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果然有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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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66章 果然有品

  「咳,這位前輩……」

  老者一臉凝重,壓住潼樂的手,就算後者還沒有反應過來,仍是不敢耽誤的抱拳沙啞出聲。

  「你不要與我說話。」那自稱侯卿的俊美男子皺了皺眉。

  老者一臉尷尬,欲言又止,但因為顧及,便終究只是憋著不出聲。

  潼樂冷笑一聲,甩開老者的手,撐著桌子眯眼看向那衣袂飄飄的侯卿:「小白臉,真是好大的威風,怎麼,你認識那中原小子?」

  老者哀嘆一聲,自家少主人就是太目中無人了些,對自己這個家族供奉不過表面客氣,在認定了的事情上偏要一意孤行,都說了不要招惹那人硬是不聽。

  侯卿其人,老者並不認識,但這個名字也算是略有耳聞。據傳此人在多年前遊歷嬈疆,得了個「血染山河」的稱號,更是與堂堂巫王蠱王都是舊相識,名聲頗大。

  不過因為老者只是潼家供奉,對這些傳聞實在了解不深,但再托大,也知此人若真是那什麼侯卿,定是惹不得的。

  但話說回來,傳聞中那個「血染山河」侯卿在嬈疆遊歷的事情,已是二十餘年之前,眼前這眉上生有三點血滴狀紅痣的俊美男子,看樣子分明也只有二十餘歲,天下間豈有不老之人?

  一時之下,老者亦在心下嘀咕起來,畢竟他對侯卿這兩個字實在是了解不多,不過是在當年偶然聽聞其人傳奇故事後記住了而已。當下來看,很難把那等和巫王蠱王把酒言歡的神人,與眼前這個掛著一把紅傘,衣擺還繡滿古怪文字,頗有些神神叨叨的年輕人聯繫起來。

  他與旁邊的老嫗微不可察的對視一眼,各自在袖中都捏住了一隻殺傷力最大的蠱蟲。

  蚩夢本正拉著姬如雪小聲嘀咕,這會看見潼樂那廝囂張跋扈的模樣,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拍著桌子大聲喊道:「喂喂喂,你這個人,能不能好好說話!」

  「紫衣小妹妹,哥哥我在和這個小白臉和你旁邊那個小子說話。你聽沒聽過一句話,叫作大人說話,小姑娘莫插嘴。」潼樂眯著眼道。

  蕭硯仍然滿臉笑意,攔住差點暴走的蚩夢,而後只是指著桌子邊上剩下的那一張長凳,對著侯卿笑道:「侯兄既然要拼桌,我們就不好去小公子那蹭飯了。說來也巧,侯兄來的極好,正好與我們湊個四方。不過提前說好,飯錢自備。」

  「講究。」侯卿點了點頭,進而拂起衣擺坐下,撇過頭不去看潼樂:「你也別與我說話,你們兩個生的一樣丑,礙眼。」

  潼樂臉色一黑。

  老者更是神色尷尬,而後目光有些陰沉,以內力將聲音聚成線傳給老嫗,說著待會交手後先試出那所謂侯卿的深淺。

  而旁邊那位名叫潼月的小姑娘樂不可支,拍著桌子哈哈大笑,「樂哥哥,他說你長得醜誒!」

  「咳咳咳。」寨主眼見潼樂的臉色愈來愈青,乾笑一聲,終於找到機會,捧著茶杯起身笑道:「諸位、諸位,我槐柳寨如今遭禍,正是全寨上下幾千人生死存亡的緊急關頭,恰逢諸位因緣際會於此,都是緣分,何至於鬧得如此不快?這起了爭執,豈不正讓寨子外那些畜生得了便宜……」

  說罷,他大手一揮,朗聲道:「諸位客人來我槐柳寨除怪,本就應當由我槐柳寨好生接待,在寨中這些時日,諸位客人的一應花費,皆記在我的頭上。」

  遠處躲起來的掌柜急忙應聲。

  寨主看見蕭硯折身過來對他抱拳一笑,亦是點了點頭,不過視線多放在侯卿身上,見後者始終無動於衷,自然暗嘆可惜,然後又看向潼樂,好言笑道:「潼少主,權當賣我一個面子,就此揭過此篇,如何?和氣生財、和氣生財……」

  老者在旁點頭,立即接下這個台階,低聲給潼樂嘀咕了幾句。

  後者臉色依然難看,不過轉瞬就豪爽一笑,對著蚩夢那邊抱了抱拳,似笑非笑道:「諸位吃好喝好。」

  說罷,他竟是折身便走出客棧,臉色沉鬱。

  寨主眼見那老者與笑眯眯的潼月幾人亦是跟著離去,先是無奈,對著那想要湊過來的掌柜揮了揮手,而後亦是匆匆跟上,實在是在這個節骨眼上,對這幾個爺吃罪不起,不然放在以往,北疆和萬毒窟井水不犯河水,他一個大寨寨主,還真不至於對潼樂這個小崽子如此卑躬屈膝。

  至於那兩個野修蠱師,躊躇一二,對著蕭硯四人抱了抱拳,同樣跟了出去。

  蕭硯笑眯眯的回禮,而後才從懷中取出一小袋銅錢置於桌子上,讓掌柜速速上菜。


  「喂,你到底是哪個哦,為什麼要和我們湊近乎!」蚩夢頗有些警惕,同樣有些埋怨,要不是侯卿突然闖進來,她說不定已經把那幾個狗眼看人低的傢伙收拾了,堂堂萬毒窟聖女哪裡需要受這個氣!

  姬如雪則是看著蕭硯,她是中原人,又在幻音坊待過,哪裡不知侯卿正是玄冥教四大屍祖之一,眼神有些古怪,帶了些詢問的意思。

  不過有降臣和阿姐的前車之鑑,好在不需要太過驚訝。

  蕭硯笑著與她搖了搖頭,他看得懂姬如雪的意思,是在詢問侯卿會不會是尋他來的。

  不過按照這情形來看,理當不是了。

  果不其然,侯卿一臉認真,道:「我正是為了你而來。」

  「窩?」蚩夢一驚,不確定的指了指自己,而後左右看了看蕭硯和姬如雪,但見侯卿認真的眼神一直落在自己身上,便再次錯愕詢問:「窩?」

  「正是。」侯卿認真點頭,挑了挑生有血滴紅痣的眉毛,一臉可惜,直言不諱道:「本來是打算綁你走的,奈何這位仁兄在,沒尋到合適的時機,便想著來和你們打個招呼。」

  說著,他不顧蚩夢呆傻住的模樣,更不理會揚眉的姬如雪,對著蕭硯抱拳一禮:「仁兄那夜的御劍術,實在精彩,我尾隨了一路,掂量來掂量去,都感覺從你手中搶人,勝算太小,今日這桌飯菜我請了,還望仁兄能行個方便。」

  蕭硯好笑道:「行個方便?」

  侯卿凝重點頭,進而慢慢的轉移視線,望向對桌的蚩夢。

  後者大驚失色,一把抱住自己的胸向後縮:「尾隨?搶人?喂喂喂,你不要亂來啊!窩、窩……窩可是很厲害的!」

  姬如雪一言不發,只是按住了放在桌上的刀鞘。

  這是蕭硯的建議,她佩刀他背劍,反著來,用以增進她的技藝,上次在牂柯寨與那屍怪交鋒,蕭硯一直不插手,便是有這個原因所在。

  侯卿一臉慎重,誠懇道:「放心,你生的不好看,我對你沒有興趣。」

  「不行不行,窩忍不了了!」蚩夢恨得牙痒痒,這個王八蛋可以說她不好看,但是絕不能當著蕭硯說她不好看!

  真是、真是好沒有禮貌的一個人!

  蕭硯淡笑著把一杯茶推給侯卿,笑道:「侯卿屍祖有什麼目的,不妨直說,如此難免太讓人誤會。」

  這個時候,掩藏在客棧外的老者蠱師一臉慎重,在蕭硯出聲前突然就覺什麼聲音都聽不見了,他稍稍屏氣,手指在掌心寫寫畫畫,口中念念有詞,但任憑他如何指揮留在客棧內的覓音蠱,都全無所得。

  他皺了皺眉,看了眼客棧,腳步悄無聲息,悄然離去。

  客棧內,侯卿有些驚訝:「我匿跡江湖二十年,仁兄居然還知道我的名號?!」

  蚩夢小臉鼓鼓,一臉不屑,只覺這個小白臉分明就是在裝蒜,什麼匿跡江湖二十年,顯得他好像名聲多大似的。

  蕭硯本來想說認識降臣,但想了想,只是笑著點頭:「阿姐與我們是舊識,在她那裡,確實聽到了許多屍祖的事跡。」

  姬如雪一臉古怪,偏頭咳嗽一聲。

  在阿姐那裡,對侯卿的評價可有些意思。好的事跡沒聽過,什麼幫她捉黑臉熊,一起齊心合力辦喪事的事跡,倒是不少。

  「難怪。」侯卿端坐在長凳上:「螢勾有段時間是不在家。」

  「喂!你到底有撒子目的!」蚩夢拍著桌子,真是懶得聽侯卿在那說廢話,翻了個白眼。

  從進入客棧後一直鎮定自若的侯卿,這會卻是難得的有些猶豫,在三人的注視下,目光看向了蚩夢隨手放在桌子上的笛子,從袖中取出一枚刀片出來。

  蚩夢只覺突有一股寒意,頓時警惕起來,手悄悄摸向了木笛,心弦繃緊。

  猝然間,侯卿猛地一拂衣擺,昂然起身。

  蚩夢一把攥緊木笛,明知蕭硯和姬如雪坐在旁邊,但一顆心仍是被古怪的侯卿嚇得提到了嗓子眼,張口就要大喊出聲給自己壯膽。

  「請姑娘收我為徒,傳我馭蠱之法。」侯卿雙手抱拳,彎腰向下九十度,態度極為誠懇,一板一眼。

  「啊?」蚩夢都把木笛拿起來了,聞言復又一呆,片刻後,仍是呆滯:「啊?」    姬如雪捂嘴失笑,她早該想到的。

  四大屍祖中,她見過的兩個,降臣憑心情做事,阿姐更是個沒頭腦的,這屍祖侯卿,確實也不能當作常人來看。


  誰家正常人拜師,會想著先把師父綁回去啊。

  不愧是……姬如雪瞥了眼侯卿右眉上的三點血滴紅痣。

  ……666。

  蕭硯自酌自飲,不時輕輕點頭,也不知是在品茶還是在贊同侯卿這一舉動。

  蚩夢瞥了眼侯卿手中的小刀片,只覺腦袋都宕機了,下意識向蕭硯那邊移動了些許,想了想,又朝著姬如雪那邊移了過去,而後不管仍然彎腰向下的侯卿,用手擋著嘴與姬如雪耳語。

  「小姐姐,這個人……是不是腦子有病。」

  「可能有些。」姬如雪直言不諱。

  「師父為何說我有病?」侯卿的耳力顯然很好,抬起頭,蹙起眉有些不解。

  「哪個是你師父!」蚩夢被嚇得向後一跳,直直擺著雙手,後來又覺得失了氣勢,復又板起臉叉著腰,想說些什麼話讓這廝知難而退,臨到嘴邊,才想起自己腦袋裡空空如也,便只能生硬道:「不行!」

  「為何?」侯卿尤為不解,而後竟是就要單膝下跪,但想著這桌子可能會擋住蚩夢的視線,復又跳在桌子上,朝著蚩夢直直跪下,抱拳道:「莫非師父是覺著我誠意不夠?若是如此,師父想要什麼,只管吩咐,我還有些家當在蜀中,攢了好多年的,師父只要隨我去蜀中看……」

  姬如雪小心捧著茶杯向後躲,以防被殃及到。

  蕭硯不禁好笑,只覺此趟真是沒白來,這屍祖侯卿,果然是個性情中人。

  「你到底要做撒子嘛!」蚩夢臊的滿臉通紅,特別是看見遠處有夥計懵逼的看著這邊,更是急得連連跺腳:「我們萬毒窟有規矩,沒有成親前不能收徒!你快點下來,真是羞死人了!」

  侯卿皺起眉,也不見如何動作,身形便自然向後飄回長凳,而後細細思索幾息,目光望向蕭硯。

  姬如雪一把按住了刀鞘,目光不善。

  蚩夢本人更是復又臉紅,連連擺手:「你不要在這裡搗亂好不好,真是煩死個人了。」

  侯卿並不理會二人,直勾勾的盯著蕭硯。

  後者便笑著詢問:「侯卿屍祖誠心拜師?」

  「誠心的,仁兄願助我一臂之力?」侯卿精神一振。

  「助不助力先不提。」蕭硯道:「不知屍祖聽說過記名弟子這個名頭沒有?」

  「記名弟子……」侯卿挑了挑眉,看了蚩夢一眼。

  後者翻了個白眼,更是懶得理會他。

  「所謂記名弟子,對於屍祖來說,蚩夢姑娘是你名義上的師父,但在蚩夢姑娘這裡呢,又無須承認你是她的徒弟,但屍祖想要觀摩學習一點音律馭蠱之術,還是無妨的。」

  「好一個記名弟子!」侯卿恍然大悟,納頭便要拜下:「弟子參見師父!」

  「不許拜!」蚩夢根本不想教侯卿,嘟起嘴,但看在蕭硯的面子上,還是捏著鼻子認下了。

  「侯卿屍祖既然已是蚩夢姑娘的弟子,雖是記名,但弟子嘛……」蕭硯看了眼放在店門口的一個大背簍:「蚩夢姑娘的行李,稍稍多了點。」

  「我來背!」侯卿點頭不止。

  「蚩夢姑娘年紀小,正是長身體的時候,飯菜……」

  「我來買!」侯卿掏出一塊金錠拍在桌子上:「掌柜,最好的菜,最好的酒,統統上來!」

  蕭硯笑意盈盈:「我們此行,是為了去救蚩夢姑娘的父親,可能要去萬毒窟一趟,或許和屍祖有些不順路……」

  「我去救!」侯卿一臉認真:「救太師父,為徒孫的應有之責。」

  「孺子可教也。」蕭硯欣慰道:「如此一來,屍祖距離蚩夢姑娘的關門弟子,又近了一步。」

  侯卿一臉嘆服,抱拳拱手:「仁兄,果然有品!」

  旁邊二女,互相對視,已經呆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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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氣煞我也!」

  精緻小院內,潼樂一把摔碎手中茶杯,「我潼樂何時受過這等屈辱!」

  「少主稍安勿躁。」老者對著一旁的老嫗使了個眼色,後者立即會意,將坐立難安的兩個野修蠱師請去了別處。

  老者這才勸道:「少主,我們此行,是奉了族長的大事而來,更是事關巫王,可不好為了這麼幾個外鄉人生事。」


  潼月不住的點頭,笑意盈盈:「是嘞是嘞,樂哥哥忍一忍,過了這陣子,把他們全殺光就好啦。」

  「你別在這幸災樂禍!」潼樂忍著一口氣,叱了一聲。

  前者撇了撇嘴,摸著手上的一隻蜈蚣,輕哼一聲。

  潼樂坐回椅子,臉色沉鬱的看著老者:「繆叔,那小白臉真有那般厲害?」

  「如若真是那『血色山河』侯卿,那……」老者搖了搖頭,不過又馬上道:「但這廝有些古怪,或許真和侯卿有些關係,但不大可能是本人,所以才打著侯卿的名號做事。但老奴以為,少主還是莫要輕易招惹此人為好。」

  「此人不死,我忍不了這口氣。」潼樂臉色難看,當時客棧人不少,槐柳寨有頭有臉的人都在,全在看他的笑話,這讓他怎麼忍?

  「這有什麼。」一旁的潼月理所當然道:「拿那三個人出氣唄,正好樂哥哥也喜歡那兩個妮子,反正那個中原人沒本事,也守不住兩個嬌滴滴的美人。」

  說著,她拍了拍手中蜈蚣,機靈古怪的笑道:「事後,兩個妮子歸樂哥哥,那個中原人歸我,正好拿來試蟲,如何?」

  「你倒是打的好算盤。」

  潼樂冷笑一聲,而後從懷中掏出一隻鈴鐺來,眯眼道:「那個狗屁侯卿,我也要他死。」

  老者看見這個鈴鐺,思索了下,沒有出聲。

  「繆叔,叫那兩個野修廢物進來,我要賞他們一樁機緣。」

  ……

  大山中,正盤腿而坐的幾頭屍怪似乎是聽見了召喚聲,齊齊起身,望向山下的大寨,低吼出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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