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橫插一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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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蓮夫人握杯的手一頓,緩緩放下,苦笑一聲,「我本以為嫁入城王府多年,這些事早就爛在泥里,沒想到閆宵還有閒心翻出來。」

  「若是您的傷心往事……」她斟酌著字句,並非有意試探,只是她不喜歡謎團。

  「倒也算不得傷心往事。」蓮夫人打斷她,兀自憶起當年。

  她的母親於先皇算有救命之恩,適逢她家境中落,母女二人便住在宮中,與幾位皇子關係不錯。

  年少的青梅竹馬,互生情愫實屬常事,不過項天義與項天禮那時性格比較跳脫,所謂的好感三兩天便忘得乾乾淨淨,更何況大哥還展示出非凡的占有欲,自然無疾而終。

  可隨著年歲增長,項天仁立為太子,功課漸多,與她的來往日漸稀疏,最後一次見,便是先皇賜婚蓮夫人與城主之時。

  那之後便再無聯繫,想來兩人那點莫須有的感情也隨著時間沉澱為身後友情。

  乾陵悅聽得入迷,卻更是不解,既然如此,與她相伴多年的閆宵更應該明白她的感情經歷,卻為何頻頻造謠,似乎耿耿於懷。

  「閆宵他本就多疑,」蓮夫人讀懂她眼中的疑問,「吏部統計事宜大都由文官處理,這次卻是王爺躬親,他自然認為是皇上的授意。」

  「王爺他原本也不打算來。」乾陵悅雙手抱著茶杯,借著機會打算說出自己的請求。

  蓮夫人淡笑,「想必是為了陵悅吧,所以你這次來的目的是什麼?」

  「我想找個人。」

  「誰?」

  「陳氏。」她得到的只有「新月」「陳氏」兩個關鍵詞,無法說出更多。

  喝茶之人微愣,隨即搖頭,「新月雖然不大,但姓氏重合頗多,便是這陳氏,加起來大大小小也有百來戶。」

  乾陵悅眼睛轉了轉,又道,「大約在一年前左右來到新月。」

  有了時間的加持,目標更加明確。

  蓮夫人眯眼思考片刻,忽的眼睛一亮,「我倒是知道有這麼一處地方,那裡的人大多後來,也許有線索。」

  兩人稍換行裝,在城王府侍衛的目送下攜手離開。

  或許是彼此身份與過往經歷,乾陵悅迅速與蓮夫人熟絡,並建立起深厚的友誼,兩人在街上如親姐妹,一邊逛一邊過去,頻頻惹路人注視。

  常年這麼大咧行走在外的乾陵悅挽著她的手,安撫著她,「放心吧,我可以保護你。」

  蓮夫人狐疑地望著她,「王爺竟然允許你習武?」

  「不能習武?」她還沒聽過這樣的說法。

  「也不是不能……」蓮夫人猶疑著說出以前的趣事,大抵是項天禮的女師父重責他一頓後,他便生氣立誓「日後絕不取習武之人為妻」。

  聽完來龍去脈,乾陵悅只覺得好笑,原來不可一世的項天禮還有這樣的過往。

  說笑之間已經到了蓮夫人說的地方,此地與新月其他繁華之所一樣,賓客絡繹不絕,來來往往的人穿梭在吆喝聲之中,著實熱鬧。

  「便是這裡。」蓮夫人輕聲道,「具體的得去問他們。」

  乾陵悅拉著她走到一個小攤上,先是買了東西,才狀似不經意地問,「老闆,你認識一個姓陳的人嗎?」

  「陳?」老闆凝眉,因著她出手闊綽,還算禮貌,「以前倒是聽過,後來好像搬走了。」

  「搬走了?搬去哪裡了?」她連忙追問。

  那老闆擺擺手,「這我哪裡知道。」

  旁邊小攤的老闆聽到兩人的對話,又見她們穿著打扮不凡,便插嘴道,「人家哪是搬走的,是被城主請走的。」

  「城主?」

  「對啊,那一家子才來沒多久,城主便登門拜訪,隔天便看到人去樓空,大概是住到城主偌大的城王府里去了。」這老闆說得有鼻子有眼,不像作假。

  「城王府里可有住進新人?」這問題只能問蓮夫人,畢竟她是女主人,這樣的大事應當告知她才對。

  「並未見過。」她疑惑地搖頭,即便閆宵不告訴她,但一年之久,她也能發現不對勁,「想來應該是閆宵將他們安排在其他地方。」

  只有這一個解釋。

  「新的百姓湧進來時,閆宵的確每天分外忙碌,不知他在忙什麼。」蓮夫人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儘可能提供更細緻的信息。


  「所以陳氏極有可能被他轉移了。」乾陵悅下結論,這麼多從京城來的人,為何偏偏只找陳氏?難道他知道更深的隱秘?

  她不敢細想,先皇的死因事關重大,若是閆宵這樣心懷不軌的人知曉真相,恐怕會藉機興風起浪。

  看他囂張的態度便知道早不把北楚放在眼裡。

  「這個陳氏……可有何特別之處?」返回的路上,蓮夫人後知後覺地問。

  「倒也不是特別之處,」她瞥了蓮夫人一眼,對方面容憂慮,顯然在擔心,中途改了口,「陳氏此前是先皇的御用大廚,燒制的飯菜無人可替,就這麼沒落實在可惜。」

  乾陵悅暗暗夸自己藉口找的真棒。

  「是嗎,陵悅若是不方便說我也不會追究,只是萬事小心。」蓮夫人並非傻子,輕易看透她的隱瞞。

  這事情的確不能亂說,乾陵悅只能不好意思地笑笑,想到更遙遠的問題,「城主如此跋扈也不是一兩日,難道你不曾擔驚受怕?」

  若是閆宵受到處罰,她自然逃不過連坐。

  蓮夫人淡淡一笑,「擔驚受怕有什麼用,我不過是個被命運左右的無力女人罷了。」

  先皇為了穩住臣心,自然需要犧牲一個無足輕重又被閆宵看上的人,蓮夫人實在是最好的選擇。

  乾陵悅不知如何接話,安慰之言實在蒼白無力。

  沉浸在對話里的兩人並未注意到身後不遠處滿眼詫異的人。

  「哼,我就知道這狐狸精是姓曹的叫來的。」漫夫人盯著兩人親密的背影,將新買的簪子死死捏在手中。

  「夫人,您怕什麼,十個這樣的狐狸精都爭不過您。」丫鬟討好地說著,眼睛卻灼灼盯著她手中的白玉簪子。

  果然,心情頗好的漫夫人隨手將簪子賜給她,「嘴還挺甜。」

  丫鬟諂媚地接下,又道,「方才聽她們似乎在說陳氏,難道是她們要找的人嗎?」

  「陳氏?」漫夫人毫無頭緒,不過卻會竭力阻止,畢竟壞她們的事就是幫自己。

  「嗯,奴婢去打聽打聽。」丫鬟是個精明人,特意去了剛才她們去過的地方,一一問過去,得到了大致的線索,這才返回,「說是城主將那陳氏轉移了。」

  「城主?」漫夫人微眯著眼,那就表示城主知道陳氏的下落,且十分看重這個陳氏,如果她從中作梗……

  一個計劃緩緩成型。

  是夜,照例在漫夫人處留宿的閆宵斜臥在榻上,腦子裡想的卻都是乾陵悅。

  只聽說前相國的獨女娉婷天資,一顰一笑皆如畫中人,上次見不過匆匆一瞥,今日再會,才發現這人意外對他胃口。

  柔弱討好的人他已經厭倦了。

  閆宵低頭看她一眼,忍住煩躁,「白日出門了?」

  「嗯,你猜我碰到了誰?」

  「蓮兒和王妃?」他隨口猜測,今日侍衛來報兩人攜手出門。

  漫夫人嘟起嘴,不滿他對另外兩人的過分關注,捶了一下他的胸口,嗔怪道,「看來宵宵真的被那女人勾了魂了。」

  他眼底閃過不耐,附和已經十分勉強,「不過玩玩而已,漫兒何必掛懷。」

  一夜歡好,漫夫人難得起個早床,餘光瞥到閆宵正在穿衣,懶散問道,「您今日不是無事嗎?」

  「去看看故人。」

  「陳氏?」她立刻坐起身。

  閆宵並未回答,穿好外衣後離開。

  漫夫人眼神暗下,迅速穿好衣服,去了後廚。

  一個時辰後,她端著熬好的羹湯,一路詢問,「可見著城主?」

  侍衛丫鬟見她手中的羹湯,明白過來,一一回答。

  這些下人只看到閆宵的去向,並不知他的目的地,因此毫無顧忌。

  漫夫人最終停在城王府的後山前,這是閆宵做田獵的獵場,裡面上百種動物,其中不乏兇猛野獸。

  她猶豫著踏出一步,守山的侍衛立刻站出來,「夫人,沒有城主親信,不得進入。」

  「我給宵宵送湯也不許?」她凝眉,色厲內荏。

  「夫人見諒。」侍衛聽命於閆宵,對她毫無畏懼。

  漫夫人雖然蠻橫,但不會虎頭拔毛,與侍衛僵持一番,將湯遞給侍衛,「轉交給宵宵,一定要交到他手裡。」

  侍衛只當她心疼城主,恭敬接下。

  漫夫人深深看了後山一眼,轉身離開,往醉月殿去。

  彼時項天禮正在一一核對帳目與人口記冊,乍一看工工整整,有理有據,可結合與閆宵的談話,他卻發現諸多不對勁之處。

  糧食留存與收購嚴重不符,除非閆宵暗中藏糧,或人口虛報,亦或二者兼有。

  他將幾本冊子翻來倒去,羅列出不合理的地方,記錄在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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