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蓬萊(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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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不說這邊未已手段多詐,連下兩人,把芷風和瓊丹的魂魄元神給關在了如意珠中,他自己扮作芷風,以東海五太子的身份逍遙三界,掀起一番腥風血雨,這是後話。

  再說蘇綰,她酒醒後就發現自己被青蘿帶到了一個全然陌生的地方。這裡果然如同青蘿說的那般,很美麗,碧海藍天,四季如春,花紅葉綠,還有許多不到她肩頭高,面目美麗清秀,天真爛漫的草木精靈。

  青蘿在半山腰裡搭了座清秀通風的草屋,二人一鳥同吃同住。青蘿日日教蘇綰修煉,學習法術,閒暇時就留小白看屋子,她自帶了蘇綰去山間尋些每粒都有饅頭大小的野生旱稻,拾些類似於木耳、蘑菇的山珍來做菜,又用吃不完的去和草木精靈們換花蜜。

  草木精靈們吃素,不喜有人吃葷腥,若是看見外來者吃葷腥,必然發怒要攆了他們出去。但若是蘇綰想吃葷腥了,青蘿卻總能想法子偷偷摸摸自山間弄些小獸來尋個無人的地方烤了三人一起分享。常常是先餵飽了小白,讓它在高處望風,二人在下面大快朵頤,然後再毀屍滅跡。

  可是蘇綰一心想要的那些仙花靈草卻沒那麼好拿到,因為草木精靈同樣地很看重這些財富,每一棵都有法力相對厲害的精靈認了主,嚴格地日夜看守著,並不允許其他居民輕易靠近。要說這島上什麼事最愛引起糾紛,就數這仙花靈草的歸屬問題了。

  相比其他那些居民們怨聲載道,蘇綰很想得開,能得到是緣,得不到便是無緣,強求也求不來。青蘿也不多說,只是無事時就帶著她去那些仙花靈草的旁邊轉,假裝好奇東問西問,但從來不動手。別的草木精靈和居民們會想方設法地去接那仙花靈草上的露珠或是偷摘一兩片葉子花瓣之類的來提升自己的修為,青蘿卻只是帶著蘇綰遠遠的看,看久了,人家看見她二人都覺得她們很老實,不甚在意。

  蘇綰卻覺得青蘿不可能這麼老實,肯定有後著。果然一天夜裡,她睡得正香,就被青蘿搖醒,青蘿獻寶似地將一顆朱紅色,龍眼大小,散發著芬芳的果實遞給她,喊她快吃。

  蘇綰認得這個,這是島上剛成熟的一株纖羽蘿的果實,前兩天青蘿還帶著她遠遠地看過。她低聲道:「你怎麼弄到的?」

  青蘿的頭髮上還有偷盜時留下的露珠和草葉,聞言不雅地翻了個白眼:「你說呢?半夜時候出去,又半夜時候回來。難道是人家送我的?」就憑她的手段,就是明搶也沒人能把她怎樣,肯去做賊,已經是很委屈她了。

  「你偷的?」蘇綰壓低聲音:「會不會被人發現?」

  青蘿不耐煩地把那果子往她嘴裡塞:「廢話真多,快吃。你別和我說你不吃偷來的東西哈,那也太假了。」

  「當然不會。又不是誰家種的,大家都在偷麼。我是擔心你被人發現了,人家要是追上門來,好還人家。」蘇綰嘿嘿地笑著,奪下那果子,要切成三份,兩人和小白一起平分。

  青蘿按住不許蘇綰切:「我先吃過了,這是給你的,不許給小白。」

  青蘿的口氣非常不悅而且霸道,蘇綰看著蹲在角落裡冷冷地看著青蘿的小白,忍不住替它說話,央求道:「我知道東西是你拿來的,但若是小白不能和我一起分享,我吃著心裡也不快活,我把我的那份讓給它,可以麼?」青蘿和小白也不知道是為什麼,總是不對盤。先前青蘿還小心討好小白,但後來發現怎麼也養不家,便作罷了。

  青蘿也注意到自己的態度有點過激了,便換了一副溫柔的笑容:「不是我不給小白,是它不適合吃這個。它性屬火,這個屬陰,吃了對它沒什麼好處。不信你拿去餵它,看它吃不吃。」

  蘇綰是個厚臉皮,當真切了去餵小白,小白果然不屑地撇開頭,蘇綰再喂,它就飛開。這靈果被切開之後就不能久擱,她只得獨自吃了,吃完運行一遍真氣,自覺著丹田之處的力量又充沛了許多。

  天還不亮,島上就嚷嚷著到處抓賊,青蘿帶著蘇綰和小白大大方方地去看熱鬧,一臉的無辜和膽小怕事。但過了段時間,其他仙花異草熟了時,她照偷不誤,除了一顆屬火的火鳳果進了小白的肚子外,其他十之八九都進了蘇綰的肚子裡。

  不知不覺,時間就過去了一個多月。這一個多月里,蘇綰的法力突飛猛進,更是把青蘿教她的那些法術用得爐火純青。那凝風箭在她手裡,竟然也能發揮出七八分的威力來,高興得青蘿大讚她聰明。

  蘇綰很喜歡這種愜意輕鬆的生活,但她心裡總記掛著北辰星君,她一個招呼都不打,就穿著人家的寶貝衣服,帶著人家的寵物偷跑了,把那個爛攤子丟給他一個人,貌似有點不道德。但想到她已經來了這麼久,北辰星君居然也不來找她,她又由不得的有點生氣。


  為什麼她這麼篤定北辰星君想找她就一定能找到她呢?因為這島上居然無人不知北辰星君,還多的是他的崇拜者,都說是假如北辰星君想找一個人,不可能找不到。蘇綰一想也是,殷梨的殘魂殘成那個樣子都被他給找到了,他若是真的想找她和小白,不可能找不到,既然他不肯來找她,那她自然也不該去給他添煩躁。

  青蘿看在眼裡,要麼尋些好笑的事來轉移蘇綰的注意力,或是故意去招惹小白,讓蘇綰來當和事佬,每每總能把蘇綰煩悶的心情開解去大半。

  青蘿對蘇綰不是一般的好,時間一長,蘇綰就特別的不安起來。她曾經想過要和青蘿做好朋友,但她以為,感情是相互的,也是慢慢增進的。這世上從來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從來沒有無緣無故的恨。

  假如青蘿所圖真是只想要她領著去天界,那救她和小白出攬天宮這份人情已經足夠。但青蘿不但悉心教她法術,還什麼好的都緊著她吃用,這就明顯地超出了尋常的友誼和交情,就算是親姐妹之間,也很少有這樣親的。蘇綰便有些忐忑起來。

  她不是沒想過青蘿也許是蕾絲,但青蘿的表現卻很正常——除了愛和她玩鬧以外,從來不肯和她一起洗澡的。有次蘇綰開玩笑試探,說自己洗澡時背上不容易搓到,不如二人互相搓背洗頭髮。青蘿一本正經地紅了臉:「不許你偷看我。我害羞。」說完生怕蘇綰拉著她似的,提著她自己的毛巾一溜煙地去了,表現得比蘇綰還要害羞緊張。

  晚上睡覺,雖然在一張床上,青蘿也是謹守尺度的,就像是蘇綰大學時同宿舍處得好的姐妹同床聊天那樣自然正常。蘇綰因排除了青蘿是蕾絲的可能,才沒有排斥青蘿和她共處一室。

  越是想不透,蘇綰越覺得事事都透著詭異,而她越小心,青蘿對她就越好,反倒讓她心裡貓抓似的難受。

  這天夜裡,島上又有名叫紫葳蕤的仙花盛開,青蘿照例半夜做賊,偷了花推醒蘇綰讓她服用。蘇綰把玩著那花,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青蘿,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好得我提心弔膽的,就生怕你哪天突然對我不好了,我會不適應。」

  「嗯?」青蘿沉默片刻,輕笑一聲:「你這人可真奇怪,人家都巴不得別人對自家好,你卻見不得人家對你好。北辰星君對你好吧,你說他是移情作用,拿你當替代品,那也還算有個說處。而我對你好,你又提心弔膽的,我是不需要什麼替代品,你就當我別有所圖,想謀財害命就是了。」說完也不理她,自顧自地躺下睡覺。

  根據這段時間的相處,蘇綰已經知道青蘿的一些脾氣,見她這副模樣,便知她生氣了,當下搖搖她的肩頭:「好姐姐,你彆氣了,人家就是隨便問問嘛。」話雖如此說,卻是等著青蘿回答的。

  青蘿不回頭,淡淡地道:「我知道你嫌我是從那裡來的,身份不明白,怕我害了你。但你摸著良心講,這些日子,我待你和小白如何?你的實力和我相差有多少?我若是要害你,早就把你們害得屍骨無存了,你少了什麼?你是少了根汗毛還是少了只胳膊?你不是比以前還厲害了麼?難道我對你沒你家大人好?你為什麼總防著我?你以為你悄悄丟小白的羽毛在那條河裡,我不知道啊?

  我告訴你,我什麼都知道!但我想,我們非親非故的,你懷疑我也正常,以後日子久了,你自然知道我的好。可是咱們相處了這麼久,我真心把你當做自家人,你卻這樣懷疑我,好不傷人心。還有你那隻肥烏鴉,怎麼都餵不家,我算是知道了,你兩個都是如此,盡都防著我呢。既然如此,明日我送你們去尋你家大人就是了。左右這世上只有他一個人對你還算真心。」

  青蘿後面這句話是有些刺激人了,蘇綰無言以對,她承認她疑心重,也承認小白對青蘿的態度的確不算友好,她甚至懷疑過青蘿是不是背地裡對小白不好,但從小白那裡卻也看不出什麼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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