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沛縣呂澤,下馬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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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呂澤能力是有的,輕輕鬆鬆便已翻過圍牆。他本為魏人,乃單父人士。去年為躲避仇家,便自單父遷居至泗水沛縣。其父呂公在當地頗具名望,便是當地縣令都得給他幾分薄面。

  他自幼習武,熟讀兵書。暗中操練僮僕百人,為的便是靜等天下大亂。他的父親呂公精通相面之術,自秦滅六國後便斷言秦國氣數將盡。秦國因軍功制而滅六國,也必定會因此制而覆滅。秦國滅六國,卻無法滅六國之心!

  呂公遷居至沛縣,可不光是躲避仇家,更是要尋找合適的人輔佐。他的女兒呂雉追求者極多,可他卻全都瞧不上眼。沛縣縣令三番五次的來提親,皆被他拒之門外。他的女兒是大富大貴之相,怎能輕易下嫁?

  可前不久,呂公傻眼了。

  祥瑞大熟,秦得豫州鼎。

  一樁樁消息,差點沒把他老臉給抽腫。呂公甚至是因此臥病在床,差點沒抽過去。他還專門派遣忠僕前往關中探查此事,他是不相信真的有畝產五十石的祥瑞。其忠僕日夜兼程,最後帶回來兩個消息。

  好消息是祥瑞五十石的高產。

  壞消息是紅薯均產四十五石左右!

  ……

  呂公聽到這話,接連半個月都是閉門謝客。沒別的原因,純粹是覺得丟臉。他自詡精通相術,還懂得觀星望氣之法,卻不成想連這都能看錯。秦國不僅氣數未盡,反而是愈發昌盛。

  偶然機會,他碰見了正在沛縣遊歷的張良。得知其大父為韓相張開地後,呂公便將此事與張良細說。卻未曾想到張良只是哈哈大笑,而後告訴他此事沒這麼容易。呂公未曾算錯,秦國的確是氣數將盡!

  因為,卓草是他們的人!

  呂公:???

  帶著諸多疑問,呂澤來涇陽了,他倒要見識見識這位膽識過人的弱冠青年。沿路他聽了不少關於卓草的事跡,還說他與盜帥楚留香乃是過命的交情。他出生便能開口人言,並且手握祥瑞。而且迎風就長,三歲就和他生母一樣高。

  還有起死回生的本事,治好了谷口縣患疫者。這是神醫公乘陽慶開口證實的,還說卓草的醫術非凡人所能及。連神醫都自愧不如,誰敢懷疑卓草的本事?

  都是年輕氣盛血氣方剛的小伙子,呂澤自然也相當的不服氣。在他看來卓草就是仰仗著運氣,被捧上神壇罷了。所謂祥瑞,說不準就只是運氣好撿到的糧種罷了。他聽說南越地區便有種作物名芋,詩經便有記載:風雨攸除,鳥鼠攸去,君子攸芋。只不過芋的產量要低些,聽說還有毒會令人渾身發癢。

  來的路上,張良三番五次提醒他儘量謙卑些。卓草這人城府極深性情多變,主要是精於計算。先前悄無聲息的便坑死了匈奴王子,可千萬不能小覷。

  呂澤壓根就沒放心上,特別是看到卓府連個守夜的人都沒有便更覺可笑。怎的,還以為自己在咸陽,到處都是太平盛世?

  就因為卓草,害他爹臥病在床。

  沖這點,他就得戳破卓草!

  他的動作極其輕盈,說是落地無聲都不過分。躡手躡腳的來至庭院,只有那皎潔的月光。環顧四周,依稀還能聽到些許鼾聲。

  「呵,不過如此。」

  「吾若是那卓草,必會派人值夜。」

  呂澤手握劍柄,一步步朝著後院而去。他今晚就要給卓草上一課,別以為在涇陽縣內就能高枕無憂。偌大的府邸,連個守夜的僕人都沒有。

  還沒等他離開庭院,便有張巨網從天而降,精準無比的將他罩住。還未等他回過神來,便聽到那慵懶的聲音自不遠處響起。

  「無故夜闖他人府宅,殺之無罪。」

  「給我往死里打!」

  「唯!」

  家僕們在韓信帶領下,個個抄起棍子亂揮。縱然呂澤自幼習武,也扛不住這麼多人的圍毆。本來他還想拔劍破網的,劍還沒拔出來就被人當場奪下,隨手丟至旁邊。

  扶蘇輕輕哼了聲,站在卓草旁邊。

  砰砰砰!

  亂棍招呼下,呂澤只得是抱頭躲避。

  「住手!住手!」

  「你們是沒吃飯?都給我往死里揍!」

  不得不說,他傻老爹有時候還是有用的。

  現在伏荼亭日夜都有玄鳥衛看守,說是擔心有人對他不利。傻老爹先前雖是造反頭子,可他也有不認識的。如果說因為卓草現在風頭正盛而被人暗殺,那豈不是虧大發了?


  所以,傻老爹便去求皇帝。最後皇帝念在他勞苦功高,便派遣三十餘玄鳥衛看守。畢竟卓府現在還有李鹿住著,也不能有什麼閃失。

  其實,現在卓府住的人還少?

  長公子扶蘇,幼子胡亥。就這兩人,都絕對不能有事。秦始皇安排玄鳥衛來,也有這番用意在。

  卓草睡得正香,韓信便連忙來通知他。說是玄鳥衛密報,先前的張良又來了,還帶了個二十來歲的青年。相關的事情,卓草起初並未告知韓信。只是他住在府上,也都看在眼裡。後來卓草索性便和他交代清楚,並讓他嚴格保密。

  若是消息泄露的話,那他必會俱五刑!

  韓信明面上沒說什麼,心裡其實頗為高興。就沖這點他就知道,現在卓草是把他看做自己人。否則的話,也不會留他在府上。只要今後好好做事,必定能得大利。別的不說,他素來瞧不上眼的卓正竟是皇帝密探?!若是好好相處,沒準便能出仕!

  想想李斯,昔日不也是呂不韋的門客?可現在人家可是當朝三公,爵至徹侯。前些日子李斯壽宴,連皇帝都親自為其祝壽。如此殊榮禮遇,整個秦國都找不到幾人。

  李斯能做到,他為何做不到?

  卓草常說,站在風口就是山彘都能飛起來!

  ……

  知曉張良來了後,卓草便命人先按兵不動。本來他想先坑張良一把,揍他頓再說,沒想到卻是有人先跳了下來。躡手躡腳的,就和盜匪類似。只不過韓信斷定,這人本事絕對不小。丈許高的圍牆,輕鬆就能翻越。縱身跳下來,卻是未曾發出多少聲音。

  卓草未下死手,他也只是說說而已。現在好不容易穩住局勢,還指望著放長線釣大魚。現在把這人給殺了,必定會激怒張良。他倒是不怕,只是會影響到大局而已。

  「住手!」

  「住手!」

  呂澤被揍得是鼻青臉腫。

  到最後也是束手無策,只得扯著嗓子救命。

  「子房,救我!」

  「卓君住手!」

  張良與那力士也是縱身一躍跳了下來。

  望著呂澤還留著鼻血,也是無奈的嘆了口氣,你說你裝什麼比呢?好說歹說告訴你卓草不好對付,你非是不聽,這不明擺著送人頭嗎?

  「呦,這不是子房嗎?」

  卓草笑呵呵的隨手把棍子丟至旁邊,非常不小心的又砸到呂澤的腦袋。而後抬手作揖,「子房今日怎的又有空,來我這伏荼亭閒聊?」

  「聽聞卓君事跡,特來恭賀卓君升爵為左庶長。假以時日,必能封侯。是謂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到那時,也能得償所願。」

  張良笑著恭維,卻帶了幾分冷意。

  顯然,他對這事相當不滿意。

  看向旁邊的呂澤,淡淡道:「這位是沛縣呂氏,昔日是魏國大宋郡單父縣人士。秦滅魏之後,改大宋郡為碭郡。後為躲避仇家,便遷居至沛縣。卓君,現在可否放了他?」

  「為吾翁!」

  張良饒有興趣的看著卓草,「卓君還聽過呂公大名?」

  「有所耳聞罷了。」

  扶蘇面露不解。

  沛縣呂氏?

  沛縣……什麼時候也有個呂氏?

  「想來,你就是呂公長子呂澤?」

  「你知道我?」

  「我知道的很多。」卓草笑了笑,「比如你有個妹妹,名為呂雉。聽說二十出頭還未成婚,年輕貌美,為人還頗為賢惠。呂公還說要為她在沛縣挑個夫婿,可對?」

  「你……你……」

  呂澤頓時面露驚慌。從沛縣到咸陽,少說得有兩三千里路遠。呂氏在當地的確頗具名望,可卓草在涇陽卻能瞭若指掌,這擺明是特地了解過的。方才他還很不服氣,聽卓草把他家底細都摸清了,心裡都有些畏懼。

  「你打吾妹的主意?」

  「……」

  扶蘇頓時恍然大悟,難怪卓草現在還單著。

  「去去去,我連見都沒見過。」

  卓草當即擺手,滿臉無語,他這純粹是按楚漢傳奇里說的。當初他因為看了電視劇,所以特地在閒暇之餘看過些史書記載。呂雉在歷史上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得知她把戚夫人做成人彘後,更是心生忌憚。可後來他看過篇論文,大概就是講述呂雉的生平經歷。


  可以說呂雉後期會心狠手辣,都是拜劉邦所賜。起初的呂雉天真爛漫,本是呂氏嫡女。她爹就因為看劉邦是大富大貴的面相,便將呂雉許配給他。兩人相差足足十五歲,當她叔伯是綽綽有餘。

  而且那時劉邦已經與曹寡婦有了個私生子,可呂雉卻並未有怨言。劉邦因為公務,三天兩頭不見人影。呂雉則帶著子女從事農桑耕織,孝敬二老。到後來劉邦因為醉酒放走了罪犯,便只得跑路至外地。呂雉不光要支撐家庭開銷,還得長途跋涉給劉邦送去衣物飯食。

  這樣的妻子,擱後世有幾人能做到?

  再往後,呂雉給劉邦生下一兒一女。因為楚漢爭霸的緣故過著顛沛流離的日子,到最後一家老小都被項羽所俘。好不容易被放回去後,劉邦身邊卻已有更年輕漂亮的戚夫人。後來劉邦一直讓戚夫人伴其左右,而呂雉則是留守後方。

  再後來戚夫人仗著寵愛,天天在劉邦面前以淚洗面,希望劉邦能改立太子。而這件事情,也徹底激怒了呂雉。呂雉什麼都能隱忍,唯獨這件事情不能退步。她多年來辛辛苦苦,為的便是能讓她的兒子成為皇帝。

  呂雉似乎是瘋了,最後甚至找到張良幫忙。而後給他出了個主意,讓他去找商山四皓勸說皇帝。最後,她成功了。劉邦死後,太子登基為皇帝,呂雉也成了太后。於是她便開始大規模的清洗報復,折磨戚夫人將其砍去四肢,挖去雙眼,毒啞嗓子變成人彘!

  後續甚至還傳出了辟陽之寵這樁子事,是真是假也沒人能說的清楚。因為了解過這樁事,所以對沛縣呂氏也算有些了解。

  卓草提及呂雉,純粹是想藉此嚇唬呂澤張良而已。甭管他是怎麼知道兩千多里外的事,反正就是知道。虛虛實實,反而會令張良更加忌憚。而他,要的就是這種效果。

  至於喜歡?

  別鬧了,他還想多活幾年。

  「看來,卓君也有探子?」

  張良試探的望著卓草,面露詫異。他是真沒想到,卓草竟還知曉沛縣呂氏的事?

  「那便多謝卓君了。」

  張良先前在卓府住過段時間,所以他對府上很熟稔。駕輕就熟的跟在後面,徑直朝著書房走去。呂澤疼的是齜牙咧嘴,還是鼻青臉腫的。本來他還真想報復卓草,可現在他心裡卻沒半許念頭。

  呂澤心裡清楚,卓草這分明就是在示威。縱然他們都是反秦者,但他們也有著不同的利益。現在聯起手來,無非只是因為有著共同的敵人。說到底,卓草現在日子也好過的很。年紀輕輕便已爵至左庶長,不和他們聯手抗秦,他們又能如何?以卓草如今的功勞,就算是闖下彌天大禍,只怕也能被赦免。

  就沖卓草對他家裡頭的情況瞭若指掌,他就覺得頗為不妙。如果真的惹怒卓草,他們呂氏焉能再逃出沛縣?

  這樣的敵人,未免太過可怕了些。

  「來來來,先入座。二位不遠千里趕來,沿路顛簸。便先在我卓府好好歇息,呆個幾日後再走。」

  望著琳琅滿目的飯食,呂澤也忘記傷痛。這沿路走來可是相當的不容易,有落腳的地方還好說,沒有的話就只能在林野中露宿。現在天氣已經轉熱,蛇蟲鼠蟻多不勝順。若非那力士相助,他怕是會被毒蛇所咬傷。

  「卓府的飯食,每次都不同。」

  「這些,又是什麼?」

  「菽乳。」

  「菽乳?以菽豆而成?」

  「子房果然聰明。」

  張良挖了勺麻婆豆腐,聞著刺鼻的辛辣味。半信半疑的嘗了些許,臉色頓時就變了。

  「嘶……好辣!」

  卓草則是順手挖了一大勺。

  他就權當是吃夜宵了。

  「卓君其實不必這麼緊張。」

  「呵,我可不放心你們。」

  張良無奈苦笑,淡淡道:「吾此次只是順路路過涇陽而已,便帶他來拜會卓君。來的路上,他對卓君同樣是頗為敬佩。能捨棄宗族利益乃至左庶長這高爵,依舊與我們共同反秦,實屬難得。」

  他這話里話外,已把卓草拉了進來。

  同時也是在暗中提醒卓草身份。

  反賊就是反賊,穿上官服也還是反賊!

  這秘密,他能吃一輩子!

  即便卓草再怎麼痛恨他,也拿他沒轍。


  「怎的?子房要去何處?」

  「去會稽郡轉轉,項氏有要事商量。」

  「哦?」

  卓草頓時來了興趣。

  按照史書記載,他記得項梁在會稽郡是相當有名望。並且還在暗中招攬門客,用以栽培為精兵。後來項羽起兵能這麼順利,肯定也有這方面的原因。否則就憑陳勝吳廣這票人,如何能推翻秦國?

  「項公已與卓君接觸過,卓君覺得如何?」

  「嗯,很不錯。」

  「項氏與楚國三氏關係極好,更是精通兵法。有他們相助,對吾等今後反秦也有幫助。更不用說項梁此人精通南越語,還與那西甌君譯吁宋有些交情。按先前卓君所言,吾等今後便以南越為根,對抗暴秦!」

  「說的好,幹了!」

  卓草端起酒杯,率先一飲而盡。

  他估摸著項梁就是找張良,探討此事。

  「卓君要不也去看看?」

  「我就算了。」卓草搖搖頭,無奈嘆息道:「子房應當知道我現在身份不同,我若是貿然長時間離開涇陽,只會遭人懷疑。為反秦大業,此事吾只能看看。」

  笑話!

  他現在跑去會稽郡,那就是作死!

  半路上若是張良起了歹意,怎麼辦?

  把自己的性命交別人手裡,那都是憨批!

  「唔,這倒也是。」張良頷首點頭,而後笑呵呵道:「要不,此事便讓蘇君同去?卓君是鄉嗇夫不便離去,可蘇君不是吧?」

  聽到這話,卓草眉頭頓時微蹙。

  這賊子又想來上次那套?

  做他的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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