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引蛇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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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嗎?」乾陵悅裝得人畜無害,大聲問道。

  裡面傳來乒桌球乓的聲音,隨後走出來一個清瘦的年輕人,他的頭髮亂糟糟的,衣服洗得發白髮皺,看樣子家境貧寒。

  乾陵悅差點定性拿人錢財替人消災。

  「你是這屋子的主人嗎?」這人比她想像的兇手要羸弱太多,她不由得追問一句,免得自己搞錯人。

  項天禮沒有覺得她的行為愚蠢,反而認為十分可愛,微微笑地等在一邊。

  「是。」那年輕人細聲細氣地回答著,乾陵悅沒仔細聽差點漏掉,越發覺得不可思議。

  她走到他跟前,與他對視——她很喜歡看人的眼睛,一個人的眼睛能夠透露出很多東西,也許他身形弱小,乍一見羸弱不堪,但他的眼裡卻藏著一股子恨意。

  這股恨意足夠驅動他冒險進入王府,下毒藥毒害堂堂王妃。

  「你為何要給我下毒?」乾陵悅開門見山,相信項天禮的判斷,直白了當地追問。

  年輕人愣了片刻,沒想到她這麼直接,無措地看了眼她身側的男人,支支吾吾地回答,「您在說什麼,我連您是誰都不知道。」

  行,裝的挺像,滴水不漏。

  「你知道我為什麼出現在這裡嗎?」乾陵悅耐心地與他對話,看著他的眼睛,不讓他躲閃,進行心理壓迫。

  「這是您的事,與我何干。」年輕人還挺有骨氣,說得冠冕堂皇,似乎絲毫不懼怕他們。

  乾陵悅歪著頭打量著他,總覺得他有點眼熟,似乎在哪裡見過,可一時又想不起來,環顧一周,看到他立在一邊的布鞋上沾滿泥土,心神一動。

  「你去過城郊?」京城內多是青石板,很少有這樣的泥土地,況且他周圍並沒有田地。

  「沒有。」他矢口否認,並未發覺她發現了那雙鞋。

  她繞著他走了一圈,進屋裡打量著,而年輕人不知道是嚇傻了還是問心無愧,沒有絲毫阻攔,任由她走到房間內。

  房間收拾得很乾淨整潔,床上的兩個枕頭擺得整整齊齊,只是被子只有一床,桌上亦是如此,兩個喝水的杯子,一個還有水跡,另一個卻倒扣在桌面上。

  而大堂里的桌子上有一整套還算不錯的茶具,看得出那一套才是用來待客的。

  「你有個兄弟?」她漫不經心地問道。

  乾陵悅沒有錯過那一瞬間他身上散發的恨意,手指撫過乾淨的桌沿,年輕人的人驀地與醫館外徘徊之人的臉重合。

  她扭頭看向他,身形也差不多,幾乎有了答案的人搖搖頭,沒想到自己隨手處理的一個人給自己造成了這樣的禍患。

  「你想為你的兄弟報仇?」她忽視他的否認,繼續追問,只是眼睛不再看屋內,轉而望向他,眼睛眯起,雙手抱臂,「你是流香閣的人?」

  身份悄然被揭穿,年輕人有幾分無措,後退一步,嘴唇張張合合,想為自己解釋。

  「不用緊張,你如實說來,或許我可以放你一馬。」乾陵悅好脾氣地在木椅上坐下,項天禮一言未發,默默地跟在她身後。

  從方才的對話里,他已經察覺到此事另有隱情,只不過不管真相如何,他都會無條件支持她的決定。

  這話不知道戳中了年輕人哪根神經,他立刻暴起,大步走到她面前,撕開方才唯唯諾諾的面具,怒視著她,「你也是如此哄騙我兄長的嗎?」

  乾陵悅皺著眉,不明白他在說什麼。

  哄騙?她可從未與那個人有過任何歧義的交談,是他自己誤會了她的意思,怎麼能怪到她的頭上來?

  「當初你哥哥威脅到醫館門口的時候,你怎麼不勸勸他?更何況我從頭到尾都沒有承諾過會放過你哥哥,是他自己會錯意,以為他的後台了不起放鬆警惕,賴到我頭上,恐怕沒意思了。」

  她說的有理有據,直視著年輕人的眼睛,沒有絲毫心虛。

  向來如此,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她愛惹事,不代表愛隨便惹事,更不會草菅人命,只是他的行為影響到了她,她才會反擊。

  不過說來好笑,她嘴角彎著,嘲諷地看向他,「原來把你們當槍使如此容易,只要隨便三言兩語哄騙一下,篡改事實,你們就可以枉顧生命,做危險之事。」

  年輕人節節後退,不願意相信她的話,打心底把她當仇人,含恨瞪著她,「花言巧語的是你才對!你以為騙過了我哥哥,我還會上當嗎?」


  「如果你執意不說,就別怪我不客氣了。」乾陵悅威脅著他,餘光看到項天禮似乎在憋著笑,好像自己的威脅十分不入流。

  偷偷地瞪了他一眼,轉回去又是一副兇相,「選擇權在你,我無權干涉。」

  年輕人似乎被她威懾住,呆呆地看著她,陷入思考中,好半天才回過神,瞪圓眼睛,「我不會屈服的,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她仰天長嘆一口氣,這人為何如此迂腐?

  可殺了他,也許真的再無線索。

  不,還有線索。

  她忽然轉過彎來,年輕人為其兄長報仇,必然會與流香閣接觸,這說明流香閣背後的人在王府也有眼線,能同時做到這兩點的人,少之又少,幾乎可以排除大部分的皇室貴族。

  等下問問項天禮,也許他會有線索。

  「既然如此,那也沒有繼續交流的必要了。」她起身,對項天禮道,「抓回去,放進地牢,先關著吧。」

  項天禮頷首同意。

  等處理好這個人出來後,乾陵悅才疑惑地轉頭問他,「你為什麼都不說話?」

  只有她一個人在那裡毫無章法地審問,現在回想起來簡直丟人。

  「這是你的事,隨便你怎麼處置。」他微笑著解釋,一副全然聽她的模樣。

  乾陵悅尷尬收回視線,並時刻提醒自己,說話就說話,別對視。

  「前段日子,二當家來找我,說是有人總在醫館門口,我以為是鬧事的,可他說沒有鬧事,只是閒晃。」她一五一十交代,「後來我去洽談,反而被他威脅,見他也不是什麼好人,就直接一了百了。」

  項天禮斂眉,「流香閣的人?」

  「嗯。」

  「上次與你搶鋪子那個?」他追問。

  「對,也不知道他們是什麼背景,明知道我是安王妃,還能大大方方地來挑釁,這背後不管是誰,肯定很有野心。」乾陵悅嘟囔著分析。

  她也試圖讓二當家跟蹤過,卻沒有得到任何線索,流香閣完全與外界封閉似的,從來沒有看到過背後真人。

  連二當家都不知道的事,她何談知道。

  項天禮臉色嚴肅起來,順著她的話問道,「流香閣的大掌柜難道沒有公開露面嗎?」

  「就那麼偶爾幾次,也看不出所以然來。」她嘆口氣,忽然眼珠子一轉,「我有個法子給他們找麻煩。」

  在項天禮疑惑的眼神中找到趙四,低聲在他耳邊叮囑幾句,末了在他離開的時候再三道,「一定要乾淨利落,別被抓到。」

  從上次事件之後就被收做小門徒的趙四點點頭,拍拍胸脯,示意全權交給他。

  「你要他去砸鋪子?」儘管項天禮沒有聽到他們的對話,也猜得八九不離十。

  被識破的人也不否認,笑嘻嘻地頷首,「等著吧。」

  他們跟在後面暗中觀察,趙四的人蜂擁而至,不管三七二十一地開始往地上扔東西,顧客們嚇了一跳,慌忙逃竄,門外防風的人看到護衛趕來,急忙吹了口哨,示意他們趕緊撤。

  趙四立刻帶人離開,等護衛趕到時現場只剩下一片狼藉。

  二掌柜流芳氣得不行,狠狠一拍櫃檯,「給我把他們找出來!」

  護衛趕緊去找人。

  鋪子暫時開不下去了,胭脂灑落一地,顏色攪在一起,光是收拾大概都要一天,乾陵悅抿唇笑著,十分滿意這樣的傑作。

  項天禮雖然覺得不太好,但只要她高興,也就任由她去。

  「等著。」她忽然低聲說了一句,轉身到小巷子深處,從袖子裡拿出一點東西,開始在臉上塗塗畫畫,半刻後她才轉過身來。

  一張全新的臉,就連項天禮一時間都沒有認出來,發怔地看了一會兒,才遲疑地問道,「悅兒?」

  「嗯,認得出來嗎?」乾陵悅興奮點點頭,萬萬沒想到當初隨便學來練手的技術還能派上這用場,這還是第一次在項天禮面前展現,她不禁有點邀功的心情。

  「你要幹什麼?」他疑惑追問。

  「你等著看就行。」她狡黠一笑,脫下外衣,又披散頭髮,這次徹底換了一個人,走出去,在流香閣前張望一番。

  大掌柜正焦頭爛額地處理裡頭的事情,一回頭看到一個女人站在門口張望,不太有耐心地,「您有事嗎?」

  「請問這裡是流香閣嗎?」乾陵悅軟著語氣,略顯羸弱地問道。

  「是,這麼大三個字看不到嗎?」二掌柜脾氣更加火爆,瞪了她一眼,沒好氣地嚷嚷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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