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西域妙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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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了?」白陌淮擔憂地望著她,「可是身體不適?」

  白羨魚搖搖頭,「我不懂這句話的意思。」

  白景淵為她盛了一碗紅棗雞湯,「有何不懂?」

  「擬旨的意思是,皇上一定會封大哥為候嗎?」白羨魚執著地看向他,像是非要一個答案。

  「嗯。」

  白陌淮覺得有些奇怪,這樣淺顯的道理,不應該有聽不明白的可能,那就只可能是……小魚兒有些不可置信。

  「我知曉你在想什麼,可雷霆雨露,皆是皇恩,率土之濱,莫非王臣,」白景淵緩緩說來:「皇上賜此位,大哥雖只有二十多歲,可也絕對撐得起,飲馬瀚海,封侯拜相,也是大哥的夢想,小魚兒,安心些。」

  白羨魚眸光微動。

  她如何不知道,大哥窮極一生都在追尋爹爹的步伐,唯願提攜玉龍為君死,上一世,大哥也曾封侯,不過,是在幾年後。

  怎麼會是現在,那豈不是意味著,將軍府也沒有多少安生日子了。

  白陌淮雖有些心驚,但更多的是為兄長高興,「皇上向來待我們將軍府極好,這一次想必是大哥的戰績尤為厲害,故而封侯,理當開心才是。」

  白羨魚心不在焉的點點頭,也不想掃了興,勉強笑了下,「二哥說的對。」

  白錦言倒是最無憂無慮的一個,他還未會試,朝堂之事插不上手,待在家備考雖無趣,可也悠然。

  一頓飯,白羨魚吃的很不是滋味。

  連去白陌淮那裡看香料都忘記了,她腦子裡有些亂,更不知下一步要怎麼走,重生以來,白羨魚頭一回顯露出迷茫的神色。

  白景淵和白陌淮並肩看著白羨魚離開的背影,一時誰都沒有開口。

  最終是白陌淮打破了沉默,「我看了小魚兒寄來的信,母親竟不是江南外祖親生的?」

  「嗯。」白景淵道:「經我探查,此消息為真,可母親是遭了水難才流落到了江南,身份籍貫都不好確認,現在還沒有進展。」

  白陌淮沒有說話。

  白景淵沉默一會兒,「小魚兒手上有一副母親年輕時候的畫像,更貼近她走失的年紀,我已讓人謄了畫像,四處查探,二哥你若是有空閒,也可令手下人查查。」

  說完,他便要離開,白景淵欲言又止,「二哥……」

  白陌淮頓住腳步,「何事?」

  白景淵張了張嘴,還未發出聲音,左前方卻傳來一道再熟悉不過的聲音,「二哥,三哥!」

  兩個男人同時轉身,就見白羨魚小跑了過來,氣喘吁吁地扶了扶鬢邊的髮釵,她表情十分嚴肅,煙眉輕蹙,直直看向兩人。

  「何事如此匆忙?」白陌淮笑著走上前,給她順了順氣。

  白羨魚看向白景淵,平復了下呼吸,道:「三哥,你還記得我上回和你說的雙生子的事情嗎?」

  白景淵目光微凝片刻,「你發現什麼了?」

  身著淡青色袍子的男人一頭霧水,白羨魚簡單解釋了下。

  白陌淮揚眉,「如此說來,你這個夢,倒是做的頗為真實。」

  白羨魚臉上露出一絲喜意,聽二哥的話,是肯相信她的,這樣的話,或許後面的事情就好辦了,她再度看向白景淵,回答他的問題,「我並非發現了什麼,而是……」

  「……我做了一個新的,不祥的夢。」

  說到後兩個字,白羨魚渾身都有些發冷,可即便她不願意回想,不知道他們相信多少,可現在也不得不說出來,她已經無法預料未來會發生什麼事了。

  走錯了一步,便是天人永隔。

  白景淵皺眉,「什麼夢?」

  白陌淮見狀,喊人取了一件披風來,給發抖的白羨魚披上,溫聲道:「妹妹莫要憂心,大哥被暗算,景淵定會為他討回公道,我若被抄了家……」

  他兀自笑了笑,「我非皇商,做的生意也都中規中矩,皇上為何要抄我的家?」

  白羨魚一時啞然。

  良久,她才道:「許是他覺得我們是威脅。」

  箇中原因,她尚且沒有頭緒,未來的事情並未發生,武宣帝的態度還未發生變化。

  可無論如何,能讓皇帝下了此等狠手的,定是覺得他們威脅到了他的皇權。


  而那個契機,現在不知道何時來臨。

  「一家人便要同氣連枝,如此就算有人被誣陷,那也不至於孤立無援。」白景淵看上去也並不在意,溫暖的大掌揉了揉她的發頂,「夢境時真時假,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小魚兒,你興許是累著了。」

  「哥哥,你不信我嗎?」白羨魚讓自己看起來很嚴肅。

  看見小姑娘狠狠皺著兩條柳眉,一副小大人的樣子,白陌淮緩緩勾唇,解釋道:「並非不信,只是小魚兒……」

  他話語一頓,看到了一旁放風的白離,才低聲開口,「你夢裡的意思是皇帝要毀了白家,此非兒戲,君臣如若離心,本無禍也必生災,你說你夢裡發生的一切,會在現實中上演,那你可否證明?」

  白景淵亦是這個意思。

  白羨魚面色一喜,這話的意思是,只要她能證明,那他們就相信她?

  她正欲繼續說,卻想到什麼似的,如同一盆冷水從頭澆到了底。

  若是從前,她大可以隨便說一件不久之後會發生的事,來證明她的話是真的。

  可現在,不能了。

  大哥封侯,像是一道巨大的鴻溝,將她所有了解的歷史盡數斬斷吞噬。

  從今以後,這世上發生的一切,或許都會變得不一樣。

  白羨魚從未覺得心底如此的冷,像是冰錐從她的腳底板刺入,冰涼入骨的寒意直躥天靈蓋。

  空氣寂靜半晌,臨近夏日的雨水似乎也卷攜著寒意,直直往裙底,袖口鑽入。

  白景淵沉吟片刻,眸底深不見底,語氣卻柔和,「後日大哥回京都,你可記得發生什麼?」

  白羨魚呆呆點頭,乾澀道:「記得。」

  城外迎接,賜宴琉璃宮。

  還是有些事情沒有變的。

  她心中閃過一絲希冀,「三哥,你想知道什麼?」

  他安撫似地上前拍拍她的背,「莫慌。」

  宮中的事,白景淵顯然比白陌淮了解太多,他頓了幾秒,「西夷使臣說,他們會為我大夔獻上三份至寶,是哪三樣?」

  白羨魚僵硬了下,「西夷使臣?」

  可他們也並未獻禮……

  白景淵問的問題,不刁鑽也不難——如果真如小魚兒所說,她理應是記得的。

  問完,他和白陌淮齊齊看向白羨魚。

  她咬了咬唇,「我雖不知他們獻上了什麼,可我知道右相會在琉璃宴中離席,皇上帶來的妃嬪中有皇后,貴妃,還有一位王貴人,西夷使臣會求娶七公主,這樣夠嗎?」

  白景淵頷首,神色莫辨,「夠。」

  「若是真如你所說,那麼……」他話音一頓,沉默的後半段罕見地有些怔忪。

  白羨魚十分能理解白景淵聽到這話的反應,便是她,一開始知道是武宣帝的授意時也無法置信,他們白家忠於大夔幾十年,自小受到父輩的教導便是忠君愛國,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口口相傳,莫不敢忘。

  是根基,亦是信仰。

  一旦轟塌,如何能不寒心茫然。

  白陌淮記下白羨魚的話,臉上揚起笑意,「好了,不用緊張,瞧你出了許多汗。」

  白羨魚輕吐了口濁氣,心不在焉地用手背蹭了蹭,「嗯。」

  一顆心緩緩放下。

  她抬頭,卻看到了蕭正不知何時潛入了將軍府,此刻正扔了塊石頭,砸中了白離,臉上露出得逞的笑。

  白離忍了忍,握著劍的手背都繃緊了。

  白羨魚:「……」

  白陌淮好似想到了什麼,輕嘶了聲,「說到你這預知夢,我近些日子也聽了不少奇事,西域那地方,佛寺遍地,淨土養出來的人似乎也格外神秘。」

  白羨魚自看到蕭正那一刻起,心又提起了,蕭正來了,說明謝行蘊也來了,他在這裡丟石子,還真是藝高人膽大,就不怕被人發現嗎……

  他不緊張,白羨魚倒是緊張起來,她還沒有來得及和二哥四哥說。

  「我這回帶來的香料里,也有不少故事,其中一味最為稀奇,乃是由佛子……」

  白羨魚斷斷續續地聽,直到心臟微微抽痛,她面色微變,不欲在兩個哥哥面前露出異狀,語氣加快了些,「二哥三哥,我去準備給大哥的賀禮了,晚膳見。」

  白陌淮點頭。

  白景淵察覺到了什麼,抬起眼睛看向某處,可那一處安靜的很,風都好似繞開了那一處,雨絲筆直垂落。

  他收回目光,白陌淮還在興致勃勃地講他此番從西域帶回來的妙香,「……景淵,你說神不神奇?」

  白景淵嗯了一聲。

  白陌淮笑了笑,「那我給你送點南柯用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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