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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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1章

  時隔多日,再見張氏,姜安寧也著實是被嚇了一大跳。

  蓬頭垢面,形如瘋婦的張氏,與以往她記憶里那個趾高氣昂,對她頤指氣使,總是想盡辦法磋磨她的婆母大相逕庭。

  「張氏?」

  姜安寧十分不確定的喊了一聲。

  聽見熟悉的聲音,張氏猛地抬起頭,惡狠狠地看了過去。

  目光看到宋玉寶時,方才又平靜下來,只嗚嗚啊啊的,像是猛獸一般,對人低吼。

  雖然她表情轉換的快,只在剎那間,五感敏銳的姜安寧,還是捕捉到了那點細微的差異。

  很好,確定了,裝的。

  姜安寧看了眼旁邊的宋玉寶:「宋大人能否行個方便,讓我單獨與張氏說說話?」

  宋玉寶面露為難,猶豫了片刻道:「可以,但是要保證始終在我的視線之內。」

  「好的。」

  姜安寧點了點頭,答應下來。

  宋玉寶便走到遠處,聽不清兩人說話,但足以看清楚兩個人的動作。

  張氏緊抿著嘴,目光警惕的看著她。

  姜安寧輕輕笑了笑:「我知道你是裝的,所以肯定也聽得懂我現在說的話。」

  張氏抿嘴的動作,更加用力了幾分。

  姜安寧瞧見了,略挑了下眉,笑容更加玩味兒,故作難過的嘆了口氣:「不過就算你是真的瘋了也不要緊。興許真瘋了,對你來說還是件好事兒呢。」

  她刻意提高了幾分聲音:「實在也是我沒想到,趙銀蓮的死,會對你造成如此大的打擊。」

  「也確實是怪我了,本想著好心讓你知道兒女的近況,免得糊裡糊塗的過日子,等到出獄那天才知道真相,反而會更加難以接受了。」

  宋玉寶在不遠處聽了個囫圇,嘴角微抽。

  他怎麼感覺不到這姜小娘子的善意、好心,反倒是覺得,她更像是為了氣死人呢?

  張氏嘴皮子顫動,顯然是氣得不輕。

  誰要這小賤人的好心了?

  她呸!

  還好心……這小娼婦,分明是為了氣死她!

  哼!

  死丫頭想讓她傷心難過,大受打擊扛不住大病一場?

  她偏不如這小賤蹄子的意!

  她要活著。

  她要好好的活著。

  等出去了,她一定會讓姜安寧好看的!

  銀蓮兒,你別害怕。

  娘很快就會為你報仇了!

  娘一定會殺了姜安寧的。

  讓她給你陪葬的,讓她到下面去給你當牛做馬!

  張氏惡毒憎恨的目光,落進姜安寧的眼中,只覺得好笑。

  她走上前兩步,言笑晏晏,貼在人耳邊,輕聲喃喃道:「我知道你現在一定很想殺了我,可惜你也只能想想了。」

  「另外,我還要再告訴你個消息,希望你有足夠心理準備,可千萬別被這個消息給嚇得暈厥過去。」

  「甚至是一命嗚呼。」

  張氏惡狠狠地瞪著她,恨不能立刻伸手掐上她的脖子。

  「你這樣看著我也沒用。」

  姜安寧笑了笑,毫不在意人眼中洶湧的恨意:「就算你再怎麼瞪我,你兒子趙海也不會活過來了。」

  「是我親手殺了他呢。」

  「我就把他綁了起來,用一把生了鏽的鈍柴刀,一點一點、一點一點的,割了他的腿肉。」

  她「咯咯」笑了幾聲:「他可真是個慫包。」

  「為了求我不要殺他,連自己的煎蛋都給吃了。」

  「可惜……」

  姜安寧目光陡然凌厲,滿是恨意:「我早就已經不是從前那個任人欺辱的姜安寧了。」

  「從前傷害過我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你放心好了,現在只是趙銀蓮與趙海,很快,我就會送趙江下去,與他們兄妹二人作伴的!」


  「不過你也不用太擔心,我不會那麼快殺你的。」

  「白髮人送黑髮人的喪子之痛,總要你慢慢的、仔細的品嘗才好。」

  張氏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恨意,張牙舞爪的要去撓花姜安寧的臉,撕爛她的嘴,擰斷她的脖子,為她的兒子、女兒報仇。

  「啊!!」

  「我殺了你!」

  「我要殺了你!!」

  張氏面目猙獰,咬牙切齒的兇狠上前。

  姜安寧面不改色,站在原地不動,只在人衝過來時,輕輕地上手一推,便將人按在了原地動彈不得。

  「殺我?」

  她壓低了聲音,又笑又惡狠的說道:「你還是先好好想想,怎麼應付過去裝瘋賣傻,欺騙牢頭兒的事兒吧!」

  呵!

  姜安寧同人拉開了距離,故作驚恐道:「你竟然沒瘋!??」

  宋玉寶早就聽見了動靜,快步走過來。

  臨到兩人跟前時,就聽見姜安寧驚呼了一聲:「宋大人救我!」

  張氏正餓虎撲食般的張牙舞爪要去打人,宋玉寶一個飛踹過去,絲毫沒有收著力氣的狠狠踢在人小腹長,將人踹的弓起身來。

  「賊婦!」

  「竟然跟我偷奸耍滑,裝瘋賣傻!」

  宋玉寶大聲呵斥了句,抽出腰間綁著的馬鞭來,毫無章法的打在人身上。

  啪啪啪!

  一連好幾下,毫不留情的鞭子,狠狠抽打在張氏的身上、臉上,直將人的吱哇亂叫。

  「啊!不要打我!」

  宋玉寶哪裡會管她的亂喊亂叫,反倒是下手的更重了幾分。

  直到人蜷縮成一團,跪在地上嗚嗚啊啊不敢再討饒,方才罷休。

  「你裝瘋賣傻這些時日所欠下的活計,打從今天起,便都給我成倍的做。」

  「要是做不完,你也別吃飯睡覺了!」

  宋玉寶氣的不輕,滿是被愚弄的惱意。

  姜安寧看了眼正瑟瑟發抖,不敢吭聲的張氏,嘴角微彎。

  還沒完呢!

  且慢慢走著瞧就是!

  姜安寧冷哼了聲,表情一瞬間冷淡下來,翻了白眼,不願再多看張氏一眼,高傲的轉身離去。

  「楊清那個蠢貨,竟然還沒死啊!」

  王尚冷笑了一聲,對人多有不屑。

  嬌娘也同樣的板著臉,似乎是連提起人的姓名,都覺晦氣一般:「興許還真就是應了那句老話,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這狗東西,倒也還真是有幾分氣運在,竟也真的讓他在咱們的眼皮子底下,苟活了這麼些年。」

  她啐了一口,很是厭惡提起這個名字。

  「上頭那位有意放他一馬,留他一條狗,以待他用。」

  「他活著倒是也不算稀奇。」

  王尚呵呵冷笑了聲:「就是,這狗東西,能平平安安這麼多年沒被人打死,確實也挺不容易的。」

  兩個人提起楊清時,都是同樣的厭惡。

  他們雖然都是殺手,做的也都是些見不得光的事兒。

  可以自認為堂堂正正,沒幹過什麼寡廉鮮恥,形同狗彘的卑鄙齷齪事兒。

  自然是看不上楊清這種人前一套,人後一套,暗行背刺之事兒的卑鄙小人。

  嬌娘與王尚難得有如此高的默契。

  「當年桑靜婉之所以會被逐出宗族,就是因為這個狼心狗肺的楊清。」

  她冷笑:「那時候,楊清還不叫這個名字,他隨桑靜婉,姓桑,倒也的確是個會演戲的,連桑靜婉那樣聰慧精明的女人,都被他給騙了過去,可見這人有多麼虛偽。」

  王尚隨著她的話,也不免想起當年的舊事兒。

  彼時,桑靜婉還是桑氏一族至高無上、風光無限的大小姐,因其天賦異稟,在族中的地位一時無兩。

  繼任桑氏一族族長之位,幾乎已經是所有人眼中,板上釘釘的事情。

  卻沒想到,不過是因為一時心軟,救了個爛心爛肺的白眼狼,便被人從雲端拽入了泥潭,原本高潔尊貴的少族長,險些命喪於污泥之中。


  若非桑靜婉心性堅定,只怕……

  還真讓楊清那樣的爛人給得逞遂意了。

  「當年,楊清這個狗東西,差一點就快要死了,還是遭了天譴的那種。」

  「偏偏遇上了心善的桑靜婉,費了好大一番精力,硬生生的將人從鬼門關中拉回來。」

  「還給他賜名桑泥。」

  「讓他隨著自己,成了桑氏一族名正言順的嫡系。」

  嬌娘呵呵了幾聲:「但凡是有點良心的人,得此恩惠,都會想著法的回報一樣,唯獨楊清這起子小人,不僅不知恩圖報,還反過來恩將仇報,簡直是該天打雷劈!」

  她此生最瞧不上,就是這種顛倒黑白,投機取巧,以陷害他人來獲取利益的惡毒小人。

  「當時,桑靜婉在桑氏一族中的地位,就與那高高在上的皇帝差不多。」

  「她將桑泥帶在身邊,親自教導,信任有加。」

  「儼然一副將人當做是繼承人來培養的模樣。」

  「桑靜婉對桑泥的好,不知道讓多少桑氏一族的年輕後輩嫉妒眼紅。」

  「可她估計怎麼都沒有想到,她這般信賴桑泥,且恩大於天,幾乎是將全部身家都託付給了人,桑泥卻不僅背叛了她,還蓄意陷害。」

  嬌娘冷笑:「若不是有桑泥這個,被整個桑氏一族都認定了,是桑靜婉心腹的人,親自出面構陷……桑靜婉恐怕也不會淪落到被逐出桑氏一族,不得不遠走嶺南。」

  她最是看不上這種奸詐小人。

  若當年,她能夠早些知道這件事兒,根本就不會留下桑泥的狗命。

  「後來桑靜婉被驅逐出族,桑泥也失去了他在桑氏一族的嫡系地位。」

  王尚冷笑了聲,十分不屑:「也不知道這蠢貨當初有沒有後悔過?」

  「他若不是有桑靜婉的信任,有桑靜婉的幫忙周旋,以及桑靜婉在桑氏一族的絕對地位與鐵血手腕,桑氏一族豈能容得了他一個毫無血緣的外人作威作福?」

  嬌娘哼了哼:「他以為只要陷害趕走桑靜婉,便可以取代桑靜婉,順利接手桑靜婉在桑氏一族中的地位,成為新的桑氏少族長,去也不動腦子想一想,桑氏一族怎麼可能容許一個來歷不明的廢物野種成為他們新的少族長?」

  「桑氏一族又不是沒人了。」

  「就算桑氏一族真的沒人了,大不了就地解散。」

  「何必要白白便宜了他一個外人?」

  王尚點了點頭,深以為然:「所以蠢貨就是蠢貨。」

  「連這麼簡單的道理都想不明白。」

  「只不過,我也屬實是沒想到,桑靜婉被驅逐出桑氏一族之後,沒了依靠,更沒有什麼能力,連腦子都沒有的蠢貨,在被桑氏一族同樣驅逐以後,竟然還一點兒都學不會聰明。」

  王尚笑了笑:「也怪桑靜婉,實在是過於心軟。」

  「對這種都已經背刺傷害過她的人,還不能夠狠下心來斬草除根。」

  「她也不擱心尋思尋思,她倒是時時刻刻事事想著體面,那些在背後,玩小心思暗算背刺她的人,是否值得這份體面,又是否會在乎這份體面?」

  「若是當初她狠下心些,把楊清這個狗東西斬殺,後面又何至於會被人再次算計,甚至是丟了性命?」

  王尚提起這些事便有些恨鐵不成鋼。

  他對桑靜婉的感情其實是很複雜的。

  一方面他視其為知己,更是拜服其心性品質,敬佩人的坦蕩磊落。

  另一方面,他又註定只能是人的對立面。

  無論是桑靜婉殺了他,還是他殺了桑靜婉……都註定,是逃避不掉的宿命。

  「如果不是楊清這個狗東西,使計陷害,又憑著不要臉的本事,奴顏媚骨,跪舔到了那人跟前,把桑靜婉的消息,一字不差的傳到了人耳朵里。」

  「興許她也不必死。」

  王尚只要是一想起這些,心裡便痛的不行。

  桑泥被逐出桑氏一族之後,便改回了本家的姓氏,自己取了個名字,叫楊清。

  後來也不知道是心虛,還是不要臉,還給自己取了個表字——無濁。

  想到這個事兒,王尚都有些被氣笑了。


  「人果然是喜歡越沒有什麼就越強調什麼,瞧瞧,這個道理不正是在楊清這個狗雜碎身上,展現的淋漓盡致嗎?」

  還無濁……

  最埋汰最下作的人就是他了。

  竟然也好意思起這樣一個名字。

  「原本,桑靜婉被驅逐出桑氏一族之後,孤身去往嶺南,結識了當地的姜氏男,並與之結成兩姓之好,成就了一樁美姻緣。」

  「兩個人在婚後不久,還生了一個冰雪聰明,十分可人的女兒。」

  「原本,她也該是能夠日子安逸,過完這半生的。」

  「偏偏遇見了下流偏執的楊清,見不得她過得好,便想方設法、用盡手段,徹底毀了她的後半生。」

  王尚冷笑:「他確實也算不得什麼聰明,瞧瞧他的那些卑劣伎倆,有哪一個是能夠上得台面兒的?無非是仗著桑靜婉的心軟與良善,肆無忌憚的得寸進尺!」

  「說起來,楊清改名換姓,在嶺南再次陷害桑靜婉與其丈夫的手段,與當年在桑氏一族時,陷害桑靜婉的手段如出一轍。」

  「他能夠成功,無非也就是仗著人的不設防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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