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許願,小魚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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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羨魚被眼前的場景驚訝地說不出話來。

  夜裡的京都熟悉又陌生,女子行夜路不安全,她也甚少在晚上出來,若是出來了,頂多也就是在京都內四處逛逛。

  「好看?」謝行蘊淡笑著道:「也不枉我選了這麼久的地。」

  白羨魚眼底浮現出真心實意的笑,「好看。」

  謝行蘊氣定神閒道:「還有更好看的。」

  「什麼?」

  「拿來。」

  「是,公子!」蕭正的聲音不知從何處響起,沒過幾秒,白羨魚就看到他手中拿著兩盞孔明燈來,燈芯還未點亮,做工精巧,骨架纖細。

  透明的紙膜可以清楚地看見裡面的構造。

  蕭正把這兩盞燈放在兩人面前,還留了火摺子。

  白羨魚挑眉瞧他,「什麼時候買的?」

  孔明燈是為了祈願,七夕一塊放孔明燈的大都是相互愛慕的男女,或者是已經有了婚約的未婚夫妻。

  謝行蘊帶來的兩盞燈繡的便是鴛鴦。

  燈面光滑平坦,兩隻鴛鴦呼之欲出。

  「找人做的。」謝行蘊道:「燈上是我畫的。」

  白羨魚忍不住多看了一眼,「你畫的?」

  她見過謝行蘊畫山河陡壁,水澗桃源,今日看他畫了對鴛鴦,竟還有些新奇。

  仔細一看,這畫上的一些細小習慣確實出自謝行蘊之手。

  「嗯。」謝行蘊不甚在意道:「有些手生,但還行。」

  白羨魚頷首,低斂著眼皮拿起一盞,「畫的挺好的,你基礎好,畫什麼都好看。」

  白羨魚把火摺子丟給他,挽起唇,眼裡映照出燈火萬千,「別得寸進尺。」

  謝行蘊一言不發地望著她,少女明眸皓齒,白皙通透的肌膚猶如瓷白玉器,風姿綽約,灼灼其華,比月亮更清絕,比身後的耀目光華更攝人心魄。

  只一眼,謝行蘊就挪開了眼神,眼皮遮去些許暗色,「從前你不是很會夸?」

  空氣像是有一瞬間的靜止。

  就在謝行蘊以為她不會回答時,白羨魚想了一會兒,托著腮道:「長得好看,畫畫也好,寫字也好看。」

  謝行蘊把礙事的燈放在一旁,自己湊了過去,肩膀和她的肩膀挨著,繼續道:「還有呢?」

  看著男人臉上執著又有些孩子氣求夸的表情,白羨魚頗為無奈的補充,「嗯,還能文能武,足智多謀。」

  「嗯?」白羨魚從他這個單音節詞聽出了讓她繼續的意味。

  她思考了一會兒,抬眼看向遙遠的地方,山風輕輕吹動她緋紅的裙擺,朱唇紅顏,明艷至極,「專一。」

  對不喜歡的人,拒絕的乾淨徹底,對喜歡的人,會不擇手段地對她好。

  不知是幸運還是不幸,這兩種她都經歷過。

  謝行蘊聽著她的吳儂軟語,軟綿綿的語調卻有種神奇的,令人心安的魔力。

  白羨魚睡了一會兒,這會兒精神了,絮絮叨叨說了一大堆,謝行蘊這次老實地厲害,連手都沒碰她一下。

  她最後終於詞窮了,看向謝行蘊,謝行蘊漆黑的瞳仁緊緊盯著她,是她從未見過的深邃目光,好似還帶著幾分打量。

  「沒什麼。」

  謝行蘊看了眼暗沉的天和一輪孤月,最後又將視線落在她的臉上,忽然問:「你想不想聽情話?」

  白羨魚臉上浮現疑惑的表情。

  謝行蘊沒讓她疑惑多久,熟稔地從袖子裡掏出一塊絹布,邊角還都被封了口,倒像是女子的巾帕,實際只有白羨魚知道,這只是那日船上,謝行蘊從他的袍子上撕下來的一塊。

  他還沒開始,白羨魚就知道他要做什麼了,不由得嘴角微抽了下。

  謝行蘊好整以暇,對著上面的話念到,「我,白羨魚。」

  白羨魚忍住想要逃離的衝動,可這莫名其妙的尷尬讓她僵住了,要是那個時候的她知道,給謝行蘊寫了一封情書,他會煞有介事地裱起來,還時不時在她面前念出來,打死她都不會寫!

  「我明明沒有寫這句。」白羨魚有些失力。

  「我覺得補上更好。」謝行蘊直接無視了她的話,繼續掀起唇角,「我,白羨魚,這一世會好好陪著你。」


  白羨魚捂住耳朵,卻被謝行蘊拉下了胳膊摟進懷裡,她一下撞入了他含笑的眼眸,來自謝行蘊身上獨有的檀香味鋪天蓋地地襲來,她愣住片刻。

  這麼片刻的功夫,謝行蘊已經擒住了她的手,眼神戲謔,低沉的聲音也似浸上了笑意,他摩挲了下她的腰,見少女顫抖了一瞬,才滿意地握住,「躲什麼,自己寫的也害羞不成?」

  白羨魚這輩子都沒有這麼尷尬的時候!

  也不知道她那個時候怎麼想的,居然會寫這麼肉麻的情話來哄謝行蘊開心。

  比較起來謝行蘊的臉皮就厚多了,他故意放慢了動作,讓白羨魚看清楚自己寫的秀麗小楷,然後慢吞吞地念,「……給謝行蘊生個小小侯爺和小小千金,到時候就讓我夫君謝行蘊帶著他們騎馬識字,日復日,年復年,一直到白首。」

  「你念就算了,怎麼還把自己的名字加進去?」

  羞恥的感覺非但沒有因為他念完而結束,反而因為感覺的強烈更加羞恥了,給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現在白羨魚的腦子裡全是走馬燈一樣的,一遍遍重複謝行蘊剛才念的時候的神態和語氣。

  心臟劇烈跳動,甚至有瞬間的窒息感。

  謝行蘊不以為然,「你這裡寫的『你』,不就是指的我?我便是謝行蘊,謝行蘊便是你夫君,有哪裡不對嗎?」

  白羨魚為他這種說法怔愣了好幾秒,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反駁,這下更給了謝行蘊可乘之機。

  他抓著白羨魚的腰,把她在懷裡翻了個身,然後從後摟著她,下巴擱在她的脖頸處,沉沉的呼吸熱氣爆棚,順著裸露的鎖骨一直往下躥,拂過皮膚的呼吸又熱又燙,男人的聲音刻意放低,顯得啞而醇厚,「來,自己念。」

  白羨魚狠狠吸了兩口涼氣,滿臉寫著拒絕,「不,我不要!」

  「念。」謝行蘊咬了下她的臉,軟軟滑滑的,如同軟酪。

  白羨魚堅持,連頭髮絲都在寫著抗拒,她通紅著臉,「不,要!」

  謝行蘊往下咬她的唇,透著絲絲危險氣息,「念。」

  白羨魚繼續掙扎,「不。」

  謝行蘊揉著她的後頸,嗓音低啞,幾乎把她整個人都抱在了身上,「嗯?」

  男人的身形本就比她大上許多,平常謝行蘊並不會用帶著濃濃壓迫感的眼神望著她,現在猛不丁被他這樣一看,白羨魚頓時有些招架不住。

  「行,我念。」白羨魚幾乎是咬著牙說出這一句的。

  白羨魚:「……」

  在謝行蘊的壓迫下,白羨魚一連念了許多遍,可還是沒能完全無視這種羞恥感。

  謝行蘊聽不夠似的,每當白羨魚停下來,他就揉揉她的腰,示意她繼續,白羨魚的好脾氣都快被磨沒了。

  就在她想反抗的時候,謝行蘊輕描淡寫地掀起眼皮,語氣中略有些不舍,「行了,今晚就先念到這。」

  白羨魚:「……」

  今晚?

  難道他還真打算隨時隨地抽出來讓她念一段?

  「謝行蘊,你不要太過分了!」白羨魚作勢要從他身上爬起來,還沒離開他胸膛呢,就被拽下來,直接砸到了男人身上。

  謝行蘊悶哼一聲哼,狎昵道:「謀殺親夫?」

  「我還沒嫁給你呢,別高興的太早。」白羨魚在他胳膊上咬了一口,輕拍了下他的肩膀,「快放我起來。」

  「不放。」

  白羨魚的腰被他扣死,男人的手臂像是鐵鉗一般不可撼動。

  看著謝行蘊低低沉沉地笑,喉結因為愉悅微滾了滾,她推他未果,一時衝動一口咬上了他喉結。

  結果可想而知。

  聽到閣頂傳來的打鬧聲,蕭正略有些感慨,抬頭看了眼正摁著白羨魚親的謝行蘊,咳嗽兩聲,忙把白離的注意力引開,「白離,你餓不餓?」

  白離莫名其妙,「剛才不是才用過膳,你餓了?」

  「有點。」蕭正用餘光打量著後面的一對,「等會兒回去還有一段路,白五小姐不是喜歡吃野味嗎?難得來山上,你不如去給她抓幾條魚烤來吃吧。」

  白離認真地想了想,最後點點頭,「行,那你在這守著,我去去就來。」

  「去吧去吧。」

  蕭正看著他的背影遠去,才抱著劍嘆息一聲。


  遠處的忽然傳來少女的羞惱的聲音,「謝行蘊,你還要不要臉!」

  「不要。」

  「你!!」

  「要你就夠了。」

  「你說話能不能小聲一點,白離他們都在呢!」

  「好,夫人。」

  「你快閉嘴!唔……你幹什麼!」

  「再親一會兒。」

  蕭正默默用內力封了封聽力,感慨道:「定了親之後,果然比之前更膩歪啊,整的我都想娶妻了。」

  連公子這樣的冷情寡淡的性子,遇到喜歡的人都這樣主動,費心費力,想盡一切辦法逗姑娘開心,這世間情之一字,果真威力巨大。

  不過也就是想想,他是謝家的死衛,除非謝行蘊點頭,否則他絕對不可能離開。

  而且他早就把侯府當成了自己的家。

  等白離回來的時候,閣頂上已經一派祥和。

  白羨魚臉上還有未消退的紅暈,她一本正經地問謝行蘊,「你準備墨水做什麼?」

  蕭正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可以稱得上是神通廣大,不管謝行蘊提出什麼苛刻的要求,他都能完美做到。

  比如現在,他從懷裡掏出了筆和墨,放在謝行蘊面前之後就自覺走開。

  謝行蘊道:「自然是題字。」

  白羨魚有種說不出來的不好的預感。

  她不知道自己這種預感從何而來,可來的氣勢洶洶,於是她詢問道:「題什麼?」

  謝行蘊抬起一雙深沉冷靜的眸子,慢悠悠地看她一眼,語氣懶洋洋的,「你猜。」

  「……」

  白羨魚想到了一種可能,潛意識裡否認了。

  白羨魚:「……」

  沒完沒了了是嗎……

  謝行蘊也不是光說,他提起筆,十分流暢地在撐開的圓潤的孔明燈上默寫了她說的話。

  然後偏眸掃她一眼,抓著她的手,緩緩撐開她纖細的手指,把筆放了上去。

  白羨魚:「……」她不想寫。

  雖說這孔明燈還不知道會飄到什麼地方去。

  可這寫的一時半會兒就夠她尷尬好一會兒了。

  她不動,謝行蘊也不動,好整以暇地盯著她瞧,白羨魚不服氣地和他對視。

  謝行蘊饒有興致地揚眉,撐著手臂就要湊過來。

  白羨魚看著男人大山一樣的寬肩朝她壓來,馬上想到了剛才被欺負地有多狠,她當即做了選擇,連忙後退兩步,「我寫我寫。」

  謝行蘊讚賞地看她一眼,揉揉她的發頂,少女柔軟的發輕輕剮蹭他的手心,如同一把鉤子,鉤得人心癢難耐。

  白羨魚本來有些記不住的,可方才念了許多遍,早就已經滾瓜爛熟了,她找了個位置,在燈面的空白處開始寫。

  寫完之後,謝行蘊拿過去看了一眼,確認沒有漏掉或者寫錯一個字,這才淡笑道:「不錯,會背了。」

  白羨魚:「……」她都是被迫記住的。

  而且恐怕,這一輩子都不會忘記了。

  白羨魚的眼神這一瞬間變得意味不明。

  謝行蘊渾然不知她已經做了要離開他的決定,且……是以一種他難以接受的方式。

  此時的他還沉浸在和心上人一同放祈願燈的喜悅當中,殊不知他們的未來已經悄然發生變化。

  謝行蘊點亮火摺子,火焰照亮他剛毅的臉龐,束起的高馬尾被夜風吹起,輕輕蹭著白羨魚的臉。

  四周蟬鳴聲震耳欲聾。

  可白羨魚清楚地聽到了他的聲音,一貫的低而沉,「許願,小魚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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