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陰謀(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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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公子。」蕭正回的很快,並且當即就派人去往御史大夫盧竇之的府上。

  盧溪身子顫了顫,不可遏制地發抖。

  男人的話無比隨意,像是在討論天氣一般閒散。

  可是這可是她的親事啊!

  就算不能做謝行蘊的側室,這京都之中的男人,正妻之位她也可以隨便挑選的,京都能在家世背景上壓過她一頭的女人能有幾個!

  可是謝行蘊這麼一插手,那麼便完全不一樣了,家中並非只有她一個女兒,爹肯定不會為了她選擇得罪謝行蘊的!

  盧溪抖著嗓子想說話,可已經看見侍衛小跑著出門,居然直接嚇暈了過去。

  蕭正拽住她的繩子,避免直接接觸到她,抱拳道:「公子,如何處置?」

  「丟去母親的院子。」

  謝行蘊不帶一絲感情道:「不要再讓她出現在這裡。」

  「是!」

  ……

  琉璃宴是為了迎接將士凱旋,實則為慶功封賞宴,而西夷國此番派了使臣來,禮部按照章程,定在了六月二十日,於皇宮內舉辦宴會。

  皇帝對此尤為重視,責令大臣定要隆重對待,並順應他們的要求設了幾場比試,即便白檀深在家中休養,白景淵也被批了假,還是要在兩日後去往赴宴。

  謝行蘊在前幾日帶禮上門被拒之後,後面一連幾日都來了將軍府。

  圍觀的百姓從一開始的震驚,以至於後面都淡然了。

  「大家說說小侯爺什麼時候能打動白家姑娘?這都一連幾天了,沒想到如此執著啊,我以為被拒一次之後便會停歇了,畢竟這京都適齡的貴女也不少!」

  「我瞧著不像是打動白家姑娘,怕是得問,什麼時候能打動白家姑娘那幾個寵妹如命的哥哥吧?我要有個這麼如花似玉的妹妹,我也捨不得她出嫁啊!」

  「帶的禮還一次比一次多,這陣仗也是豪氣,白家若是和謝家聯姻了,這可不是一般的厲害了呀……」

  謝行蘊對此充耳不聞,蕭正熟練地上前敲門,裡頭的侍衛一看到是他,發愣了兩秒,然後立刻將門「嘭」的一聲合上!

  蕭正:「……」

  他轉頭看向自家公子,卻看到謝行蘊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屋檐。

  蕭正驚了驚,「公子,這裡不太合適。」

  人太多了,還是在正門,這樣進去的話,著實有些不雅。

  何況他們的東西還很多。

  謝行蘊收回眼神,神色平淡,「我自然知道不合適。」

  蕭正疑惑了下,前幾日來的時候將軍府的大門還是開著的,大概是沒有料到他們會持之以恆地來,今日是第一次吃了閉門羹,現在好似沒有更好的辦法,除非等著裡面開門?

  「那公子,要不然您先去馬車內坐著,若是有人出門,我們也好進去。」

  謝行蘊身著錦袍,身上矜貴氣質更為明顯,他略勾了唇,看向一個方向,「不用了。」

  蕭正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發現白離不知何時站在了屋檐上,確認了是他們兩人之後,白離吐了口氣,下來把木樁抬走。

  原來方才公子是在看白離在不在!

  也對,雖然白家兄弟不待見他們,可白五小姐的心是向著公子的啊,知道他們兩人被堵在門口之後,定會想法子幫他們的。

  「裡應外合」之下,謝行蘊順利到了前院。

  白檀深聽完侍衛的報導,又聽已經將人給鎖在了門外,雖覺得略有不妥,但無奈心中實在解氣,稍稍皺眉之後想到這是他昨日下的命令,略頓了兩秒便由著他們去了。

  他自幼隨父駐紮邊境,在父親死後,和妹妹也是聚少離多,往往是出征一次,回來的時候妹妹便長高了許多。

  未做將軍時,白檀深也因為年紀小,又在戰場上表現出了超乎常人的膽識和氣魄,被許多人視作眼中釘,將其視為他們往上爬的阻礙。

  這樣的苗子,沒了父輩庇佑,京都局勢混亂,父輩的親信又被打散至各個軍營,日子過的可想而知,每一份軍功都是他浴血換來的。

  在他十幾歲回京都時,京都已經有了傳言,說他是地獄來的索魂羅剎,茹毛飲血,冷漠弒殺,小小年紀已經被殺戮蒙蔽了雙眼,甚至說他是天煞孤星,剋死了他的父母,連同他的兄弟和妹妹也會遭殃。


  年少的白檀深並未見過幾次么妹,即使在母親懷孕的時候,他便一直想要一個乖乖軟軟的妹妹。

  他會給她買漂亮的裙子和小姑娘都喜歡的漂亮物件,後來白羨魚出生了,他卻不得不離開京都,見一面都成了奢求。

  一隔數年未見,他第一次返回京都還有些近鄉情怯。

  妹妹那么小,會不會因為外頭的謠言誤會他?

  別人若是誤會了他,他也習慣了。

  可妹妹要是誤會了他,他會……很難過。

  可偏偏回去那日,少年白檀深撞見了有幾個歹徒行兇,搏鬥之中不慎斬斷了其中一個人的手掌,那人嘶啞地抓著他的亮銀色鎧甲,將血濺在了他的臉和包著糖人的棉紙上。

  他從小便膽子大的很,從不害怕什麼,害怕這種情緒對他而言是陌生而遙遠的。

  可當聽到身後那句「羨魚,回來!」的時候,白檀深第一次感受到了心底的恐懼。

  他料想的兄妹二人見面的場景應當是在將軍府,妹妹看到最平和溫柔的他,放下心裡的懼怕,像從前一樣抱住他的腿叫哥哥。

  可少年白檀深縱然恐懼,卻還是緩緩轉過了頭。

  粉雕玉琢的小姑娘站在他面前,還沒有他的腿高,長得白白嫩嫩的,用紅色的髮帶綁著兩個雙環髻,眼睛像是瑪瑙,唇紅齒白,呼吸清淺,小仙子一般純淨無暇。

  可是她漂亮的瞳孔閃過了一絲驚慌,愣在了原地。

  雖然她比以前長高了不少,可少年白檀深還是一眼認出來了。

  他張了張嘴,想解釋什麼。

  可血越擦越深,深的像是印入了他的肌膚紋理,再難沖刷掉。

  白檀深感覺到了深深的無力,就算解釋,幾歲的妹妹也不會聽進去。

  可就在這時,小羨魚動了,她歪了歪腦袋,「你是……我哥哥嗎?」

  少年白檀深一僵,下意識反駁,「不是。」

  下次再回來看她吧,小女孩的記憶容易忘卻,等她忘記的差不多了,他再回來。

  他不希望她怕他。

  可他才邁開腿,小羨魚就哼哧哼哧地跑了過去,抱著他的腿,圓圓的眼睛發亮,笑著道:「說謊,你就是我哥哥!」

  她這樣篤定的語氣,竟讓他閃過一絲無措。

  少年白檀深自己都覺得身上的血腥味難以忍受,可她貼著的位置,正有一大灘血跡,若是再近一些,白皙的臉蛋就會碰到血。

  「不怕!」小羨魚的聲音嘹亮清脆,像是玉珠落銀盤,帶著天真的笑意。

  未來橫掃邊境的少年將軍眼眶熱了熱,「為何不怕我?我身上有血。」

  「因為!」小羨魚眉眼彎彎,笑得露出兩顆小虎牙,「因為你是羨魚的哥哥啊。」

  樹葉輕輕晃動,很久以後他都沒有忘記這句話。

  少年眼睫微垂,「嗯。」

  「這是哥哥給我帶的零嘴嗎?」小羨魚鼻子很靈,一下就看到了那包糖人,笑問道:「羨魚現在可以吃嗎?」

  少年白檀深頓了頓,「髒了。」

  看見小姑娘眼饞的模樣,少年白檀深在心中許下了平生第二個諾——護著妹妹長大,將世間最好的一切捧到她面前。

  ……

  白景淵和白錦言的院子離的很近,武宣帝給白景淵批假,讓他們兄弟幾人好生敘舊,故而白景淵也罕見的並未忙於公務,時常在府中賞花游湖,或是補覺。

  這難得的閒散功夫,卻叫謝行蘊提親一事壞了心情。

  因此在聽到侍衛稟告的時候,白景淵也黑著臉出來了。

  白錦言捧著書躺在椅子上,嘀咕道:「他還打算這樣多久啊?」

  白陌淮點評一句:「賊心不死。」

  白景淵皺了皺眉,卻是冷冷道:「這就是擋住了?」

  「嗯?」白檀深回神,抬起眼睛看向前院。

  氣度不凡的少年已經走了進來,身後跟著許多侍衛,渾身散發著高冷禁慾氣息。

  他正想說話,便看到白羨魚從一旁走出,擋住了他們探尋的目光。

  這一下,屋子中坐著的幾個男人面色都微妙的變了變。


  白錦言率先憋不住氣,翻了翻書,語氣酸溜溜的,「這謝行蘊到底哪裡好了,長得帥?可她四哥我長得也不錯吧?」

  白景淵默默掃了他一眼,眼不見心為靜,也從他那抽了本書坐下,平靜道:「叫你用功讀書,十幾歲的人了,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已經高中了。」

  白錦言鬱悶道:「這和我好好讀書有何關係,好好讀書妹妹就能不嫁人麼?」

  想到他看著長大,從某種意義上來講是他拉扯大的妹妹,有一天會嫁給一個男人,那個男人還是個出了名的冰塊臉,又家大業大,她要為那個男人生兒育女,操持家務,分心勞力,還得應付公婆親戚,他就心疼的很。

  在這裡他們都沒給小魚兒吃任何一點苦頭,便是在情勢最危急的時候,小魚兒依舊是過的最好的那一個,要真嫁給謝行蘊,要她去對付那個蠻橫的長公主?

  白錦言想想就糟心。

  「怎麼沒有關係,若是真有一日,小魚兒出嫁了,那我們便是她的底氣。」白景淵徐徐道:「試想,若是我們白家的權勢再高一些,高到任何人都忌憚,這個時候若是小魚兒想嫁謝行蘊,你會擔心嗎?」

  白錦言一怔。

  若是他們白家的地位再高些,高到長公主對他們都束手無策,動不了他們的根基,這個時候還會擔心小魚兒嫁過去受委屈嗎?

  便是小魚兒看上的是未來太子,他們也不會擔心。

  白錦言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脈,喃喃道:「原來是這樣。」

  白景淵比他們知道的要早,也不止一次聽白羨魚表明自己的心意,想的也就比他們多些。

  在他們想白羨魚是不是一時衝動,謝行蘊是不是一時興起的時候,他已經在想,若是小魚兒鐵了心嫁給謝行蘊,怎樣才能讓她少受些委屈。

  至於謝行蘊說的,絕不會讓她受委屈之類的話,白景淵並不完全相信。

  他更相信具體的行動。

  白羨魚知道哥哥們不大想見謝行蘊,可手心手背都是肉,讓謝行蘊在外等上幾個時辰,讓他承受非議,光是想想白羨魚就呼吸發窒。

  於是便來了前院,怕他們對謝行蘊的印象更糟,她也並未久留,放了謝行蘊進來之後,和他說了兩句便離開了。

  既然謝行蘊說一切交給他,那她便相信他。

  謝行蘊在白羨魚臨走前微勾起嘴角,略彎的弧度英俊地讓人恍神。

  比起從前不知盡頭的等待,現在的日子已經是他夢寐以求的了。

  曙光就在面前。

  這是他和她在一起的,最後一道關卡了。

  從蕭正的位置正好可以將正堂里坐著的四個男人的動作看得一清二楚,大概在白羨魚走了之後的半個時辰,其中一個男人才站起身。

  白景淵走了出來,眉宇間略有些陰沉,「你跟我來。」

  這話顯然是對謝行蘊說的,蕭正猶豫片刻沒有跟上。

  他們兩人到了一處池塘,裡頭的菡萏擁簇盛放,荷香四溢。

  白景淵站定,負手而立,「小侯爺一連數日前來,倒是出乎我的意外,看來對我妹妹倒是有些上心。」

  空氣一陣靜默,謝行蘊知他叫他來,定是有什麼話要問,便沒有開口,等他將話說完。

  果不其然,白景淵接著問:「情情愛愛這些話我已經看膩了,你若能證明你對小魚兒的心意……」

  後面的話他未說出口。

  謝行蘊掀起眼皮,「比如?」

  「比如……寫下文書,若是我妹妹最終選擇嫁給了你,那你的後院,便只能有我妹妹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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