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 本王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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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他問及,不懂遮掩的乾陵悅一五一十道來,項天禮聽得臉色越來越暗,她話音落下時,他的嗓音已經沉了一個八度,「這是西涼王的原話?」

  「嗯。」她點點頭,表情也沒有十分愉悅。

  「即便是老者,這話也太過分了。」他低聲道,看向她,「你信了?」

  「沒有。」突然的問話嚇得她下意識搖頭否認,腦內模糊的信息逐漸清晰,她未動聲色。

  得到肯定回答,他才稍微安心,這才想起解釋流言問題,「那流言原本只在京中,不知為何傳到西涼王耳里,且人多嘴雜,只能用時間澄清流言。」

  時間,這可是她現在最缺的東西,連調查的時間都沒有,哪裡還有心情去一一澄清,因此她只是微笑著,「無妨,嘴長在他們身上,我們也做不了什麼。」

  項天禮再次看向她,眼底翻沉著旁人讀不懂的情緒。

  這件事再無後續,雖不知他與西涼王如何溝通,但至此之後的兩日,西涼王對她態度一如既往溫和,對於司馬隻字未提。

  經過上次短暫碰面,司馬出現在她面前的次數時間日漸增多,發展到現在,只要她為西涼王診療,他便會亦步亦趨地陪在身邊。

  美名其曰孝順父王。

  而項天禮前期還能堅持跟來,後期便又悄無聲息地消失。

  心事重重的人沒有過問他去了何處見了何人做了何事,除了對西涼王病情一絲不苟外,回應其他時十分心不在焉。

  到第五日,按照計劃,經過今天的診療,就可告一段落。

  若項天禮再無其他事,便可啟程回北楚了。

  「按這方子吃三日,若有好轉,便換第二張,沒有好轉便再吃三日。」難得司馬不在,她寫好方子,細細叮囑,將整理好的藥分門別類地歸整齊。

  西涼王一言不發地注視著她的一舉一動,視線跟了好幾圈後陡然冒出一句,「陵悅可是還在介懷我之前的話?」

  她整理的手一頓,客氣禮貌地笑著,「沒有,您多慮了。」

  可老者不依不饒,執意要繼續,「我雖然的確喜歡你這個兒媳,但也不奪人所好,陵悅不必擔心,更不必與我心生隔閡。」

  「王上,您不必憂慮,這事已經過去,王爺應當與您說清了。」本就逃避這話題的人笑容勉強,收拾東西的動作更快。

  見狀西涼王也不好再逼迫,目送她離開。

  「所謂日久生情,既然她與安王並非情深意篤,你總是有機會的。」西涼王淡然一笑,人心莫測,變化多端。

  今日還與你纏綿悱惻,明日便可將你一劍封喉。

  這世上哪裡有絕對的愛恨呢?

  「父王,我……」他欲言又止,似乎要否認,話又堵在喉嚨口。

  「陵悅是難得一見的人才,不爭取確實可惜了。」西涼王說的是模稜兩可似乎可以商量的話,表情卻十分堅定,不容置喙。

  向來孝順的兒子只能吞回發言,默然不語。

  回到房間的乾陵悅一眼便見到忙著收拾行李的綠竹,緩緩走過去,坐在桌邊,「收到王爺命令了?」

  沒有項天禮的發話,無人敢動。

  「嗯,王爺說最晚今日酉時可啟程。」毫不知情的小丫鬟語氣中洋溢著歡快,一一疊好放起來,回頭眼中滿是星光,「終於可以回去了。」

  「我還在流放中,皇上豈能輕易同意。」她苦笑一聲,沒有搭手,由著小丫鬟在身後忙東忙西轉來轉去。

  樂觀之至的人「哎」了一聲,不太贊同她的說法,「王妃,您可是人見人愛,皇上處罰您也只是國法上過不去,本意還是為您好。」

  被安慰的人望著天真的丫鬟,笑容愈發苦澀,雖然看著綠竹變得開朗是好事,但盲目樂觀只會錯失拯救的良機。

  她沒有答話,只注視著她陀螺似的忙活著,待她全部整理完畢後才道,「王爺呢?」

  「早些時候公主差人請王爺過去了。」

  「王妃,您是不是有心事。」小丫鬟磨磨蹭蹭地在她身邊坐下,歪著頭擔心地問她。

  「誰沒有點心事。」她大方承認。

  綠竹巴巴望了她很久,才會過意這主子根本沒有要和她說的意思,眼神黯淡下來,帶著賭氣地起身走開。


  全然在自己思緒中的人似乎並未注意到她的離開,撐著下巴仍然發著呆。

  到底關心主子情況,暗自賭氣又消氣的綠竹顛顛地回到她身邊,極盡所能試探著,「與王爺有關嗎?」

  「無關。」這事只與她自己有關,抉擇稍有不慎,便是天翻地覆的兩條路。

  但這些她無從與人商議。

  「難道是司馬王子?」她不放棄地繼續追問。

  「不是。」這次的回答有幾分微不可查的猶疑,不過綠竹並未注意到。

  兩種設想都遭到否認,綠竹皺緊眉,驀地回想起前幾日的慘烈,猶猶豫豫地低聲道,「莫非是小六子刺激了您?」

  她表情一頓,沒有立即回話。自認找到癥結的人一握拳,在她周邊打轉道,「那件事與您無關,說不好是他遭到威脅,才不得不出此下策,您不必時刻掛懷。」

  這話倒是提醒了乾陵悅。

  小六子最後既然選擇說出真相,想必已然釋懷,更不該驟然離世。

  猜不透人心的她腦內十分糾結,默默將這個可能劃到待辦事項中,打算走時再去那房子看一眼,說不定會有什麼線索。

  諸多疑慮瞬間消散,她猛地起身,跟著她大步往外趕。

  走時分明情況穩定,怎麼會突然惡化。腳自動往前走,腦子已然兀自分析著各種可能,首先排除了藥物問題。

  或許是西涼王身上有隱疾卻未告訴她,所以才導致如此後果。

  多想無益,快速趕到他的臥房,司牽與司馬已經急得滿臉皺緊,見她來後同時望過去,前者滿是窘迫與微弱恨意,後者則大步走到她跟前,「麻煩你了,趕緊看一下他。」

  「沒事,我來看看。」病人在前,並不適合糾結私人恩怨,她在床邊坐下,觀察著西涼王突然蒼白的臉色,「你們先退下,我一個人就行。」

  「這……」司牽跟著就要反駁,被司馬攔下,恨恨離開。

  人清空了,她才開始著手檢查,儘管西涼王現在神志不清,她仍然不敢大意,在角落裡費力拿出各種器械,再一一搬到床邊。

  好在基本需要的東西都有。

  一個人做檢查終究是有些費勁,她抱著沉重的機器忙前忙後,想到第一次的時候好歹又項天禮幫忙。

  剛才只看到司牽,沒有見到他的人影,莫非還留在司牽寢殿內?

  與這想法同時冒出來的還有她一肚子的酸水,奈何還有要事處理,只好暫時壓下負面情緒,專注眼前。

  在即將檢查完畢時,項天禮姍姍來遲,她剛收拾完笨重的器械,他便上前垂頭看著她,眼中似是關懷,低聲道,「還好嗎?」

  「老毛病反覆,藥劑需要隨時適配,恐怕我們得多留一段時間了。」她一個眼神都沒給他,諸多疑問哽在喉嚨里,到底一個字沒說出口。

  覺出她情緒不對,在禮貌辭別司馬司牽後,將她堵在角落裡,「綠竹和我說你今天情緒一直不對。」

  「我哪裡有不對,不挺好的嗎。」她躲避他的直視,微咳一聲,顧左右而言他。

  一般她都會直來直往,心裡有什麼說什麼,但目前她心裡有什麼自己也不知道,更遑論條理清晰地說出來。

  因此她選擇閉嘴。

  項天禮沉默地盯著她的臉,抬手撩開她臉上的髮絲,微笑著,「不必擔憂,有我在,什麼都會好的。」

  她只默默望著他,反駁的話終是吞回肚子裡。

  因著西涼王病情的變化,一行人返程的日期搖搖不定,項畏只要與綠竹在一起就沒什麼意見,司馬司牽更是求之不得。

  唯一會有想法的人臉色躲閃,不願直言。

  夾在其中的項天禮難得左右為難,又不能擅自做決定。

  「王爺,公主來找您了。」綠竹瑟瑟通報,小心打量著乾陵悅的神色。

  隨著時日的流逝,司牽越發大膽,竟然敢直接在她面前要人。

  「本王無暇。」他毫不猶豫地回絕,也跟著看了乾陵悅一眼。

  兩人視線中心的人一動不動,聽到他的話也沒什麼反應。

  回稟的宮女還沒走出去,便聽到司牽大喇喇的聲音,「我還以為王爺當真在忙,難道您忙著給王妃端茶倒水嗎?」

  這傳出去乾陵悅的名聲不定得被抹黑成什麼樣,她張張嘴剛要教訓一下不知天高地厚的人,項天禮已經先一步開口,「是,本王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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