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陳堯:齊大非偶(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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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堯原以為梁映寧找自己。

  摁接聽鍵。

  電話有片刻沉默,她在組織語言。

  這伎倆,陳堯的心無端被吊起來。

  結果,梁映寧:「把婧婧的老公還給她,你怎麼一來就夜夜霸占,小寶寶晚上愛黏周總睡覺。」

  就這?

  他有分寸。

  陳堯回頭看一眼周律沉,「在談正事,你覺得我像無理取鬧纏人的人?」

  梁映寧:「你看看幾點了,婧婧等他回家,還沒睡覺。」

  幾點。

  凌晨三點。

  陳堯聲音悶悶地,「不是拉黑微信,又打電話過來做什麼。」

  想拉黑就拉黑的梁映寧沒直說,自顧說自己的事,「行了,有事白天再談,你愛夜遊別拉上有家庭的男人。」

  真不知道自己在幻想什麼。

  幻想這丫頭因為拉黑的事來給自己道歉嗎。

  陳堯掛電話。

  回頭。

  周律沉已經起身離位,莊明彎腰收拾東西跟在他身後,話不提一句,看起來,已經沒精力忙事。

  莊明說:「陳總思緒混沌,建議處理好私事再做事,生意不是玩遊戲,要謹記。」

  說完,莊明自上而下打量他半秒,頷首,離開。

  到底在意嗎,他好像沒那麼在意。

  -

  都是單身男女。

  梁映寧真和姓謝的擦出火花。

  兩個人一直住在雁柏,近水樓台,相處逐漸曖昧。

  這事,陳堯是最後一個知道。

  那夜,從酒店吃飯出來,看見兩個人在車門邊摟摟抱抱。

  謝家小少爺親自為梁映寧打開車門,她扭怩著腰故意不進去,被謝小少爺一把摁住推到車門。

  俯身,說什麼聽不清,直覺是曖昧話。

  謝家小少爺真在情場玩起來,撩撥絕對不輸任何公子哥,哄得梁映寧笑顏俏麗。

  陳堯冷淡移開視線,抬手擋住懷裡小沉沉的眼睛,「你還小不要看,待會叔叔阿姨指不定要摁車門上啃嘴巴。」

  小沉沉把小拳頭送到小嘴巴邊,『嗬嗬』抿著笑。

  沈婧唏噓兩聲,「陳總的心是怎麼做到裝下那麼多姑娘。」

  陳堯滿不在意的回話,「有嗎。」

  特意通知。

  陳堯僵住,說不清的情緒又開始湧現。

  那夜失心瘋,風風火火到雁柏,敲開梁映寧的房門。

  他不記得用了多少分鐘,等耐心不在,梁映寧才慢吞吞開門。

  估計剛睡醒,長發散亂,睡衣慵懶隨性,揉著眼睛看他。

  陳堯直接推門進去。

  好在,大床上空蕩蕩,只有梁映寧自己住。

  畢竟打探過,姓謝的被叫回老宅。

  卻注意到沙發邊多出一雙灰色的男士拖鞋,酒店一次性的,昭彰是在今晚被拿出來用。

  陳堯下意識咬後槽牙,壓著呼吸,不樂意顯露半分情緒。

  對於他的突如其來,梁映寧有些緊張,在陳堯的注視下,笑著挪步後退,問怎麼了。

  逼近的陳堯將她整個人嚇得直直跌坐到沙發。

  陳堯的臉孔逆光垂在陰影里,冷酷得不行。

  顯而易見。

  梁映寧覺得莫名其妙。

  「別慌,不欺負你。」

  他嗓音掠過梁映寧耳畔,連噴出的呼吸都無比陌生。

  「鞋子是他的?」他又問。

  梁映寧不動聲色將鞋子踢開,「是。」

  陳堯笑,笑她偷摸藏鞋的舉動。

  「喜歡謝欽揚對嗎。」

  梁映寧低頭撥弄指甲,「不算太喜歡,目前可發展。」

  這句『不算太喜歡』,他是不是可以領悟到,梁映寧心裡還有他。


  對。

  陳堯當時就這麼想,總能在感情里抓一手好牌卻不自知。

  一點都不想要這種煩躁不安的感覺了。

  情場風月翻覆千百回,這時候勇氣是有的,也不遮掩。

  他呼吸急促,握住梁映寧的手腕,迫切地輕喚,「阿寧。」

  話跟針尖般扎過來。

  陳堯瞳孔一滯。

  為什麼都覺得他只是到年紀,挑合適的。

  的確。

  在他的人生里。

  陳家時刻都要他謹記,陳家只需要合適的、體面的、門當戶對知根知底的陳太太。

  父親走了,家族掌權在他手中,跟誰談戀愛都沒人管。

  他卻找不到合適和轟轟烈烈的那位了。

  他舔了舔乾裂的唇。

  「我們….」

  就這麼盯著梁映寧的眼睛。

  陳堯很直接,「我們可以重新履行婚約,兩家共同發展。」

  每說一個字,梁映寧覺得他在喝醉,手指捏男人的衣襟口。

  仔細一聞,他身上散著點香水味,是潘海利根的先生忙亂,一如繼往木質玫瑰,調兒豐盈,顯輕浮。

  「病了?」

  「沒病。」

  梁映寧笑著抬起臉,「賤麼,沒了別人,開始想到我?」

  賤嗎?

  這話簡直激了他。

  賤就賤了。

  陳堯捧她後腦勺,急促地帶動她來懷裡,她掙扎,揪緊陳堯的衣領。

  以最狼狽的姿勢,壓她在扶手。

  他想吻她,唇貼上的時候。

  竟然吻不下去。

  理智令他收手。

  他想。

  不該對梁映寧那麼混。

  不能。

  梁映寧心裡防線早破了,貼在沙發喘著氣。

  門沒關,有客房管家過來詢問,「梁小姐….」

  梁映寧湧出一絲羞恥感,急得抬手。

  『啪——』

  一記響亮的耳光打在陳堯右臉頰。

  沒有任何徵兆。

  陳堯腦袋嗡的一片空白,掌心摸臉頰好半天。

  疼到心清醒,也變得更空虛。

  如果是別人他興許有幾分勝算,對手是樣樣優秀且見遍風月場的謝家小少爺,他看不見任何希望。

  梁映寧的首要選擇不會再是他陳堯。

  面對剛才的失控,無端認下這巴掌。

  陳堯瞬間能把情緒收得乾脆,「剛才的事,打擾了。」

  轉身就走。

  『砰』一聲。

  發生什麼。

  他想吻她,說要按長輩的安排繼續結婚,於是她打了他?

  直到謝欽揚的電話打進來,梁映寧恍惚之間,整理好心情。

  「寧寧沒事吧。」

  「沒事。」

  -

  離開雁柏的陳堯,驅車盪在京都沒方向。

  一身煩躁的臭脾氣突然無處發泄。

  連夜,陳堯去可可托滑雪。

  說走就走。

  海拔千米大白坡,能從這裡滑下去跟跳樓沒區別,激起了他的挑戰欲和年少殘存的刺激感,裝備當時去繁留簡,沒有年輕時的意氣風發和技巧應對險路。

  空中跳板失誤,他人直直翻落懸崖谷,就在以為這一生怕是要徹底結束生命時。

  老天垂憐,說山峰陡峭也幸好山峰陡峭,他人掉進幾百米下的崖台,撿回一條命。

  往前是萬丈深淵,往後是百米雪壁。

  孤獨靠在原地,他在那一刻,忽然想起梁映寧,想起梁映寧曾陰陽怪氣,「嘖,又給你的菲菲送雪場啊,真有錢。」


  他當時只當逗趣,「你要不要?」

  梁映寧不過垂眸低笑,沒有任何回應。

  想想,陳堯將腦袋靠到雪堆,當時簡直就是,一副好牌拿到手還沒捂熱,直接甩出王炸的猖狂勁兒。

  他開始直視自己對『門當戶對』一詞根深蒂固的觀念。

  最後。

  是保鏢發現陳堯失蹤,聯繫周律沉派出直升飛機來雪山大片面積搜救,才將他從懸崖邊接回京市。

  膝蓋骨斷,後腰大面積傷痕累累,撞那不記得,打底的羊毛衫粘連血跡貼在後背的皮肉。

  醫護人員處理的時候,被梁映寧盯著看,陳堯痛到硬是不吭一聲。

  坐擁數不盡資產的陳總高貴,怎會不要面子呢,活生生咬牙忍了過去。

  想討要梁小姐一句『你疼不疼』,偏梁映寧的眼神,讓他覺得心虛。

  梁映寧只看他那幾眼,之後沒再來醫院看望。

  一種,合理分寸內的友情。

  在市醫院治療的那幾天,高級VIP病房的門來回被人推開。

  看到自家保鏢和助理,陳堯眼底瞬間黯淡無光,背過身,「別吵我睡覺。」

  保鏢和助理無辜相覷,不知道說什麼好。

  放下晚餐,關門離開。

  陳堯伸手摸手機,除了各種app的GG推送,連個關心他死活的人都沒有。

  人瘦到脫了層皮肉,躺在病床一聲不吭,飯吃不下。

  少爺脾氣,誰餵得動他。

  好在周律沉來看望,只是冷著矜貴眉眼,足夠陳堯老實巴交端起碗吃飯。

  陳堯一雙桃花眼沒再有往日的風采黝亮,眼窩一片凹陷,皮包裹著清瘦的顴骨,像具乾枯木乃伊。

  腰韌帶損傷,掉了大塊肉,醫生要給陳堯打麻藥,做縫合手術。

  病床邊的周律沉單手抄兜,緩慢開口,總是冷冰冰的模樣,「不必浪費麻藥,直接動手。」

  醫生點頭。

  作為當事遇險人員的陳堯悶上被子,嚷嚷,「還剩半條命,你折騰死我吧。」

  周律沉朝旁邊的椅子坐下,「還覺得自己年輕?」

  陳堯藏在被子裡,「別笑我了,比不得你。」

  他好像什麼都沒有。

  留在他身邊的,只有周律沉和普通人艷羨的陳氏集團董事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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