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拼個桌可以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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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65章 拼個桌可以不

  由於有了蚩夢加入隊伍,蕭硯和姬如雪剩下的路程都是順利,哪怕是仍然在走山路,但一路越溪過澗,攀崖登山,都有了準確方向,比二人自己尋路來講,走的算是極為輕鬆。

  從牂柯寨向南已經走了差不多三十里路,蚩夢雖然還是憂心蠱王的安危,不過因為身邊多了兩人,在路途中也算是被活躍了心情,一路蹦蹦跳跳,顯然是因為認識了姬如雪這個俠女以及蕭硯這個大劍仙而高興。

  由於已經入了十萬大山,道路不說崎嶇,但也不能算是坦途,故蕭硯和姬如雪在黔中購置的那兩匹坐騎都留在了牂柯寨里。

  除此之外,蚩夢還傳授了寨子裡兩個比較有天分的青年一些簡單蠱術,留了一隻可裂鐵碎石的石頭蠱給老寨主,以防不備。

  畢竟往大了說,整個嬈疆似乎四處都有所謂的南平國屍怪在作祟,雖然這一批被蕭硯三人解決了,但禍患未除,或許隨時都有意外。而往小了說,這一批實力強悍的屍怪,尤其是那最後一隻足以稱作屍王的屍怪守著牂柯寨不肯離去,本就值得讓人懷疑,不說是不是衝著誰來的,也不影響蚩夢給寨子留下一點自保的手段。

  三人動身去萬毒窟,自然是一件大事,出發的當日清晨,全寨上下男女老少,俱是相送了數里地。

  嬈疆說是化外之地,但也最是性情,按照老寨主私下給各個長老的說法,牂柯寨是要給蕭硯三人立祠的,流傳百世,當作神靈供奉。

  所以在送行當日,縱使蕭硯三人離去已久,老寨主仍然帶著人,久久目送,銘記於心。

  …………

  嬈疆十萬大山,以萬毒窟的繞中作為中心,有北疆和南疆之分,相較於北疆,南疆更是那化外之地的化外之地,傳說中有那受詛咒的疸族以及無數不可饒恕的罪人皆被流放於南疆,除此之外,更有什麼詭異神秘的十二峒,更是傳說中的傳說,據傳蠱王和巫王之所以會創建萬毒窟,便就是為了鎮守那十二峒,以防其重新現世。

  所謂十二峒,據嬈疆那些老人口口相傳,是嬈疆最險惡的地方,其內人人都會蠱術和巫術,尤其是那惡人茫茫多,裡面無法無天,實力為尊,殺人者被人殺是常態,可能走在路邊都會無緣無故被人隨手種下蠱蟲,死都不知怎麼死,所以向來都是嬈疆里那為了逃脫萬毒窟律法的人聚集之地。

  不過好就好在這十二峒,終究只是一個傳說中的地方,數百年來,不論是為了躲避仇殺還是嚮往那傳說中蠱術的人,從來都沒有尋到十二峒所在,更是留下了一句「十萬巫蠱十二峒,十二峒嶺難尋蹤」的趣談。

  而說回來,相較於南疆,北疆則又是另一個極端,在這裡生活的,都是普通的嬈疆百姓,在萬毒窟出現前,各個寨子間基本上多是相安無事,雖說一有摩擦,按俗話來講,械鬥一起,那就是恨不得把對方的狗腦子打出來,但總體來講,還是各有各的規矩。

  而在萬毒窟出來後,整個嬈疆的蠱師巫師都集中於繞中,北疆的蠱師等等就更少了,更多的是每日面朝黃土背朝天的普通農戶,漫山梯田,就是供養整個嬈疆的給養。

  北疆的律法都是各個寨子間流傳百年千年的規矩,雖然看似是一盤散沙,但奉行的都是一個道理,寨子間也頗有默契,唯只是一致對外而已。

  這裡與萬毒窟的聯繫也並不那麼嚴密,無非就是每年萬毒窟里的各個寨子都會遣出人來往北疆挑選適合修行巫蠱之術的少年少女帶回去,不過除了這一點,對於北疆的事宜,萬毒窟基本不會出手干涉,向來都是相安無事。

  所以在北疆,萬毒窟的神秘感半點不輸那傳說中的十二峒,尋常人更是連去都不能去,一是不一定能尋到地方,二是因為整片萬毒窟上面,籠罩有一團千里不散的毒瘴,非浸泡過萬毒窟特製毒藥湯的人,便不能抵禦,按照傳聞中的說法,在萬毒窟修行的蠱師,單只是接觸這團綿延百里的毒瘴,就已經算是正式修煉巫術了。

  故北疆與萬毒窟,可以說是兩個世界,一個天一個地,一個山上一個山下,真要相比,完全是神仙和普通人的區別。

  但不知從何時開始,北疆地界,突然就有屍怪肆虐各寨,而後便有茫茫多的蠱師從萬毒窟中出來歷練,美名其曰是鎮壓屍怪,維護北疆安寧。

  不過隨之而來的,還有一道消息,是為萬毒窟少祀官尤川勾結南平國,意圖吞併北疆,浸染萬毒窟聖地,巫王已經傳令各寨,為了抵禦四處肆虐的屍怪,需要各寨出丁入伍,編列大軍征討南平國,守護嬈疆和平。

  故只有出丁入伍的寨子,才會受到萬毒窟蠱師的庇護,至於其他的寨子,因為萬毒窟的蠱師有限,巫王又派遣了大部分蠱師去抵禦南平軍的侵襲,所以只能暫時替出丁的寨子清除屍怪。不過除此之外,有一些萬毒窟蠱師子弟外出歷練,也會接受萬毒窟的命令,無償守護北疆各地嬈寨。


  所以在一時之間,出身萬毒窟的蠱師,已經成為了北疆各地的香餑餑,沒有受到屍怪侵襲的寨子還好,稍稍有些風吹草動的寨子,自然是求爹爹告奶奶的托關係遞名冊去萬毒窟,若有等不及的,則是四處尋那些外出歷練的蠱師子弟,往往都會將後者奉為座上賓對待。

  這日,在北疆偏西的地帶,有一名為槐柳寨的大寨內,迎來了一行人。

  槐柳寨是大寨,牂柯寨與之相比,可以算是不毛之地,這裡有人戶數百,光是灌溉的溝渠就有幾十條,竹樓林立,更不乏那等仿蜀中樣式的磚砌小院,人煙頗豐。

  不過從月前開始,寨子外就開始死人,起初動靜還不大,寨主還組織人手搜山,但除了尋到一些人屍殘骸,其他的一概不知,到最後,死人的地方越來越逼近寨子,鬧得人心惶惶,總覺得寨子外有什麼恐怖東西在盯著他們,寨主不得已,在咬牙抽出了上百名青壯組成了入伍士卒後,還貢獻了一名御象師,兩頭戰象,一併登在冊子上交給了萬毒窟遣來的長老,這才緊急叫來兩隊蠱師來調查此事。

  不過說是兩隊蠱師,但其中一行四人,一少女一青年,外加兩個扈從,年紀大的,是個五旬上下的老者,另一個扈從則是個佩有苗刀的老嫗,顯然就是一隊所謂來歷練的蠱師子弟,但那青年模樣頗俊,看起來就像萬毒窟的大族子弟,少女的裝束也極為優良,兩人看起來就不簡單,更不用提那兩個明顯是高人的扈從了。

  而另外一行人,則是兩個中年蠱師,亦是來自萬毒窟,不過並非記載在冊的蠱師,而是聽聞此地有屍怪作祟,揭榜而來的野修蠱師。

  原來在萬毒窟內,還分有官方蠱師和野修蠱師,前者一般出自巫蠱大族,族中長輩是能和巫王蠱王見上面的那種大人物,而後者則並無具體的師承,一身蠱術也是四處學來的,御蠱手段自是比不得官方蠱師。

  且在這時候,那槐柳寨的寨主才得知,原來只要殺了一個屍怪,都能回萬毒窟領到賞錢,野修更是可以憑藉所殺屍怪的數量、品質,得到轉為官方蠱師的機會,以後不但能領到俸祿,亦有專業的巫蠱傳承可以修習。

  至於幾百編列入伍的青壯和兩頭戰象只換來這麼兩隊參差不齊的蠱師,寨主當然無奈,但就算再無奈,也只能憋著,還要好酒好菜的招待他們。

  不過尤其讓寨主奇怪的是,除了這兩隊蠱師外,還有另外一行人同時入寨,人不多,兩女一男,說是借道於此,聞及路途可能有屍怪,來尋求寨子庇護。

  且更讓人奇怪的是,這兩女一男中,雖有一個戴有面紗的小姑娘明顯是嬈疆人士,但另外二人,分明就是中原人,在這個節骨眼,敢來嬈疆的中原人,可不多見。

  但那個佩劍青年客氣的繳了一筆錢財,寨主也不好趕人走,且槐柳寨本就不怎麼和中原接壤,說仇視中原人吧,也說不上有那麼嚴重,只要不是南平國人,也就准許他們入了寨子。

  一行人分成三派被寨民迎進寨子,那四人組合自然最被重視,而另外兩個野修蠱師或許在路途中知曉了四人的身份,也有些若有若無的巴結感,變索性混成了一派,寨主見此情形,則更對那個頤指氣使的蠱師青年客氣了幾分,一路親自作引。

  至於那帶著兩個中原人的嬈疆小姑娘,自是沒有人搭理。

  嬈疆小姑娘戴了面紗,頗有些尷尬,不時看向另外兩人,捏在袖中的『聖女令』蠢蠢欲動:「要不要窩……」

  「無妨。」戴著斗笠的懸刀少女搖了搖頭,瞥了眼旁邊同樣戴著遮雨斗笠卻背著劍的青年,輕聲道:「大動干戈,反而容易打草驚蛇。」

  蚩夢一臉為難,似乎有些愧疚二人被冷落的待遇,但看見那青年只是饒有興致的打量著四面風景後,便索性也不管了,走進寨子裡的小客棧,拍了拍桌子,直接叫了一桌最好的飯菜,尤其提醒,米飯要準備五個人的量。

  寨子迎來了處理禍患的蠱師,那月余都生意慘澹的掌柜本就高興,這會見這小姑娘如此豪爽,更是掩不住喜色,大聲招呼著後廚備菜。

  本來要被寨主引回大宅子內招待的六人,卻突然在那大族青年的提議下,同樣進入客棧,要了兩張桌子。

  一臉倦色的寨主分外詫異,他有些惱這個青年自作主張,但又不好發作,只好親自領著幾個長老在這裡作陪,一時間客棧內就熱鬧了起來。

  至於客棧掌柜,此時既高興又為難,但不敢違背寨主,只好讓一個夥計去告訴蚩夢,說他們那一桌的飯菜可能要稍稍晚一點。

  蚩夢一時先愣後惱,當即就要理論理論,但剛剛取下斗笠的蕭硯卻是笑著安慰她,說客隨主便,他們既是入寨避禍,已是欠了人情,等一會又何妨。


  落在旁人眼裡,這等言論自是貽笑大方,活脫脫就是一個好欺負的對象。

  不過蚩夢竟是聽進去了,抱著胸氣鼓鼓的坐在那裡,不時兇巴巴的掃著另外那行人,壓著一口惡氣。

  其中那裝束優良的大族少女先是好奇的看了眼蚩夢,上下打量了下,而後嗤笑一聲,毫不掩飾眼睛裡的鄙夷,對那兩個中原人更是半點好臉色都懶得給,最終才是偏頭望向身邊的大族青年,進而故作懵懂的遮著嘴詢問。

  「樂哥哥,看那小妮子的打扮,該不會也是咱們萬毒窟的人吧?那兩個中原人,懸著刀背著劍的,會不會是兩個高手……」

  那大族青年有一搭沒一搭的點著桌子,先是饒有興致的看了眼蚩夢那兇巴巴的小表情,而後才掃了眼背對著他的蕭硯,笑著點評道:「裝模作樣。」

  在旁邊作陪的寨主本來還想著讓人去安排蚩夢三人去他處招待,聞及此言,有些猶豫,便沒有多此一舉。

  至於二人的扈從,那老者和老嫗,原本自始至終都沒有出聲,但在這會,那老者卻沙聲提醒那名為潼樂的青年:「少主人,那個佩刀的中原阿婭,不容小覷,老奴觀其呼吸和腳步,一身武力已經登堂入室,在不使蠱的情況下,她不輸少主人你。」

  那少女哇了一聲,「這麼厲害啊!」

  「有點意思。」潼樂望向姬如雪的眼神有些深意,但對於老者的話還是上心,便繼續問道:「佩劍那廝的跟腳……」

  「如阿郎說的那般,裝模作樣罷了。」旁邊的老嫗冷冷道:「背著一把劍,看起來生的高大健碩,呼吸平平無奇,步伐也松松垮垮,絕非武人,阿郎點評的沒有問題。」

  那老者也點頭,飲了飲茶。

  那少女便捂嘴發笑:「那這麼說來,那個長得比樂哥哥還好看的大哥哥豈不是還要那兩個小妮子護著?」

  寨主在旁邊聽的頗有些尷尬,三個外鄉人而已,又是給了錢才入寨的,不過只是在這裡用飯,犯不著在背後蛐蛐人家,便想要開口岔開這個話題。

  至於那兩個野修蠱師,因為不在同一張桌子上,所以就算聽見了幾人的話,也只是對視一眼而已,不過難免會對蕭硯三人心生輕視,唯只是暗暗搖頭而已。

  本事不濟,也敢這般來嬈疆闖蕩,還堂而皇之的一副中原人裝束,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但不待寨主出聲,那潼樂已隨手一揚,而後冷冷一笑,隨即起身朗聲道:「那個紫衣小妹妹,若是不想久等,不妨攜旁邊那位姑娘來我這邊,一應酒水吃食,皆不需你們入帳,如何?」

  話里話外,自是沒有邀請蕭硯的意思。

  客棧內一時安靜下來,寨主幹咳一聲,握著茶杯飲了一口。

  而老者和老嫗,亦也沒有什麼多的反應。他們家這位少主人因為天賦好,在族內向來有求必應,更是早就入了巫王的眼,此行可不止是為了區區幾個屍怪而來,擄兩個女子算什麼,只要事情順利,這個槐柳寨連同方圓百里的另外兩個寨子,今後都是少主人的。

  至於那個大族少女,則只是一臉笑意,她可明白自家這個樂哥哥的脾氣,不管什么女子,總會玩膩的,到時候就會淪為她的奴婢,隨便她欺負。

  蚩夢在她眼中,可謂是怎麼看都怎麼不順眼,這是第一眼就有的感覺,她自己也說不出來那個感覺,似乎是有些嫉妒?

  因為蚩夢身上那股機靈古怪的氣質,是她極力偽裝才能扮出來的,實在是氣人。

  而那個生的比較好看的中原青年,雖然有些可惜,不過在嬈疆,弱就是原罪,活該他自己沒本事要被樂哥哥欺負,可不關她的事。

  「窩忍你很久了!」

  蚩夢啪的站起身,叉著腰望向那潼樂,氣呼呼道:「一進來就在那嘀嘀咕咕,煩不煩人?嬈疆的名聲就是被你這種狗眼看人低的人敗壞的!」

  潼樂臉上的笑色收斂,指尖下意識敲著桌子,臉上似笑非笑:「狗眼看人低?」

  「說的就是你,別在那裝傻!」蚩夢怒氣沖沖。

  在她旁邊,姬如雪心平氣和的給自己倒著茶,更是頭都懶得抬。至於蕭硯,則是把自己那個茶杯盤來盤去,還在好言勸蚩夢:「莫氣莫氣,人家公子相邀,過去便是,還能省兩筆錢不是……」

  而後,他轉身看向眾人,對著潼樂笑著抱拳:「這位公子實在大氣,若是方便,我也過去蹭一雙筷子,如何?」

  一直把注意力放在姬如雪身上的潼樂冷笑一聲:「你算什麼東西,滾一邊去。」


  蚩夢氣的小臉發紅,手都摸到了腰後的小葫蘆,姬如雪更是臉色一冷,抬頭看著那簡直莫名其妙的潼樂,眯了眯眼。

  而坐在潼樂兩側的老者和老嫗,亦是同時的眯眼按住了桌子。

  寨主心下罵娘至極,但眼見似乎兩方交手似乎要一觸即發,便不得不站起身,準備充當和事佬。

  然而就在那兩個野修蠱師猶豫要不要出手搭上潼樂這艘大船的時候,卻見那依然和和氣氣的蕭硯突然轉頭向外望去。

  順著他的視線,客棧內不管是躲起來的掌柜夥計,還是潼樂眾人,亦是下意識看過去。

  一舉著紅傘遮擋冬日暖陽的金髮男子,順著道路走進客棧,對劍拔弩張的兩方視而不見,只是收傘走近蕭硯三人的桌前,看向蕭硯,或者說是蕭硯身後的蚩夢,進而肅然詢問:「拼個桌,可以嗎?」

  蚩夢一臉茫然,先看了看姬如雪,又看了看蕭硯,然後繼續茫然。

  那邊的大族少女已是被這後來的金髮俊美男子驚得眼冒星星,下意識捧起了臉。

  而潼樂卻是一臉冷笑,指著那突然闖進來的金髮男子,「你他媽誰啊?」

  「侯卿。」

  那人轉過來,一臉認真:「你有事嗎?」

  「我管你侯……」潼樂依然冷笑,但還未出完聲,手卻已被身旁老者一把按住。

  同時,老者滿頭冷汗,看了眼一臉認真的侯卿,又看了眼似笑非笑的蕭硯,儘可能的壓低聲音:「少主,此人,惹不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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