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9章 ,血花(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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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89章 ,血と花(9)

  這樣的一幕真的很讓人難忘,數十個奇形怪狀的蛙人從火海中慢慢爬起來,他們沒有直撲過來,而是緩慢地行走著,緩緩地左顧右盼。

  這一幕看上去很詭異。似乎他們都是剛剛從睡夢中甦醒,還有些犯迷糊,此刻正在搞清楚狀況。也像是新生的嬰兒那樣,對著身邊的世界充滿好奇心。

  雖然看起來這些傢伙沒有起床氣的樣子,但楚子航也清楚他們不會在甦醒後選擇再找個地方重新睡回去。

  言靈·君焰。

  轟——

  言靈·君焰——言靈·君焰——

  連續不斷的龍文吟唱幾乎快讓楚子航的體表溫度抵達五十度,就算有龍血支持他也不得不半跪在地上。他不清楚這些怪物是哪來的,甚至誰安排的也沒辦法弄清,不過很顯然,這些東西不會是素食主義者。如果剛睡醒想要吃早餐的話,楚子航覺得自己恐怕就是那個早餐。

  楚子航從來不是一個空想主義者,在他想到這些事情的時候就已經放手去做了。這方面他倒是和零很像——能動手就絕不BB。

  雖然最後的言靈情緒不是很飽滿,但言靈效果還是不錯的。此刻的教堂已經完全化作火海,教堂沉重的大門已經被膨脹的氣壓拆散吹飛了出去,火勢流露在外不斷地蔓延。

  就連他雙手撐著的地板都變得滾燙,簡直可以在十秒鐘內煎熟一顆雞蛋。他在最後躲在了承重柱的後面才躲過了衝擊波的回彈,這種連續的君焰,即使拋開火焰本身不談,附帶的衝擊波也足以將人體卷上十幾米的天上去了。

  楚子航費力的抬起頭,不過兩秒之後他的眼神驟然恢復了銳利,狠狠地咬著牙,提著『村雨』站了起來。

  回望火海,驚訝地發現那些蛙人正緩緩地爬起來。

  他們身上的黑色膠皮衣卻沒有那麼堅韌,被衝擊波撕碎又被烈火灼燒,暴露出其下鱗片包裹、蛇一樣的身軀。

  可膠衣被燒毀之後他們的真面目暴露出來,覆蓋著鱗片的身軀,覆蓋著骨質裝甲的頭部,有的背部高高隆起以容納體積驚人的肌肉,有的膝關節逆生,形成類似昆蟲的反關節,有的後腦高高地隆起,應該是為了容納巨大的腦部。

  對於不知道龍族的人,大概會以為全世界恐怖電影裡的怪物集中在這裡開派對,而對楚子航來說,很明顯,這是一群被龍血侵蝕極其嚴重的混血種,變異的方向各異,但所有個體都比他平生所見的任何東西都要更接近龍類!

  教堂中不時地閃過一道電弧,這是氣體在電離,狂風從冷庫中吹出,好像利刃割面,好像冷庫里藏著一台噴氣式戰鬥機的渦輪發動機,溫度忽高忽低,眨眼之間就像是過了一個冬夏。

  是元素亂流。在更大的空間範圍內,元素亂流通常會變現為氣候異常,而發生在這樣狹窄的空間裡,感覺各種極端氣候都被塞進了這條通道。

  這就解釋得通了。

  無法聯繫到外界的原因,就是因為這些怪物的聚集復甦引起了元素亂流。

  從火場中爬起來之後,這些怪物的實力似乎陡然提升,單是他們這裡遊蕩都會嚴重影響到周圍空間中的元素平衡。

  他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是他有種糟糕的預感,這才是這些蛙人的真實形態。剛才他們好像是被加了某種限制器,儘管實力恐怖,但行動中還有所保留,此刻這個限制器已經解除了,這些怪物從此可以肆無忌憚了。

  他想明白了一件事情,他之所以會這麼急切地連續釋放『君焰』是因為心裡一直有個隱隱約約的聲音在催促他釋放言靈……該死!是某個怪物強行寫進他腦海的命令,他們從一開始就不打算殺死自己,他們的目標是需要自己的君焰來幫助他們恢復行動力。

  事到如今,楚子航也不知道該怎麼收場,他最強大的武器就是『君焰』,這個危險到足以被學院監控起來的言靈。

  不過目前看來他的言靈不僅沒起到作用,反而會讓這些蛙人更加清醒。

  他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但蛙人們顯然沒有準備給他留夠思考的時間,黑暗中傳來嘶啞的吟誦聲,用的是某種古奧森嚴的語言,像是古老的神廟中,僧侶打開了塵封已久的經卷。

  就在這一刻,密閉的教堂中,空氣忽然劇烈地震動起來。稠密如蛛網的黃橘色火焰被攪動,像是漩渦那樣高速地旋轉,地面上鋪蓋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大理石石板化為粉芥,冉冉升起,被火焰的漩渦吸了進去。


  這些怪物不只是徒手能撕裂野獸,他們還會使用言靈!某個強大的攻擊性言靈正在釋放,它的序列號應該極高,因為楚子航根本猜不出這是什麼言靈——它的級別,高到接近未知!

  吟誦聲從嘶啞到高亢,進而化為洪鐘般的巨響,每一個音符都像是雷霆降下,人類本不該能發出這樣恐怖的聲音。

  但正在釋放的卻不是楚子航以為的攻擊性言靈,蛙人們只是不停地吟誦著,洪亮的碎碎念帶著無與倫比的威嚴,鋪天蓋地向著他壓了過來,壓得他不敢呼吸,感覺心臟都要停跳。

  像是一個巨大的靈頂天立地,對你居高臨下地說話,那些話從雲層之上壓下來,壓得你唯有臣服。

  這個言靈聽起來似乎有點熟悉,似曾何時在哪裡聽過……楚子航猛地想了起來,卡塞爾學院的每個人都經歷過這個言靈——言靈「皇帝」。

  這是一個至高言靈,專屬於黑王。但它並沒有什麼恐怖的效果,既不像青銅與火之王的「燭龍」,能把整條江加熱到沸騰,也不像大地與山之王的「濕婆業舞」那樣,可以引發區域性的地震。它的用途是呼喚黑王所有的後裔,也包括那些攜帶黑王血統的混血種。

  在那個龍類統治著地球的太古時代,當黑王從他山一樣的王座上發出高亢或者恐怖的聲音,「皇帝」言靈便以聲音的速度向著大地的四方傳播開去,它掃過山巒掃過大海,從歐洲一直傳到亞洲都不會衰減。這個聲音所到之處,他的後裔和臣屬次第下跪,即使桀驁不遜的諸王們,也不得不低下高貴的頭顱。它可以用於傳遞命令,但更多的時候是表達黑王的憤怒和威嚴。黑王用這個能夠震動整個世界的聲音,提醒所有後裔他仍然活著,逆臣們即使隔著大海,也會遭到他無情的懲罰。

  唯一的例外是白王血裔,他們能夠免疫黑王的吼聲。

  但黑王已經死了,「皇帝」這個言靈也早已隨著他被塵埋了。

  卡塞爾學院在入學考試中使用的「皇帝」言靈並不能算是一個真正的言靈,它是藉助一件工藝早已失傳的古代鍊金術製品,來模擬「皇帝」這個言靈。它的效果是微乎其微的,不過是喚醒沉睡的龍族血統罷了。

  然而此時此刻他們耳邊響起的卻是一個真正的言靈,它被這些蛙人齊聲吟誦出來,這間冷庫都跟它共振,像是妖魔們被扣在一口巨大的鐘里,僧侶們圍繞,念著鎮魔的咒文。

  何必呢?

  他們隨便站一個出來,就能手撕他楚子航,何苦那麼麻煩呢?

  腦中靈光一閃,楚子航忽然明白了,這些蛙人的目的本來就不是他,這個言靈也不是為了他準備的,他們的目的是為了捕獲這裡的另一位客人。

  但現在火焰扭曲空氣,也阻礙了他的視線,楚子航看不到內部的情況。而蛙人們似乎已經在做著圍捕的準備,他只是不走運地被牽連到了而已。

  想到這裡。

  楚子航收起村雨就跑。

  他能用的手段已經用盡了,看起來效果還是不錯的,最起碼對方徹底精神不再犯困了。他也不傻,知道自己繼續留在這裡恐怕真的會死,沒有所謂高手的一意孤行的倔強,立刻就打算從教堂後門撤退。

  這時候火海里的怪物已經發現了目標,他們不再無目的地遊蕩,而是筆直地走了過來,越走越快,下一刻他們就野獸突擊般狂奔而來,有幾個甚至四足著地奔跑,那個長著反關節雙腿的則像螳螂那樣跳躍著。

  楚子航拼盡全力關上了懺悔室的鐵門,下一刻利爪就貫穿了鐵門,對於這種怪物而言,任何障礙物對他們而言都是一時的,鋼鐵都是一種可以徒手撕裂的柔軟材料。

  楚子航通過懺悔室的後門來到外界。

  幾秒鐘之後,一個高亢的吟誦聲中,雄偉高塔徹底化為火海,灼熱的氣浪噴涌而出,從底層到頂層的小鐘樓都在熊熊燃燒,片刻之後,這所建築似乎就變成像是燃燒的汽油罐那樣的東西,從外界看上去,每個角度都包裹著火焰。

  某個怪物釋放了一個操縱火元素的強大言靈,把教堂化作了煉鋼爐,領域之廣匪夷所思。

  楚子航呆呆地看著這一幕,像是被嚇傻了。

  片刻後,就像是摩天大廈的轟然倒塌,每年都花費巨資維護的教堂終於承受不住開始坍塌,巨石燃燒著墜落,燒紅的碎屑四處濺開,落在草地上又是點燃了一片。

  ……

  另一個方向上。

  槍火把暗黑里的校園整個點燃了,數以千計的實彈命中龍類的身體,他失去了那種命令金屬的言靈之力,只能用後背和雙翼去阻擋。學生們不斷地更換彈匣,直到射空了所有彈匣,他們不敢停,在這樣暴烈的彈幕中,那個龍類始終死死地站著,沒有倒下。


  老唐也看著,看著他的臉。龍類破損得像是一具被釘在十字架上的朽屍,無數透明的彈孔,他的龍類骨骼再柔韌,在失去了言靈之力以後,也不過只是一種好的材質而已。張開的膜翼上所有骨骼和關節都碎成了粉末,正在一片片下墜。

  他不再流動光輝了,變成了慘澹的灰白色,他對著老唐疲倦地笑,「哥哥……」

  ……

  熾烈的火焰圍繞著他的身體升入夜空,在高空中火焰爆開,仿佛有雙翼在那裡張開。

  「龍骨十字,龍王諾頓,終於展露憤怒相的本尊了,」教堂鐘樓里,昂熱校長喝乾了杯中的馬天尼,「你聽他的呼喊聲,浸透了多少年的孤獨和痛苦啊,它……不,是他,完全復活了,以殉道者的靈魂。」

  「昂熱,你原本就知道龍族四大君主,每一個王座上都坐著雙生子,以你的能力,難道剛才沒能察覺那個被送進來的『貨物』就是八十年之前曾經從封印銅罐中逃逸、又在羅布泊沙漠墜落的哥哥?你本可輕易地抹掉他,可你沒有這麼做。你到底要做什麼呢?」老牛仔問。

  「我已經厭倦了啊。」校長淡淡地說。

  「厭倦了什麼?屠龍的人生,還是你自己。」

  「兩者都有吧,我已經活了一百多年,拜龍族血統的恩賜,我還未死去。一百多年來,我的朋友們都死了,只剩下你這個老傢伙。我們是卡塞爾學院早該凋謝的兩朵奇葩,可我們還站在這裡,喝著馬天尼,讓龍王復甦的熱血濺在我們的手上。」校長看著自己的手。

  「因為年輕一代還未能承擔起守衛這個世界的責任吧,我們一直期待的、新的一代的領軍人物,他還沒到來。」老牛仔沉默了一會兒,「路明非,那孩子,你很看好他?他有希望麼?」

  「還不知道,過去的將近一百年裡,像他那樣有天賦的年輕人也不只一個兩個,但是新星不斷地墜落,我們這兩個老傢伙卻還沒死掉。」校長說,「我已經等不下去了,萊昂納多,我已經等不下去了,我要在我僅剩的時間裡做完我該做的,一勞永逸地解決這場人類和龍族之間的戰爭。」

  「你要毀滅龍族……而非不斷地阻止他們甦醒?」

  「是,我要殺死四大君主!」

  老牛仔沉默了一會兒,「按照北歐人的神話,命運發端於兀爾德,被丈量於貝露丹迪之手,最終必然被裁割於詩蔻迪的剪刀下。人類歷史的終結,黑王尼德霍格必將歸來,他是絕望,也是地獄,必將以他掛滿人類骨骸的雙翼遮蔽天空。他就是詩蔻迪的剪刀,在他復仇之日,縱然你是奧丁,你步出你的宮殿,帶著戰無不勝的長矛,踏上的也只是不歸之路。在過去的一百多年裡,我們信奉的不就是這樣的預言麼?我們只能延緩那一日,但不能改變那結局。因為命運,本就是因為它無法被改變,所以才稱之為命運。」他頓了頓,「而現在,你要改變命運了麼?」

  校長點點頭,「要殺死龍王,只有逼到他們無路可退,逼他們賭上幾乎永恆的生命和人類戰鬥到底。」

  「無路可退?」

  「是的,我要逼到他們無路可退,」校長低聲說,「對於永恆不朽的生命來說,只要活下去,始終都有希望。怎麼才會無路可退?」

  「在至親被殺的時候,不再想活下去的時候,就會無路可退。」老牛仔嘆了口氣。

  「那些燃燒在天空中的龍骨十字,將是他們的墓碑!」

  校長撥通了電話,「諾瑪,教堂那邊的情況怎麼樣?」

  「我的計算似乎發生了錯誤。」

  「什麼意思?」

  這個本該慶祝的時刻,昂熱有種不好的預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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