沐,明後幾日告了假。」謝行蘊言簡意賅。

  白羨魚點了點頭,「好,我也許久沒去狩獵了。」

  「嗯,早些歇息,養好精神。」謝行蘊邁開步子,在她面前站定,定定凝視她一會兒,慢慢俯身,貼著她的額頭輕印下了一個吻。

  白羨魚打了個哈欠,「好。」

  轉身時被他拉住,「還餓不餓,要不要膳房做些東西來?」

  白羨魚搖搖頭,「回來的時候才去醉香樓吃了一頓,這會兒剛消化了,再吃的話夜裡就該睡不著了。」

  謝行蘊笑,「嗯。」

  少女懶懶地半闔著眼皮,在暮色下,肌膚呈現出一種暖蜜色,睫毛卷翹纖長,她應了一聲就往回走,可又被男人拉住。

  白羨魚頓了頓,好脾氣地問了句,「怎麼了?」

  謝行蘊從懷裡拿出幾張紙,薄薄的,可以看見上面有官府加蓋的公章,她視線略停了一會兒,看著他道:「這是什麼?」

  「禮物禮物,自然是要送出去了才算是禮。」謝行蘊拖過她的手,將手裡的地契拍在她手上,勾唇道:「自今日起,那府邸就是你的。」

  不等白羨魚反應過來,謝行蘊就捧住她的臉,柔軟細膩的臉蛋被他捧成了肉乎乎的樣子,他似乎覺得她這樣很有趣,輕嘬了一口,低笑道:「好好給我們的家想個名字,小魚兒。」

  白羨魚一怔,忽然覺得手裡的東西十分沉重。

  「別站著了,回去沐浴休息吧。」謝行蘊十分自然地牽起她的手,先是放在掌中把玩了一會兒,才插入她的指間縫隙,牢牢扣住,手心貼著手心。

  被他牽著走了一段路,她忽然掙脫了他的手,眸光沉沉,「謝行蘊,我問你一件事。」

  謝行蘊站定,側首注視著她,「何事?」

  白羨魚眸底浮現幾分掙扎,不自覺握緊了裙擺,好一會兒才開口,「你……」

  「公子,您回來了!」

  你有沒有做過對不起我的事?

  白羨魚未說完的話被果盈打斷,她動了動唇,見謝行蘊始終沒把目光挪動過,一直專注地落在她臉上,瞬間清醒過來。

  她心中暗道,白羨魚,事到如今,你居然還敢相信他嗎?

  他和谷遇聯手在你身上種下情蠱,若不是你發現的早,恐怕現在就要毫不知情地嫁給他。

  而後呢,逐漸喪失自我,再度變成那個,只知道圍著謝行蘊轉的白羨魚。

  他對你好一點點,這些居然也能忘了?

  她居然想再問問他,有沒有什麼事情瞞著她,甚至在想,要是他這個時候說出來,她或許可以……

  思索間,果盈已經走到了他們兩人跟前,行了禮之後,她看著謝行蘊道:「公子,殿下請您去她那走一趟,有急事,已經等了您許久了。」

  謝行蘊的目光卻看著白羨魚,直覺告訴他,她要說的事情很重要,重要到讓他有些……不安。

  「你剛才想說什麼?」


  「不過這些可以日後談,長公主殿下尋你有事,你快去吧。」

  果盈看了兩人一眼,沒看出什麼異常,罕見的臉上露出幾分著急,「公子,長公主那的事情要緊,殿下已經派人尋了您一個時辰了,現在您回來了,便去看看吧。」

  謝行蘊不為所動,眼神深不見底,薄唇輕啟,聲音低且沉,「就只是這個?」

  白羨魚點頭,「是。」

  「公子,快些跟奴婢來吧。」果盈再度彎腰請道。

  謝行蘊這才轉頭,不過神情卻有些耐人尋味,「嗯。」

  白羨魚目送兩人的背影遠離,和白離一路回了院落,日頭尚有餘光,她展開了地契,不帶絲毫感情的看了一眼,然後交給了綠珠。

  綠珠看了一眼,驚訝地睜大眼,「小姐,這是……」

  「收著吧。」白羨魚淡聲吩咐,「不要弄丟了。」

  最後還是要還的。

  ……

  到了靜安長公主那時,偌大的庭院已經被月光籠罩上了一層寒意。

  靜安長公主和一個男人站在一塊,還有幾人抱作一團,不時傳來哭聲。

  謝行蘊淡道:「舅舅。」

  謝行蘊微微頷首,靜安長公主看了他一眼,「喝口茶休息一會兒,御醫還在診斷。」

  果盈在路上便已經告訴了謝行蘊有關李長寧的事情,謝行蘊並沒有什麼反應,不過眉心始終擰起,倒像是在出神。

  丫鬟端來茶水,謝行蘊喝了一口便放下。

  周圍的氣氛有些凝重,李長寧的動作和聲音格外引人注目。

  比起白日,這個時候的她更滲人。

  一邊咯吱咯吱的笑,像是老鼠在陰溝里發出竊竊私語的聲音,一邊臉又像是在哭,好似正在經歷什麼極其痛苦的事情一般。

  安嬪心裡也怕的慌,可強行撐住了,她來之前還抱著,寧兒是不是故意裝瘋的想法來的,可當她看到李長寧這個樣子的時候,心裡卻有種不好的預感。

  御醫撥弄了下李長寧的眼皮,李長寧面色兇惡地就要去咬他的手。

  御醫嘆了口氣,安嬪連忙問道:「寧兒如何?」

  「七公主殿下是受了刺激,情緒過於激動,看樣子……」

  武宣帝不耐煩道:「你就說,她是裝的,還是真的瘋了。」

  安嬪頓時心裡涼了一片,武宣帝要來的時候她還很高興,這說明他還是關心寧兒的,不過這樣不耐煩的語氣,好像他來不過是為了確認自己沒有被人愚弄。

  靜安長公主想到了狗房的事,微眯起眼掃了一眼果盈。

  果盈附耳過去,「殿下放心,這房子是七公主自己選的,奴婢給了她選擇,而且七公主手底下的人也都挺識趣的。」

  靜安長公主自是放心果盈做事,她倒也不是怕事情被發現她會受到什麼處罰,只是不想和這個安嬪多費口舌,她當貴妃的時候就和她不對付,安嬪雖沒什麼本事,可這哭鬧起來的勁也有她受的。

  礙於皇兄在這,她並不想多生事端。

  御醫摸著長須,長嘆一聲,「回陛下,七公主殿下,這是真的瘋了,如若不好好治療,恐怕這輩子都只能是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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