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0章 ,兜兜轉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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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90章 ,兜兜轉轉

  冬日裡,寒風刺骨,伴隨著清脆的鈴響,打破了周圍的一片寂靜。

  濯正悠哉悠哉地收拾書包的時候,樓下的小學生早已一窩蜂地沖了下去。

  等在校門口的大人們焦急地在人群中尋找著自己的孩子。樓下的人走得差不多的時候濯才慢悠悠下了樓,和同桌談論著今天的天氣是真的冷。

  濯裹緊自己身上的羽絨服,背著空蕩蕩的書包,向校門的方向走去。

  走出校門,在十字路口旁邊的小道上烏壓壓的圍的全是人,不用看我也知道,那兒有一口大鍋,鍋里是紅油油的湯,湯上浮著青的、紅的、黑的是辣椒和花椒,湯下塞滿了穿著大小各異的肉菜和蔬菜,一根根的擠在鍋里塞得滿滿當當。

  鍋底是一個簡易的小灶,說是灶其實也不算,就是一個大鐵罐里裝滿了煤炭,燒得紅彤彤的。

  在北西伯利亞,這裡最受歡迎的就是伏特加與紅油。

  鍋里咕嚕咕嚕的冒著熱氣兒,周圍一群孩子把那兒圍的水泄不通,嘴裡哈出的氣混著鍋里的氣兒一同往天上升,那霧蒙蒙的景象很是熱鬧!

  「*%……&……%……」

  「%¥%……¥……%¥&」

  「……」

  一個個高舉著小手,拿著淺綠色、或者草綠色盧布的,嚷著濯聽不懂的話,卯足勁兒往裡擠,催促著阿姨收錢拿串兒,搶到的便退出來,在外圍人少一點的地方低頭狼吞虎咽起來,被燙的齜牙咧嘴地直跺腳!

  看到這麼多人濯本想走,同桌拉住了他,「我們等一會兒吧!一會兒人就少了,先讓他們搶,聽說這家味道可好了!」

  濯摸了摸肚子,裡面空空如也,聞著空氣中瀰漫的香味兒,口水在嘴裡來回打轉兒,還是屈服了:「好吧!我們等會兒。」

  高峰期其實也就那兩刻鐘,人漸漸的散去了,濯和同桌趕緊上前去,要了兩大串羊肉一飽口腹之慾,旁邊悄悄地走出來一家四口,吃的正香的兩人根本沒注意到他們從哪走出來的。

  那位父親看起來年紀不算大,但他的背有些佝僂了,身上的黑色棉襖沾滿了灰塵,頭髮凌亂不堪,可能是常戴帽子的緣故吧——濯如此想著。腳上是一雙手做的棉布鞋。

  他慢慢挪到鍋前,轉頭看了看兩個孩子,欲言又止。

  「來兩串青菜吧!」

  聲音輕柔柔的,確實不像是個中年人,聽起來本該很年輕才對。

  而且竟然能夠聽懂,濯覺得對方大概是逃難過來的吧。不過竟然到這最接近北極的國家逃難,真的合適嗎?

  老闆麻利的從鍋里撈出了兩串青菜,父親小心翼翼的接過,看向了孩子的母親。

  說是母親,不過一開始肯定會被認作女兒吧?

  小小的一隻,就算男人有些佝僂了,她也只能將將到男人的下巴處。況且母親和父親不同,她腰背筆直,濯從來沒見過能站的這麼好看的女人,何況身高上來看都和自己差不多了。所以濯就算認錯了也沒辦法。

  濯只能看到母親的背面,圍著頭巾,露出一兩縷乾草似的金色頭髮,手裡緊緊攥著兩個孩子的手。

  母親帶著兩個孩子走過去,從父親的手中接過一串青菜,久久沒有入口。

  「給孩子也來兩串吧。」

  母親的聲音冷冷的、淡淡的,讓濯想起了每日清晨起床後打開窗戶,從北冰洋里吹來的寒風。

  要說從北冰洋吹來的寒風,那自然是刺骨的冷,所以每日為此他沒少受同桌的抱怨,被迫一起起床——濯倒是覺得挺好,在這個清遠的地方,這樣的寒風能讓朦朧的他一下子清醒過來,也不覺得涼。

  或許這麼比喻也不是那麼恰當,濯覺得母親的聲音還是與寒風有區別的,有種同樣柔柔的感覺,就像是從北冰洋吹往陸地的過程中,風裡的冰屑雪茬都被剔除了那樣……

  聲音真好聽。

  父親踟躕的看了看兩個孩子,招了招手。

  「過來吧,一人挑一串。」

  兩個孩子如脫了韁的野馬一般衝到鍋前,哥哥大聲嚷嚷著「我要吃肉!我要吃肉!」,妹妹則是瞪著圓溜溜的大眼睛盯了好一會兒,緩緩地說:「我就要一串蘑菇吧。」、

  男孩很開心,大咧咧地吃了起來;女孩倒是和她不一樣,或者說,和她的母親有些像,冷清清的。


  尤其是女孩那雙湛藍色的眼睛,與淡金色的頭髮……真好看啊。

  大概母親年輕的時候,也是這麼好看——濯是這麼認為的。

  兩個孩子拿著串兒大快朵頤,父親默默的給了錢,帶著一家人慢慢向前走,將竹籤上的汁水都舔乾淨後也沒有扔,只是攥在手裡。

  「宇都宮!你幹嘛去?」

  「……」

  濯沒理會同桌的拉扯,著了魔一般也跟著他們往前走。

  母親的手中的青菜依舊未動。

  哥哥吃完後看了眼母親手中的青菜趕緊收回目光沒有說話,可這哪逃得過母親的眼睛,母親無奈又欣慰。

  「留一半給妹妹。」

  言語還是那麼的言簡意賅,說罷便把手中的青菜給了哥哥。

  冬日裡天寒地凍,青菜早已涼透。

  哥哥拿著手中的青菜正準備動嘴但又突然冷靜下來,像懂得了什麼一般向四周巡視了一圈,冷風裡,走在最前面頂著風的父親,牽著他們的母親,年幼的妹妹,在狹窄的小巷裡,顯得那么小,那麼渺小。

  他急忙跑到最前面的父親身旁,高高的舉起手。

  「爸爸!你吃一口!」

  父親愕然,久久沒有開口。

  時間凝固了……

  父親愣了一會兒才回過神來,回頭看了一眼一直注視著自己背影的母親,小小的咬了一口。

  看到父親吃了下去,哥哥又跑到母親身旁,高高的舉起手。

  「媽!你吃一口!」

  母親無言地注視著哥哥,低頭小小的咬了一口。

  看到母親父親都吃了下去,哥哥毫不猶豫的把剩下的都給了妹妹。

  妹妹軟軟糯糯的問:「哥哥!你不吃嗎?」巴掌似的小臉上全是疑惑。

  哥哥順勢掐了一把妹妹的臉說:「我是男人,好吃的當然要讓給女人啦!」說罷自豪的叉著腰大膠布向前走去!

  走到父親前面,學著他的樣子,用身體頂著風前進。

  妹妹歪著頭,看了眼母親仍舊是那副平靜的樣子,這才一手一個開心的吃起來。

  一家四口,慢慢的向前走去,只留下淺淺的腳印。

  看著這一幕的濯早已陷了進去,不知道跟著他們走了多遠,手上的串兒早已涼透,背後的同桌一直大喊著大喊著,直到沒有了聲音……

  回過來神後,濯趕緊想追上去,但舉起了手又放下。

  這樣的情誼里,真的有她能幫到的地方嗎?

  看著那遠去的背影,濯也終於在同桌的呼喚聲中停下腳步,往相反的方向走去,兩對背影相對著,緩緩消失在視野里。

  「你幹什麼啊,嚇死我了一直往北走,還以為你被他們下藥了呢!?」

  「嗯,抱歉哦——北邊怎麼了嗎?」

  「北邊沒有路了啊,那裡只有冰川和北冰洋,一不小心就會迷路的……也不知道那些人怎麼想不開了,一定吃了很多苦吧。」

  「什麼意思?」

  「這還用說,肯定是遇到過不去的困難了吧!你知道喪偶的企鵝嗎,他們往往都會在失去另一半後脫離群體,默默走到冰川荒原等死呢。」

  「……」

  濯不知道該怎麼說,卻又找不到理由去反駁,只好選擇沉默。

  「想來也是沒辦法吧,否則也不會走到這邊來……心裡有很多苦的人,要多少甜才能填的滿啊~唉~」

  「……你錯了ghosts,心裡有很多苦的人,一點點甜就能填滿。」

  「誒?」

  「我覺得……我覺得應該不是。在世間,本就是各人下雪,各人有各人的隱晦與皎潔。他們苦不苦,我們沒辦法說。」

  「誒誒誒?……所以你覺得他們那樣子很好?」

  「……我沒這麼說。」

  「那孩子呢?他們也會覺得幸福嗎?最起碼算不上幸運吧。看到別家的小朋友圍在火爐旁的聖誕樹前,他們也會覺得現在就很好嗎?」

  「……我沒說過。」

  「那位媽媽本來有更好的選擇吧,我不是說父親不夠努力,結果就是現在的樣子嘛。就算嘴上不說,看到了也會覺得愧疚吧,身為丈夫和父親。」


  「……」

  「世人都喜歡把愛字吹捧得多偉大似的,好像不愛誰或者不被愛著就沒辦法活下去一樣,卻往往打著這個幌子粉飾張狂的私慾,行傷害之實。」

  「……我覺得不是這樣。」

  「不是這樣?你指的是哪一點?孩子還是愛?好好好,就算像你說的那樣……又怎麼樣呢?」

  濯有些沮喪地注視著同桌那雙淡淡的金色眸子,說起來這位同桌長得這麼好看竟然都沒有女孩子圍著他,難道西伯利亞的女生不喜歡這麼可愛的男孩子?

  啪——

  看到同桌舉起左手打了個響指,濯有些摸不著頭腦。

  ……「餵濯,飯好了沒有啊,快餓死了餓死了餓死了——」

  ……「好了好了……由里奈,孩子們呢。」

  ……「我不知道,你去找你去找,說好的我只負責生,其他都是你的。」

  ……「你是豬嗎你,只負責生!」

  ……「不管不管!快去快去!」

  ……「豬——」

  ……「哎呀——外面要下暴風雨了,快去快回,我在家裡等你哦——」

  ……「真是的——說起來這次暴風雨真大啊,都有點像是世界末日。」

  ……「嘻嘻,那就快點回來,一定要死在一起哦~」

  濯呆呆地望著三層小樓內,懶洋洋又笑嘻嘻坐在沙發上的女人站起來,親密地吻在男人的臉頰,接著嘴上說了些聽了會害臊的話將丈夫送出門。

  丈夫撐起傘,憂心忡忡地看了眼陰沉的天空;門後的妻子卻像是瞬間失去了精氣神,無聊地回到沙發上,反覆調換著電視機的節目;電視機里是東京市市長親自出面的安撫活動,可說著說著像是偏離了主意,像個醉漢一樣扯著嗓子大吼著「某位號稱王將的先生,恐怖分子王將!聽好了!我是怎麼稱呼你的?恐怖分子王將!你做得過分了!不要指望我小錢形平次會屈服在你的淫威下!也別想逃避法律的制裁!更別想跟我提條件!我發誓要把你送上絞刑架!親手絞斷你的脖——」節目被強制切斷了。

  妻子憂心忡忡地看了眼窗外的黑雲,沉默地咬著嘴唇。

  外界烏雲之下,像是極光一樣的白色東西划過天空;仔細去看的話還有一架銀白色戰鬥機在圍繞著那東西盤旋,兩者像是雙螺旋那樣旋轉著,越升越高……

  「你看,這樣的結果怎麼樣?」

  濯還處于震驚與匪夷所思當中的時候,同桌的聲音就迫不及待地再次將他喚醒。濯回頭看他,清秀的小臉上帶著「這世界就是這樣子啦」的無奈表情。

  「這世界就是這麼無情啦,缺了誰都沒關係。科達直到破產那天,生產的膠捲質量都是很好的。只是世界不再需要它了……離開,有時候並不是你做錯了什麼,只是你不再被需要了。」

  「路鳴澤?」

  「誒?這麼叫我也行啦,不過我可不是真的路鳴澤,這裡只是你自己的幻想,你覺得我是路鳴澤,我就是嘍~」

  「……」

  「別用這幅表情看著我啦,我可沒騙你。說到底,這些東西你都想過的對吧,所以才不願意承認……這個世界多好啊,和最喜歡的人結了婚,成立了家庭,馬上就會支起營生,平庸卻不普通的活下去……喏,就像這樣,換個人結果也不會差太多。」

  「我覺得……」

  「沒有誰是不可替換的,你認為最重要的東西,重來一次還會覺得重要嗎?別人還會覺得你重要嗎?你現在不過是經歷著無數條支線其中的一條而已,說不定哪天別人不開心了,就要推倒重來——哦,順帶一提,我這裡還有很多if線你要不要看看?」

  「……歪道理。」

  「心儀的鞋子斷碼了,就去旁邊店裡買一件漂亮的大衣;喜歡的人離開了,就好好上課好好工作掙更多的錢;有無數種方式可以讓自己開心,也有無數條大路可以通向未來……現在沉迷的東西都會淪為可有可無的消遣。沒有什麼是不可替代的,包括零,包括你。」

  「……」

  「宇都宮濯,你還要固執到什麼地步呢?」

  「我沒有,是你在誤導我。」

  「我?我只是幻想啊,你試著把我想像成任意一個人,我都會變成他/她,所以你在逃避。」

  「……誰相信。都是騙人的。」


  「嗯嗯——對了宇都宮濯,你肯定知道一句話吧,算是一句有些封建的老話,叫做「吃什麼補什麼」?」

  濯忍住從心底湧出的震驚與惶恐情緒,瞪向促狹地笑著的『路鳴澤』,警告他別說下去了。

  這句老話毫無疑問是來自『種花』,濯也不覺得自己會把自己是穿越者或者重生者的事情告訴別人。這不是出於什麼優越感,只是不想被排斥,或者說他已經想開,把自己當做沒有失去記憶的重活了一次。所以與其說是保密,倒不如說覺得那些過去已經沒必要提起了。

  能說出這種話的『路鳴澤』,似乎真的不是在說謊。

  見狀,『路鳴澤』加深了臉上的笑意,相反的,濯更是難以接受地眨著眼睛。最後是濯忍無可忍地轉頭走開,讓自己從他那邊逃離。

  「「吃什麼補什麼啊」,其實說的也不算錯啊,就像是總喜歡掛在嘴邊的「知足常樂、助人為樂、自得其樂」,即便吃了苦頭也會選擇默默消化著。不覺得沒道理嗎?吃苦只會獲得更多哭吧?赫爾佐格博士有句話說的還是挺對的,這就是個吃人的世界,只要吃人才能變成人上人啊……」

  「好囉嗦!好囉嗦!這種鬼話只能騙騙迷路的小孩子了……」

  他/她的聲音似乎還在耳邊。見他/她一副自顧自講著的樣子,濯儘可能裝出自然的態度開始遠離。

  「為什麼得到總要用失去來換呢,想想就很難過……」

  ……

  教堂的崩塌不能影響到蛙人的浴火。

  他們等待已久的就是這個時刻,蛙人們紛紛亮出鑲嵌進身體的武器,不約而同地在那個跪在地上的身影中划過,划過瞬間並沒有鮮血迸發或者一連串火光,但暴力同樣逼迫那些蛙人也都後退一步或者半步,鑲嵌武器的手臂扭曲變形,但又很快蠕動著恢復。

  這種情況下他們竟然沒能取得上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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