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清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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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紀夢夕飲著熱茶,神情極其平淡。

  炭盆里的炭火點燃,門窗合上的屋子帶著暖意,一點兒都感覺不到一絲寒冷。

  「小弟,你找我的原因不妨直說吧。」紀夢夕對著他淺淡一笑,紀承似乎在擔心,來了半天,都沒說到要點上,反而在拐彎抹角的試探她的想法。

  紀承注視著手上飲過半的茶湯,青嫩的面容毫不掩飾擔憂:「阿姊。大表哥去求過請,陛下並不想應允。」

  意料之內,紀夢夕垂下眼,還沒說什麼,紀承就急了,怕她多想似的連忙開口:「你放心,我們不會放棄你的,總有其他的辦法。」

  「每次都讓你們為我的事情擔心,難為你們了。」紀夢夕出聲道歉,面容透露愧疚之意。「這件事情不好辦,必須要汶萊鬆口才行,至於陛下,他早有抉擇。」

  紀承注視著紀夢夕為他添茶的動作,沉思不語。

  雲山寺的香火鼎盛,時不時就有香客進香,博爾溫走進佛殿,注視著慈眉善目的巍峨佛像,並不如同其他香客一樣,跪在蒲團上虔誠拜佛。一旁的僧人瞧見他迷惑的神情,邁步走向他。

  「阿彌陀佛,不知施主有何疑問?」

  「佛是何物?」博爾溫非是沒聽過此教,令他好奇的是七皇子居然拜入此門中,所謂的佛,只不過是個幻影,以各種道理勸慰人放下,不過是另一種逃避的法子。

  僧人怔了一怔,思慮會兒,合十答道:「此言覺者、知者,對迷名知,對愚名覺。」

  博爾溫道:「以寂滅入道,行無情之舉,離世而立。」

  僧人心緒一動,並未因博爾溫的言辭動怒,以其他說教,依舊淡定的說道:「佛有千相,端看人心中的理解,施主對於佛有一定的了解。」

  博爾溫注視著佛像,佛下虔誠的跪拜者,冷笑道:「這世上有佛嗎?」

  「有。」僧人回答的很果斷,對上博爾溫譏諷的眸色,不驕不躁,緩緩道,「佛就在貧僧心中。」

  博爾溫笑了一聲,聽不出其中的含義,說是嘲笑他的愚昧,卻又不全然,他終於認真看面前的僧人,不咸不淡道:「不過自欺欺人的把戲罷了。」

  所謂的心中,如同街頭戲耍的把戲。

  「非也。」僧人不贊同他的說話,直接開口反駁道,「貧僧每日虔誠禮佛,拜的是心中的佛,而非夢幻泡影。」

  「殺了你,豈非世上無佛?」簡單的一番對談,博爾溫可以確定面前的僧人參玄數年,否者不會如此沉穩,沒有任何被冒犯的羞怒,他意味深長道,「或者說,你的佛會救你嗎?」

  「佛是慈悲,是心中的嚮往,非是任意玩弄的覺者。」僧人面色平淡,直接說了佛祖不可能救他,他只是一個虔誠的信徒,能禮佛是他的榮幸,「施主想殺我,是因為心中已有佛影,看來施主相信世上有佛了。」

  僧人雙手合十,低念了一句佛號:「你想動手,是想證明世上的佛,你心中有這個影子,在不知不覺見萌生。」

  「當真巧辯。」博爾溫對雲山寺有了一些該有的了解,不再和僧人爭論這個的話題,直接說他來的目的,「我要見清風。」

  僧人面容第一次有了其他不一樣的情緒,他猶豫一二:「清風不見客,施主請回吧。」

  「你應該不希望的動手吧?」博爾溫不介意適當給些警告,他有絕對的把握硬闖進去,「與他說汶萊使者來訪。」

  汶萊的人?

  聽來是紅塵俗世,僧人不禁開始動搖,若其他人還好,汶萊此番入中原,是為了締結兩國友好,當年清風也曾出戰過汶萊。

  「施主請隨我來禪房,貧僧這便去詢問清風的意思。」

  僧人將博爾溫帶至一處清淨的禪房,正中央掛著一個大寫的「靜」字,貢桌上擺著貢品與觀音佛像,香爐里插著佛香,下面放著兩個蒲團,檀香味也隨即而來。

  博爾溫坐在右側的椅子上,對於佛像並未給予多少尊重。

  僧人一路詢問下來,最後在碧綠的池塘找到清風,他身形如玉,手上拿著魚食,正餵養著碧波池內的魚兒。

  「清風師兄,一名施主指名要見你。」

  清風語氣平淡:「我並不見客。」

  僧人猶豫了會兒,還是將該說的都說出了口:「那人來自汶萊,三十有幾,長相俊朗,穿著鹿紋對襟長袍。」

  清風將手上所剩無幾的魚食灑向碧波池,轉身看向同門,並非沒有聽出來他所言何意。這是紅塵中的事,可已選擇見與不見,但不該牽扯到雲山寺這塊淨土,更何況對方還是來自汶萊。


  「他人在何地?」

  僧人雙手合十:「靜心齋第三間禪房。」

  「有勞了。」清風同樣雙手合十,回給他一個佛禮後,轉身向著他來的路走去。他所說的人清風心中已有猜想,訝異他的到來,同時也不禁多心了些。

  「久見了,七皇子。」

  博爾溫聽見進屋的腳步聲,抬眼看向他,七皇子還是和以前一樣,幾年未見,並未有多少改變。

  清風合十道:「這裡只有雲山寺的清風,沒有什麼七皇子。」

  博爾溫輕嗤一聲,不屑於他的言辭,直接挑明了說:「我只認識中原的七皇子,並不認識鄉野之地的僧人,還是一名俗僧。」

  不過幾年的時間,博爾溫全然變了個樣,並不如他印象中那般爽朗,多了陰沉與恨意,清風蹙了蹙眉,大約是因為什麼事情,心緒越發的複雜。

  「我要說的話,也是對著七皇子所說,而非清風。」博爾溫聲音低沉,直視著他,「想必所謂的清風,也不願意聽別人的事吧?」

  清風面色平淡:「你想說什麼,不妨直說,不必拐彎抹角的譏諷。」

  「原本消息傳回汶萊的時候,我以為是手下情報出了錯,直到親眼所見,才敢確定,人稱戰神的七皇子,最後的歸屬居然是一處寺廟。」博爾溫試圖從他表情中看出不一樣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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